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金忠是铁道兵系统成熟且成果丰硕的诗人,我与他相识,屈指算来已40多年。1980年冬,铁道兵文化部在太原铁道兵二师举办文艺创作学习班,历时两月,我和金忠都是那个班的学员。其他还有贺生如,崔金生,刘屏等人。二师的谢克强,作为东道主,负责学习班的生活事宜。
作者 朱海燕
从《曾经当过兵》说起
武兵发来刘金忠关于《曾经当过兵》一诗所引起的烦心事,读后,一夜没有睡意。接过金忠的话头,我也想说几句。
金忠是铁道兵系统成熟且成果丰硕的诗人,我与他相识,屈指算来已40多年。1980年冬,铁道兵文化部在太原铁道兵二师举办文艺创作学习班,历时两月,我和金忠都是那个班的学员。其他还有贺生如,崔金生,刘屏等人。二师的谢克强,作为东道主,负责学习班的生活事宜。
金忠每首诗的出笼,都经历一场痛苦的分娩。常见他,被子捂着头装睡,在被窝里炼词炼句,搜寻诗性。关于金忠早期的诗,我曾写过一篇评论。他写的好,写的也多。
《曾经当过兵》这首诗,是金忠精心打造的朗诵诗。从朗诵角度论,此诗绝好。创作一首自己认为是经典之作,被热衷于文化的人弄的伤筋动骨,毁容破相,而且还加上自己的名字,这种偷文剽窃,金忠自然很不高兴。
/刘金忠,1952年生,辽宁义县人。1970年入伍在铁道兵14师,1971年春调铁道兵文工团当通信员、文书、创作员,1977年秋调铁道兵9师,先后在团宣传股、师文化科当干事,1982年转业后任河南《焦作日报》副刊编辑部主任。诗歌《曾经当过兵》作者/
铁道兵的历史,若从铁道纵队成立算,至兵改工,35年。它创业于困苦,前进于艰辛。1984年元旦,挥别军旗。面对往昔生涯,铁道兵战士无不揪心难过,所以便有改工之后久历不衰的呼唤,刻骨铭心的回忆,永远不懈的歌唱,一支《铁道兵志在四方》融入生命的呼吸,血脉的流动。
这支队伍在文化上需要有重量级的收山之作。为了明天,更需要经典的传世开山之作。每一个走过来的铁道兵战士,有责任有义务倾吐自己的心声。回顾历史,绝不是徜徉在历史的怀抱,而是从历史中汲取奋进的力量,去迎接未来的清晨。
但我们在这一点上做的太少,做的很不够。既没有收山之作,亦未有开山之作。除却喋喋碎语,似乎没有什么鲜亮的东西。
文化建设,当然希望参与的人越多越好,人人能修路,人人会写诗,那更是好上加好。问题是,写诗会不会成为诗人?诗人是不是那样好当?
多年前,一位老领导,写了几百首格律诗,寄到北京让我为其作序。我自知不才,诗性失恃,忙求诗人叶文福赐墨。几日后,文福说,读不下去啊,这根本不是诗,叫我如何序得?
此事让我联想当下,许多诗歌,常常见诸于网络,多半是所谓”老干部体”。我想,既然文福兄批评那位老领导写的不是诗,当下这些未必就合乎格律。因为那位老领导一辈子从事宣传,虽为铁兵,手无寸铁,唯有纸笔,一生著文绘章。这么一个人,写诗都不像诗,何况不沾笔墨的人为之,像诗否?是诗否?确很难说。
无论何时,文化怎样先进,人人不可能说成诗人就成诗人的,不会像李白那样,白酒下肚,共其一叹,痛哉一哭,慨然一歌,诗作即出。既便是诗人,诗人与诗人比较,差的仍被淘汰出局。
有些诗,有韵不讲平仄,孤平多多,拗句处处。外人看了,只会说,写诗的水平太低。不仅弘扬不了文化,反而掉了文化的底子。
格律诗如此。其他自由体如何,我不便多说。自己的肠子自己去量,对照世界诗坛和中国诗坛的佳作,几斤几两,便分高下。近期不少朋友语我,有些诗不仅一般,反而谤亦随之。新诗的语言,作为存在的现身,既有内部的自动性成分,又有全部历史使用过的语义积淀,同时还有着诗人潜意识直觉的投射。而一些诗,大多是空话与口号的搬运,没有创造性的东西照亮生活,没有照亮存在诗意的语词,倒有不少惰性的符码。
也许有人会说,自己有自己的特点。朋友,错了!衡量文化衡量诗歌只有一个标准,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1958年,诗歌大跃进,成千上万的农民诗充斥报刊,最后几乎被历史淘汰。小靳庄也冒出无数诗来,目前一首都没有流传。不会因为你是军旅诗人,或者为部队生活而诗,人们会设置一个衡量的高度与标准。
有人总把几个战友相聚,吃吃喝喝,说说唱唱,认为是发扬精神。把自己待过的地方走一走,就是文化传承。
酒足饭饱,唱一支歌,好像就有了政治视觉和责任担当。在大事记,或在前人的文章中摘一段,抄一段,就是红色基因的赓续。
这样,把精神与文化庸俗化了。什么是精神?什么是文化?它的定义是什么?其本质又涵盖了什么?至今没有准确的定义,也没有文字的表述。没有标准依据的精神与文化,让人们怎样去发展与弘扬?
