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消毒水的气味在诊室里横冲直撞，我攥着病历本的手微微发抖。陈默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他的指甲几乎掐进我的肉里，"苏医生，求您给我做延长术，多少钱我都愿意出！"

消毒水的气味在诊室里横冲直撞，我攥着病历本的手微微发抖。陈默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他的指甲几乎掐进我的肉里，"苏医生，求您给我做延长术，多少钱我都愿意出！"

我望着这个双眼通红的男人，想起三个月前他抱着玫瑰花站在我们医院大厅的模样。那时他刚陪妻子林悦做完产检，西装口袋里还揣着没来得及拆封的孕妇维生素。

"林悦是我大学同学，你该找她聊聊。"我抽出被攥得发白的手腕，余光瞥见玻璃窗外飘过的护士帽——林悦今天值夜班。这对结婚五年的夫妻，上周还在朋友圈晒了结婚纪念日的烛光晚餐。

陈默突然把脸埋进掌心，喉结上下滚动："上周三凌晨两点，她背对着我缩在床边......"他的声音像是从碎玻璃里挤出来的，"她说'就这样吧，我累了'。"

我的钢笔在病历本上洇出一团墨迹。三个月来第六个因为同样原因来咨询的男人，可林悦上周还跟我抱怨陈默最近总加班到深夜。

"先做个基础检查。"我把检查单推过去时，注意到他左手无名指内侧有块新鲜的烫伤，像是烟头烙下的痕迹。

彩超室的白炽灯管嗡嗡作响。陈默躺在检查床上，盯着天花板的眼神让我想起搁浅的鱼。当冰凉的耦合剂涂在他小腹时，他突然痉挛似的弹起来，撞翻了旁边的器械架。

"别动！"我按住他冷汗涔涔的肩膀，瞥见显示屏上完全正常的数值。金属器械叮叮当当的坠落声里，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苏医生？"林悦举着输液瓶愣在门口，护士服口袋里露出半截B超照片。陈默猛地扯过检查床单裹住自己，泛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妻子微微隆起的小腹。

那天深夜，我在值班室撞见林悦对着洗手池干呕。她拧开水龙头，让哗哗的水声盖过抽泣："他最近总盯着母婴杂志发呆，前天我醒来发现他在书房翻我的孕期日记......"

第二天的晨光还没漫进百叶窗，陈默又出现在诊室。他带着黑眼圈，身上有股隔夜的酒气："苏医生，我查过资料，现在有微创手术......"

"你妻子怀孕四个月了。"我打断他，注意到他左手又多了个烟疤，"作为产科医生，我建议你多关注她的妊娠反应。"

他突然暴起，拳头砸在办公桌上震翻了笔筒："你们女人根本不懂！上周团建他们灌我酒，张副总当着全部门说我'中看不中用'！"他的瞳孔在晨光里收缩成针尖，"昨天我在茶水间听见新来的实习生说......说林护士的肚子不像四个月......"

诊室的门突然被推开，走廊的风卷着消毒水灌进来。抱着病历夹的小护士僵在门口，陈默抓起外套夺门而出，撞翻了走廊的处置车。

林悦的电话在傍晚六点零七分响起。我正看着陈默的检查报告：各项指标正常，激素水平甚至优于同龄男性。听筒里传来压抑的抽泣："他留了字条说要去外地做手术......"

我们在医院天台找到他时，霓虹灯正把城市切成碎片。陈默蜷缩在冷却塔阴影里，西装皱得像抹布，手里攥着张母婴店的宣传单。林悦的护士鞋踩在积水里，啪嗒啪嗒的声响惊动了夜栖的鸽子。

"上周三我提前下班......"陈默的声音混在夜风里，"看见你和药房主任在安全通道......"

林悦的孕肚突然剧烈起伏，她抓着我胳膊的手冰凉："那天主任说我妊娠贫血指标异常，让我去库房拿进口补铁剂！"

城市的光污染让星星都隐没了。我摸出手机，调出上周三的监控录像——画面里，药房主任确实递给她一盒德国产补铁口服液。

陈默的呜咽被夜风吹散时，我注意到他西装内袋露出的半截诊断书。抢过来展开，某私立医院的潦草字迹写着：患者自述性功能障碍，建议心理干预。

"你上个月体检报告显示重度焦虑。"我指着角落里蜷缩的男人，"上周末你在公司加班到凌晨三点，其实是在查妊娠知识对吧？茶水间的实习生说的是'林护士的孕肚比同期小'。"

林悦突然蹲下来，护士服下摆沾了污水。她颤抖的手解开陈默的衬衫纽扣，露出锁骨下方结痂的烫痕——刚好是九个，从他们结婚纪念日那天开始计算。

后来在心理诊室，陈默终于说出那个雨夜：他撞见部门聚餐时，张副总把咸猪手伸向醉酒的女下属。当他抄起酒瓶时，听见有人说："装什么正人君子，听说他老婆怀孕后就不碰......"

"我害怕变成他们说的那种丈夫。"他的眼泪砸在心理评估表上，"更怕悦悦发现我......"

窗外的梧桐树影婆娑，林悦把他的手按在自己肚皮上。突然，我们都看见西装布料下细微的颤动——胎动像一尾游过黑夜的鱼。

三个月后的产科病房，陈默手忙脚乱地抱着皱巴巴的婴儿。他手腕上新添的烫痕组成罗马数字Ⅹ——孩子出生的日期。林悦虚弱地笑着，床头摆着本翻旧的《准爸爸心理指南》。

"现在知道了吧？"我调整着输液管，"女人在孕期需要的不是物理长度......"

"是心理的延伸。"陈默突然接话，婴儿的啼哭中，他低头吻去妻子额头的汗珠，"要延伸到能容纳两个人的不安，三个人的未来。"

窗外的玉兰树正在抽新芽，去年冬天的积雪终究化了。

来源：你的小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