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甩了总裁未婚妻后,她跪在暴雨中求我回头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08-13 15:48 2

摘要:董珊猛地从那张宽大的总裁办公桌后冲出来,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又急又响,像砸在我心口上。她脸上那种一贯的冷静自持彻底碎裂,只剩下难以置信的愤怒和一丝……慌乱?可惜,太迟了。

董珊把她的实习生情人带进总裁办,当众给我两个选择:要么接受三人行,要么滚。

我转身就走,她以为我只是闹脾气:“凌骁,你离开我还能去哪?副总的位置不是谁都能坐!”

我入职死对头公司,三个月后带着百亿项目回归。

庆功宴上她红着眼哀求:“我知道错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我晃着酒杯轻笑:“董总,合作可以谈,感情就免了。”

当夜暴雨倾盆,她浑身湿透跪在我公寓楼下。

“凌骁,没有你,那些钱和地位对我毫无意义……”

1

“凌骁,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董珊猛地从那张宽大的总裁办公桌后冲出来,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又急又响,像砸在我心口上。她脸上那种一贯的冷静自持彻底碎裂,只剩下难以置信的愤怒和一丝……慌乱?可惜,太迟了。

我停下收拾桌上文件的手,动作没停,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觉得陌生:“我辞职。我们之间,也结束了。” 目光扫过桌角那个用了好几年的旧马克杯,杯壁上还印着我们公司初创时的简陋logo。心口那块地方,木木的。

“结束?”董珊像是被这个词烫着了,声音陡然拔高,又强行压下去,染上冰冷的嘲讽,“凌骁,你清醒点!你都三十四了,坐到今天这个副总的位子容易吗?外面就业环境什么样你比我清楚!就为了跟我赌这口气?值得吗?” 她走近几步,试图在我脸上找到一丝动摇的痕迹。

我没接话,指尖在键盘上敲击,调出那份早已准备好的辞职信。打印机嗡嗡作响,吐出洁白的纸张。我拿起笔,在“申请人”后面,一笔一划签上自己的名字:凌骁。力透纸背。

空气凝滞得让人窒息。

办公室的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缝。林子皓,那个新来不到三个月、顶着一头精心打理过刘海的实习生,端着杯还冒着热气的咖啡,怯生生地挪了进来。他飞快地瞥了我一眼,那眼神像受惊的小鹿,转向董珊时立刻盈满了委屈的水光。

“董总……”林子皓的声音又轻又软,带着点恰到好处的哽咽,“凌副总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是不是……是不是因为我,他才非要走?您别为难,凌副总是公司的元老,对公司贡献那么大……我走,我马上就走就是了……” 他垂下头,肩膀微微耸动,一副强忍悲痛的脆弱模样。

这招屡试不爽。

果然,董珊眼底最后那点犹豫像被水冲掉的沙画,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对我的强烈不满和一种“看吧,你又在无理取闹”的了然。

“凌骁,”董珊的声音彻底冷硬下来,带着居高临下的施舍意味,“台阶我给你铺到脚下了,你还不肯下?真以为‘启航’离了你凌骁就转不动了?” 她劈手夺过我刚签好名的辞职信,看都没看,抓起桌上的签字笔,唰唰几下签下她龙飞凤舞的名字,然后带着一股狠劲,“啪”地一声拍在我胸口。

纸张的边角刮过衬衫,有点刺痛。

她不再看我,转身一把拉住林子皓的手臂,语气是面对我时截然不同的温和:“阿皓,别理他,我们走。” 那姿态,像护着一件稀世珍宝。

门在她们身后重重关上,隔绝了林子皓最后投来的、那抹混杂着得意与挑衅的目光。

办公室里只剩下打印机冷却的余温和我沉重的呼吸。我看着桌上那个旧马克杯,眼前却闪过无数破碎的片段:大学自习室里,她强行塞给我的热腾腾的包子,笑容比阳光还耀眼;创业初期挤在廉价出租屋熬夜改方案,她累得趴在键盘上睡着,我给她披上外套;拿到第一笔像样的融资那晚,我们在简陋的办公室里开香槟,她踮起脚尖吻我,说“凌骁,等公司再稳一点,我们就结婚”……

誓言犹在耳边,人却已面目全非。

自从林子皓那个手握大笔资金的老爹成为“启航”最大的投资方,把这宝贝儿子硬塞进来“锻炼”,董珊就变了。林子皓的方案错漏百出,我指出问题,她轻描淡写地说“新人嘛,多给点机会”;他在重要会议上迟到,我按章程提出批评,她立刻在内部通讯群里@我,措辞严厉地提醒“注意团队和谐”。为了护着他,她让我这个并肩创业的元老、她的未婚夫,一次又一次在众人面前下不来台。

就在今天上午的部门联席会上,我不过是就林子皓负责的一个关键数据再次提出质疑,希望他能严谨些。散会后,董珊直接把我叫进总裁办,林子皓就坐在她那张宽大的办公桌一角晃着腿。她看着我,眼神复杂,然后说出了那句把我最后一点期望都碾碎的话:“凌骁,我和阿皓……我们相处很愉快。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也是公司的支柱。如果你能接受,我们三个可以……” 后面的话,她没说全,但那意思,赤裸裸地摆在了我面前。

胃里一阵翻搅。原来,我拼尽全力守护的事业和爱情,在她眼里,是可以这样随意切割、分享甚至践踏的。

没什么好说的了。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腥甜,把那个旧马克杯、抽屉里她怕我着凉硬塞给我的薄毯、还有几份正在跟进的、客户点名要我负责的核心项目文件,一股脑扫进旁边的纸箱。抱起箱子,分量不轻,却远不如心头的空荡来得沉重。

刚走出“启航”那栋气派的写字楼大门,手机就响了。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您好,请问是凌骁凌先生吗?” 对方的声音沉稳专业,带着恰到好处的尊重。

“我是。”

“凌先生您好,冒昧打扰。我是龙腾集团总裁办特助,陈默。得知您刚刚从启航离职,顾总非常重视,再次委托我向您转达他诚挚的邀请。顾总说,龙腾的大门,永远为您敞开。具体的职位和待遇,顾总希望能尽快与您面谈,他随时恭候。”

龙腾集团,“启航”在业内最强劲、也是最直接的竞争对手。他们的掌舵人顾远舟,眼光毒辣,手腕强硬,这几年没少私下联系我,开出的价码一次比一次诱人。以前,我全都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只因为董珊那句“启航是我们的孩子”。我像个傻子一样,守着这个“孩子”,掏心掏肺,为她挡掉无数明枪暗箭,结果呢?