为兵时期,创造了精神,这是勿容置疑的。改工之后,它的性质任务,不仅未变,反而施工范围与规模扩大了,而在一线施工的人员,百分之八九十是农民包工队,那么精神涵盖不涵盖农民工精神?排除它,显然没有任何道理。若包括,精神与农民吃苦耐劳精神有什么不同?
笔下的歌声,不能集中于树木,不考虑森林。森林的意象如何?
有一年,我随一批外部董事去各局调研。某局汇报时,居然把亏损百分之九十八作为成绩汇报。此时,一位副局长语我:吹牛逼呢,亏百分之百还多呢!
带队调研的领导明智,严厉指出:作为国有企业,这个世界第一,那个全国第一,是谁给你封的?谁给你评的?再多的荣誉,亏损就没有荣誉!你们发扬精神,弘扬文化,就是给国家创造更多的财富,给职工创造更多的幸福!没有这些,精神就不叫精神,文化则失去意义!
还有一次,某局一位领导在某市与我谈精神与文化时,从职工收入,谈到领导的收入。他说,不隐晦地说,这个系统的诸侯,即一把手,家产两千万至五千万属于正常。五千万以上可能就有猫腻。乖乖!这数字把我吓了一跳。此事在20多年前,领导拥有这么大的巨资,职工有多少呢?这是发扬精神的结果,还是践踏精神的结果呢?
朋友,切记,共产党人是为人6谋幸福的政党,若官富民穷,公信力会失去的。你宣扬的精神若不被职工所接受,成为嘴上的口号,还有什么意义。
我常想,摇笔杆子的人,你不乐意就不写。要写,就不要写假历史,就不要曲笔和秽史,要为真相发声,要为人民发声。
我对精神与文化没有研究,但自己毕竟是个读书人,读书以致思,作文以讲理,则士志于道,风声雨声皆为心声,而义在其中。因曾经为兵,而这个兵又是铁道兵,关注它,或讨论它,虽不能受其邀,担其职,膺其位,但天涯咫尺,心理攸同,与有荣焉。其所象征者,声声相应,心心相印和灯灯相映也。学术乃至思想,此为天下公器,关心关注这支队伍前世今生乃至向未来走去的百年,已成为我灵魂的自觉。
我想,它的精神与文化,在新的时代,需要跃上新的高度,需要有新的答案,需要有新的诠释。更需要把埋藏在岁月里鲜为人知的宝贵财富挖掘出来,以服务当下与未来。这种挖掘,不是在现成的文字里,而是在老兵的生活里,而是在因路而变的现实里。对精神与文化的诠释,不能雨过地皮湿,不能嚼别人嚼过的馍,不能穿现在的鞋,走前人的老路。这是焦裕禄生前对这个世界的敬告。若是嚼别人嚼过的馍,我只能说,你违背了焦书记的教导。一个与焦裕禄背道而驰的人,你说的天花乱坠,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
如果不向深、向高?向新挺进,天天喊放光芒都没有用;天天喊弘扬,人们都不会接受,而且会逆反抵制。
对文化的接受是主动的,不是你弘扬了,他就接受的。
弘扬与发扬精神和文化,到底为了什么?不是满足笔头,不是武装嘴巴,而是去完成精神到物质的转化,形成一种更高层面的精神动力与物质现实。使党风更正,干部更清廉,职工更富有,科技更先进。除此之目的,没有他途。若不朝着这个方向走,任何所谓的精神与文化都是骗人的!如果说建个什么东西,就有了精神力量,就有灿烂的文化,那纯属扯淡!有钱什么都能建,他能建出新的鲁迅吗?能建出一个新的梅兰芳吗?
精神与文化的灿烂之果,必须体现高度的精神层面与物质层面上。我们对精神与文化喊了几十年,我们在长江上建过一座公铁两用桥吗?七座跨越长江的公铁两用桥,为什么没有你创建的一座?这是不是精神与物质与科技的脱离呢?
