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下班回家后我常发现早上整理好的床褥打了皱,床头摆放的闹钟或玻璃杯微妙地挪了位置。
1
我在卧室里安装了微型摄像头。
下班回家后我常发现早上整理好的床褥打了皱,床头摆放的闹钟或玻璃杯微妙地挪了位置。
可家里只有我和老公蒋云泽,还有刚搬来不久的婆婆。
两年前公公去世后婆婆就是独居。
我和蒋云泽婚前约定好二人居住,结果新婚两个月他就以苦肉计把他妈接来跟我们同住。
他信誓旦旦地说:“我妈就一个小女人,绝不会影响我们二人生活。”
没成想婆婆住进来的第二天早晨六点钟就来敲我们的门。
“小寻,你怎么还没给妈妈做早点呀?”
敲门没反应,她改以嘭嘭的拍门声叫我们。
我撑起沉重的身子开了门,“妈,咱家不是有阿姨来做早点吗?”
“那很贵的呀!做个早点又不费什么事,干嘛花那个冤枉钱呀?”
她的头只到我的鼻尖,气势却很逼人,目光炯炯地盯着我。
蒋云泽还像死猪一样睡着大觉,我体谅他昨晚加班辛苦,就没叫醒他,认命地到到厨房加热了面包,然后煎了鸡蛋火腿做了三明治。
婆婆把三明治推到一旁,“早餐就吃这个?你这个丫头糊弄我啊?”
“平时我和云泽早餐就吃这个的,您想吃什么?”
“我的要求也不高的,早起粥必须要有,一周之内最好不要重样。小菜随便啦,但是油条灌汤包必须要有吧?肉馅的营养好,但是不要油腻的,按云鼎熙的小笼包口味就可以了。”
她喋喋不休的口水喷到了我脸上,我抹了一把脸,取了钥匙下楼给她买早点。
她还在说,“要你做又不是要你买,买回来的不健康的呀,谁知道他用的什么油什么肉?诶你这个丫头,怎么不听我说话就走……”
在以后的日子她愈发咄咄逼人,把钟点阿姨赶走后家务都落在我身上,衣服不许丢洗衣机,硬说要我手洗才干净;洗碗机被她断了电,说是费电费水;半夜直接闯进我们房间关掉空调,理由是怕我们着凉……
我攒了一肚子怨气。
在看到监控视频的时候彻底爆发了。
距离我安装摄像头有两天时间了,这天刚结束一个策划案,我就坐在办公桌前调出了这两天的监控以三倍速播放。
没想到,我看到王叔叔拥吻着婆婆进了我的卧室,然后两人翻滚在我的床上。
王叔叔住在我们隔壁,家庭美满。
谁能想到他会出轨我的婆婆。
看着视频里两个人纠缠的身影,我一阵干呕,跑进厕所把午饭吐了个干净。
二人姿态娴熟,一眼惯犯。
我按住气得微微发抖的手,准备今晚把事情和蒋云泽和盘托出,然后一起找婆婆沟通这件事。
2
晚饭后我摆弄着手里的U盘,里面拷了那段视频,我在构想怎么说出口。
蒋云泽从卫生间出来,刚洗完澡的他只围了一条浴巾,水汽腾腾的他抱住我,拿胡茬蹭我的脸。
他拿起U盘,“里面有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你不如先看看?”
他好奇地打开电脑插入U盘,就在他要点开的时候我叫住了他。
因为我腹部剧痛,是我生来都不曾感受过的痛度,小腿肚都微微颤抖起来。
我跪倒在地上,蜷起来捂着肚子。
他惊慌地来扶我,替我揉捏腹部。
“不行……去医院……”
他迅速披了件衣服抱起我就开车冲向医院。
到医院抽血做检查,我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额上满是冷汗。
没一会儿,竟然发起高烧来。
检查结果是急性肝损伤,原因暂且不明。
一夜呕吐腹泻,高烧不断,我甚至说起胡话来,喊起爸爸妈妈。
蒋云泽照顾了我一晚上,第二天我才稍好些。
医生告诉我们可以考虑是胡乱地不规范用药。
我和蒋云泽疑惑地对视,近日我没有服用过任何药物,饮食也是十分常规。
唯一不同的,是婆婆那晚主动要求下厨的一份汤,说是给我补身体,单单为我做的。
在蒋云泽的逼问下,婆婆终于承认了那汤其实是她从一位大师那里求的一份药。
“什么药?”
