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饭桌上的灯光,是暖黄色的,本来应该能给食物镀上一层温馨的滤镜。
公婆逼我拿50万给小叔买房,我拿出老公80万欠条,他们俩愣了
饭桌上的灯光,是暖黄色的,本来应该能给食物镀上一层温馨的滤镜。
但今天,我看着眼前那盘油焖大虾,红亮的虾壳,却像是被血浸过一样,刺眼得很。
婆婆清了清嗓子,那声音不大,却像个信号,瞬间把饭桌上最后一点稀松平常的谈话声给掐断了。
我老公姜川,立刻给我夹了一只虾,动作快得有点不自然,“婷婷,吃虾,你最爱吃的。”
他不敢看我,眼神飘忽地落在他妈那张堆着笑的脸上。
“小川说得对,婷婷,多吃点,看你最近都瘦了。”婆婆笑得和蔼可亲,眼角的褶子都挤到了一起。
她顿了顿,终于图穷匕见,“婷婷啊,你看,你弟弟姜枫也老大不小了,跟女朋友谈了两年,人家姑娘家里催着买房结婚呢。”
我心里“咯噔”一下。
来了。
该来的总会来。
我没作声,慢条斯理地剥着手里的虾,把完整的虾肉蘸了点酱油,放进嘴里,细细地嚼。
真咸。
见我没反应,婆婆脸上的笑有点挂不住了,她推了推旁边的公公。
公公那张常年严肃的脸,此刻也努力挤出一点“为你好”的神情,他放下筷子,用那种一家之主的口吻说:“婷婷,我们跟你妈商量了,你跟小川现在日子过得好,公司也稳定,是不是该帮衬一下弟弟?”
“姜枫那工作,一个月挣那点钱,什么时候才能攒够首付?你们是亲哥亲嫂,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因为没房结不了婚吧?”
我终于咽下了那口虾肉,抬起眼,看着他们。
“爸,妈,你们的意思是?”
婆婆立刻接过了话头,语速快得像是在抢答:“他俩看上了一套房,不大,首付还差五十万。我们俩老的这点养老钱,都掏出来了,还凑了凑,就差这么个大头。婷婷,你看……”
五十万。
她说得那么轻巧,好像在说五块钱。
我差点就笑出声了。
我看向姜川,我的丈夫,那个跟我承诺过会永远站在我这边,跟我共同组建我们自己小家的男人。
他正埋头扒饭,那姿态,像个做错了事等着挨训的小学生。
“姜川,你的意思呢?“我问他,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饭厅里,足够清晰。
他身子一僵,筷子扒饭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抬起头,眼神里全是躲闪和为难,“婷婷……我弟他……确实不容易。”
一句话,就把我推到了“不通情理”的对立面。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一点点变紧,有点透不过气。
“是不容易。”我点点头,居然还能笑得出来,“刚毕业那会儿,工作是我托我爸的关系找的,嫌累,干了半年不干了。”
“后来想做生意,说是跟朋友合伙,本钱是我们出的,十万块,不到一年赔个精光,连个水花都没见着。”
“现在谈个恋爱,要买房了,首付款也得我们出。确实,他活得是真不容易,我们让他活得太容易了。”
我的话,像一把把小刀子,把饭桌上那层虚伪的温情全都戳破了。
婆婆的脸瞬间就拉了下来,“林婷婷,你这是什么意思?一家人,算这么清楚干什么?当初你嫁给姜川,我们家要你一分钱彩礼了吗?”
又来了。
每次一到这种时候,她就把“没要彩礼”这件事拿出来当令箭。
当初是我体谅姜川刚创业,主动跟我爸妈说不要彩oli,怎么到她嘴里,就成了他们家天大的恩赐?
“妈,当初是我自己不要的,跟你们没关系。”我看着她,“而且,这跟今天说的事,有关系吗?”
“怎么没关系!”她一拍桌子,声音陡然拔高,“要不是我们当初那么开明,你能这么顺当嫁进来?现在家里有困难了,让你出点力,你就推三阻-四!你安的是什么心?”
“我安的是想好好过日子的心。”我一字一句地说,“五十万,不是五千块,我们家也没有印钞机。我跟姜川每天加班加点,辛辛苦苦挣点钱,是为了我们自己的小家,为了我们未来的孩子,不是为了给一个游手好闲的成年人填无底洞的。”
“你……”婆婆气得嘴唇都在发抖,“你说谁是无底洞!姜枫是你亲弟弟!”