电话那头,陈特助清晰地说出了一个数字。那是我在“启航”年薪的三倍,还不包括极具诱惑力的股权激励。

初夏傍晚的风带着点燥热吹在脸上。我抬头看了看“启航科技”那闪亮的巨大LOGO,再低头看看怀里装满过往的纸箱。

“好。”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清晰而平静,“请转告顾总,明天上午十点,我会准时到龙腾拜访。”

挂断电话,我没有丝毫犹豫,拦了辆出租车。目的地不是我和董珊那个位于市中心黄金地段、装修奢华的“家”,而是城东一个普通酒店式公寓。昨晚在总裁办听到那番“三人行”的提议后,我就用手机订好了房间。潜意识里,或许早已预见了结局。

站在公寓房间的落地窗前,望着脚下璀璨却陌生的城市灯火,手机屏幕亮起,是董珊的来电。铃声固执地响了很久,最终归于沉寂。紧接着,一条短信跳了出来:

>【凌骁,闹够了就回来。家里做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副总的位置,我还给你留着。别不识抬举。】

我看着那条短信,几乎能想象出她此刻的表情,带着施舍般的笃定,等着我像过去无数次那样,低头认错,然后回到她划定的轨道里。心口那块麻木的地方,终于传来一阵迟来的、尖锐的刺痛。我扯了扯嘴角,手指用力,将那个熟悉的号码拖进了黑名单。

世界,瞬间清净了。

2

房间里的空调无声地送着冷风,吹散了初夏傍晚的闷热,也吹得人心头一片冰凉。我简单冲了个澡,换下那身沾着办公室气息的西装。看着镜子里略显疲惫却眼神清明的自己,竟然感到一丝久违的轻松。原来斩断那些腐朽的藤蔓,并不如想象中那么痛不欲生。

需要带走的东西不多。那个所谓的“家”,大部分属于我的,不过是几件衣服和几本书,还有一些零散的工作记录。也好,省事。

输入指纹锁,厚重的实木门应声而开。玄关感应灯亮起柔和的光,也照亮了客厅里刺眼的一幕。

开放式的厨房里,林子皓背对着门口,身上系着一条明显是董珊常用的、带着精致蕾丝花边的粉色围裙。董珊就站在他身后,身体微微前倾,双臂环过他的腰,正专注地帮他系着背后的带子。她的侧脸在暖黄的灯光下,线条是从未对我展露过的温柔。

“董总,您就站一边儿歇着,等着瞧好吧!今天我做的这道清蒸鲈鱼,保证鲜掉眉毛,合您胃口!” 林子皓的声音甜腻得能拉出丝,带着刻意的讨好和亲昵。

“是吗?”董珊轻笑出声,尾音上扬,带着点撒娇的意味,“我们阿皓这么能干啊?那我可要好好尝尝,我嘴巴很挑的哦。”

这温馨甜蜜、旁若无人的画面,像一根烧红的针,狠狠扎进我的眼底。胃里一阵翻腾。

我面无表情地弯腰换鞋,拖鞋与地板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

这声音惊动了厨房里的两人。

董珊抬起头,看到是我,脸上那温柔似水的笑意如同潮水般瞬间退去,换上了一层冰霜。她直起身,环抱的手臂也放了下来,眼神锐利而冰冷,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

“呵,还知道回来?”她抬着下巴,语气是毫不掩饰的讥讽,目光扫过我脚边那个不大的行李箱,眼神更冷了几分,“阿皓,菜就做我们俩的分量就好。反正某些人今天硬气得很,想必也看不上家里的粗茶淡饭。”

这熟悉的、带着刺的腔调。过去无数次,我为了大局,为了那份可笑的感情,默默忍下了。但现在,我只觉得可笑又疲惫。

我没看她,也没看那个僵在灶台前、脸上还挂着虚假甜笑的林子皓,径直穿过客厅,走向连接着大阳台的玻璃门。那里晾着我最后几件需要收走的衬衫。

“凌骁!”董珊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被彻底无视的恼怒,“我跟你说话呢!既然回来了,是知道自己早上有多冲动、多幼稚了吧?”她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地走过来,试图挡住我的去路,身上那股清冷的香水味此刻闻起来格外刺鼻。

“还杵着干什么?”她抱着手臂,姿态高高在上,像是在下达最后通牒,“去,跟阿皓好好道个歉,态度诚恳点,争取他的原谅。只要你真心认错,早上的事,我可以当没发生过。公司副总的位子,也还能给你留着。” 她微微停顿,加重了语气,像是在施舍天大的恩惠,“凌骁,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别给脸不要脸。”

最后一次机会?道歉?给林子皓?

我停下脚步,终于侧过头,正眼看向她。这张曾经让我魂牵梦萦、发誓要守护一生的脸,此刻写满了理所当然的傲慢和控制欲。心口那片荒芜之地,连最后一点余烬都熄灭了,只剩下冰冷的灰。我扯了扯嘴角,没发出任何声音,伸手推开了阳台的玻璃门。

“你——!”董珊被我彻底的无视和漠然激怒了,脸色涨红,正要发作。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林子皓那刻意拔高的、带着惊慌的惊呼:“小心!汤来了!”