“怀子汤。”
我身心俱疲,我身子从小就很孱弱,医生说最好不要生育。况且我本身就有丁克的想法,婚前也与蒋云泽有过充分的沟通,他斩钉截铁地告诉我他支持我的决定。
为此出于某种补偿心理,我家全款买了婚房供我们二人居住。
婆婆搬来我没说什么,她也数次给我吃各种稀奇古怪的药,每次我都以各种理由拒绝。
我曾跟蒋云泽抱怨,他说老一辈人都这样,让我不要计较。
现在她竟然做出这种事,如果情况再严重些,我完全可以告她谋杀!
3
在医院将养了好些日子,这件事也草草结尾。
蒋云泽严厉告戒婆婆不许再拿些来历不明的要给我,婆婆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
出院那天蒋云泽来接我,他去办手续。
我在医院走廊的拐角却意外听到了婆婆的声音。
“云泽,我问过医生大夫了。他说呀,小寻这身子多半生不了孩子。”
蒋云泽早知道,也就三言两语地敷衍她。
只听得婆婆压低了声音:
“我在外面给你物色了一个好姑娘。”
“妈,你说什么呢?”
“我跟你保证不给小寻吃药了,可你总得让我抱孙子的呀。那姑娘屁股大身子骨强,准能生个大胖小子。她可中意你了,等你们有了孩子,小寻愿意接受呢,再好不过。不愿意呢,你就跟她离婚!”
我只觉得病又要犯了,急火攻心头晕目涨。
婆婆不光自己做王家的小三,还撺掇别的姑娘给他儿子当小三。
可真是,从骨子就坏透。
我勉强站在原地撑着墙壁,只为了听蒋云泽的回应。
“我不能和小寻离婚。”
听这一句我稍缓口气,没想到他下一句竟然是:
“我得从他们家多捞点钱。等她没什么用了,我就跟她离婚。妈,把那姑娘照片给我看看。”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病房,然后又若无其事地出院回家的。
只是心冷透了,想报复的火焰快把我吞噬了。
我把U盘的文件粉碎了,径直走到婆婆的房间,把之前就发现的避孕药换成了普通的胃药。
蒋家,我不会让你们好过。
在学生时代蒋云泽就开始追求我,他说:“有了你,我绝不会再看其他女人一眼。”
我以为自己嫁给了爱情。
但现在看来,如果有女人真的相信男人的鬼话,那真是再傻不过了。
就像曾经的我。
不要对婚姻报以期待,不过是两个人搭伙过日子。你把他当真爱,注定会失望。不如把他当个普通的室友,才能在丑陋的现实中发现一朵脏污中的小野花。
不过,我不会轻易和蒋云泽离婚。
因为,好戏马上上演。
4
婆婆的胃口越来越大。
当她在饭桌上盛了第三碗米饭时,蒋云泽放下来筷子,“妈,你这段日子怎么吃这么多?”
婆婆也放下碗筷,“怎么,嫌你妈吃的多?嫌妈妈花你的钱了?”
蒋云泽无奈地摇头。
婆婆看向我。
“我一大把年纪了吃的都比小寻多,可见哪,我的身子骨比她强,她?哼,半个崽都下不了。”
我又不是母猪,为什么要下崽?
每到这种婆婆针对我的时候,蒋云泽就假装忙碌,不参与战局。
如果是以前的我呢,就放下筷子跟她理论。
但现在我羞愧地笑了笑,对婆婆认了错。
“您说的对,还是您身子骨好,一看就还能生。”
我做谦逊状。
“诶?——你这孩子,说什么呢?”
