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他72岁了,步伐依然有力,只是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里,多了几分对家乡的思念。
腊月27的傍晚,陈国强背着行囊,踏上了回村的小路。
他72岁了,步伐依然有力,只是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里,多了几分对家乡的思念。
远远地,他听见自家祖宅方向传来阵阵鸡叫,热闹得像个集市。
陈国强停下脚步,眯着眼朝那边看去。
祖宅的院子里,满满当当都是鸡笼,成百只鸡在里面扑腾着。
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忙着喂鸡,那是邻居张有财。
陈国强站在路边没动,脸上没有怒气。
静静地盯着这一切,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
01
陈国强没有直奔祖宅,而是拐进了村头老李伯家。
“国强回来了!”老李伯放下烟袋,笑呵呵迎上来,眼神却有些躲闪。
“李伯,过年好。”陈国强放下行囊,瞥见老李伯那复杂的神情,“看来你知道祖宅的事了。”
老李伯叹了口气,端来一碗热茶:“知道是知道,可这事儿不好说啊。”
“说说,什么时候开始的?”陈国强端起茶碗,语气平静得像在聊家常。
“去年开春,张有财说你在城里住下了,祖宅空着怪可惜的,就先借来用用。”老李伯搓着手,低声说,“他还给村里人送了点城里的水果什么的,说得头头是道,我们还以为你同意了。”
陈国强抿了口茶,目光落在碗里升腾的热气上,没吭声。
老李伯急了:“国强,你别怪乡亲们没帮你说话,张有财那张嘴太会说了,村里人都被他糊弄了。”
“你以为他占我宅子,我会没点想法?”陈国强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老李伯低头:“我们以为你不回来了,毕竟你六年没回村过年了。”
陈国强放下茶碗,想起多年前的一件事:张有财年轻时偷过村里的果树苗,被他当场抓到,狠狠教训了一顿。
张有财当时嘴上认错,可那眼神分明带着怨气。
从那以后,他总在村里背后说陈国强的坏话,说他仗着在城里当过小官就瞧不起人。
如今祖宅被占,陈国强心想,这怕是张有财憋了多年的报复。
“李伯,当年张有财偷苗的事,你还记得不?”陈国强突然问。
老李伯一愣,点头:“记得,那小子还死不承认,说是你故意整他。”
“看来他这小心眼,多少年都没改。”陈国强冷笑一声。
老李伯更不安了:“国强,你可别冲动,张有财现在在村里有点门路,养鸡赚了钱,认识城里好些买家。”
陈国强拍拍老李伯的手:“放心,我不闹。”
他的语气太淡,让老李伯心里更没底。
夜幕降临,陈国强走出老李伯家,沿着熟悉的村道走向祖宅。
月光铺在石子路上,勾起他对童年的回忆:母亲在院子里喂鸡,父亲在屋里写对联,他和伙伴们在院子里跑来跑去。
如今,那院子却成了张有财的养鸡场。
站在祖宅虚掩的院门前,鸡群的低鸣声从里面传出。
陈国强注意到门边一块青石板有点翘起,那是父亲埋下的“镇宅石”,据说下面藏着母亲留下的老物件。
他蹲下摸了摸,石头上有些新鲜泥土,像刚被人动过。
他心头一紧:张有财发现那石头下的东西了?
陈国强没推门进去,而是起身,深吸一口气,朝村委会走去。
他在村里住了大半辈子,知道有些事得一步步来。
到了村委会,他推门进去,灯还亮着。
02
村支书赵建民正在整理过年的活动表,看见陈国强,赶紧起身:“国强叔,您回来了!”
“建民,忙着呢?”陈国强坐下,语气温和,“我想问问我家祖宅的事。”
赵建民搓着手,脸上有点尴尬:“国强叔,这事儿是我们没弄好……”
“有什么手续没?”陈国强直截了当。
“没正式手续。”赵建民声音小了下去,“去年开春,张有财找我说,您在城里安家了,祖宅空着怕坏,他想临时养点鸡,贴补家用。我想着是邻居,就没多管。”
陈国强点点头:“他提没提长期用?”
赵建民想了想:“他倒是说过,您要是不回来,他就一直用,还说可以给您点租金。”
“租金?”陈国强笑了,“给了吗?”
赵建民摇头:“他说等您回来再商量。”
陈国强眯起眼睛:“他还说了什么?”