“他是我丈夫的弟弟,不是我的。”我纠正她。
“反了你了!”公公重重地把筷子拍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林婷婷,我告诉你,今天这个钱,你出也得出,不出也得出!这是我们姜家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
外人。
这两个字,像一根烧红的针,狠狠扎进我心里。
结婚三年,我自问对这个家尽心尽力,对他们二老孝顺有加,到头来,在他们眼里,我终究还是个外人。
我的怒火,腾地一下就烧到了头顶。
但我没有发作。
我只是看着他们,看着我那气得满脸通红的婆婆,看着我那威严尽显的公公,最后,看着我那恨不得把头埋进饭碗里的丈夫。
我突然觉得很可笑。
我站起身,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
“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说完,我转身就走,没再看他们一眼。
身后传来婆婆尖利的叫骂声,夹杂着公公的怒斥,还有碗筷被摔碎的声音。
我关上卧室的门,把那些噪音隔绝在外。
世界清静了。
没过多久,姜川推门进来了。
他脸上带着一种被耗空的疲惫,和一种小心翼翼的讨好。
“婷婷,你别生气,我爸妈他们也是着急……”
“着急就可以不管我们的死活了吗?”我打断他,声音冷得像冰。
他语塞了,搓着手,在我面前来回踱步。
“我知道,我知道这笔钱对我们来说不是小数目。可是……婷Ting,那是我亲弟弟,我总不能真的不管他吧?”
“所以,你就打算管了?”我看着他,“用我们的钱去管?用我们准备将来换房子的钱,给孩子准备的教育基金去管?”
“我……”他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姜川,你告诉我,这是你第一次补贴你家吗?”我盯着他的眼睛,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他的眼神,明显地慌乱了一下。
“没有,当然没有!婷婷,你怎么会这么想?”他急急地否认。
那一瞬间的慌乱,已经给了我答案。
我的心,又往下沉了沉。
“好,我相信你。”我面无表情地说,“那你现在去告诉他们,我们没钱,一分钱都没有。让他们自己想办法。”
“婷婷!”他提高了音量,脸上全是为难,“我怎么说得出口?他们是我爸妈!”
“他们是你爸妈,就不是我爸妈了吗?”我反问,“我嫁给你,我管他们叫爸妈,我对他们好,是因为我爱你,我尊重你。但这不代表,他们可以毫无底线地索取,把我们当成提款机!”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显得很无力。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步步紧逼,“姜川,今天你必须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这个钱,我们是出,还是不出?”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挣扎和痛苦。
良久,他颓然地垂下头,声音低得像蚊子哼。
“婷婷,再给我点时间,好不好?让我……让我想想办法。”
又是这句话。
让我给你时间。
每一次,当我和他父母产生矛盾时,他都用这句话来搪塞我。
而结果,就是一次又一次的妥协和退让。
我累了。
真的累了。
“不用想了。”我平静地说,“我已经有答案了。”
说完,我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本房产证,一本结婚证,轻轻地放在他面前。
“姜川,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你好好想想,你要的到底是一个可以共度一生的伴侣,还是一个可以帮你一起‘孝顺’你全家的工具。”
他愣住了,像一尊木雕。
他大概从没想过,我会提出“分开”这两个字。
在他眼里,我或许一直都是那个温柔、体贴、顾全大局的妻子。
可是,再温柔的人,被逼到绝境,也是会反抗的。
“婷婷,你……你说什么?”他声音都在发颤,“你别吓我,我们不是说得好好的吗?”
“说得好好的?”我自嘲地笑了,“是啊,你们一家人说得好好的,怎么从我这个‘外人’身上,再多榨出五十万来。”
我不想再跟他吵了。
所有的争吵,在他说出“那是我亲弟弟”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意义。
我收拾了几件衣服,装进一个行李箱。
他没有拦我,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我。
当我拉着行李箱走到门口时,他才如梦初醒般地冲过来,拉住我的手。
“婷婷,别走,求你了,别走。钱的事,我们再商量,我……我听你的,不出,我们不出,行不行?”他语无伦次,声音里带着哭腔。
我看着他,这个我爱了五年的男人。
此刻,他脸上的惊慌和恐惧,那么真实。
可我的心,却硬得像一块石头。
“姜川,这不是钱的事。”我轻轻地,却坚定地,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这是我们之间,出了问题。”
