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安史之乱末期，出身胡族的将领仆固怀恩对加速战乱的终结起到了关键作用。他成功阻止了回纥与史朝义的联合计划，显著缓解了唐军的困境。在平定叛乱的收尾阶段，仆固怀恩灵活运用政治与军事策略，确保了动荡不安的河北地区得以安定，巩固了唐帝国的统治。然而，这位立下赫赫战功的将

安史之乱末期，出身胡族的将领仆固怀恩对加速战乱的终结起到了关键作用。他成功阻止了回纥与史朝义的联合计划，显著缓解了唐军的困境。在平定叛乱的收尾阶段，仆固怀恩灵活运用政治与军事策略，确保了动荡不安的河北地区得以安定，巩固了唐帝国的统治。然而，这位立下赫赫战功的将领，在事业达到巅峰之际，却选择了反叛。分析其原因，主要可以归纳为以下三点。

【被歧视的番将出身】

公元646年，即贞观二十年，铁勒的九个部落集体归顺。在此背景下，仆固怀恩的祖先被授予右武卫大将军一职，并兼任金微都督，其后，仆固家族便世代承袭金微都督的职位。仆固怀恩因展现出卓越的领导才能，先后得到王忠嗣和安思顺的信任与重用。安史之乱爆发后，他追随郭子仪平定叛乱，迅速声名鹊起，成为了复兴唐朝的重要将领。

然而，仆固怀恩因其胡人背景，成为了朝臣乃至帝王猜疑的目标。据陈寅恪先生的观点：“唐人视安史之乱，不单是地方藩镇对抗中央，更将其视为戎狄侵扰中原。”因此，在安史之乱爆发后，对胡人的偏见在唐朝内部逐渐盛行。

此外，《资治通鉴考异》中有记录，史思明再度反叛之后，发生了一起事件：仆固怀恩在战场上射杀了兵马使吴元礼。吴元礼鉴于史思明的二次背叛，错误地将仆固怀恩也归入了不愿效忠国家的藩将之列，这一行为引起了仆固怀恩的不满。于是，仆固怀恩利用战场上的混乱，找机会射杀了吴元礼。当郭子仪得知仆固怀恩的这一行为后，他开始对仆固怀恩产生疑虑。为了预防仆固怀恩可能发生的反叛，郭子仪决定带领大军撤离战场。

可以确定的是，仆固怀恩与回纥之间由于婚姻关系，他与回纥的登利可汗有着深厚的联系。河东节度使辛云京正是基于此，对仆固怀恩产生了叛变的疑虑。因此，在仆固怀恩受命护送登利可汗经过太原时，辛云京认为可汗是仆固怀恩的女婿，担心他会引来外敌，于是关闭城门不予通报，并且因为害怕可汗发动袭击，他也不敢犒劳军队；等到他们返回时，辛云京同样采取了这样的措施。

实际上，辛云京的顾虑有一定道理。昔日，为了成功光复两京，肃宗向回纥承诺了极为丰厚的待遇，即战事结束后允许其军队自由掠夺。正因如此，回纥在协助收复两京的过程中，确实出现了掠夺行为，给当地民众造成了重大损害。

夺回西京之后，回纥士兵意图进城抢夺，所幸被广平王迅速阻止。然而，在收复东都洛阳之际，回纥士兵却放纵地在洛阳城内进行了连续三天的掠夺，致使这座昔日繁华的城市沦为一片苦难之地。

李豫登基为代宗后，回纥部落受史朝义挑拨，又一次入侵边境进行掠夺。面对此景，代宗束手无策，只得又一次命令仆固怀恩前去交涉结盟。经过协商，登利可汗最终答应协助唐朝对抗史朝义。

此次盟会，仆固怀恩是遵照代宗旨意行事，然而，他不应私下与登利可汗有所交往，这一行为悄然种下了被猜疑的根源。据《资治通鉴》所载：“御史大夫王翊自回纥返回途中，仆固怀恩因已与可汗有过交往，担心王翊泄露此事，于是将其扣留。”

马燧了解此事后，向李抱玉转述道：“仆固怀恩结党营私，意图增强自身地位，他将河北地区分割，分别交给了李怀仙、张忠志、薛嵩和田承嗣等人。而他的儿子仆固玚，行为轻佻且不讲道义，恐怕会图谋太原，您应当对此有所防备。”

经过马燧的详细阐述，将设立河北四镇与和回纥的交往联系起来，被视为仆固怀恩可能叛变的预兆。此时，辛云京因采取闭关自守策略，已与仆固怀恩产生矛盾。为了对辛云京进行报复，仆固怀恩突然在邠州集结军队，辛云京对此感到极度担忧。他最终得出了与马燧一致的结论，并向骆奉先报告：“仆固怀恩与回纥勾结，已有反叛迹象。”