赵建民犹豫了一下:“张有财不光养鸡,他想把您家祖宅改成大养殖场,还要跟城里的大超市签供货合同。”
“哦?”陈国强眉毛一挑,“他还说什么?”
“他说您家院子风水好,鸡养在这儿又大又肥,卖得特别好,还请了个算命先生来看。”赵建民挠挠头,“我劝他别太张扬,他不听,还说要再建几个鸡棚。”
陈国强低头沉思,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他站起身:“建民,这事过完年再说。”
“过完年?”赵建民愣住。
“对。”陈国强拍拍他肩膀,走出门。
赵建民站在门口,看着他消失在夜色里,总觉得这老人平静得有点吓人。
离开村委会,陈国强没回老李伯家,而是去了村尾老友孙大爷家。
孙大爷年轻时当过村里的文书,脑子清楚,村里的事他门儿清。
“孙大爷,村里地契还管用不?”陈国强敲开门,直奔主题。
孙大爷一愣:“国强,你要收拾张有财?”
“先别问,我家祖宅的地契,是不是还在村委会?”陈国强压低声音。
孙大爷想了想:“在,八年前我整理档案时见过。”
陈国强眼中闪过一丝光:“好,帮我盯着点。”
回到老李伯家,陈国强躺在炕上,闭上眼,脑海里全是张有财那张精瘦的脸。
那双小眼睛转个不停,嘴上总挂着笑,可背后全是算计。
这人野心大,但做事不牢靠,陈国强心想:得让他自己露出破绽。
他翻了个身,盯着窗外的月光,睡意全无。
03
大年二十八一早,陈国强起了个大早。
村里已经挂起了红灯笼,过年的气氛越来越浓。
他没去祖宅,而是在村里转悠,跟乡亲们打招呼。
“国强回来了!好几年没见啦!”一个大婶笑得热情。
“国强,身体还这么硬朗!”一个大爷拍着他的肩。
大家都热情,可说话时总有点小心翼翼。
祖宅的事,村里没人不知道,但没人敢先提。
陈国强也不提,只是笑着问村里的新变化,比如新修的水渠、村口的小广场。
在村口小卖部,他买了包烟,跟店主老周聊起来。
“国强,你家祖宅的事,大家伙儿都觉得张有财干得太离谱了。”老周压低声音,“他占了你家院子不说,还到处说要当养殖大老板,城里人都得求他买鸡。”
陈国强笑了笑:“他还说了什么?”
“他说你不回来了,这院子早晚是他的,还借了钱想租更多地,弄个大鸡场。”老周撇撇嘴,“村里人看不惯,可谁也不敢得罪他。”
陈国强眼中闪过冷光,脸上却还是笑:“这家伙,口气不小。”
他拍拍老周的肩,转身离开。
晌午,他在供销社门口碰见了张有财。
张有财提着一袋鸡饲料,看见陈国强,愣了一下,赶紧堆起笑脸:“国强叔!您回来了!我还寻思您今年回不回来呢!”
“过年了,总得回来。”陈国强语气淡淡。
“对对,落叶归根。”张有财搓着手,“国强叔,关于您家祖宅,我得跟您解释解释。”
“说吧。”陈国强停下脚步。
张有财放下饲料袋:“您走了后,院子空着怪可惜的,我就想着先用用,养点鸡补贴家用,绝对没想占您便宜。”
“用了多久了?”陈国强问。
“快一年半了。”张有财老实回答。
“赚了多少?”
张有财眼睛一亮:“还行,一年能赚个两万来块吧。”
陈国强点点头:“不错。”
张有财凑近一步:“国强叔,我给您一年五千租金,签个协议,我继续用怎么样?要不咱合伙,您出宅子,我出技术,赚了钱六四分,您六我四!”
陈国强心想:这小子还想拉我下水?
他脸上不动声色:“五千合适吗?”
张有财咬咬牙:“那六千!您看怎么样?”
“你改院子花了多少?”陈国强换了个问题。
“搭鸡笼,铺水泥地,花了三万多。”张有财答。
陈国强点点头:“知道了。”
他转身要走,张有财急了:“国强叔,要不您再考虑考虑,七千怎么样?”