我走了。
没有回头。
我住进了离公司不远的一家酒店。
环境很好,大大的落地窗,可以看到城市的夜景。
很美,也很孤独。
我给我妈打了个电话,没说和姜川吵架的事,只说公司最近有个项目要封闭式开发,我得在外面住一段时间。
我妈叮嘱我要好好吃饭,注意身体。
挂了电话,我抱着膝盖,坐在地毯上,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我以为,我的眼泪是为了这段岌岌可危的婚姻而流。
但其实,更多的是为了我自己。
为了那个曾经以为嫁给了爱情,就可以抵挡一切风雨的天真的我。
接下来的几天,是漫长的冷战。
姜川每天给我发几十条微信,从道歉到忏悔,从回忆我们过去的甜蜜到发誓他会去解决。
但我一条都没回。
婆婆也给我打了几个电话,我没接。
后来,她开始给我发微信。
内容无非就是那几套,先是骂我没良心,白眼狼,然后又开始打感情牌,说她有多不容易,养大两个儿子吃了多少苦。
最后,甚至发来一张她躺在床上,挂着吊瓶的照片,说她被我气病了。
我看着那张照片,照片里,她脸色憔悴,眼睛紧闭,旁边的床头柜上还放着一个削了皮的苹果。
P图的痕迹,明显得有些可笑。
我把照片转发给了姜川,什么都没说。
大概半小时后,姜川给我回了电话,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怒气和疲惫。
“婷婷,我妈那是吓唬你的,她没事,就是有点低血糖,你别往心里去。”
“嗯。”我淡淡地应了一声。
“你……什么时候回来?”他小心翼翼地问。
“等你想清楚了,再来找我。”
我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不是在赌气,我是真的需要一个答案。
我需要知道,在姜川心里,我和他原生家庭的天平,到底哪边更重。
这件事,就像一根刺,扎在我心里。
我开始失眠,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脑子里,反反复复地回放着这几年的点点滴滴。
我想起,姜川的弟弟姜枫,每次来我们家,从来都是两手空空,走的时候,却总能顺走几条好烟,几瓶好酒。姜川总是笑呵呵地说:“他喜欢就让他拿着。”
我想起,婆婆总是有意无意地在我面前说,谁家的儿媳妇给婆婆买了金手镯,谁家的儿媳妇带着婆婆去旅游。我听了,也学着给她买,带她去。她收得心安理得,却从没在我受委屈时,替我说过一句话。
我想起,公公每次家庭聚会,都要长篇大论地训话,核心思想就是,姜川是我们家的长子,是顶梁柱,要有担当,要照顾好全家。
而我,作为他的妻子,理应夫唱妇随。
原来,所有的伏笔,早就埋下了。
只是我被爱情蒙蔽了双眼,一直自欺欺人地以为,只要我做得足够好,就能融入他们。
是我太天真了。
我开始怀疑,姜川说他没有再补贴过家里,是不是也是在骗我。
我们家的财务,一直是我在管。
每个月,我们会把大部分收入存进一个联名账户,用于家庭开支和储蓄。
我们各自也留了一部分钱在自己的账户里,作为零用和个人投资。
姜川跟我说,他拿他那部分的钱,跟朋友一起做了个什么低风险的理财项目,收益还不错。
我一直没怀疑过。
因为他是姜川,是我最信任的人。
但现在,信任的基石,已经出现了裂缝。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我脑海里滋生。
我要查清楚。
我必须查清楚。
我不能再当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
我找了个私家侦探。
听起来很狗血,像电视剧里的情节。
但那一刻,我顾不了那么多了。
我需要真相。
我把姜川的个人信息,还有他那个“朋友”的一些情况,都告诉了侦探。
等待结果的那几天,我度日如年。
我甚至有点害怕。
怕查出来的真相,是我无法承受的。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
一周后,侦探给了我回复。
他发给我一个加密文件。
我手抖着,点开了那个文件。
里面没有我想象中的,他和别的女人的暧昧聊天记录,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照片。
只有一份份银行流水,和几张借条的扫描件。
流水显示,在过去两年里,姜川的个人账户,陆陆续续地,向两个固定的账户转了十几笔钱。
金额有大有小,从几万到十几万不等。
总额加起来,是一个让我触目惊心的数字。
八十万。
而那两个收款账户的户主,一个是我公公,姜卫国。
一个是我小叔子,姜枫。
文件的最后,是那几张借条。
是姜川手写的。
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因父亲姜卫国生意周转不灵,儿子姜川自愿借款XX万。
因弟弟姜枫创业需要,哥哥姜川自愿借借款XX万。
落款人,是姜川。
但只有他的签名,没有收款人的签名,也没有约定还款日期。
这哪里是借条?
这分明就是赠与!
我看着那些白纸黑字,只觉得浑身发冷,从头到脚。
原来,我以为的幸福家庭,只是一个精心编织的谎言。
我以为的枕边爱人,却一直在背后,用我们共同的财产,去填补他原生家庭那个无底的黑洞。
八十万!
再加上这次要的五十万,就是一百三十万!
他怎么敢?
他怎么能?