一股滚烫的、带着浓郁鱼腥味的热气猛地从侧面袭来。我几乎是本能地向旁边一闪。眼角余光瞥见林子皓端着一个小汤盅,脚步一个“踉跄”,整个人就直直地朝着我撞了过来!目标精准无比。

“哎呀——!”

伴随着他夸张的惨叫,汤盅脱手飞出。滚烫的汤汁并没有如他预想般泼在我身上,反而因为他自己刻意制造的“失去平衡”,大半淋在了他自己的手臂和胸前!几滴飞溅出来,落在我手背上,带来一阵灼痛。

林子皓顺势重重地跌坐在地,捂着自己被烫红了一小片的手腕(那红肿程度远不如他的叫声凄惨),眼泪说来就来,瞬间盈满眼眶,他抬起头,控诉地瞪着我,声音抖得像是风中落叶:

“嘶…好烫!凌哥!凌哥你……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可……可你也不能故意绊我啊!这汤这么烫……呜呜……董总……” 他转向董珊,泪水恰到好处地滚落下来,配上那张清秀可怜的脸,杀伤力十足。

又是这套!在公司里,他玩这套栽赃陷害的把戏已经炉火纯青。自己“加班”到深夜发朋友圈说被我压榨,自己“不小心”打翻水杯弄湿文件诬陷我对他发火……以前为了董珊,为了公司表面那点可怜的“和谐”,我都忍了。懒得跟这种跳梁小丑计较,平白拉低自己的格调。

但今天,在这个我曾以为是港湾、如今却令人作呕的房子里,看着董珊瞬间变得心疼又愤怒的眼神,一股压抑了太久的邪火猛地窜了上来。

不是喜欢装吗?不是喜欢说我欺负你吗?

行。

老子今天就成全你!让你装个够本!

我的目光冰冷地扫过地上嘤嘤啜泣的林子皓,再掠过旁边一脸心疼欲上前扶他的董珊,最后落在旁边料理台上那盘刚出锅、还冒着热气的红烧排骨上。

没有丝毫犹豫,我两步跨过去,抄起那盘油腻腻的排骨,在董珊惊愕的尖叫和林子皓骤然放大的瞳孔中,手臂高高扬起,然后——

哗啦!

一整盘色泽诱人、汁水四溢的排骨,连肉带骨头带浓稠的酱汁,精准无比地兜头盖脸,全扣在了林子皓精心打理过的头发和那张楚楚可怜的脸上!

滚烫的油汁顺着他的刘海往下淌,黏糊糊的酱料糊住了他的眼睛和嘴巴,排骨块挂在他头发上、肩膀上,狼狈得如同刚从垃圾堆里爬出来。

“啊啊啊——!!!” 林子皓发出了这辈子最真实、最凄厉的惨叫,不再是装的,是货真价实的惊恐和恶心。他拼命甩着头,双手胡乱地在脸上抹着,眼泪鼻涕混着酱汁,糊了一脸。

“凌骁!你疯了!!” 董珊的尖叫声几乎要掀翻屋顶。她像一头暴怒的母狮,猛地冲过来,用尽全力狠狠推了我一把。我被她推得一个趔趄,后背撞在冰冷的冰箱门上。

“你简直不可理喻!畜生!你怎么能这样对阿皓!他还是个孩子!!”董珊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眼神里是滔天的怒火和一种彻底的失望,“我真是瞎了眼!看错了你!滚!你给我滚出去!现在!立刻!马上!”

她胸膛剧烈起伏,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堆恶臭的垃圾,再没有半分往昔的情意。然后她立刻弯下腰,手忙脚乱地去搀扶地上那个还在鬼哭狼嚎、一身狼藉的林子皓,声音瞬间切换成极致的温柔和心疼:“阿皓!阿皓你怎么样?别怕别怕,我在这儿!快,我们去医院!小心点,慢点起来……”

她小心翼翼地扶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林子皓,甚至顾不上自己昂贵的套装被蹭上油污,半抱半扶着他,跌跌撞撞地冲向门口。自始至终,再没看我一眼。

大门被董珊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甩上,发出震耳欲聋的“砰”一声巨响!巨大的声浪在空旷奢华的房子里回荡,震得墙壁似乎都在嗡鸣。

整个世界,终于彻底安静了。

耳朵里还有刚才那声巨响的余音,嗡嗡作响。客厅里弥漫着排骨的油腻香气和打翻汤水的腥气,混合成一种令人作呕的味道。地上是一片狼藉的酱汁、滚落的排骨和碎瓷片。

我靠在冰冷的冰箱门上,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股一直堵在胸口、沉甸甸压得人喘不过气的郁结,随着这一声巨响,还有董珊最后那个看垃圾般的眼神,竟然奇异地、一点一点地消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虚脱的轻松,以及无边无际的空茫。

结束了。

真的结束了。

我低头看了看手背上被溅到的几点红痕,那点微不足道的痛楚,此刻反而带来一种奇异的真实感。扯了扯嘴角,一个苦涩又释然的弧度在脸上化开。

不再看这满屋狼藉,不再看这个承载了太多甜蜜与痛苦、最终却变得如此不堪的“家”。我拉起脚边那个早已准备好的行李箱,轮子滑过光洁的地板,发出平稳的轱辘声。

打开门,外面是初夏夜晚微凉的空气,带着自由的味道。

我没有回头。

3

龙腾大厦顶层,总裁办公室的视野开阔得近乎霸道,能将大半个城市的繁华尽收眼底。巨大的落地玻璃窗纤尘不染,阳光毫无遮拦地倾泻进来,洒在深色的胡桃木办公桌上。空气里弥漫着顶级咖啡豆的醇香,以及一种属于绝对权力中心的、冷静高效的气息。

“凌先生,欢迎加入龙腾。” 顾远舟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朝我伸出手。他年约五十,鬓角微霜,但眼神锐利如鹰,身上没有一丝赘肉,穿着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气度沉稳如山。他的握手有力而干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感。“启航的事情,我有所耳闻。委屈你了。” 他的语气平淡,没有过多的客套或同情,更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过去的事,不提了。”我回握,同样言简意赅。在顾远舟这种段位的人面前,任何诉苦或解释都是多余的。

“很好。”顾远舟眼中掠过一丝欣赏,“龙腾需要一把锋利的刀,劈开现在这个僵局。‘智慧新城’的项目,就是你的磨刀石,也是你的投名状。”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实质般压过来,“启航是最大的拦路虎,董珊……更是志在必得。这个项目,我要赢。赢得漂亮。凌骁,你能做到吗?”