陈国强没回头:“过完年再说。”
张有财站在原地,心里像揣了只兔子,跳个不停。
下午,陈国强推门进了祖宅。
院子改得彻底,原来的小菜园没了,枣树被挪到墙角,地上铺了水泥,鸡笼整整齐齐。
几百只鸡在笼子里咯咯叫,生意看着挺红火。
张有财正在清理鸡粪,看见陈国强,手里的铲子差点掉地上。
“国强叔,您来看看?”张有财擦擦手,显得有点紧张。
陈国强慢慢踱步,仔细看每处变化。
他在墙角发现一处鸡笼的木桩有些松,底下的土被雨水冲得有点空。
他心想:这鸡场看着热闹,根基可不稳。
“改得挺好。”他淡淡地说。
张有财松了口气:“国强叔,我可没糟蹋您院子,都是用心弄的。”
陈国强走到堂屋门前,门锁着,透过窗户能看见里面堆满了饲料和杂物。
“屋里也用了?”他皱了皱眉。
“就放点东西,没干别的。”张有财赶紧解释。
陈国强点点头:“过完年再说。”
他转身离开,张有财站在院子里,脑子一片迷雾。
04
除夕早上,陈国强早早出了门。
老李伯追出来:“国强,你干什么去?”
“去县里,办点事。”陈国强招手拦了辆班车。
老李伯看着车远去,心里七上八下。
在县里,陈国强去了档案局,找了个老熟人,翻看了祖宅的地契。
地契上清清楚楚写着宅子归他所有,没任何转让记录。
他又去了农业局,查了农村宅基地的法规。
工作人员告诉他,未经房主同意擅自占用宅基地是违法的,养殖场如果没环保许可,还可能被罚款。
陈国强把文件复印好,装进文件袋,嘴角微微上扬。
下午四点,他回到村里,手里攥着文件袋,神色轻松。
“国强,你干什么去了?”老李伯迎上来。
“查了点东西。”陈国强把文件袋收好。
晚上,老李伯家炕头上,两人喝着小酒。
“国强,你真能忍张有财占你宅子?”老李伯忍不住问。
陈国强夹了口菜:“李伯,你说人占了不该拿的东西,心虚不虚?”
“虚!尤其是张有财那号人。”老李伯点头。
“对,心虚就怕丢。”陈国强笑笑,喝了口酒。
老李伯感觉他有大动作,可问不出什么。
正月初一到初三,陈国强挨家挨户拜年。
每到一家,主人都会小心翼翼地问祖宅的事。
他总是笑笑:“过完年再说。”
拜年时,他特意去了几户跟张有财走得近的人家,旁敲侧击。
有人说张有财借了高利贷,想把养殖场做大,还放话说陈国强老了,不会回来争宅子。
陈国强送了点城里带来的糕点,换来村民的同情,心想:这民心,迟早用得上。
正月初四,他又去了祖宅。
他在院子里待了半天,仔仔细细看每个角落。
张有财跟在后面,不停解释:“国强叔,这鸡笼搭得结实,用的都是好木头。”
“国强叔,这水泥地铺得平整,下雨天都不积水。”
“国强叔,您家的枣树我保护得好好的,一根枝都没动。”
陈国强偶尔点点头,没多说话。
临走时,他突然问:“有财,你这些鸡什么时候卖?”
“这批鸡?”张有财愣了一下,“大概还有一个半月,正月二十后能出栏。”
“价格怎么样?”
“行情好,一只卖五十多块呢。”张有财咧嘴笑了。
陈国强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他转身离开,留下张有财站在原地发愣。
这老汉到底想干什么?
05
正月初五的清晨,村里的鞭炮声渐渐稀疏,陈国强起了个大早。
他站在老李伯家的院子里,目光穿过薄雾,落在祖宅的方向。
张有财的鸡场里,鸡叫声依旧此起彼伏,像在提醒他,这场仗还没打完。
陈国强摸了摸怀里的文件袋,里面装着从县里带回的地契和法规复印件。
他深吸一口气,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今天,他要开始行动了。
老李伯端着碗热粥走出来,看见陈国强这副神情,愣了一下:“国强,你这是要干什么?”
“李伯,今天村里开会不?”陈国强转头问。
“开会?初五没什么大事,村委会应该就几个人。”老李伯挠挠头,“你问这个干什么?”
“有些事,得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陈国强拍拍老李伯的肩,迈步朝村委会走去。
村里的大喇叭正在广播过年祝福,路上偶有村民提着年货,笑呵呵地跟陈国强打招呼。
他一一回应,脸上带着笑,可心里却像绷了根弦。
到了村委会,赵建民正在整理文件,看见陈国强,赶紧起身:“国强叔,您怎么又来了?”
