被遗忘24年的宇宙预言:恒星坍缩到啥程度会成黑洞?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08-14 11:09 1

摘要:我们都知道,房子需要坚固的地基撑着,才不会塌。那宇宙中的星星“死”后,靠什么撑着,避免被自身重量压垮呢?科学家们先是发现了一种叫“白矮星”的“支架”,但它有个承重极限,也就是钱德拉塞卡极限(回顾汪诘 |黑洞史话 04:不符合美学的计算值)。后来,一个怪才天文学

黑洞史话 05

我们都知道,房子需要坚固的地基撑着,才不会塌。那宇宙中的星星“死”后,靠什么撑着,避免被自身重量压垮呢?科学家们先是发现了一种叫“白矮星”的“支架”,但它有个承重极限,也就是钱德拉塞卡极限(回顾汪诘 | 黑洞史话 04:不符合美学的计算值)。后来,一个怪才天文学家预言了更强大的“中子星”支架。但如果…连这个宇宙中最强的“支架”也撑不住时,会发生什么?

20 世纪 30 年代的加州理工学院,是天才和怪才的聚集地。而在所有怪才之中,弗里茨·兹威基(Fritz Zwicky)无疑是王冠上那颗最扎手的钻石。

弗里茨·兹威基

这位瑞士天文学家,长得像个脾气暴躁的矮人,脑子里却装着整个宇宙。他精力旺盛,想象力天马行空,并且以一种近乎粗暴的方式蔑视所有他认为是“平庸”的想法。同事们私下里称他“球形混蛋”,意思是,你从任何一个角度看他,他都是个混蛋。

唯一能忍受兹威基的人,是性格温和沉稳的德国天文学家沃尔特·巴德(Walter Baade)。我自创一个兹威基定律:如果一个人能和兹威基合作,那这个人就可以和天下所有人合作。但一个能和天下所有人合作的人,最终也一定会和兹威基反目。

沃尔特·巴德

但即便是这样,没有人会否定兹威基在天文学上的天赋异禀。这一天,兹威基冲进了巴德的办公室,他把一张刚冲洗出来的天文底片“啪”地一声拍在桌上,震得咖啡杯都跳了起来。

“沃尔特,来看这个!”兹威基的声音像机关枪一样,“仙女座星系,看到了吗?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亮点,比它所在的整个星系加起来还要亮!这不是普通的‘新星’,这是一种全新的东西!”

巴德扶了扶眼镜,凑过去仔细观察。他知道,兹威基肯定是又有了什么疯狂的想法,他已经见怪不怪了。当时天文学家们所知道的新星,只是恒星表面的一点小规模爆炸,亮度有限。而照片上的这个光点,其亮度简直是在向全宇宙宣告自己的死亡。

“我管它叫‘超新星’(Supernova)!”兹威基挥舞着手臂,唾沫星子横飞,“这不是小打小闹,这是一颗大质量恒星的‘自毁式’大爆炸!它把自己的身体炸得粉碎,只留下最核心的部分。你想想,沃尔特,当那么巨大的质量,在引力的驱使下猛地向内坍缩时,会发生什么?”

SN 1994D(左下方的亮点)是在星系NGC 4526的一颗Ia超新星

巴德沉思了一会儿,慢条斯理地说:“这让我想起了钱德拉塞卡的论文,难道,它会无限坍缩下去?”

“你说的是那个印度小鬼吗?”兹威基不屑地撇撇嘴,“这小鬼倒是有点鬼才。不过,他还是太嫩了。在无限坍缩之前,一定还有更刺激的事情发生!引力会像一只无形的大手,把原子本身都捏碎!电子会被生生地压进质子里,‘噗’的一下,它们就合并了,变成了……”

巴德忍不住插嘴说:“变成中子吗?”

“没错,就是中子!”

巴德倒吸了一口凉气。把电子压进质子?这在当时听起来就像是炼金术一样疯狂。

兹威基的眼睛里闪烁着狂热的光芒:“然后,整颗恒星的核心,就会变成一个由中子挤在一起组成的、巨大无比的‘原子核’!一颗‘中子星’(Neutron Star)!它的密度,会让你的白矮星看起来像棉花糖一样松软!”