“智慧新城”,千亿级别的政府主导型科技基建项目,涉及城市大脑、智能交通、物联网平台等多个前沿领域,堪称未来十年行业的风向标。启航凭借在政府关系上的深厚积累和董珊雷厉风行的作风,一直是呼声最高的竞标者。龙腾虽然技术底子更厚,但在某些关键领域,确实被启航压了一头。

这确实是一块最硬的骨头,也是顾远舟给我的考验——用最锋利的矛,去刺穿我最熟悉的盾。

“我需要项目组完全的授权,以及,”我迎上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闪避,“顾总您无条件的信任。”

顾远舟定定地看了我几秒,忽然朗声笑了,笑声浑厚:“哈哈哈!好!要的就是这股子气势!项目组你全权负责,直接对我汇报。龙腾的资源,随你调用!我要的,是结果!”

离开顾远舟的办公室,走进那间被临时划拨给我的、视野同样极佳的独立办公室,陈特助已经抱着一摞半人高的项目资料在等着了。

“凌总,这是‘智慧新城’项目的所有前期资料、竞争对手分析、以及我们内部最新的技术储备评估。顾总交代了,您有任何需要,随时找我。”陈默的态度恭敬而高效。

“谢谢陈特助。”我点点头,脱下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解开衬衫袖口,将袖子一丝不苟地挽到小臂。没有多余的话,直接埋首进那堆浩如烟海的资料里。

时间在翻动纸张的沙沙声、敲击键盘的哒哒声、以及无数次激烈的项目组会议中飞速流逝。咖啡成了续命水,办公室的灯常常亮到深夜。龙腾的团队起初对这个空降的“前启航副总”抱有本能的疑虑和观望,但几次关键的技术攻坚和策略调整被我以雷霆手段推行下去并迅速见效后,质疑声渐渐被敬畏取代。我熟悉启航的每一个优势,更清楚它所有潜藏的、被董珊的刚愎和林子皓的搅局所掩盖的弱点。

一个月后,一场至关重要的前期技术方案论证会上,火药味浓得几乎要点燃空气。

“……综上所述,启航在底层数据融合架构上提出的‘星链’方案,看似覆盖面广,实则核心节点的吞吐量和安全性存在致命瓶颈!一旦遭遇大规模并发或定向攻击,整个城市数据中枢将面临瘫痪风险!” 我方负责网络安全的首席工程师王锐,指着投影上启航方案的架构图,言辞犀利,一针见血。他是我从龙腾内部挖掘出的技术大牛,平时沉默寡言,但在专业领域锋芒毕露。

会场一片哗然。坐在对面的启航技术总监,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额角渗出汗珠。他下意识地看向坐在主位的董珊。

董珊穿着一身利落的白色西装套裙,妆容精致,气场强大。但此刻,她放在桌面上的手微微蜷紧,眼神锐利地扫向我,带着震惊和压抑的怒火。显然,这个被我们精准抓住的软肋,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她大概从未想过,她曾经最信任的副手,如今会用最了解她的方式,给予她最沉重的打击。

“这只是龙腾方面的一家之言!”启航的技术总监强自镇定地反驳,“我们的方案经过多次压力测试,完全符合……”

“符合的是理想状态下的理论值,王工。”我平静地开口,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整个会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贵司方案中,用于支撑核心节点间高速互联的‘X型光交换模块’,其量产良品率和极端环境下的稳定性数据,在贵司提交的官方文件里语焉不详。而我们龙腾自研的‘磐石’光交换矩阵,实测数据是它的1.8倍,稳定性高出37个百分点。相关第三方测试报告,附录在刚才提交的补充材料第17页。” 我抬手指向大屏幕,示意操作员翻页。

屏幕上清晰地展示出对比数据和权威机构的测试红章。

会场死寂。启航技术总监张了张嘴,最终颓然坐下,面如死灰。

董珊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像结了一层寒冰。她不再看大屏幕,目光死死地钉在我脸上,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被背叛的愤怒,有难以置信的震惊,有棋差一着的懊恼,甚至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痛楚?她的嘴唇抿得发白,放在桌下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那个她亲手推开的、以为离了她就无处可去的男人,此刻正坐在她的对手席上,用最熟悉的方式,一点点瓦解她志在必得的堡垒。这种滋味,想必不好受。

会议在一种极其压抑的气氛中结束。龙腾的技术优势第一次在官方层面,以无可辩驳的姿态,压过了风头正劲的启航。

散会后,我刚走出会议室,一个带着浓烈香水味的身影就拦在了前面。

是苏晴。董珊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也是启航的公关总监,一个八面玲珑、消息灵通的女人。她看着我,眼神复杂,带着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凌骁,”她压低声音,语气有些急促,“你……你这又是何必呢?非要跟珊珊斗得你死我活?你知道她最近压力有多大吗?那个林子皓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草包!珊珊她……她其实……”

“苏总监,”我打断她,语气疏离而客气,“现在是工作时间。如果贵司对刚才会议内容有任何技术上的疑问,请走正式流程提交质询函。至于其他私人话题,”我顿了顿,目光平静无波,“恕不奉陪。” 说完,我侧身绕过她,径直走向电梯。

身后传来苏晴带着气恼的低语:“凌骁!你会后悔的!”