“寻寻,你怎么跟咱妈讲话的?”
他俩同时说话,吹胡子瞪眼的样子如出一辙。
我心里都乐翻了,面上却是一副惊恐的模样。
突然,婆婆把餐椅往后一挤,起身奔向厕所。
然后一阵呕吐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可怖,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我抽了口冷气,向蒋云泽提议送婆婆去医院做一番检查,他点头表示赞同。
去医院的车上有些沉默。
我突兀地开口,“妈,你这症状跟怀孕似的。”
婆婆一脸菜色,冷冷地哼了一声。
“妈,我们家乡有个传说,据说很早蛇君的蛋被一个樵夫捡回去吃了,蛇君因此心怀怨恨,施咒让樵夫的娘不停妊娠,生完一个又一个,最后气血双亏离世了。”
蒋云泽在开车,从后视镜里冷冷看着我。
“寻寻,你也是硕士毕业,怎么说些这种东西。”
我整理裙摆,微微一笑,表示就是随口一说。
婆婆靠在车背上闭目养神。
我又开始搞事,“据说从那以后,我们家乡的女人,但凡有搞外遇的,无一不是这个结局。我祖母跟我说,我们家乡的人走到哪就会把这个诅咒带到哪!”
蒋云泽生气了,“吱——吱——”地按方向盘的喇叭示意我闭嘴。
我看向婆婆,她闭着的眼皮子微微颤动,交叠在一起的手背泛青,是紧张的表现。
目的达到了,我也不再开口。
接下来一路无言直达医院。
等待结果的过程中婆婆肉眼可见的焦虑。
叫号的时候她想自己进,蒋云泽一脸不可理喻地打头阵进去了。
我们两个跟在后面。
医生推了推眼镜,“高龄产妇,不建议生育。”
蒋云泽后仰大笑,“您不要跟我们开玩笑了。我妈都五十了,我爸去世两年了,怀什么孕?”
“我们从不开玩笑。”
“那您肯定拿错报告了。”
蒋云泽看着医生严肃的表情,也收起了笑。
5
“谁的?是谁的!!!”
蒋云泽在医院走廊里对着婆婆咆哮。
婆婆坐在休息椅上,眼圈通红,手中拿着手绢揩眼泪,她支支吾吾。
“蛇……蛇君的。”
“蛇君你妈!!!”
蒋云泽暴跳如雷。
我拦着暴怒的蒋云泽,善解人意地劝他:“爸爸走了这么多年,妈一直是一个人。现在发生了这种事情也不是不能理解,你要对妈妈宽容一些。”
婆婆就势抓住我这根稻草。
“小寻多懂事!你不知道体谅妈妈,这是妈妈的隐私,我有权力不告诉你。”
她把身子转向一旁。
蒋云泽捏着那纸报告,气极反笑,在医院里焦急地踱步。
我轻轻抽出报告然后迅速地塞到自己包里,然后温柔地安抚他,缓和二人之间的气氛。
经过焦灼、尴尬、无奈的谈话后,蒋云泽和婆婆谈妥打掉这个孩子,蒋云泽愤怒地表示:
“丢人,你把我的脸都丢尽了。”
我看着蒋云泽对着他亲妈吐出这些刻薄的话,愈发觉得他变了,不,是我看走眼了。
他不再是我曾爱着的那个少年了。
开车回去的路上,婆婆一直在念叨着“明明一直有吃药的呀。”
蒋云泽烦了,暴躁地一掼方向盘,“吱——”刺耳的喇叭声划破长空。
婆婆有些怕,缩了缩肩膀。坐在后座的我紧挨着她,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肩。
蒋云泽从后视镜里盯着我们。
“明天就去把孩子流掉。这事要尽快办,趁着还没人知道。”
婆婆沉默着点点头。
我捏紧包里的报告单,心里思忖:我才不会让这件事这么轻易地结束。
……
趁夜,我敲了王家的门,把报告单放在门口后匆匆离开。
6
第二天清晨我们家很沉寂,婆婆在屋里换衣服,蒋云泽在客厅等待向医院出发。
今天他让我请假,等婆婆做完流产后照顾她。
我毫不犹豫地同意,他搂着我说跟我结婚是他的福气。
“咚咚。”
我期待已久的敲门声响起,我殷切地前去开门。
是王阿姨。
王叔叔的老婆,她挽着一丝不苟的头发,穿着一身丝绸碎花裙。纵使脂粉遮不住眼尾刻着的细密的纹路,但她仍散发着徐娘半老的风韵。
她殷红的嘴唇轻启,“你婆婆呢?”
