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猫传》|真相与幻术中的寓言

B站影视 内地电影 2025-08-10 21:24 3

摘要:《妖猫传》以空前华丽之姿铺陈盛唐气象却亦在精美绝伦的视觉幻境中埋下层层疑雾,当妖猫的诡异笑声穿透大唐宫殿的繁华帷幕,白居易在《长恨歌》的墨迹中不断挣扎,空海和尚的微笑成为贯穿所有谜题的线索,故事并非一个简单的关于复仇或爱情的传奇,电影中以勇气为题精妙的描绘出大

BY:雷噢

《妖猫传》以空前华丽之姿铺陈盛唐气象却亦在精美绝伦的视觉幻境中埋下层层疑雾,当妖猫的诡异笑声穿透大唐宫殿的繁华帷幕,白居易在《长恨歌》的墨迹中不断挣扎,空海和尚的微笑成为贯穿所有谜题的线索,故事并非一个简单的关于复仇或爱情的传奇,电影中以勇气为题精妙的描绘出大唐盛世的缥缈与真实的结构,编织出了一场关于真相层级的盛大幻术,核心便是那神秘而未被深入阐释的“无上密”,它并非止于佛理的玄言,而是陈凯歌导演借由光影叙事本身以及对我们认知世界方式的深刻隐喻与重塑。

电影叙事结构本身便是一幅“无上密”的修行地图。它精准地铺设了从假象到真相再到无真相的三重递进式认知阶段,引领观众与角色一同经历信仰崩塌、痛苦反思,到最终超越的完整心路。

第一重境界是精心构筑、令人迷醉的“假象”,电影开篇的极乐之宴华的美幻境,漫天飞舞的仙鹤,悬浮空中的秋千,酒池肉林中流动的醉人光影,杨贵妃在万众瞩目下惊心动魄的回眸,这些场景的描绘这并非对历史盛唐的简单复刻,而是一场刻意而为之的“视觉谎言”。用顶级的特效与美术,堆叠出超乎想象的感官盛宴,其目的正是让观众与年轻的白居易一同沉溺于这帝国强盛、帝王深情、美人永恒的完美神话之中。

白居易吟诵着“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他深信不疑的是李隆基与杨玉环之间那被权力镀金的、不朽的旷世绝恋,这重假象是认知的起点,是未经审视、被广泛接受并自愿拥抱的集体幻梦,其中的坚固与美好,使得后来真相的揭露更具摧毁性力量。当妖猫携带着怨毒与冷笑闯入它便成为刺破这完美肥皂泡的第一根利刺,当叙事跌入第二重境界,残酷的“真相”时,妖猫的复仇是线索,更是揭幕的手,它引领白居易与空海以及观者的心境,一层层剥开历史华美的锦袍,露出底下虱子横行以及脓血交织的溃烂真相。杨贵妃之死的场景,被电影以反复闪回、多重视角的方式残忍解剖,马嵬坡上,所谓的“帝王深情”不过是李隆基在政治危机与个人怯懦裹挟下的冷酷算计,当历史重新被搬上荧幕,真正的历史故事得以呈现。陈隆基虚伪的眼泪、陈玄礼冰冷的执行、阿部仲麻吕无力的旁观,共同构成一幅权力绞杀美好的地狱图景。那具被活埋的、在石棺内留下骇人抓痕的尸体,彻底碾碎了白居易心中关于《长恨歌》的浪漫基石,他愤怒地嘶吼,几乎要撕毁诗稿,激烈的反应正是理想化的“假象”,当真相被赤裸裸的“真相”暴力摧毁后灵魂所经历的必然地震。

《妖猫传》并未止步于这令人窒息的真相揭露,空海和尚所追寻的“无上密”,开启第三重境界“无真相”的钥匙,当白居易在痛苦与虚无的边缘挣扎,空海以其深邃和平静引导着他,重要的不是执着于过去事实的绝对真实,而是理解“幻术”本身的价值与力量,将这一领悟的传递在在白居易身上产生神奇的化学反应,他不再纠结于《长恨歌》是否“真实”地记录了历史,而是理解到这首诗所承载的情感慰藉、人性光辉及其穿越时空的永恒魅力。他最终选择保留并完成了诗作,这一行为本身即是“无上密”的生动实践,真正去接纳真相的残酷却依然选择拥抱并创造那个能滋养灵魂的“美丽的谎言”。在极乐之宴上被万众高呼“大唐”的瞬间虽然其物质形态早已灰飞烟灭,但其凝聚的精神与情感共鸣,却因白居易的诗、因电影的再现,成为一种超越具体真实的文化真实。