后悔?我按了下行的电梯按钮,金属门光洁的表面映出我冷峻的侧脸。

离开那个用感情和尊严做筹码的赌桌,是我做过最清醒的决定。

电梯门缓缓打开。里面空无一人。我走进去,按下楼层。门合拢的瞬间,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嘈杂和窥探。

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4

龙腾大厦顶层总裁办公室的空气,仿佛被巨大的喜悦凝固了一瞬,随即又被无形的压力绷紧。窗外,夕阳将城市的天际线染成一片辉煌的金红。

顾远舟将那份印着鲜红“中标通知书”字样的文件轻轻放在宽大的办公桌上,指关节在上面敲了敲,发出笃笃的轻响。他脸上没有狂喜,只有一种深潭般的平静,以及眼底锐利如鹰的锋芒。

“一百二十七亿。干得漂亮,凌骁。”他的声音沉稳,听不出太多情绪,但那份重量却沉甸甸地压在房间里。“这一仗,你居功至伟。龙腾这把刀,你磨得够快,也够狠。” 他身体微微后仰,靠在真皮椅背上,目光如炬地审视着我,“庆功宴定在明晚八点,铂悦酒店水晶厅。你是当之无愧的主角。该有的风光,龙腾一分都不会少给你。”

“是顾总信任,团队全力以赴的结果。”我微微颔首,语气平静无波。一百二十七亿的数字在心头掠过,激起的涟漪远不如当初在董珊办公室签下辞职信时那般剧烈。胜利的滋味固然醇厚,但更像是对过去那个愚蠢的自己一个迟来的交代。

“嗯。”顾远舟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锐利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片刻,似乎想探究些什么,最终只是挥了挥手,“去吧,好好准备。明天晚上,是你的舞台。”

走出顾远舟的办公室,城市的华灯已次第点亮。手机屏幕在口袋里无声地亮起,是一个没有保存但烂熟于心的号码。董珊。屏幕上跳动的数字带着一种固执的意味。我只看了一眼,指尖划过,拒接。然后将那个号码拖入黑名单的动作,熟练得如同呼吸。

铂悦酒店水晶厅,名流云集,衣香鬓影。璀璨的水晶吊灯将整个空间照耀得如同白昼,空气中流淌着悠扬的小提琴曲和香槟醉人的气泡。巨大的“贺龙腾集团成功斩获‘智慧新城’百亿项目”电子横幅在宴会厅正中央滚动播放,每一个字都闪耀着胜利者的光芒。

我穿着顾远舟特意让顶级裁缝赶工出来的定制礼服,站在人群中心,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恭贺、赞美和探究的目光。顾远舟亲自端着酒杯,向每一位重要的来宾介绍我,言辞间毫不吝啬赞誉。闪光灯不时亮起,捕捉着这位横空出世的龙腾新贵。

“凌总,恭喜恭喜!真是后生可畏啊!”

“凌总,这一仗打得漂亮!启航这次可是栽了大跟头!”

“凌总,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应付着络绎不绝的寒暄,香槟杯里的液体几乎没怎么动。喧闹与繁华像一层隔音的幕布,将我包裹其中。直到一个身影,穿过重重人影,固执地闯进我的视线范围。

董珊。

她穿着一身夺目的酒红色露肩长裙,勾勒出依旧完美的身材曲线,脸上妆容精致,力图维持着她一贯的女王气场。但再厚的粉底也掩盖不住她眼底浓重的疲惫和血丝,那份强撑的镇定在我平静的注视下,显得摇摇欲坠。她手里端着一杯香槟,指节用力到发白。

周围的声音似乎瞬间低了下去。许多道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来,带着看戏的兴味。

“凌骁。”她走到我面前,声音有些发紧,努力想扬起一个得体的微笑,却僵硬得如同面具,“恭喜你。” 她举起酒杯。

我没有动,只是看着她。看着她眼中翻涌的复杂情绪——不甘、后悔、怨愤,还有一丝被狼狈掩饰的脆弱。

“谢谢董总。”我的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也举了举杯,象征性地沾了沾唇。

这个疏离的称呼和态度,像一根针,刺破了她强撑的伪装。董珊脸上的笑容彻底挂不住了。她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往前又凑近了一步,近到我能闻到她身上那款熟悉的、曾经让我眷恋的清冷香水味。此刻,却只觉刺鼻。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近乎哀求的颤抖,只有我们两人能听清:“凌骁,我们……我们能不能谈谈?就一会儿,找个安静的地方……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林子皓那个混蛋,他……他和他爸根本就是串通好了要掏空启航!是我蠢,是我鬼迷心窍被他骗了!你离开后,公司乱成一团,那些项目……我根本撑不住……凌骁,没有你,我真的不行……”

她眼中迅速积聚起水光,声音哽咽起来,带着一种走投无路的绝望:“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启航还是我们的,我们一起把它拉回来!就像……就像以前一样……我保证,这次我一定……”

“董总。”我平静地打断她,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背景的音乐和低语。我微微晃动着手中剔透的香槟杯,金黄色的液体在水晶杯壁上划过优雅的弧线,折射着璀璨的灯光,也映出她瞬间惨白的脸。

“生意上的合作,龙腾欢迎一切有实力的伙伴。”我的目光越过杯沿,落在她写满希冀和悔恨的脸上,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冰冷到骨子里的弧度,“至于感情……”

我停顿了一下,清晰地吐出最后三个字:

“就免了。”

“轰——!”