“建民,今天把村里几个德高望重的人叫来,我有事要说。”陈国强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赵建民一愣:“什么事?跟张有财有关?”
“你去叫人吧,别问了。”陈国强坐下,从文件袋里拿出地契。
赵建民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跑出去通知人。
没一会儿,村里几个长辈来了,包括孙大爷和老会计王大爷。
大家坐下后,气氛有些凝重,谁也不知道陈国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国强,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孙大爷开口,声音里带着点担忧。
陈国强清了清嗓子:“各位,我家祖宅的事,村里人都知道了吧?”
众人点头,眼神复杂。
“我不怪大家伙儿,毕竟张有财嘴甜,会来事。”陈国强顿了顿,“但这宅子是我家的根,谁也拿不走。”
他把地契摊在桌上,字迹清晰,盖着红章。
“这地契证明,宅子归我所有,没任何转让记录。”陈国强扫视众人,“张有财没经过我同意,私自占了我的院子,还改成鸡场,这事违法。”
赵建民低头,脸上有些挂不住。
孙大爷皱眉:“国强,你想怎么办?直接找张有财?”
“不急。”陈国强摆摆手,“我今天叫大家来,是想请你们做个见证,下午我去找张有财,当面把话说清楚。”
王大爷点点头:“国强,你有地契,理在你这边,我们支持你。”
陈国强笑笑:“谢了,各位。”
散会后,他没回老李伯家,而是去了村口的小卖部。
老周正在招呼客人,看见陈国强,忙问:“国强叔,今天怎么这么早?”
“老周,帮我个忙,下午张有财要是来买东西,你帮我盯着点。”陈国强压低声音。
老周一愣,随即点头:“行,我明白。”
陈国强拍拍他的肩,转身回了老李伯家。
他心里清楚,张有财这人精得很,得让他自己撞到枪口上。
06
中午,村里渐渐热闹起来,家家户户开始准备初五的饺子。
陈国强坐在老李伯家院子里,手里拿着一张老照片。
照片上是年轻时的他和父母,站在祖宅的院子里,笑得温暖。
他摸着照片,眼神柔和,却又带着一丝坚定。
老李伯走过来,看见照片,叹了口气:“国强,这宅子对你来说,不只是个院子吧?”
“当然。”陈国强收起照片,“那是爹妈留下的念想,谁也别想抢走。”
老李伯点点头:“你有什么打算?真要跟张有财撕破脸?”
“撕不撕脸,看他自己。”陈国强站起身,“下午我去他那儿,了结这事。”
老李伯一愣:“国强,你可得稳住,别让村里人看笑话。”
“放心,我有分寸。”陈国强笑笑,眼中却闪过一丝冷光。
下午两点,他提着文件袋,径直走向祖宅。
村里人听说陈国强要去“找张有财算账”,纷纷跟在后面看热闹。
祖宅的院门敞着,张有财正在喂鸡,看见陈国强,笑容僵在脸上。
“国强叔,您怎么又来了?”张有财放下饲料袋,语气有点不自然。
“有财,咱们得好好谈谈。”陈国强走进院子,身后跟着十几个村民。
张有财扫了一眼人群,脸上的笑更勉强了:“谈什么?租金的事?您说个数,我给!”
陈国强没理他,从文件袋里拿出地契,举起来:“这是我家祖宅的地契,上面写得清楚,这院子是我的。”
村民们议论纷纷,有人小声说:“有财这下麻烦了。”
张有财脸色一变:“国强叔,您这是什么意思?我又没说这宅子是我的,我只是借用!”
“借用?”陈国强冷笑,“没我的同意,你私自占了我的宅子,改成鸡场,还想跟城里超市签合同,这叫借用?”
张有财急了:“国强叔,我可没糟蹋您院子!我花了三万多改造,鸡笼、地面,都是我掏的钱!”
“你花了钱,可这宅子不是你的。”陈国强语气平静,“我查过了,擅占宅基地是违法的,你这鸡场还没环保许可,随时可能被罚。”
人群里炸开了锅,有人喊:“有财,你这胆子也太大了!”
张有财额头冒汗,强撑着:“国强叔,您别吓我,我这鸡场可是村里同意的!”
赵建民站出来,脸红得像猪肝:“有财,当初你说临时用,我没细查,这事儿是我失职。”
张有财瞪了赵建民一眼,咬牙:“国强叔,您说吧,怎么办?要租金,我给!八千行不?”
