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三福家动手把碾房翻盖成新房，袁家门的人们都来帮忙，男人们在忙活着扒房，女人们在前院忙活着做饭。

三福家动手把碾房翻盖成新房，袁家门的人们都来帮忙，男人们在忙活着扒房，女人们在前院忙活着做饭。

茂林媳妇祁文秀对凤娥说，"三婶，你家可到好处了，柏林参了军，红叶往前要到公社当干部，你现在又翻盖大北房，怎么好事全赶你家了呢？"

凤娥笑笑说，"要说也是，哈？我睡不着觉的时候也想，我这福气是从哪来的呢？想来想去想明白了，是红叶带来的。自从那年我从运河大堤的防汛屋里把她领到家来，我家就好事不断，我想起你三爷爷说过的那句话，娶个好媳妇发家，娶个孬媳妇败家，我这是娶了个福神来呀！"

"人的命呀，真是没法捉摸，"玉林媳妇何碧玉说，"看人家红叶，从一个要饭的花子，往前要去公社当干部了，再看我，堂堂的一个天津卫的大小姐……"

"行了行了，三话句不离你天津卫，"春林媳妇秀兰说，"要不，你跟俺哥离了，到天津卫再找一个？"

众人大笑。

"花蝼蛄"没有在前院做饭，她和四禄，一个站在碾房的前山墙，一个站在碾房的后山墙，看着人们挑顶，卸檩。

秀兰捅捅九菊说，"榆林嫂，四婶不跟咱们女人忙活，怎么跑到扒房的那儿，当起监工的来了？"

"谁知道呀？"九菊说，"俺这公公婆婆的心思，一般人是猜不透。"

"我能猜透。"凤娥说，"你公公婆婆还心存念想，万一扒房真扒出金银财宝来呢？他两口子财迷转向，自从那晚轧碾子，自以为看见了招财进宝的貔大虎子，你看一出又出的闹了多少洋相，到现在还不死心呢！他早就说了，扒这个碾房时要是扒出财宝来，不能让我一家独吞，得分给他一部分。他两口子在那里，不是监工，是监宝呢！"

秀芹说，"咱门里老辈子开着金银首饰作坊，真挡不住藏的有东西，要是扒出金子银子来，三婶，你家又是一大喜呀！"

"甭做那个梦，"凤娥说，"不会有的。乍一听老辈子和金银打交道，以为过的什么阔日子，其实不是。咱家老辈子日子不富裕，开个作坊，也是为了糊口，从咱前前后后的房子就能看出来，除了你四叔家，别人家都是土头房，连个砖包坯都盖不起，要是有金银，早把房子盖得好点了。"

红叶从公社回来了。

"哎，说了吗，去公社当什么干部？"何碧玉问红叶。

"让我负责计划生育。"红叶说。

"以后就端公家饭碗，吃商品粮了，"祁文秀说，"你可一步登天了，你是咱们妯娌的出头，是袁家门女人们的骄傲！"

"别骄傲了，"红叶说，"我不去，我要留在这里。"

"真的？"人们惊奇地问。

"真的。"红叶说，"我觉得我留在村里比出去用处大，公社领导已经答应了我。"

"红叶，我觉得你这步棋走的不是很高明，"碧玉说，"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可你犯了跟我当年一样的错误，我一个堂堂的天津卫的大小姐一步走错，在这穷旮旯里当了半辈子土鱉孙！"

碾房的房顶已经挑掉，木檩已经卸下，只剩下四面山墙了。

"三叔，咱是让山墙往里面倒还是外面倒？"春林问三福。

"里面倒吧，"三福说，"外面是道，人们过来过去的，别影响人们走道。"

"应该向外面倒，"四禄说，"倒在里面不好清地基。"

"也对，"三福想了想说，"听你四叔的，山墙向往倒。"

轰轰隆隆，人们接连放倒了四面的山墙，然后到前院吃饭去了。

工地上只剩下四禄两口子，在用铁锨清理着房基。

袁成来了，对四禄两口子说， "四爷爷，四奶奶，俺爷爷奶奶叫你们快去吃饭。"

四禄说，"我吃饭不着急，先把地基清出来，人家好放线，孙子，你去吃吧！"

四禄支走了袁成，把"花蝼蛄"叫过来，说，"藏东西往外墙基藏的可能性不大，要藏也就藏在两个断截墙下面，趁着他们吃饭，赶紧用锨把断截墙下面掘一掘，我掘西边，你掘东边，快！"

两人快速地干着。

突然，"花蝼蛄"压低嗓子叫着，"他爹，快，这下面有东西！"

四禄急忙跑过去，"花蝼蛄"激动得指了脚下，"有硬东西，掘不下去了！"

回禄一锨掘下去，"呲"的一声，铁锨转了半个圈。

"是有嘛儿吧？""花蝼蛄"兴奋地问。

"天爷爷，终于找到了！"四禄的一双小眼睛闪射出贪婪而热烈的光，对"花蝼蛄"说道，"你看着人，我来掘！"

四禄把棉祆脱下来扔在地上，用力的干起来，不一会，一个半截枕头大小的铁箱子出土了。

这是一个多么令人激动的时刻，谢天谢地谢祖宗，先人留下的财宝归我袁四禄了！我是这满箱子的金子银子的拥有者，讲什么天道酬勤，天道酬善，原来天道也酬贪啊！我将是袁庄最富有的人，哥，对不起了，咱们也别二一添作五了，我要把它带走了。

四禄把小铁箱子放在棉祆里，裹起来正要走，一个声音吓了他一跳。

"这么冷的天，放着棉祆不穿，干嘛呀？"凤娥和红叶站在他们面前。

"哦……哦……，刚才干活冒了汗，我……我……"四禄慌了神。

吃完饭的人们又来到工地上。

"四叔，挖到宝了吧？"春林说，"让我们开开眼，看看是什么？"

"是呀，看看老祖宗给我们留下了什么？"荗林说。

"什么我们？是我！"四禄说，"是我发现的，跟你们没关系！"

老吉走过来，说道，"四兄弟你这样说就没道理了，这碾房是三福的，就是埋着东西也应该归他！"

"对呀，"五全说，"应该归三哥嘛！"

凤娥见状，和三福嘀咕了几句，对四禄说，"你挖到就归你，快回家吧！"

四禄夹起棉祆就走，没走几步，被脚下的木头绊倒，铁箱子摔出两步远，从里面滚出了一个东西，那是形状不规则的一团金属，有窝头大小，长满了深绿色的醭。老吉把它捡起来，审视半天，把它还给四禄，说道，"四弟，你有福，发大财了，快到祖宗坟上磕头谢恩。"四禄两口子接过东西，急急回家去了。

凤娥笑着问老吉，"大哥，那是什么？"

老吉笑了笑说，"一团一钱不值的铜渣子！"

来源：一品姑苏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