我把那些文件,一张一张地打印出来。
纸张从打印机里缓缓吐出,带着温热。
可我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我拿着那叠沉甸甸的纸,回了家。
那个我曾经以为是避风港,现在却觉得无比讽刺的地方。
姜川不在家。
也好。
我把他书房里那个他宝贝得不得了,说里面放着他所有重要文件的保险箱,找了出来。
密码是我的生日。
多讽刺。
我打开保险箱,里面果然静静地躺着那几张借条的原件。
笔迹是他熟悉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割在我的心上。
我把借条收好,连同我打印出来的那些银行流水,一起放进我的包里。
然后,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静静地等着他回来。
我不知道等了多久。
当时钟指向晚上十点的时候,门开了。
姜川回来了。
他看到我,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狂喜的表情。
“婷婷!你回来了!你终于肯回来了!”
他冲过来,想抱我。
我往后一退,躲开了。
他伸出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婷Ting……”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小心翼翼地看着我,“你……还在生气?”
“姜川,”我看着他,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我们谈谈吧。”
他似乎松了口气。
“好,好,我们谈,你想谈什么都行。”
他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坐姿端正,像个等待审判的犯人。
我没有说话,只是从包里,拿出了那叠我准备好的“证据”。
我把它们,一张一张,摆在了他面前的茶几上。
银行流水,借条复印件,借条原件。
每放下一张,他的脸色就白一分。
当最后一张借条也摆在他面前时,他的脸,已经毫无血色,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是什么?”我明知故问。
“我……”他喉结滚动,艰难地吐出一个字。
“八十万。”我替他说了出来,“姜川,整整八十万。你瞒着我,拿我们辛辛苦苦攒下的钱,去补贴你爸,你弟。”
“你跟我说,你拿钱去跟朋友做理财了。这就是你的理财项目?一个只出不进,血本无归的理财项目?”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狠狠地砸在他的心上。
他终于崩溃了。
他双手抱着头,痛苦地呻吟着:“婷婷,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你错在哪了?”我冷冷地看着他。
“我不该瞒着你……我不该拿钱给他们……我……”他泣不成声,“可是我没办法啊!我爸做生意赔了钱,天天在家唉声叹气,我妈天天在我耳边哭。姜枫那个不成器的,又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债,天天有人上门要钱……”
“我能怎么办?他们是我爸妈,是我弟弟!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吧!”他猛地抬起头,眼睛通红地看着我,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
“所以,你就选择牺牲我们的小家,去成全你的大家?”我问。
他愣住了,眼里的疯狂慢慢褪去,只剩下无尽的悲哀和绝望。
“我没想过牺牲我们……我以为……我以为我能把钱挣回来……我以为我能处理好……”
“你处理好了吗?”我打断他,“你处理的结果,就是他们变本加厉,把我们当成理所当然的提款机,张口就要五十万!”
“姜川,你不是在帮你家人,你是在害他们,也是在害我们!”
“你让他们觉得,无论他们捅出多大的娄子,都有你这个哥哥,你这个儿子在后面给他们兜底。所以他们永远学不会成长,学不会负责!”
“而我们呢?我们努力工作,省吃俭用,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让你拿着我们的血汗钱,去填他们那个永远填不满的窟窿吗?”
他沉默了。
所有的辩解,在事实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许久,他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是我从未见过的脆弱和悔恨。
“婷婷,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但是……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钱的事,我会去跟他们说清楚。以后,我们家的钱,每一分,都由你来管。没有你的同意,我一分钱都不会动。”
“我会跟他们划清界限。我们好好过我们自己的日子。”
他的声音,那么诚恳。
换做是以前,我可能就心软了。
但是现在,不会了。
信任一旦被打破,就很难再复原。
“姜川,”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话,谁都会说。我要看的,是行动。”
“你什么意思?”
“明天,约你爸妈和你弟出来,我们开个家庭会议。”我拿起茶几上的那叠借条,“有些账,是时候该算算了。”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
有惊讶,有害怕,但更多的是一种……解脱。
或许,他自己也早就被这沉重的枷셔拖得疲惫不堪了。
只是他没有勇气,也没有能力去斩断它。
而现在,我来帮他。
或者说,帮我自己。
第二天,在一家茶楼的包间里,我见到了我的公婆和小叔子。
他们大概是以为姜川说服我了,一个个脸上都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
婆婆一见到我,就热情地拉住我的手,“哎呀,婷婷,你能想通就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一家人嘛,就该这样,互相帮助!”
我没说话,只是不动声色地抽回了我的手。
公-公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家之主的架子,“既然婷婷也同意了,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五十万,你们什么时候方便给我们?”