陈国强摇摇头:“我不要你的钱,我要我的宅子。”
张有财愣住,声音高了几分:“你让我把鸡场拆了?我这三万多投资怎么办?”
“那是你的事。”陈国强盯着他,“给你三天时间,把鸡场搬走,院子恢复原样。”
村民们纷纷点头,有人喊:“国强叔说得对!这宅子本来就是他的!”
张有财脸都绿了:“三天?国强叔,这不可能!我这几百只鸡怎么弄?”
“那你自己看着办。”陈国强转身,丢下一句话,“三天后,我再来看。”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掌声,有人喊:“国强叔,干得漂亮!”
张有财站在院子里,脸色铁青,像是被当头泼了盆冷水。
07
初六一早,村里人都在议论昨天的事。
“国强叔真硬气,当着那么多人把张有财怼得没话说!”一个年轻人笑着说。
“有财这回栽了,占了人家的宅子,还想赖着不走。”一个大婶撇嘴。
陈国强没理会这些议论,他去了村头的祠堂。
他点了炷香,站在祖先牌位前,低声说:“爷爷,爹妈,宅子我保住了。”
走出祠堂,他碰见孙大爷。
“国强,昨天你那架势,真给咱村里人长脸!”孙大爷竖起大拇指。
“多亏大家伙儿支持。”陈国强笑笑。
孙大爷压低声音:“听说张有财昨晚连夜找人,想把鸡转移到别的地方。”
“哦?”陈国强眉毛一挑,“他动作挺快。”
“快什么呀,他借了高利贷,哪那么容易挪?”孙大爷摇头,“这回他得吃大亏。”
陈国强没多说,心里却有了底。
中午,他在老李伯家吃饭,老李伯乐得合不拢嘴:“国强,你昨天那几句话,太解气了!”
“解气归解气,宅子还没完全拿回来。”陈国强夹了口菜,“得盯着他。”
老李伯点头:“对,这小子滑得很,别让他耍花招。”
下午,陈国强又去了趟祖宅。
院子里乱糟糟的,张有财正在指挥几个人搬鸡笼。
看见陈国强,他挤出笑:“国强叔,我这正收拾呢,您放心,三天内肯定搬完。”
陈国强没说话,慢慢走了一圈。
他注意到那块青石板还在原地,泥土痕迹没变。
他心想:这石头下的东西,总算保住了。
“有财,搬的时候小心点,别把院子弄坏了。”陈国强淡淡地说。
“放心,放心!”张有财擦擦汗,点头哈腰。
陈国强转身离开,身后传来村民们的议论声。
“有财这回算踢到铁板了!”有人笑出声。
“国强叔这人,看着和气,动真格的真不含糊!”另一个附和。
陈国强听着这些话,嘴角微微上扬。
08
初七这天,村里来了几个穿制服的人,是县里农业局的。
他们拿着文件,直奔张有财的鸡场。
陈国强站在老李伯家门口,远远看着。
老李伯凑过来:“国强,这是你叫来的?”
“不是。”陈国强摇头,“我昨天提了环保许可的事,估计有人报上去了。”
老李伯咧嘴笑:“这下有财更得慌了!”
农业局的人在鸡场里检查了半天,出来时脸色严肃。
张有财跟在后面,点头哈腰,满脸是汗。
“张有财,你的鸡场没环评手续,限你五天内整改,否则停业!”一个工作人员说。
张有财脸都白了:“领导,这怎么弄啊?我这鸡都快出栏了!”
“那是你的事。”工作人员冷冷地说,“还有,这宅子不是你的吧?我们接到举报,违法占用宅基地,得配合调查。”
张有财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村民们围在旁边,指指点点,有人喊:“有财,这回你可完了!”
陈国强站在远处,没过去,只是静静地看着。
老李伯拍拍他的肩:“国强,你这招高!没动手就让他栽了跟头!”