窗外毫无预兆地炸响一声惊雷!惨白的电光瞬间撕裂了夜空,将董珊脸上最后一丝血色彻底抽干。她像是被那三个字狠狠掼了一拳,踉跄着后退了一小步,手中的香槟杯“哐当”一声脱手坠落,砸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碎裂的玻璃和水渍在她昂贵的高跟鞋边溅开一片狼藉。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我们身上,带着惊愕、探究和无声的议论。

董珊仿佛感觉不到那些目光,也感觉不到脚边的狼藉。她只是死死地盯着我,巨大的绝望和痛楚在她眼中汹涌翻滚,嘴唇剧烈地颤抖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精心维持的女王面具,在这一刻,彻底碎裂,露出了底下那个狼狈不堪、一无所有的女人。

我收回目光,不再看她,仿佛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插曲。转身,对旁边面露担忧的陈特助平静地吩咐:“陈特助,麻烦找人清理一下。” 然后端起酒杯,走向另一群等待寒暄的宾客,脸上重新挂起无懈可击的、属于胜利者的疏离微笑。

水晶吊灯的光芒依旧璀璨,香槟的气泡依然欢腾。只是宴会厅巨大的落地窗外,瓢泼大雨已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猛烈地敲打着玻璃,发出沉闷而急促的声响,仿佛在预示着什么。

宴会接近尾声,送走最后几位重要的客人,婉拒了顾远舟让司机送我的提议。我需要一点冷雨,来浇灭心头那最后一点无谓的烦躁。

司机将我送到公寓楼下。推开车门,冰冷的雨水夹杂着狂风瞬间扑面而来,带着一股泥土和城市灰尘的气息。雨太大了,密集的雨线在路灯昏黄的光晕里织成一片白茫茫的水幕,几乎看不清几步外的景象。

我撑开伞,刚迈出一步,脚步却猛地顿住。

昏黄湿漉的路灯光晕边缘,公寓楼入口台阶前的空地上,暴雨如注中,跪着一个身影。

是董珊。

那身价值不菲的酒红色晚礼服此刻被冰冷的雨水彻底浸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狼狈的曲线。精心打理的发髻早已散乱,湿漉漉的头发像水草般黏在她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上。昂贵的妆容被雨水冲刷得一片狼藉,眼线晕开,留下两道黑色的泪痕。高跟鞋不知去向,她就那样赤着脚,跪在冰冷湿滑的积水里,身体在狂风暴雨中瑟瑟发抖,像一片随时会被卷走的枯叶。

她整个人被雨水浇透了,狼狈到了极点,也卑微到了尘埃里。哪里还有半分昔日“启航科技”女总裁的骄傲与风光?

她似乎已经跪了很久,身体摇摇欲坠。当我的身影出现在她模糊的视线里时,她猛地抬起头,那双曾经盛满自信和掌控欲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绝望和一种抓住救命稻草般的哀求。雨水疯狂地冲刷着她的脸,混合着泪水不停地往下淌。

“凌……凌骁……” 她的声音嘶哑破碎,被巨大的雨声撕扯得几乎听不清。她试图撑起身体,却因为长时间的跪姿和寒冷而无力,又重重地跌跪回去,溅起一片浑浊的水花。

“我错了……凌骁……我真的知道错了……” 她仰着头,任由冰冷的雨水砸在脸上,对着我嘶喊,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腑里掏出来,带着血淋淋的痛楚,“没有你……那些钱……那些地位……那些虚名……对我还有什么意义啊……凌骁……”

她的声音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身体蜷缩起来,抖得如同风中的残烛。但她的目光,却死死地、执拗地钉在我脸上,充满了孤注一掷的绝望和哀求。

“我什么都没有了……公司快垮了……他们都走了……都在看我笑话……只有你……凌骁……只有你能救我……也只有你……能让我活过来……求求你……原谅我……再给我一次机会……最后一次……好不好……”

她哽咽着,语无伦次,在暴雨中卑微地祈求着,像一个丢失了所有珍宝的孩子,徒劳地想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狂风卷着冰冷的雨水抽打在她身上,也抽打着站在伞下的我。伞沿的水流成线,在面前形成一道流动的水帘。

我静静地站在台阶上,伞隔绝了头顶的暴雨,却隔绝不了那扑面而来的湿冷气息,以及眼前这幅极具冲击力的画面。雨水顺着伞骨滑落,滴答声在震耳的雨幕中显得格外清晰。

看着她跪在泥水里,像一朵被彻底碾碎的名贵花朵,曾经那些炙热的爱恋、创业的艰辛、被背叛的愤怒、还有此刻她口中“毫无意义”的钱与地位……无数画面在脑海中急速闪过,最终归于一片冰冷的沉寂。

雨声很大,她的哭喊和哀求断断续续,破碎不堪。

我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隔着倾盆的雨幕,隔着几步远的距离,沉默地看着她。

时间,在暴雨的喧嚣中,仿佛被无限拉长。

5

冰冷的雨水砸在伞面上,发出沉闷而持续的砰砰声,像无数只小拳头在敲打。董珊的哭求声在暴雨中时断时续,破碎得不成调子,混合着剧烈的咳嗽和牙齿打颤的咯咯声。她跪在那里,赤脚浸泡在浑浊的积水里,昂贵的礼服吸饱了水,变成沉重冰冷的负担,紧紧裹着她瑟瑟发抖的身体。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痛苦的白气,脸色在昏黄的路灯下透出一种死灰般的青白。

保安室的窗户被推开一条缝,值班的保安老张探出头,看到台阶下暴雨中的情景,又看了看撑着黑伞、面无表情站在台阶上的我,脸上露出惊愕和为难的神色。

“凌先生……这……这位女士……”老张的声音带着犹豫,在雨声中有些模糊。

我没回头,目光依旧落在董珊身上,声音平稳地穿透雨幕:“张师傅,麻烦叫辆救护车。”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顺便通知一下她的朋友,苏晴苏小姐,电话号码我待会儿发给你。”