我把婆婆唤出来。
见到王阿姨的那一刻,她面色苍白如纸,轻轻靠在墙壁上,仿佛浑身脱力支撑不住。
“事情我都知道了。”王阿姨坐到沙发上,我递上一杯茶。
蒋云泽狐疑地看着,紧缩眉头。
婆婆强撑着挪到沙发上,“你知道什么了。”
王阿姨弯唇,“你别装了。他已经把事情全部告诉我了,你是我们家的小三。”
“什么小三!我比你早,我和他二十岁的时候就在一起了,是你插足我们,否则王家太太应该是我!”
婆婆话音刚落,我和蒋云泽挺直了腰板,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
王阿姨很优雅,静静地看着婆婆的歇斯底里。
“如果没有我,他也不会选择你。他只会选择钱和权,而不是什么可笑的爱情。”
我已经脑补了整场大戏。婆婆和王叔叔年轻时相恋,但王叔叔却选择和王阿姨结婚,因为她家有足够的实力与背景。几十年后,婆婆搬过来意外和王叔叔成为邻居,这对旧情人死灰复燃,天雷勾动地火,于是发生了这档子事。
没想到上了年纪的人也有牵扯不断的狗血情爱。
婆婆抚摸肚子,“你在嫉妒我,你嫉妒我怀了他的孩子!”
此刻婆婆已经忘记了她马上要去流掉这个孩子的事情,蒋云泽面色阴沉地能滴出水来。
王阿姨喝了一口茶,从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拍在桌子上。
“我今天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孩子。”
“你想让我打掉?”
“不,我想让你留下。”
听到这句话,婆婆狐疑地看着她。
她继续说,“你也知道,王家一直没有儿子,我年纪也大了不好生养。你的出现刚刚好,只要你生下这个孩子,这张卡就是你的。如果是儿子,我会再给你一张卡。”
婆婆此刻的心态我已经揣摩透了,无非就是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跟你对着来。
她歇斯底里,“你做梦,这个孩子我马上去打掉,我凭什么给你生孩子?滚出我家!”
王阿姨耸肩,让婆婆再考虑考虑。
她走前说,“我记得买房的时候好像看到是你儿媳妇付的全款,这应该也不算你家吧?”
公道话。
我在心中为王阿姨点赞。
婆婆在屋里垂泪。
蒋云泽和我送王阿姨到门口,蒋云泽突然开口,低声问王阿姨:
“卡里有多少钱?”
她勾唇一笑,“二十万。”
7
打胎计划因此搁置了。
不是婆婆不想,她在家里叫嚣着要去医院马上打掉孩子。而是蒋云泽不想,他的理由很充分,“打胎具有一定风险,需要再考虑考虑。”
两个工作日后,我刚打开家门,就看到蒋云泽直挺挺地跪在他妈面前。
蒋云泽声泪俱下,哭诉了他一番才华无处施展的苦闷,以及在工作上受同事和上级领导的打压,每日压力大得如座山,他喘不过气甚至想过自杀。
婆婆惊到了,心疼地搂住蒋云泽。
眼睛一瞥,她看到了刚回家的我。
“这么晚才回来?你看云泽压力都大成这样了,你还有脸在外面,我劝你早点辞掉工作一心一意照顾云泽,好女孩这么多,我们云泽可不差你一个。”
真是好笑。我的工资比蒋云泽还高,房子是我买的,家里开支我出大头。
辞掉工作?那哪来的钱给她经常买奢侈品出去炫耀?