【桀骜不驯的性格】

在乾元年间，李光弼被提拔为朔方节度使，他采取了与前任郭子仪截然不同的管理方式。郭子仪曾对将士的违法行为较为宽容，而李光弼则致力于整顿军纪，严格规范军队行为。这一变革直接导致了李光弼与仆固怀恩之间的关系紧张，两人间产生了矛盾。

《新唐书》记载了一则事件：李光弼驻守河阳期间，进攻怀州并成功收服了安太清。然而，仆固怀恩之子仆固玚，见安太清之妻容貌出众，便擅自将其掳走。李光弼得知消息后，即令仆固玚归还该女子，但仆固玚非但不从，反而增派士兵看守。于是，李光弼亲自行动，骑马前往，射杀了七名看守的士兵，成功救回了安太清的妻子。此事令仆固怀恩大为震怒，他严厉指责道：“你竟敢杀害官军士兵吗？”

身为一位源自少数民族的军事指挥官，仆固怀恩认为战场上夺取敌方妻子的行为实属寻常，相比之下，李光弼为保全敌人而处决自己麾下士兵的做法，让他深感困惑。此外，在氾水会战时，朔方将领张用济因未如期抵达，遭到了李光弼的处斩。这一事件之后，仆固怀恩对李光弼的态度转为极度不满。

广德元年八月，仆固怀恩呈书于帝，言及自安史之乱起，其家族四十六人捐躯国事：“手足毙于战场，儿侄亡于军伍，亲族之中，十去其九，幸存者亦伤痕累累。”此番言辞本可触动人心，但仆固怀恩未沿此温情脉络，细数家族对国之忠烈，反将往昔功绩转为六大责难，借反讽之语，抒发内心愤懑。

怀恩陈述道：“联合回纥，平定中原，二陆之地得以收复，这让陛下既勤勉又尽孝。若此为我对国家不忠，那便是我的第六项罪过。”仆固怀恩本意是想向代宗彰显自己的忠诚，但在那个君主权威至上的年代，他的这番话实际上是对代宗尊严的冒犯。

若代宗当下决定追究，仆固怀恩的行为将构成重大不敬，足以导致其家族遭受严惩。仆固怀恩在为自己不敢入朝的理由中，提及了来瑱遭处决及郭子仪受猜忌之事，认为这些都是由于朝中奸臣擅权所致。然而，实际上，来瑱被赐死是代宗亲自下令，郭子仪多次被解除兵权也是代宗的决定。这些事件的核心人物并非程元振或鱼朝恩，而是代宗本人。因此，仆固怀恩此时提及这些事件，等同于指责代宗为不明智的君主。

因此，代宗阅览了仆固怀恩的上奏后，为了验证仆固怀恩的忠诚度，指派遵庆到汾州传令仆固怀恩回京。若仆固怀恩遵从命令前来，便意味着他对李唐王朝忠心耿耿。然而，仆固怀恩自觉已陷绝境，忧虑此次回朝可能会步来瑱后尘，遭遇流放乃至赐死的命运。基于这样的考量，他决定走上一条背叛唐朝的道路。

【君主的猜忌】

在唐朝历史的记载中，代宗皇帝处理仆固怀恩叛乱的方式受到了高度评价。仆固怀恩的叛乱对唐朝朝廷造成的冲击不言而喻，然而，代宗对仆固怀恩展现出了极大的宽容。当骆奉仙向代宗报告仆固怀恩意图谋反时，代宗并未立即采取行动，反而因仆固怀恩过去的功劳而选择宽恕，他严厉地斥责了骆奉仙并将其逐出，对待仆固怀恩的态度一如往昔。而当仆固怀恩在汾州驻军，拒绝遵从朝廷命令时，代宗再次展现了他的宽容，派遣大臣裴遵庆前去安抚并传达朝廷的旨意。

在招抚仆固怀恩的诏令中提及：“朕以光明磊落之态，期望神明鉴察朕心。若背弃功臣，便是欺瞒天下。身为君主，怎能有此行为？仆固怀恩叛乱之后，代宗多次颁布诏书，却从未公开指责其反叛。仆固玚被处决，群臣纷纷庆贺，而代宗却表示：“朕德行有亏，难以取信于人，导致功臣遭遇不幸，内心深感愧疚，怎能庆贺？”代宗展现了一位仁君应有的风范，仿佛他所说的一般，“仆固怀恩父子对朕的背叛，实在深重”。

实际上，事情的真相往往超越了我们直观所见。我们所认为的，往往只是冰山一角。事实的全貌，常常隐藏在表象之下。眼见不一定为实，事情的内在逻辑和深层次原因，往往需要我们深入探究才能发现。我们不能仅凭表面现象就妄下结论。很多时候，真相需要我们剥开层层迷雾，才能逐渐显露出来。因此，在面对各种情况时，我们需要保持冷静和理性，不被表面的假象所迷惑。只有当我们深入探索，才能逐渐揭开事实的真相。这需要我们具备敏锐的观察力和深入的思考能力，以便更好地理解和应对复杂多变的世界。