“哎!好!好!我这就去!”老张像是得了特赦令,连忙缩回头去打电话。

听到“救护车”三个字,董珊猛地抬起头,湿透的头发黏在脸上,眼睛瞪得极大,里面充满了惊恐和更深的绝望:“不!不要……凌骁!我不要救护车!我只要你……我只想跟你谈谈……求你了……别赶我走……” 她挣扎着想爬起来,双腿却因冻僵和长时间的跪姿而麻木无力,再次重重地跌跪回去,激起一片更大的水花,呛得她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我走下最后两级台阶,站在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雨水溅湿了我的裤脚,冰冷刺骨。伞沿微微前倾,替她遮挡了一部分兜头浇下的暴雨。

冰冷的雨水不再直接砸在脸上,董珊的哭求声戛然而止,像是被掐住了喉咙。她难以置信地抬头看着我,眼中瞬间爆发出巨大的、近乎卑微的希冀光芒,仿佛这小小的遮挡就是她渴求的全部救赎。她急切地伸出手,想要抓住我的裤脚。

“凌骁……”她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董珊。”我开口,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压过了哗哗的雨声。这声连名带姓的称呼,让她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

“感情,”我看着她瞬间黯淡下去、只剩下惶恐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宣告,“不是你想丢就丢,想要就要的东西。”

“你选择林子皓的时候,我们就结束了。彻底结束。”

“不是每一次错误,都值得原谅。也不是每一次回头,都还能看见岸。”

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眼中的希冀彻底碎裂,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和巨大的空洞。她张着嘴,似乎想反驳,想哭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眼泪混合着雨水,更加汹涌地滚落。

“你的事业,你的公司,那是你的选择,你的责任。”我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与我无关。”

“救护车和苏晴,是我能给你的最后一点体面。” 我微微后退一步,撤回了那把替她挡雨的伞。冰冷的暴雨再次无情地浇打在她身上,她猛地打了个寒颤,像是被彻底打入了冰窖。

“别再来了。”

说完最后四个字,我不再停留,转身,踏上台阶。皮鞋踩在湿漉漉的石阶上,发出单调而决绝的回响。

“凌骁——!!!”

身后传来董珊撕心裂肺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哭嚎,充满了不甘、悔恨和彻底的崩塌。那声音尖锐地穿透雨幕,直刺耳膜。

我没有回头。

推开沉重的公寓楼玻璃门,温暖的空调风混合着干燥的气息扑面而来,瞬间隔绝了门外的狂风暴雨和那令人心碎的哭喊。明亮的光线,安静的空间,将身后的世界分割成两个截然不同的时空。

门在身后缓缓合拢,将那一片冰冷、绝望和喧嚣彻底关在了外面。

世界,终于只剩下雨点敲打玻璃的沉闷声响。

走到电梯口,按下上行键。金属门光洁的表面映出我此刻的样子。头发被飘进来的雨水打湿了些许,贴在额角,眼神是深不见底的平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巨大的疲惫感,从骨子里透出来。

电梯门无声滑开。里面空无一人。

走进去,按下顶层的按钮。

电梯平稳上升。狭小的空间里异常安静,只有电机运行的微弱嗡鸣。数字一层层跳动。

“叮——”

门开了。走廊里柔和的灯光洒进来。我走出电梯,指纹解锁,推开公寓厚重的门。

房间里一片漆黑。我没有开灯,径直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窗外,暴雨依旧肆虐。城市的灯火在雨幕中晕染开一片模糊的光晕,像被打翻的调色盘。楼下,公寓入口处,隐约还能看到那个小小的、跪在雨中的身影,在昏黄的光晕里显得那么渺小,那么无助。

很快,一辆闪着蓝灯的救护车刺破雨幕,疾驰而来,停在公寓门口。穿着反光雨衣的医护人员跳下车。紧接着,一辆熟悉的红色跑车也急刹停下,苏晴撑着一把大伞,惊慌失措地冲下车,扑向那个跪着的身影。

隐约能看到苏晴愤怒地朝着我公寓的方向指指点点,似乎在斥骂。然后她和医护人员一起,试图将董珊从冰冷的地上拉起来。董珊激烈地挣扎着,抗拒着,目光却死死地、固执地投向我所在这片黑暗的窗口。

最终,她还是被强行架起,塞进了救护车。车门关上,蓝灯闪烁,迅速消失在茫茫雨夜之中。

窗外的世界,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雨声。

我静静地站在黑暗里,看着那片重新变得空旷的、被雨水冲刷的地面。那里曾经跪着一个女人,用最卑微的姿态,试图挽回一段早已被她亲手埋葬的感情。

心头那片荒芜之地,最后一点微弱的涟漪也彻底平息。

没有痛,没有恨,也没有所谓的快意。

只有一片冰冷的、彻底的、尘埃落定后的平静。

结束了。

这一次,是真的结束了。

我拉上了厚重的窗帘,将最后一点雨夜的微光也隔绝在外。

房间里,彻底陷入一片纯粹的黑暗与寂静。

铂悦酒店的庆功宴喧嚣仿佛还留在耳畔,但龙腾顶层总裁办公室里,空气却是另一种沉静高效的冷凝。巨大的落地窗外阳光炽烈,将城市钢筋森林的轮廓勾勒得无比清晰。

“智慧新城”项目指挥中心就设在龙腾大厦顶层,占据了视野最好的半层楼。开放式空间里,巨大的电子屏幕上实时滚动着项目各节点的进度、数据流、卫星地图定位。穿着统一深色POLO衫的技术人员和戴着安全帽的项目经理步履匆匆,低声交谈,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高速运转的、属于顶级战场的紧绷感。

“凌总,A3地块智能交通枢纽的承重测试报告出来了,完全达标,比预期提前了48小时。”项目执行经理赵磊将一份厚厚的文件放在我办公桌上,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他是个四十岁出头、皮肤黝黑、作风极其扎实的老工程,是顾远舟特意从另一个重点项目抽调来辅佐我的。