小叔子姜枫,则在一旁低着头玩手机,一副事不关己,坐等收钱的模样。
姜川坐在我身边,手心全是汗,紧张得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我环视了他们一圈,把他们每个人的嘴脸,都清清楚楚地刻在心里。
然后,我笑了。
“爸,妈,别着急啊。”我慢悠悠地端起茶杯,吹了吹上面的热气,“谈钱之前,我们是不是应该先把以前的账,理一理?”
他们都愣住了。
婆婆脸上的笑僵住了,“什么账?我们之间有什么账?”
“当然有。”我放下茶杯,从包里拿出那叠准备好的东西,轻轻地,放在了桌子中央的转盘上。
“这是什么?”公公皱起了眉头。
“爸,您自己看,不就知道了?”
我轻轻一推转盘,那叠白纸黑字,就缓缓地转到了他们面前。
公公最先拿起了最上面的那张借条。
只看了一眼,他的脸色,就刷地一下变了。
婆婆也好奇地凑过去,当她看清上面的字时,难以置信地叫了起来:“这……这是什么东西?!”
姜枫也终于舍得把视线从手机上移开,他看到那张借“条”,脸上的表情,像是见了鬼一样。
“没什么。”我淡淡地说,“就是一些借条,和银行的转账记录而已。”
“总共,八十万。”
我把这个数字,清晰地,送进了他们每个人的耳朵里。
包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过了好一会儿,婆婆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指着那些借条,声音尖利得刺耳:“这……这怎么能算借!这明明是小川自愿给我们的!一家人,哪有算得这么清楚的!”
“哦?”我挑了挑眉,“一家人不算清楚?”
“那你们现在张口跟我要的这五十万,又算什么?”
“这五十万,是不是也不用还了?是不是也算我‘自愿’赠与的?”
“既然是一家人,那是不是过两天,我爸妈缺钱了,也可以找你们要个百八十万,你们也‘自愿’给,不用还?”
我一连串的反问,像机关枪一样,把婆婆打得哑口无言。
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精彩极了。
公公的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他大概一辈子都没这么丢脸过。
他猛地一拍桌子,指着姜川怒吼:“姜川!这是你搞的鬼?你让你老婆来跟我们算账?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
姜川被他吼得浑身一颤,下意识地就想缩脖子。
我伸手,在桌子底下,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
他的手,冰凉,全是冷汗。
我能感觉到他的恐惧和动摇。
我转过头,看着他,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姜川,看着我。你是谁的丈夫?”
他看着我的眼睛,那里面,没有指责,没有愤怒,只有平静和坚定。
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抬起头,迎向他父亲愤怒的目光,声音虽然还有些颤抖,但却异常清晰。
“爸,这件事,跟婷婷没关系。借条,是我写的。钱,是我转的。”
“当初,我拿钱给你们,是因为你们是我爸妈,是我弟弟,我不能看着你们不管。但这些钱,是我和婷婷我们俩辛辛苦苦挣来的,是我们小家的共同财产。”
“我瞒着婷婷把钱拿给你们,是我不对。我对不起她。”
“所以,这些钱,必须算清楚。”
公公大概是没想到,一向对他言听计从的儿子,居然敢当面顶撞他。
他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姜川,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你……你……”
婆婆见状,立刻开始她的传统艺能——撒泼哭闹。
“我的天哪!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啊!现在要联合外人,来逼死我们老两口啊!我不活了!我没脸活了啊!”
她一边哭嚎,一边用手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演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要是放在以前,姜川肯定早就慌了神,上去又是道歉又是哄了。
但今天,他只是静静地坐着,握着我的手,越来越紧。
我看着婆婆的表演,心里没有一丝波澜,甚至还有点想笑。
“妈,您别哭了。”我开口了,“今天我们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比谁嗓门大的。”
“您要是觉得心里委屈,没关系,咱们可以找个地方说理去。派出所,法院,您选一个。让大家评评理,看看是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还是儿子就活该被父母兄弟敲骨吸髓。”
我的话,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婆婆的哭声。
她愣愣地看着我,大概是没想到,我能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你……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我笑了,“光脚的,还怕穿鞋的吗?反正我现在在你们眼里,就是个‘外人’,是个‘白眼狼’,我也不在乎再多一个‘不孝’的罪名。”
“这八十万,是姜川瞒着我借出去的。严格来说,属于夫妻共同财产被单方面处置。我有权追回。”
“当然,看在您二老生养了姜川一场的份上,我可以不追究利息。但是本金,一分都不能少。”
“至于那五十万,就更别提了。先把欠的还了,我们再来谈借的。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我看向一直没说话的小叔子姜枫。
他从头到尾,都像个鹌鹑一样缩在角落里,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被我点到名,他浑身一哆嗦。
“嫂子……我……我那钱,是……是哥自愿给我的……”他结结巴巴地说。
“是吗?”我拿起属于他的那张借条,在他面前晃了晃,“白纸黑字写着‘借款’,你的意思是,我老公不仅背着我给你钱,还非要多此一举,写个假借条?”