就这样,中子星这个日后大名鼎鼎的单词被兹威基随口创造了出来。

然而,当兹威基和巴德在一次学术会议上提出这个猜想时,他们遭遇了和钱德拉塞卡差不多的反应,很多人认为他们疯了。但兹威基与钱德拉塞卡不同,别人越是不理解他,他反而笑得越大声,他毫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只相信自己那如同野兽般凶猛的直觉。

兹威基是科学史上第一个提出暗物质,第一个提出超新星,第一个提出中子星的人,这些都是在当时被认为是天方夜谭,但最终被证实的伟大成就。如果不是他把全世界的天文学家都得罪了个遍,他的成就足以配得上诺贝尔奖。

不过,当真理的石子扔进池塘,必然会激起了一圈圈涟漪。也总有敏锐的科学猎手会感受到涟漪的震动。

在离加州理工不远的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就有一位无比敏锐的猎手。此时的奥本海默斜靠在椅子上,指间夹着一支即将燃尽的香烟,烟灰摇摇欲坠。他的目光并非落在窗外明媚的加州阳光上,而是投向了面前那块写满了复杂方程的黑板。兹威基那充满火药味的猜想,和钱德拉塞卡那篇带着海洋咸味的、冰冷精确的论文,在他脑海中交织碰撞。一个是充满野性的咆哮,一个是带着宿命感的低语,但它们都指向了同一个令人不安的深渊:当引力最终撕碎所有已知的物理定律时,会发生什么?对奥本海默而言,这不仅仅是一个有趣的天体物理问题,这还是一个关乎物理学灵魂的根本性危机。但是,他喜欢这种危机。

奥本海默

与兹威基的粗犷狂放不同,奥本海默是一位优雅、敏感、甚至有些忧郁的知识贵族。他身材瘦削,常常烟不离手,深邃的眼神仿佛能看透物质世界的表象。如果说兹威基的武器是直觉和想象力,那么奥本海默的武器,就是无坚不摧的数学和物理学原理。

当钱德拉塞卡的理论和兹威基的猜想传到他耳中时,他立刻意识到,这两者共同指向了一个物理学中最深刻的问题:物质在引力面前的终极命运是什么?

他决定用最严格的理论,来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就像金庸小说中,名门正派的大宗师,面对一招邪门武功时,以不变应万变,决定用最法度最严谨的内功与之抗衡。

奥本海默的思考路径是这样的:印度小伙钱德拉塞卡已经证明,当恒星残骸的质量超过 1.44 倍太阳质量时,抵抗引力的“电子简并压”就会失效。此时,引力会毫无阻碍地继续向内碾压。

在这恐怖的压力下,原子结构被彻底摧毁。引力这只无形的大手,会强行将带负电的电子,塞进带正电的质子中。这个过程,后来被称为“逆贝塔衰变”。于是,大力出奇迹,质子和电子强行合并,变成了一个不带电的中子,同时释放出一个几乎没有质量、可以畅通无阻地穿透一切的幽灵粒子——中微子。

当恒星核心大部分的质子和电子都完成了这个“变身”后,它就成了一颗主要由中子构成的星球——中子星。

那么,是什么力量阻止了中子星继续坍缩呢?答案和白矮星类似,但这一次,换了主角。中子和电子一样,也属于“费米子”大家族,它们同样要遵守“泡利不相容原理”这条霸道规则。当中子们被挤在一起时,它们也会产生一股强大的斥力,这股力量,就叫做“中子简并压”。

讲到这里,我想插一嘴,上篇文章我们对爱丁顿进行了一番批判。其实爱丁顿的直觉也不能算完全错,因为“电子简并压”之后还有“中子简并压”,因此,钱德拉塞卡当时的结论确实是错的,大于 1.44 倍太阳质量的白矮星并不会无限坍缩,到了一定程度,它就会在中子简并压下重新达到平衡点,成为一颗中子星。不过,我们可以合理推测,即使当时钱德拉塞卡的推演抵达了中子简并压,然后再得出无限坍缩的结论,爱丁顿依然还是会用“不符合美学”这条理由来认定钱德拉塞卡的推论是荒谬的。所以,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们对爱丁顿的批评并不为过。

中子简并压比电子简并压要强大得多得多!它能撑起一颗质量比太阳还大,但直径却只有 20 公里左右(差不多一个中等城市大小)的星球。中子星的密度,达到了每立方厘米数亿吨的惊人程度。一小勺中子星的物质,就相当于地球上所有人类体重的总和!

现在,奥本海默和他最出色的学生乔治·沃尔科夫(George Volkoff)要做的,就是计算这股强大的“中子简并压”,它的极限又在哪里呢?