弘扬精神亦或说文化,需要实事求是,需要精益求精,需要对历史对文化的珍重。
修路者不是为自己修路,是为祖国修路。更确切地说,是为那个需要铁路的地方修路。修了路的那个地方才是我们精神的聚光点,这一点,有谁在文字中表现出来呢?我常想,五十年代,铁道兵所修的黎湛线,鹰厦线。六十年代所修的成昆线,以及六十年代末上马,七十年代通车的襄渝线,还有东北的森林铁路,青藏高原的青藏铁路等等,建成之后,那里发生了怎么的变化?人民的幸福指数提高了多少?我们却完整性地忘却了。我们留下了物质的丰碑,却没留下文字的墨迹。
我们的精神与文化是生长着的,而不是在历史的定格中。发扬与弘扬是它长生的必须,绝不是为满足我们的回忆。在它成长发展的过程中,当然也有扬弃的问题。
而现在有些文字,而对其不适应当下的东西,仍赞扬有加。回顾历史,是为了面向未来,只有在未来的征途与岁月中,其精神其文化展示着夺目的光彩与力量,这种精神与文化才有生命力。文物式的,过去式的,没有生长力量的,只能让它活在过去。
弘扬精神与文化要实事求是,不要夸大其词,不要说酒话。一次一位弘扬精神者说:没有铁道兵就没有中国高铁。我感到,此话离谱,且十分荒唐。
有一次,一位说,为兵时期我们为国修路30000多公里。脱军装时,中国铁路51604公里,旧中国留下28000公里,运营线路为21810公里。你修30000公里,那就是58000公里。那么铁道部老工程局一寸路难道都没修吗?事实上,人家修的比我们修的还多,达18000多公里。
还有一次,一位朋友问另外一位,铁道兵与铁道部的关系是什么关系?
没想到这位自称对精神和文化颇有研究的人,竟吐出让人愕然之语:铁道兵是铁道部的“爹”,铁道部是铁道兵的“儿子”!
朋友,不懂装懂,罔顾事实,是心胸气度所至?还是常态言语所至?若是胡说八道,白马非马,黄鱼非魚,满嘴放炮,则情何以堪!
我们需要宣传,但不希望说大话,不实事求是的宣传。哲学家汉娜.阿伦特说:“尽管真理无权无势,又总是与既有的各种权力处于直接正面冲突的对抗状态,但它自身禀有一种力量;无论那些大权在握者怎样用力,他们也无法发现或者发明一种可行的真理替代品。”
文化的传承者,相信他们应该是真理的追求者,更应该以金子的纯度,以金子一样的心,对待事实,对待文化。
可以这么说,这支队伍的歌者,绝大多数是自己。而自己,百分之百已退出职场。退出者,发扬精神,或弘扬文化,也只能是说说写写而已,留下一些精神层面的东西,不可能以过去那样的工作去兑现。我们应有面对现实的勇气。
汉娜.阿伦特又说:“在人人都对每件重要之事说谎之处,真理的讲述者,无论他是否意识到,他其实都已开始在行动;而他既然倖存于世所不悦之事,已然迈步于改变世界,他便也就是参与和介入了政治進程。”
但愿每位热心于精神与文化的传播者,能够成为这样一位真理的讲述者,一位文化的创新者,一位未竟事业的探索者,而不是原地踏步,在一亩三分地里播种毫无生机的东西。
台湾作家唐德刚,这位李宗仁的秘书,曾写过一部《历史的三峡》,这部“三峡史观”集大成之作,在海内外风行数十年。这部书长话短说,就是把落后的传统中国,转变成进步的现代中国。由此,我想到,关于铁道兵的精神与文化的研究,是不是也走出历史的三峡,若走出来,那是需要智慧和勇气的。
朱海燕简介
朱海燕,安徽利辛人,1976年入伍,在铁道兵七师任战士、排长、副指导员、师政治部文化干事。
1983年调《铁道兵》报,1984年2月调《人民铁道》报任记者、首席记者、主任记者。1998年任《中国铁道建筑报》总编辑、社长兼总编辑,高级记者。2010年3月调铁道部工程管理中心任正局级副主任,专司铁路建设报告文学的写作。
第六届范长江新闻奖获奖者,是全国宣传系统“四个一批”人才,中国新闻出版界领军人物,中央直接掌握和联系的高级专家。八次获中国新闻奖,九十多次获省部级新闻一、二等奖,长篇报告文学《北方有战火》获中宣部“五个一工程”奖。出版各类作品集四十部,总字数2000万字。享受国务院津贴待遇,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来源:铁道兵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