“不是我招高,是他自己贪心。”陈国强笑笑,“占了不该占的,早晚得吐出来。”
当天晚上,村里传开消息:张有财连夜把鸡卖给了镇上的收购商,亏了好几万。
他还得赔钱修院子,恢复原样。
有人说,他借的高利贷还没还清,这回怕是要倾家荡产。
陈国强坐在老李伯家炕头上,听着这些消息,喝了口茶。
“国强,你这回可给村里人出了口恶气!”老李伯竖起大拇指。
“宅子是我的根,谁也动不得。”陈国强放下茶杯,眼中闪着光。
09
初八早上,陈国强再次去了祖宅。
院子里的鸡笼已经拆了一半,地上散落着木头和饲料。
张有财蹲在墙角,脸色灰败,看见陈国强,低声说:“国强叔,我错了。”
陈国强没看他,径直走到青石板前。
他蹲下,轻轻掀开石头,下面露出一个生锈的铁盒。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一对母亲留下的银镯子,还有父亲写的一封信。
信上写着对这宅子的期望:传给子孙,永不离手。
陈国强眼眶微红,把盒子紧紧抱在怀里。
他站起身,对张有财说:“有财,明天是最后一天,院子收拾干净。”
张有财点点头,声音沙哑:“国强叔,我一定弄好。”
陈国强没再说话,转身离开。
身后,村民们围着院子,议论声不断。
“国强叔这回真厉害!没吵没闹,把张有财收拾得服服帖帖!”一个年轻人说。
“谁说老头子没本事?国强叔这脑子,比年轻人还灵!”一个大婶笑。
陈国强走回老李伯家,脚步轻快。
他把铁盒放进屋里,抬头看向祖宅的方向。
阳光洒在院子上,像是给这片土地披上了一层金光。
他心想:爹妈,这宅子,我守住了。
10
初九这天,村里格外热闹。
张有财带着几个人,连夜把鸡场拆得干干净净。
院子恢复了原来的模样,水泥地被挖开,露出了当年的泥土地。
那棵枣树依然立在墙角,枝条在风中轻轻摇晃。
陈国强站在院子里,手里拿着父亲的信,目光柔和。
老李伯走过来,拍拍他的肩:“国强,这院子又回来了,高兴不?”
“高兴。”陈国强笑笑,“这不只是院子,是家。”
赵建民也来了,带着几分歉意:“国强叔,这事是我没管好,给你添麻烦了。”
“过去了。”陈国强摆摆手,“以后多留点心。”
赵建民点头:“放心,村里以后绝不让这种事再发生。”
中午,村里几个长辈聚在陈国强院子里,喝着茶,聊着往事。
孙大爷感慨:“国强,你这回干得漂亮,没让咱村丢脸。”
王大爷也说:“张有财这人,贪心不足,这回算是长教训了。”
陈国强笑而不语,端起茶杯,慢慢抿了一口。
下午,张有财灰头土脸地找到陈国强,低声说:“国强叔,院子我收拾好了,您去看看?”
陈国强跟着他去了祖宅。
院子确实收拾得干干净净,连鸡粪味都散了。
他点点头:“有财,这事到这儿就算完了。”
张有财低着头:“国强叔,我知道错了,以后不敢了。”
“知道错就好。”陈国强拍拍他的肩,“好好做人,别总想着占便宜。”
张有财红着脸,点点头,匆匆走了。
村民们站在院子外,纷纷竖起大拇指。
“国强叔这气度,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有人喊。
“张有财这回算是服了,谁还敢动国强叔的宅子?”另一个笑。
陈国强站在院子里,看着熟悉的枣树,笑了。
11
正月初十,村里恢复了平静。
陈国强决定在村里多住几天,把祖宅收拾好。
他找来几个年轻人,帮忙把院子重新翻整。
他们挖了个小菜园,种上母亲喜欢的月季花。
堂屋也被收拾干净,陈国强把父亲的信裱起来,挂在墙上。
每天早上,他都会在院子里喝茶,看太阳升起。
村里人路过,总会停下来跟他聊几句。
“国强叔,你这院子收拾得跟当年似的!”一个大婶夸道。
“可不是,国强叔这回让全村人都服气!”一个年轻人笑。
陈国强只是笑笑,没多说。
他知道,这宅子不只是他的根,也是村里人的一份念想。
几天后,听说张有财把家里的地卖了部分,还清了高利贷。
他在村里低调了许多,再也不敢提养殖场的事。
有人说,他见了陈国强,都会绕着走。
陈国强没把这些放在心上。
他站在院子里,看着新种的月季抽芽,觉得这年过得值了。
老李伯端着烟袋过来,笑呵呵地说:“国强,你这回可成了村里的传奇!”
“传奇什么呀。”陈国强摆摆手,“守住自己的东西,天经地义。”
他抬头看向远处的山,阳光洒在脸上,暖洋洋的。
这宅子,这村子,都是他的根,永远割舍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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