奥本海默之所以能在黑洞研究史上占据如此重要的地位,就是因为他们使用的武器,是爱因斯坦的广义相对论。为什么必须用广义相对论?因为钱德拉塞卡的计算,本质上还是在牛顿引力的框架下进行的。但在广义相对论中,引力的来源不仅仅是质量,压力本身也是一种引力源!

听到这句话,可能有些听众有点懵,怎么压力也会变成引力源呢?

来,我们来复习一下本系列“弯曲的时空”那一篇。还记得吗?广义相对论的场方程是一个等式,等式的左边表示时空的形状,等式的右边是什么?质量和能量的分布。所以,引力并不是真实存在的力,它只是时空形状的一种表现。能够影响时空形状的不仅仅是质量,还有能量。所以,能量也会表现出引力。巨大的压力就是巨大的能量,这就是为什么我说压力本身也是一种引力源。

所以,中子星内部那抵抗坍缩的巨大压力,同时也在为引力“添砖加瓦”,让向内的拉扯变得更强。这是一个牛顿理论中完全没有的“自我增强”效应。奥本海默意识到,对于中子星这种极端天体,必须考虑这种效应,否则计算就是不完备的。换句话说,钱德拉塞卡的计算确实是不完备的,只用量子力学和狭义相对论并不能得到正确的结果,必须要用到广义相对论才能算出正确的结果。

所以,奥本海默和沃尔科夫的计算,是一场真正的“双线作战”。他们必须同时解两组方程:

第一组方程,是描述中子这种量子物质的“状态方程”。它回答的是:在给定的密度下,这群中子能产生多大的向外的“中子简并压”?这就像是在评估一个建筑材料(中子气体)的抗压强度。

第二组方程,就是爱因斯坦的广义相对论场方程。它回答的是:在这样的密度和压力下,时空会向内弯曲到什么程度?引力到底有多强?这就像是在计算建筑材料的强度,如何影响整个建筑(星球)的稳定结构。

你可以把这个过程想象成,他们要在一块巨大的、柔软的橡胶垫上,用一种有弹性的积木,去搭一座尽可能高的塔。在这里,“积木的抗压性”由状态方程决定,而“橡胶垫的凹陷程度”则由广义相对论场方程决定。奥本海默和沃尔科夫要找的,就是这座“积木塔”能够稳定存在的最高高度——一个积木的弹性和地基的凹陷达到脆弱平衡的临界点。

经过极其复杂的计算,他们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中子星同样存在一个质量上限!

这个极限,就是著名的“托勒曼-奥本海默-沃尔科夫极限”,简称为 TOV 极限。不过,有趣的是,它的精确值直到今天,物理学家们还在争论不休,但普遍认为在 2 到 3 倍太阳质量之间。

换句话说,如果一颗超大质量恒星在爆炸后,留下的核心质量超过了 TOV 极限,那么,就连宇宙中最强大的支撑力——中子简并压,也撑不住了。

至此,物理学中所有已知的、能够抵抗引力的力量,都已经全部用尽。

那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这个问题,像一个幽灵,盘旋在奥本海默的脑海中。他决定,要直面这个所有人都试图回避的终极问题。

他和他另一位学生哈特兰·斯奈德(Hartland Snyder),开始着手模拟当一颗恒星的质量超过 TOV 极限后,那无法阻挡的、持续的引力坍缩过程。

这一次,他们做出了一个更大胆、也更简洁的理想化模型:他们假设这颗恒星是一团均匀的、没有任何压力的“尘埃云”。这个模型虽然简单,却足以抓住引力唱主角时最核心的物理本质。

在他们的计算中,一个诡异而奇妙的景象出现了。

对于一个跟随恒星物质一同向内坠落的观测者来说,整个过程非常迅速。他会在有限的时间内,眼看着自己和所有物质一起,被挤压成一个无限小的奇点,然后归于虚无。

但对于一个遥远的、静止不动的外部观测者来说,他看到的景象却完全不同。他会看到,这颗坍缩的恒星,其表面的时间流逝得越来越慢(引力时间膨胀效应);从恒星表面发出的光,也变得越来越红,能量越来越低(引力红移效应)。

当恒星的半径收缩到它的“史瓦西半径”时,在外部观测者看来,时间仿佛完全静止了,光也完全红移到了看不见的波段。这颗星,就像一部被按下了暂停键的电影,永远地“定格”在了它的史瓦西半径上,变成一个暗淡、静止的幽灵。

这就是奥本海默和斯奈德在 1939 年得出的惊人结论。他们用爱因斯坦自己的理论,第一次完整地描绘了一颗恒星,是如何坍缩成一个连光都无法逃脱的、被时空包裹的“囚笼”的。