“好。通知B组,他们的综合管线预埋方案可以提前进场了。”我快速浏览着报告上的关键数据,头也没抬,在另一份文件上签下名字,“另外,启航那边负责的‘旧城数据迁移’接口文档,催一下他们技术对接人,今天下班前必须按新标准补齐,否则按合同违约条款执行。”

“明白!”赵磊干脆利落地应下,拿起文件转身就走。他对“启航”这个名字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只有公事公办的利落。

办公室门被轻轻敲响。

“进。”

陈特助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精致的邀请函,神色如常:“凌总,启航科技发来的函件。邀请您下周一上午十点,出席他们公司的新战略发布会暨答谢酒会。”他将邀请函放在我桌上,纯白色的卡纸,烫金的启航LOGO,设计简洁大气。

我拿起邀请函,扫了一眼。落款是“启航科技董事长 董珊”。字迹是打印的。

“知道了。”我将邀请函随手放在一旁堆积如山的项目文件上,语气没有任何波澜,“回复对方,准时出席。”

陈特助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讶异,但良好的职业素养让他立刻恢复平静:“好的,凌总。是否需要为您准备发言?”

“不需要。按常规商业礼仪出席即可。”我重新将目光投向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

陈特助微微颔首,无声地退了出去。

办公室里恢复了安静,只有服务器机柜运行的轻微嗡鸣。我靠向椅背,目光再次落在那张白色的邀请函上。董珊。这个名字,连同那个暴雨倾盆的夜晚,一起被锁进了记忆最深处的一个角落。如今再看到,心湖平静无波,掀不起一丝涟漪。她开她的发布会,我推进我的项目,仅此而已。

下周一,启航科技新总部大楼的发布会现场,布置得极尽奢华。巨大的水晶吊灯,衣冠楚楚的宾客,穿梭的服务生端着香槟。背景墙上播放着精心制作的宣传片,讲述着启航“涅槃重生”的故事——如何化解危机,引入新的战略投资者(据说是苏晴家族的资金),调整业务方向。

董珊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烟灰色裤装,站在聚光灯下发表演讲。她瘦了很多,曾经那种外放的、带着攻击性的锋芒似乎被磨平了不少,眉眼间沉淀下一种更深沉、也更疏离的东西。她的演讲条理清晰,对未来的规划听起来也务实了许多。只是偶尔目光扫过台下,掠过我所坐的位置时,会有一瞬间极其短暂的凝滞,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随即,她的声音会微不可查地顿一下,然后又流畅地继续下去。

演讲结束,掌声雷动。酒会环节开始。

我端着酒杯,与几位相熟的合作伙伴寒暄了几句。眼角余光瞥见董珊在苏晴的陪同下,正朝着我的方向走来。苏晴看向我的眼神依旧复杂,带着警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气。

“凌总,感谢您百忙之中拨冗前来。”董珊在我面前站定,伸出手。她的声音很稳,脸上带着无可挑剔的、属于企业家的职业微笑,只是眼神深处,藏着一片深不见底的沉寂。

“董总客气了。”我伸出手,与她轻轻一握。指尖冰凉。一触即分。

“启航能有今天,离不开行业同仁的支持。尤其是龙腾,在‘智慧新城’项目上的高标准,也鞭策着我们不断进步。”她的话语官方而得体,像是在念一份公关稿。

“合作共赢是行业趋势。”我公式化地回应,晃了晃手中的酒杯,“董总新战略方向很清晰,预祝启航再创佳绩。”

“谢谢。”董珊微微颔首,唇角的弧度维持着,眼神却黯淡了一瞬。她似乎还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举起手中的酒杯,“凌总,我敬您一杯。”

两只水晶杯在空中轻轻一碰,发出清脆却空洞的声响。

“失陪。”我微微示意,转身走向另一边正在向我招手的某位政府主管部门的负责人。

擦肩而过的瞬间,一阵极淡、极熟悉的清冷香水味飘过鼻端。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身后,没有再传来任何呼唤的声音。

走出启航崭新气派的大楼,午后的阳光有些晃眼。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顾远舟发来的消息:

【老地方,喝一杯?】

半小时后,城西一家会员制威士忌酒吧的隐秘包厢里。厚重的丝绒窗帘隔绝了外面的喧嚣,柔和的灯光下,深色的实木吧台泛着温润的光泽。空气里弥漫着上好雪茄的醇香和单一麦芽威士忌独特的烟熏气息。

顾远舟递给我一杯琥珀色的液体,冰块在杯壁上碰撞出轻响。他靠在舒适的皮沙发里,吸了一口雪茄,缓缓吐出烟雾。

“启航这发布会,阵仗不小。”他语气平淡,听不出褒贬,“董珊这女人,倒是比我想象的韧性强。”

我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艾雷岛特有的泥煤和海盐气息在口腔中弥漫开,带着强劲的力道,一路灼烧下去。

“嗯。”我应了一声,目光落在杯中浮沉的冰块上。

顾远舟锐利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片刻,像是想探寻些什么,最终化为一声低沉的轻笑:“也好。放下过去,轻装上阵。‘智慧新城’只是开始,龙腾的未来,需要你这样的掌舵人。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再帮你撑几年。”

他举起酒杯,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期许和一种托付的重量:“凌骁,这杯,敬未来。”

“敬未来。”我举起杯,与他轻轻一碰。

杯壁再次发出清脆的撞击声,这一次,沉稳而有力。

窗外,城市依旧车水马龙,霓虹初上。属于凌骁的新征程,才刚刚拉开序幕。那些过往的爱恨痴缠,如同杯中逐渐融化的冰块,最终只留下一点微凉的水痕,转瞬即逝。

来源:舟舟故事汇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