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公元前 209 年的沛县，泗水郡的文书堆得比案几还高。周昌捏着毛笔，指尖沾着墨汁，听着窗外传来的吆喝 —— 刘邦在街头发动起义，刀光映红了半边天。他跟堂兄周苛对视一眼，把竹简一推：“这秦吏咱不当了，跟刘季（刘邦）干！”

公元前 209 年的沛县，泗水郡的文书堆得比案几还高。周昌捏着毛笔，指尖沾着墨汁，听着窗外传来的吆喝 —— 刘邦在街头发动起义，刀光映红了半边天。他跟堂兄周苛对视一眼，把竹简一推：“这秦吏咱不当了，跟刘季（刘邦）干！”

那时的周昌，还是个走路带风的壮汉，虽在文书堆里混过，却最爱拎着剑冲在阵前。刘邦西进灭秦，他跟着攻开封、破洛阳，好几次箭擦着耳根飞过，他眼睛都不眨，挥剑砍断箭杆继续往前冲。刘邦笑着拍他的背：“周昌这股狠劲，比樊哙还愣。”

公元前 204 年的荥阳，城墙被项羽的炮石砸得摇摇欲坠。刘邦要突围，把周苛和枞公留下守城，周昌拽着哥哥的胳膊：“我留下！” 周苛把他推开，塞给他半块干粮：“你得活着跟汉王走，咱周家不能断了根。”

城破那天，周苛被押到项羽面前。项羽举着上将军印：“降了，万户侯给你。” 周苛往地上啐了口血：“你这匹夫，早晚会成汉王的阶下囚！” 鼎里的水 “咕嘟” 冒泡，周昌在突围的队伍里回头，只看见火光中哥哥被架向鼎镬的身影，喉咙像被堵住，喊不出一个字。

后来刘邦封他为汾阴侯，食邑两千八百户。授印那天，周昌摸着印上的龟钮，突然蹲在地上哭 —— 这爵位，是用哥哥的命换来的。

汉朝定都长安后，周昌成了御史大夫，管监察百官，性子也磨得更直。有回他急事求见，没通报就闯进刘邦寝宫，正撞见刘邦搂着戚夫人说笑。周昌脸 “腾” 地红了，转身就跑，刘邦光着脚追出来，一把捞起他，骑在他脖子上晃悠：“老周，你说朕像啥样的君主？”

周昌脖子被勒得直梗，却梗着嗓子喊：“陛下！您、您这模样，活、活脱脱夏桀商纣！”

周围的太监吓得脸都白了，刘邦却 “哈哈” 大笑，从他脖子上跳下来，拍着他的背：“也就你这老东西敢说！” 可打那以后，刘邦见了周昌，还真多了几分顾忌 —— 这世上敢当面骂他是暴君的，也就周昌一个。

刘邦晚年想废太子刘盈，改立戚夫人的儿子刘如意。朝堂上，大臣们都低着头，只有周昌红着脸站出来，口吃更厉害了：“臣、臣嘴笨，说、说不出道理，但臣知、知道，绝、绝不能这么做！” 他气得直拍案，唾沫星子溅到刘邦脸上，刘邦反倒笑了，暂时搁下了废太子的事。

吕后听说了，在宫门口等他，“扑通” 跪下：“若不是您，太子就没了。” 周昌慌忙扶起她，脸又红了：“臣、臣是为了大汉。”

刘邦快不行时，拉着周昌的手：“赵王如意，我就托给你了。” 他知道吕后恨戚夫人母子，想让周昌这硬骨头护住刘如意。周昌哽咽着应了：“陛下放心。”

刘邦死后，吕后的使者一趟趟去赵国召刘如意。周昌每次都挡回去：“赵王病、病着呢，不能去。” 吕后气坏了，先把周昌召回长安，宫宴上拍着案质问：“你明知我恨戚氏，为啥护着那小子？”

周昌垂着头，一声不吭。他知道多说无益，吕后要杀的，何止是一个赵王，更是刘邦留下的那点念想。

没过多久，赵国传来消息 —— 刘如意被毒杀了。周昌在府里听到信，猛地喷出一口血，瘫在地上。他终究没护住先帝托孤的孩子，这愧疚像块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

此后三年，周昌称病闭门，再不上朝。府里的梧桐叶落了又生，他常常坐在窗前，摸着哥哥留下的那把剑，喃喃自语：“哥，我对不起先帝，也对不起你……”

公元前 192 年，周昌去世。下葬那天，吕后没来，太子刘盈却亲自送葬，在坟前磕了三个头 —— 他知道，这位口吃的老臣，曾为他挡住了最猛的风浪。

史书里说周昌 “刚毅敢言”，可翻开那些字，能看见的不只是直谏的硬气，还有哥哥赴死时的火光，刘邦骑颈时的笑声，赵王死讯传来时的血泪。他这一生，像块没被磨圆的石头，带着棱角，带着温度，在汉初的权力漩涡里，硬是守住了 “忠诚” 二字。

后来人说起周昌，总爱提他骂刘邦是桀纣的故事，却少有人提他临终的憾恨。或许这就是忠臣的宿命：成不了扭转乾坤的英雄，却能用一生的赤诚，在历史的褶皱里，刻下一个 “人” 字的重量。

来源：小浪爱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