但当下我却微微一笑,“知道了妈。”
蒋云泽一句话也没替我说,他一个大男人跪在地上抹泪,带着哭腔说他把工作辞了。
婆婆脸上心疼更甚,摸着他的头,说着什么工作让小寻干,压力大就在家休息一段时间之类的话。
我挑挑眉,刚才让我辞职作家庭主妇,现在又让我好好工作赚钱养家。
怀孕中的女人,如此善变,我能包容。
蒋云泽一把抱住了他母亲的腿:“妈,我要跟别人合伙创业,依我的能力,很快就能把公司做大,到时候有钱了我带你全世界去旅游,让你做世界上最幸福的老太太!”
婆婆乐坏了,直夸他儿子孝顺。
“只是——现在需要启动资金。妈,王阿姨那二十万刚刚够,有了这二十万,我马上就能飞黄腾达了。”
婆婆僵住了。
我笑死了,真“孝”啊。
我给自己切了块报恩西瓜,啃着瓜看蒋云泽给他妈画了一个又一个大饼,目的就是生下这个孩子,拿到二十万。
结果自然是心疼儿子的好妈妈含泪同意留下这个孩子。
8
没想到婆婆备孕第一个遭殃的竟是我。
她要求我辞职照顾她。
她列了长长的时间表,从早晨五点为她准备早饭开始,白日为她切水果倒水做营养餐,到半夜还要照顾她起夜上厕所。
她理所当然地说,“我是你婆婆,又是高龄产妇,你不照顾我谁照顾我?”
蒋云泽装作没看见,整日整夜地以创业为由不回家。我闻到他的外套上有女士香水的味道,猜想他已经和婆婆介绍的女人有了苟且。
二十万,估计不少都花在小三身上了吧。
当即我就雇了私家侦探搜集他出轨的证据。
对于婆婆,我就以牙还牙。
我也打印了长长的单子,上面列着我的工资单,和家里大大小小的开支。
我笑着递到她跟前。
“妈,您看。家里这些开支都是我在支付,首先如果我辞掉工作,这些钱都要押在您儿子身上。您知道的,您儿子的二十万还是您代孕的钱。其次,我的时薪是八百元,给您做保姆,您一天要支付这个数。”
“代、孕?”
她狠狠说出这两个字。
我装作不解地问,“怎么了,我说错了吗?”
她气笑了,把手中的单子撕的稀碎。
然后用手指着我,让我给她请个保姆。
我为难地表示,当初是她把保姆辞退的,理由是白费钱。如今我也觉得保姆是白费钱,所以拒绝请保姆。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我,见这招不管用又开始哭哭啼啼,作势要给她儿子打电话求个公道。
我拨通了蒋云泽的电话,开了免提后递到她耳边。
她伏在沙发上假哭的身体僵住了。
蒋云泽不耐烦地说他在忙。
电话那头隐约有女人夹着嗓子说话的声音。
婆婆眼珠一转,“你忙,你忙,妈妈没有事,可不能耽误你忙着咱家的大事。”
挂了电话她阴测测地看着我笑,一看就不怀好意。
我还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肯定想着:我儿子在外面跟其他女人生儿子,等有了儿子,马上就休了你这个恶女人。
我笑了,等他儿子出生了,净身出户的日子也就到了。
9
最后请来保姆的是王阿姨。
除此之外,她还请了专业的团队给家里铺上昂贵的地毯,给桌角柜边都包上了柔软的棉。一盒盒的燕窝人参往家里送,还有许多稳胎的保健品。
她笑盈盈地看着婆婆已经显怀的肚子。
“我们王家的种可不能出意外,真是辛苦你给我们王家生孩子了,孩子出生我让你叫你一声干妈。”
婆婆顿觉屈辱,可又无话可说。
待王阿姨带着浩浩荡荡一波人离开以后,她又把气撒在我身上。
撒完泼她让我把保健品拿去卖掉,得到的钱全给蒋云泽作创业启动金。
我听话地拿去卖掉,然后入手了一款新包。
可没有保胎药怎么能行呢?