“还是说,你觉得你哥他,脑子有问题?”
姜枫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当然不敢说他哥脑子有问题。
包间里,再次陷入了死寂。
公婆和小叔子,三个人,脸色各异,但都说不出一个反驳的字。
因为,理,不在他们那边。
他们习惯了用亲情当武器,用道德来绑架。
可当我不吃他们这一套,选择用最直接,最冰冷的“规矩”来跟他们对话时,他们就彻底没辙了。
最终,这场所谓的“家庭会议”,在公公的一声怒吼中,不欢而散。
“好!好得很!姜川,林婷婷,你们给我等着!”
他撂下这句狠话,就带着同样失魂落魄的婆婆和姜枫,摔门而去。
包间里,只剩下我和姜川。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
“婷婷,谢谢你。”他哑着嗓子说。
“谢我什么?”
“谢谢你……没有放弃我。”
我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
“姜川,我不是在帮你。我是在自救。”
“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们这个家,被一个无底洞拖垮。我也不想我未来的孩子,生活在一个被亲情绑架,乌烟瘴气的环境里。”
“今天,只是一个开始。后面的路,更难走。你,准备好了吗?”
他看着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准备好了。”
那一天,窗外的阳光,特别好。
和公婆一家彻底撕破脸之后,日子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过。
反而有种前所未有的清净。
婆婆的电话和微信,彻底消停了。
估计是还没想好,该用什么新的招数来对付我这个“六亲不认”的儿媳妇。
姜川也像是变了个人。
他开始主动跟我汇报他每天的行踪,手机也对我完全开放。
他把他个人账户里剩下的所有钱,都转到了我们的联名账户里,并且把工资卡的绑定手机,也改成了我的。
他说:“婷婷,以后,我们家你说了算。”
我知道,他是在用行动,来向我证明他的决心。
但我心里的那块冰,还没有完全融化。
信任的重建,从来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那八十万的欠款,我没指望他们能立刻还上。
我知道,以他们家的情况,根本拿不出这笔钱。
那几张借条,与其说是催债单,不如说是我竖在我和他们之间的一道防火墙。
一道让他们不敢再轻易越界的,屏障。
小叔子姜枫的婚事,果然黄了。
听说,是女方家里知道了买房的首付出了问题,而且还欠着外债,坚决不同意这门亲事。
婆婆为此,又在家里大闹了一场,打电话给姜川,哭着骂他是扫把星,害得他弟弟结不成婚,要断了姜家的香火。
姜川接电话的时候,我就在旁边。
他开了免提。
听着电话那头,他母亲那些不堪入耳的咒骂,他的脸色很难看,但最终,他只是平静地说了一句:
“妈,姜枫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他的人生,应该由他自己负责。”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然后默默地把号码拉黑了。
做完这一切,他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不安,像个等待老师表扬,又怕被批评的孩子。
我没说话,只是走过去,轻轻地抱了抱他。
我知道,做出这个决定,对他来说,有多难。
那是割舍,是剥离,是与自己前半生所接受的教育,所背负的枷锁,做一场惨烈的告别。
我很庆幸,他最终,选择了和我站在一起。
我们的生活,似乎正在一点点地,回到正轨。
但生活,永远比电视剧要狗血。
就在我以为,这件事会以姜川家人的偃旗息鼓而告终时,我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是姜枫的女朋友,张月打来的。
她说,想跟我见一面。
我有些意外,但还是同意了。
我们约在一家咖啡馆。
张月是个长相清秀,看起来很文静的女孩。
见到我,她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嫂子,对不起,冒昧打扰您了。”
“没关系,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我开门见山。
她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犹豫了很久,才抬起头,看着我。
“嫂子,关于房子的事,还有……姜枫欠你们钱的事,我都知道了。”
我点点头,没说话,等着她的下文。
“我……我想跟您解释一下。其实,我家里并没有逼得那么紧。是我……是我跟姜枫说,如果他不能在年底前买房,我们就分手。”
她的坦白,让我有些惊讶。
“为什么?”