陈凯歌对杨贵妃之死的三重演绎是“无上密”理念在叙事中最精妙绝伦的具象化演示。每一次回溯,都不仅是信息的补充,更是认知层级的跃迁。

第一层是白居易与大众共享的集体记忆版本,马嵬坡兵变,君王无奈赐死爱妃,贵妃从容赴死以安军心,成就一段凄美绝伦的悲剧传奇,这是被官方历史与浪漫诗歌精心修饰过的“假象”,它满足了人们对权力与爱情、牺牲与忠诚的戏剧化想象,是社会集体心理的安慰剂。第二则是通过妖猫的复仇视角和阿部日记的揭示,撕开了温情面纱,我们看到李隆基的虚伪算计,他并非是被迫,而是主动选择了牺牲杨玉环以保全自身权力与帝国稳定,他精心策划了“尸解大法”这个虚假的逃生希望,实则亲手将爱人送入活埋的石棺,杨贵妃在棺内绝望抓挠直至鲜血淋漓的惨状,是对帝王“深情”最辛辣、最血腥的讽刺,这层“真相”的揭露,冰冷刺骨,令人作呕的真实或将被颠覆,甚至让人唏嘘。第三层则是经由妖猫灵魂的强烈执念所驱动。贵妃临终前清醒识破了骗局,却依然在极度的恐惧与痛苦中,对白龙留下了那缕维系其三十年执念的青丝与遗言:“我知道你一直待我以真心。”石破天惊的话语它超越了前深情和虚伪,被迫和主动的二元对立。贵妃的知道与接受,将个体在极端权力碾压下的清醒、无奈、绝望乃至某种超越性的悲悯,展现得淋漓尽致。她洞悉了所有谎言与残酷,却在生命的尽头选择用一句遗言去“渡”那个唯一真心待她的少年,这不再是简单的受害或控诉,而是在深渊中依然试图传递一丝人性微光的壮举,第三层的“无真相”揭示了真相本身的复杂性与相对性,并在最深的绝望中,开掘出人性救赎的微弱可能。

《妖猫传》不仅在故事中阐释“无上密”电影形式本身即是“无上密”理念的实践,用最先进的电影科技,打造了一个从未真实存在过的、极尽绚烂的“盛唐幻梦”,耗资巨大的唐城以及飞天遁地的特效奇观,流光溢彩的极乐之宴都是导演精心施展的“幻术”,明知这是搭建的布景、是电脑的渲染,却依然心甘情愿地沉浸其中,为那虚拟的繁华心潮澎湃,为那虚构的人物命运扼腕和叹息。知是假而依然动情投入的悖论体验正是“无上密”在观影行为中的核心体现。电影的本质就是一场盛大的“谎言”,用声光电的幻术,在黑暗中编织情感的迷梦,《妖猫传》主动揭开了这层电影作为“幻术”的面纱,如同揭开了李隆基的那场骗局,在观众认知到其“虚假性”之后依然邀请甚至要求观众去珍视这份“虚假”所能带来的真实的情感冲击与精神慰藉。

白居易最终保留并完成《长恨歌》正是这种态度的象征,他知道了真相,明白了诗中歌颂的深情厚意很大程度上是虚构的,但他更深知这首诗本身所蕴含的超越具体史实的人性力量与永恒美感,选择用诗歌这个美丽的谎言去对抗历史的虚无与残酷。

同样,陈凯歌导演用《妖猫传》这部视觉的“长恨歌”,构建了一个关于盛唐、关于爱情、关于执念的华丽幻象。他并非试图欺骗观众相信这就是历史真实,而是通过这个极致化的幻象,引导观众去思考幻象与真实、记忆与历史、情感与理性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观众在经历假象破灭的震撼和真相的冰冷后,最终在“无真相”的层面达成与电影的和解,当我们理解电影的虚构性时依然为其艺术力量所折服,并从中汲取关于人性、权力、记忆与救赎的深刻感悟。

当空海最终领悟“无上密”时怀抱婴儿立于船头露出那贯穿始终的神秘微笑。这微笑并非来自对终极真理的掌握,而是源于一种深刻的释然,是一种理解世界真相并非单一、恒定并欣然接纳其流动性与复杂性的智慧。

白居易完成了他的《长恨歌》,不再纠结于历史的绝对真实,而是拥抱了诗篇本身所承载的永恒人性力量。当我们脑海中萦绕的或许不再是马嵬坡冰冷的真相或极乐宴虚幻的浮华,而是陈凯歌借这场盛大的电影幻术,向我们揭示的更为深邃的认知图景。《妖猫传》的寓言在于它以一种令人心碎的坦诚,揭露了真相的残酷性,却又以一种近乎神性的悲悯,教会我们谎言的价值,在真相与谎言的永恒游戏中,正是那些我们明知不真实却依然选择相信的故事,定义着人之为人的本质。

来源:动漫小男孩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