广德元年，即公元763年，仆固怀恩上奏提议：任命史朝义的降将薛嵩为相州、卫州、邢州、洺州、贝州、磁州六地的节度使，同时任命田承嗣为魏州、博州、德州、沧州、瀛州五地的都御使，而李怀仙则继续担任他原来的幽州、卢龙节度使之职。在此提议中，仆固怀恩身为河北副元帅，有权也有责任向朝廷推荐降将的官职任命。然而，最终的决定权并不在仆固怀恩，而是在皇帝手中。日后，如果这四个镇区势力壮大，形成互相支持的局面，那也是由于代宗皇帝的决策所引发的结果。

此外，辛云京尽管担任河东节度使一职，与仆固怀恩同样身为臣子，唯有代宗才有权对仆固怀恩实施实质性的惩罚，并决定其政治前途。最终结果显示，正是由于代宗对朔方军将领的猜忌及模糊不清的态度，促使仆固怀恩踏上了反叛之路。

实际上，从朔方军投身平定叛乱之时起，它就成为了一支充满矛盾的部队。一方面，朔方军在平叛过程中功勋卓著，仆固怀恩在向代宗回忆往昔荣耀时提到：“我朔方将士，功绩最为显著，是先帝复兴国家的关键力量，也是陛下历经艰难时期的旧部。”然而另一方面，朔方军始终面临着一个未能完全获得信任的困境。

公元756年，即至德元载，肃宗在灵武即皇帝位，并指派李光弼继任朔方节度使一职。李光弼履职后，遭遇挑战，左厢兵马使不仅无视他的命令，还与其他将领暗中策划行动，意图“率领精兵突袭东京，驱逐李光弼，并迎接郭子仪回来；同时命令麾下士兵全副武装，备好战马，保持静默，随时准备行动。”

此外，郭子仪在被剥夺军事指挥权并返回京城后，也处于未被启用的状态。公元760年，即上元元年，史思明再次攻占了河洛一带。肃宗随后任命郭子仪为邠宁、鄜坊两镇的节度使，但仍旧让他留在京城，意图是“借他的名声来安定局势”。直至当年九月，有人进言：“国家尚未安定，不应让郭子仪处于无用的境地。”于是，郭子仪才被派往邠州镇守。然而，郭子仪的这次调离并未消除皇帝对朔方军的猜疑。

公元761年，即上元二年二月，受观军容使鱼朝恩的紧逼，尽管李光弼并不认为时机成熟，但仍被迫率军向洛阳进发。随后，在一场关键的战役——邙山之战中，由于战略失误，朔方军遭遇了惨败。这一结果导致李光弼被撤离朔方行营，转而镇守临淮。

在李光弼离任后，朔方军节度一职由李国贞短暂接掌。然而，“河中军营发生叛乱，导致主帅李国贞被杀”。由于“后续的将领无法平息乱局，局势难以控制”，朝廷决定重新启用郭子仪，任命他为朔方军将领。这一决定实属仓促，启用郭子仪仅为应急之策。因此，一旦军中局势恢复稳定，郭子仪随即被召回京城，兵权被剥夺，朔方节度使一职改由仆固怀恩接任。

从肃宗在灵武即位，到仆固怀恩接任朔方节度使的职位，仅仅六年时间里，朔方军的主帅更换了四次。这表明尽管该军立有战功，但仍受到皇帝的深深猜疑。所以，当仆固怀恩与辛云京之间产生矛盾时，这无疑让代宗回想起过去对朔方军的种种疑虑。

代宗面临的主要挑战在于，如何有效均衡中央与各地方，以及各地方间的权力分配。郭子仪多次被解除兵权，来瑱被赐死等事件，其根源在于安史之乱后，皇帝对长期镇守边疆的将领已缺乏深度信任。这些举措背后，实际上是宦官揣摩上意，顺势而为的结果。

代宗并未直接介入仆固怀恩与辛云京之间的冲突，而是视此为契机，意在利用双方的不和来平衡地方力量，并削弱有功之臣的影响力。因此，他采取了表面上的调解措施，即“表彰辛云京的功绩，并亲自下诏促其和解”。同时，代宗给予仆固怀恩晋升，并赐予铁券作为奖赏，还将其形象绘于凌烟阁。

针对仆固怀恩与辛云京的困境，这些问题依旧没有得到妥善解决，也无法平息众人的议论。仆固怀恩又一次呈递奏章，试图澄清自己的立场。代宗为了让他反省过错，于是真诚相待，表现出极大的宽容。随后，他下令裴遵庆邀请仆固怀恩入京觐见。

尽管代宗在《劝降仆固怀恩诏书》中明确表示：“若辜负功臣，便是欺骗天下。身为君主，怎会有此行为？”然而，副将范志诚却持不同看法：“嫌隙已生，怎敢踏入未知朝廷？”仆固怀恩回想起之前瑱入朝请罪却反遭流放赐死的往事，因此拒绝入朝，并逐步踏上了背叛唐朝的道路。

来源：眾說烽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