“因为……”她苦笑了一下,“因为我看不到希望。”
“我跟姜枫在一起两年了。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眼高手低,好逸恶劳,总想着天上掉馅饼。他总说,他哥有本事,以后肯定会帮他。他爸妈也总说,姜川是长子,照顾弟弟是应该的。”
“我怕了。”
“我怕我嫁给他,就要跟他一起,过那种依附别人生存,理直气壮啃老,啃哥的日子。”
“我不想过那样的生活。”
“所以,我用房子逼他。我想看看,他到底有没有一点,想靠自己的决心。哪怕他去贷款,去努力工作攒钱,只要他让我看到一点希望,我都愿意跟他一起吃苦。”
“可是,我等来的,却是你们家的一地鸡毛。”
“他和他爸妈的第一反应,不是自己想办法,而是去找你们要钱。好像你们的钱,就是他的钱一样。”
“那一刻,我彻底死心了。”
张月的一番话,让我对这个女孩,刮目相看。
她比我想象的,要清醒,也要勇敢。
“所以,你今天来找我,是想说什么?”我问。
“嫂子,我是来谢谢你。”她看着我,眼神真诚,“谢谢你,让我看清了这一切,也让我,及时止损。”
“同时,我也是来……提醒你的。”
“提醒我?”
“嗯。”她点点头,压低了声音,“我听姜枫说漏嘴过。他爸之前那个所谓的‘生意’,根本不是什么正经生意,好像是……投了一个什么项目,被人骗了,赔了很多钱,还欠了外面一些人的钱。”
“那些人,好像不是什么好人。”
“他们之所以最近没来闹,是因为你公公一直在拆东墙补西墙地还着。但是,窟窿越来越大,他快补不上了。”
“所以,他们才会那么着急,想从你们这里,再弄一笔钱过去。”
“嫂子,我不知道他们到底欠了多少,也不知道那些是什么人。但是,你和大哥,一定要小心。”
张月的话,像一颗惊雷,在我脑子里炸开。
我一直以为,公公只是投资失败。
却没想到,背后还牵扯着这些事情。
难怪,他们会那么不顾一切,甚至不惜撕破脸皮,也要逼我们拿出那五十万。
原来,那不是给姜枫买房的钱,而是……填无底洞的救命钱。
送走张月,我立刻把这件事告诉了姜川。
他的反应,比我预想的要平静。
他只是沉默了很久,然后说:“婷婷,我知道了。这件事,你别管了,交给我来处理。”
看着他前所未有的凝重表情,我心里那块尚未完全融化的冰,又悄悄地裂开了一道缝。
我怕。
我怕他又会像以前一样,因为所谓的“父子亲情”,再次陷入那个泥潭。
“姜川,”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不管你打算怎么处理。我只有一句话,我们的家,我们的钱,一分都不能动。”
“如果你敢再瞒着我,拿钱去填那个窟窿……”
我没有说下去。
但他懂我的意思。
他走过来,把我紧紧地抱在怀里。
“婷婷,你放心。”
“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失望了。”
姜川开始早出晚归。
他没有告诉我,他在做什么。
我也没有问。
我选择,再相信他一次。
这是我能给他的,最后的机会。
那几天,家里的气氛,有些压抑。
我们都知道,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我们都在等。
等那只悬在头顶的靴子,掉下来。
一个星期后的晚上,我正在准备晚饭,门铃突然响了。
不是姜川。他有钥匙。
我通过猫眼往外看。
门口站着的,是我的公婆。
他们身后,还跟着几个看起来凶神恶煞,流里流气的男人。
我心里一沉。
该来的,还是来了。
我没有开门,而是立刻给姜川打了电话。
电话刚接通,我就压低声音,飞快地说:“他们来了,带着人,就在门口。”
“别开门!锁好门!我马上回来!”姜川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急切和慌乱。
门口的门铃声,变成了用力的捶门声。
“开门!林婷婷!我知道你在里面!你给我开门!”是我婆婆尖利的叫骂声。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再不开门,我们就踹了!”是那些陌生男人的恐吓声。
我吓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我靠在门上,感觉整扇门都在震动。
我不知道姜川什么时候能回来。
我也不知道,这扇薄薄的门,还能撑多久。
就在我快要崩溃的时候,我听到了楼道里,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和姜川的怒吼。
“你们干什么!住手!”