我找中医熬了实打实的保胎药,不过跟中医说希望能多放些苦口的药。
当我端着刚加完热的草药到她房间,那刺鼻的苦味瞬间弥漫整个房间,她捂着鼻子赶我出去。
“我是为您好呀,您当初不是要我喝怀子汤吗?为了报答您,我给您买了保胎药。”
她当然不肯喝。
我就告诉她高龄产妇生育有多么地危险,稍有不慎就会母子不保,听得她面色愈发苍白。
“你这药,真有用?”
“当然,我去本地最有名的中医师那里取的药。”
我说完,她咬了咬牙,端起那碗黑乎乎的草药,屏住呼吸一饮而尽。
喝到一般她就不行了,苦得呲牙咧嘴。
我给她鼓劲,告诉她只有喝完才能有效。
她深呼吸,又一口气喝完了剩下的一半。
刚喝完她就大喊保姆给她拿糖拿蜜饯。
我捧着空碗很满意,安慰她这次肯定母子平安。闻言她面色稍缓。
我又说,“一日三次,按时吃药噢~”
10
私人侦探查出结果了,约我在咖啡馆见。
他把文件夹推到我面前,我打开发现了蒋云泽和小三的各种亲密照。
他们拥在一起,互相亲吻。
小三是个苹果脸的小姑娘,身材丰满,前凸后翘。面色十分红润,挂着娇嗔的表情。
我对蒋云泽已经无法再失望了,因为已经失望透顶了。
我眼尖地发现小三和蒋云泽住的地方是在玉华苑,那个房价昂贵的富人区。
“他哪来的钱买这里的房子?”
我问对面的男人。
他的脸藏在口罩里,声音闷闷的,“租的。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个发现。”
我示意他说。
他又额外递给我几张照片,是蒋云泽从彩票专营店出来的照片,有好几张,看来买了很多次。还有他出入地下赌场的照片,身上的黑大衣沾着烟灰。
这就是蒋云泽的创业?
养小三、买彩票和赌博?
蒋云泽的五官没有变,我却不认识他了。当初他是专业前几,连假期都泡在图书馆。追我的人很多,不乏一些富家子弟。我却选择了蒋云泽,就是因为他身上的品质让我觉得他的未来一定是一片大好。
事实证明,千万不要扶贫式恋爱。
这就是一场必输的赌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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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肚子越来越大,走路已经需要扶腰挺肚。
于是她便每日躺着坐着,绝不站起来走一步。饭是保姆喂到嘴边,生理也是床上解决。
她就这样一天天发胖,体重飙升,超过了医生的建议体重范围。
我劝她多走走,少吃发胖的。
她却幸福地摸着肚子,认为自己的孕肚这么大,一定是个大胖小子。
不知是不是保姆将此事汇报给了王阿姨。
某天她强势地来到我家将婆婆送进了医院,并请了专业护理人员科学规划她的饮食和运动。
她抗议,但是无效。
自从她到医院去以后,蒋云泽回来更少了,医院也一次没去过。
我估计日子差不多了,就驱车去医院看看婆婆的情况。
没想到我刚进病房门,她就诶呦诶呦捧着肚子叫唤起来。
旁边一众护理人员赶忙工作起来,带她做检查为她做救护。
事情好像还很严重。
因为她被推进了急救室,门口的红灯闪烁。纵然我对她心中有怨,也不希望她真的因此出事,她肚子里还有一个无辜的小生命。
焦急地等了两个小时,我给蒋云泽打了十几通电话。
第十六次拨打的时候终于接通了,他冷漠地说他很忙。
我也冷漠地告诉他他妈出事了,现在在急救。
“孩子没了?”他问。
我说还在急救,情况不明。
闻言他只说了一句,“孩子没流就好。”然后决绝地挂断了电话。
不过二十万而已,能让一个人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还是他本就如此。
12
急救室的门终于开了,我急切上前。
医生告知我暂且平安。
我吐出一口气,看着婆婆被推出来,隆起的大肚子挺起一个小山似的弧度,令人感到惧怕。
她死死瞪着我,“就是你,倒霉鬼,冲撞了我的孩子。我要是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你滚,我再也不想看到你,冲煞了我的儿子怎么办!”