这篇名为《论持续的引力坍缩》的论文,是物理学史上第一篇关于黑洞形成的现代论文。当然,这个时候,“黑洞”这个词还没有诞生。1939 年 9 月 1 日,这篇预言了宇宙中最极端天体的论文,在《物理评论》杂志上正式发表。

然而,历史的巧合有时残酷得像一出精心编排的戏剧。就在同一天,纳粹德国的装甲洪流越过波兰边境,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欧洲战事全面爆发。

全世界的目光,瞬间从遥远的星辰,聚焦到了地球上燃烧的城市和流血的土地。地球上的那些最厉害的物理学家,包括奥本海默自己,很快就被卷入了一场更紧急、更具毁灭性的物理学应用中——原子弹的研制。

那个关于恒星最终命运的深刻预言,那个在理论上已经被清晰描绘出来的“宇宙怪物”,它的诞生之日,恰逢人类文明陷入至暗之时。它就像一颗被遗忘的种子,在战争的废墟下,开始了它漫长的、无人问津的沉睡。

就这样过去了 24 年,直到 1963 年,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硝烟已经彻底消散。

又是加州理工学院,一个沉闷的午后。

天文学家马尔滕·施密特(Maarten Schmidt)烦躁地在办公室里踱步。他的桌上,摊着一张来自帕洛马山天文台的底片,上面是一个编号为 3C 273 的射电源的光谱。所谓射电源,就是宇宙中的某个点发出强烈的射电信号。射电信号就是电磁波信号,可以被射电望远镜接收到。射电信号也可以像可见光一样,被分解成光谱信号。

这张光谱图,像一份来自外星的、加密过的电报,已经困扰了整个天文学界好几个月。那几条明亮的发射线,不属于任何已知的元素,它们就像是宇宙开的一个恶劣玩笑。

“马尔滕,还在看那个鬼东西?”他的同事杰西·格林斯坦走了进来,疲惫地问。

“是啊,杰西。我感觉我的脑子要烧掉了。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它不可能是我们银河系里的恒星,否则它的光谱我们早就认识了。可如果它在银河系外,那它得有多亮,我们才能看得到?”

格林斯坦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也许,我们发现了一种全新的天体,遵循着一种全新的物理定律。”

“全新的物理定律……”施密特喃喃自语,他重新坐下,目光死死地盯着那几条毫无规律的谱线。他拿起铅笔,无意识地在纸上比划着谱线之间的距离。突然,他的手停住了。一个念头,一个疯狂但并非不可能的念头,像闪电一样击中了他。

“等等……杰西,”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如果……如果这些谱线我们都认识呢?如果它们只是普通的氢光谱线……但是被极大地拉长了呢?”

格林斯坦愣了一下:“被拉长?你的意思是……红移?不可能!那得有多大的红移量?那意味着它离我们远得不可思议!”

在刚才这段对话中,可能出现了几个你陌生的术语。我解释一下,氢光谱线,就是氢元素发出的光谱线,这是科学家们非常熟悉的光谱线。光谱长得很像你在商品包装上看到的条形码,它有两端。其中一端,被叫做“红端”,另一端被叫做“蓝端”。所谓的红移,就是这条光谱线朝着“红端”移动了一段距离。

上图右侧为遥远的星系在可见光波段的光谱,与图左侧太阳的光谱比较,可以看见谱线朝红色的方向移动

施密特没有回答,他已经开始了飞快的计算,很快,一个数字跳了出来。红移值 Z=0.158。这意味着,这个天体正在以光速的 16% 高速远离我们。根据哈勃定律,它远在 20 亿光年之外!

施密特和格林斯坦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惊和恐惧。

一个远在 20 亿光年之外的天体,亮度却超过了整个银河系!这怎么可能?它那小小的身体里,到底藏着一个什么样的“中央引擎”,才能释放出如此恐怖的能量?

这个谜题,像一声惊雷,炸响在沉寂了二十多年的天体物理学界。天文学家们意识到,他们可能真的在宇宙中,看到了一个“怪物”。而要解释这个怪物,他们被迫翻开了故纸堆,重新审视那个在二战前夜,由奥本海默和斯奈德所预言的、被所有人遗忘了的那只宇宙怪物。

3C 273 到底是什么?它和黑洞之间有着怎样的神秘关系?科学有故事,我们下期接着讲。

来源:科学有故事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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