门外的捶门声,停了。
紧接着,是嘈杂的争吵声,推搡声。
我听不清他们在吵什么,只听到我婆婆的哭喊,公公的辩解,和那些男人嚣张的叫骂。
还有,姜川压抑着怒气的声音。
我的心,揪成了一团。
我好想冲出去,看看外面的情况。
但我记得姜川的话,我不能开门。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突然安静了下来。
死一般的安静。
然后,我听到了警笛声。
由远及近。
我的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
警察来了。
警察是姜川报的警。
当警察带着那几个闹事的男人,和我那一脸灰败的公婆离开时,姜川才用钥匙,打开了门。
他站在门口,头发乱了,衣服也皱了。
脸上,还有一块明显的擦伤。
他看着我,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和深深的歉意。
“婷婷,对不起,吓到你了。”
我再也忍不住,冲过去,紧紧地抱住了他。
把脸埋在他的胸口,放声大哭。
把这些天所有的恐惧,委屈,和后怕,都哭了出来。
他抱着我,不停地拍着我的背,一遍又一遍地说着:“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
那一晚,姜川才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我。
原来,公公根本不是什么投资失败。
他是在朋友的怂恿下,参与了非法集资。
一开始,确实尝到了一些甜头。
他贪心不足,把家里所有的积蓄,都投了进去,还以姜川的名义,从我们这里“借”走了那几十万。
结果,平台暴雷,老板跑路,血本无-归。
他还因为是早期参与者,发展了不少下线,被那些同样血本无归的人,追着要债。
他不敢报警,因为他自己也不干净。
只能拆东墙,补西墙,苦苦支撑。
直到,再也撑不下去。
所以,他们才想出了,从我们这里再要五十万的馊主意。
姜川知道这件事后,并没有像我担心的那样,拿钱去填窟窿。
他咨询了律师。
然后,他选择了最正确,也是最艰难的一条路。
他去派出所,实名举报了那个非法集资平台,并且,把他父亲也作为参与者,一起举报了。
他搜集了所有他能找到的证据。
转账记录,聊天记录,还有他父亲那些下线的联系方式。
他把这些,都交给了警方。
他知道,这么做,他父亲可能会面临法律的制裁。
但他更知道,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斩断这个。
才能让他父亲,得到真正的教训。
才能让他和我的家,得到真正的安宁。
“婷婷,我知道,我爸可能会坐牢。我妈和我弟,肯定会恨死我。”
“但是,我不后悔。”
他看着我,眼神坚定。
“因为,我是一个丈夫,也是一个未来的父亲。我的第一责任,是保护我的妻子,和我们未来的孩子。”
“以前,我做错了。现在,我要做对。”
我看着他,看着他脸上那道刺眼的伤痕,看着他眼里那份前所未有的决绝。
我知道,那个曾经懦弱,愚孝,被原生家庭拖累得喘不过气的姜川,已经死了。
现在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真正懂得“责任”和“担当”的男人。
是我的,丈夫。
我心里的那块冰,在这一刻,终于,彻底融化了。
公公因为涉案金额巨大,情节严重,最终被判了刑。
婆婆和小叔子,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了我和姜川身上。
他们来我们家闹过,在公司门口堵过我们,在小区里散播我们的谣言。
但我们,都没有再退让。
我们换了门锁,换了电话号码。
我们申请了人身保护令。
我们用法律的武器,保护我们自己。
生活,总要继续。
风波过后,我们的日子,过得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安稳。
姜川像是要把过去几年对我所有的亏欠,都弥补回来一样。
他包揽了所有的家务,每天变着花样给我做好吃的。
他会记得我所有的喜好,会在每一个纪念日,给我准备惊喜。
我们一起去旅游,去那些我们曾经约定过,却一直没有时间去的地方。
在海边,他牵着我的手,对我说:“婷婷,谢谢你,没有在我最混蛋的时候,放弃我。谢谢你,让我知道,一个家,真正的意义是什么。”
我笑着说:“那你以后,可要好好表现。”
“一定!”他举起手,像个小学生一样发誓。
一年后,我怀孕了。
是个男孩。
姜川高兴得像个傻子,抱着我转了好几个圈。
他说,他要当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我相信他。
孩子出生那天,姜川全程陪在我身边,紧紧地握着我的手。
当医生把那个皱巴巴的小家伙抱到我面前时,我哭了。
姜川也哭了。
我们看着彼此,眼里,是失而复得的珍贵,和对未来无限的憧憬。
我给他取名叫,姜知。
知止不殆的知。
我希望他,能懂得取舍,懂得界限,活得清醒,也活得通透。
不要像他的父亲,走过那么长的一段弯路。
也不要像我,用那么惨痛的代价,才换来幸福。
出院那天,我妈来接我们。
她看着我怀里熟睡的宝宝,又看看我身边,忙前忙后,一脸紧张的姜川,欣慰地笑了。
“婷婷,你受苦了。”
我摇摇头,“妈,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
那些争吵,眼泪,背叛,和伤害,都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它们在我的人生里,留下了疤痕。
但也让我,长出了铠甲。
让我更懂得,婚姻的真谛,不是无条件的付出和牺牲。
而是,势均力敌的尊重,和共同守护的决心。
回家的路上,阳光透过车窗,洒在宝宝红扑扑的小脸上。
他睡得很安详。
姜川从后视镜里看着我们,嘴角,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我看着他,也笑了。
我知道,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而这一次,我们会把它,写成一个,幸福的结局。
来源:洞中倾听石音的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