她在急救室两个小时,她的儿子没来看她一眼,只在乎那个孩子还在不在,是我守她守了这么久,却被指着鼻子这么骂。
我冷笑地说行,我再也不会踏进这里一步。
然后转身拖着疲惫的身体离开,身后传来她的唾声。
真当我愿意在她身边?
我仿佛回到了婚前的自由生活。
每天上班的状态很好,效率极高,奖金都翻了一番。下班后跟姐妹出去做头发做指甲,逛商场吃美食。
没了家长里短,我一身轻。
闺蜜惊讶地看着我,“寻子,你回春了,跟你二十岁的状态一模一样。”
闺蜜是不婚主义,我以前不觉得怎么样,现在感觉——真香!
我还多出许多时间去看爸爸妈妈,久违地下厨为他们做了饭。
饭桌上,汤的热气蒸蒸而上,熏得妈妈的眼睛红了眼眶,我才注意到她眼角的纹路是那么深刻。
爸爸何尝不是呢?
半个月染一次黑发仍是遮不住发根的银白色。
饭后我窝在沙发里,默默反思着自从结婚后,总是觉得没时间,对爸妈忽视了很久。
他们说:“无论出走多久,归来仍是这个温馨的家。”
不是的,我看着他们越来越老,终有一天他们会离我而去,我们在渐行渐远。
我像小时候一样枕在他们腿上,“爸爸妈妈,以后的日子我都会陪着你们。”
他们嗔怪,“你还年轻,要在外拼搏,也会组建自己的家庭。我们终会老去,只希望看着你生活得越来越好。”
不知不觉中,我已泪流满面。
13
某天晚上我在跟爸爸妈妈看八点档电视剧,突然接到一个电话。
是婆婆。
她哭丧着,“小寻,你到医院来好不好,妈妈需要你。”
这段日子美好得像幻梦,我都快遗忘了外界的一片狼藉。
“可是,您不是说再也不想看到我一眼,我这个倒霉鬼会冲撞您吗?”
“妈妈说气话呢,你别跟妈妈计较,你快来!就当我求求你了好不好?你可是我的儿媳啊……”
听着电话里她不停地哀求,我手中也忙碌地穿着外套,取了车钥匙,对父母说了情况后驱车前往医院。
到医院后我发现很是热闹。
王阿姨带着一波人在跟婆婆对峙,双方气氛焦灼。
婆婆的肚子已经瘪了,婴儿篮里一个孩子正在香甜地睡着。
看来已经生了,那为什么会出现这幅场面?
婆婆看见我仿佛抓到救命稻草,“啊!小寻,你终于来了,你是我的好儿媳对不对?”
我不开口。
她死死抓着我,“王家人不讲理啊,我生了儿子,她又给了二十万。现在又要把这二十万和之前的二十万全要回去,有这样的道理吗?”
我看向王阿姨,她依旧画着精致的妆,眼里全是讥笑。
如果真是这样,那确实是王家说话不算话。
但王阿姨袅袅娜娜开口了。
“孩子不是我们王家的,我们为什么要出这笔钱。”
我心中大震,千算万算没料到孩子竟不是王家的。可监控里只有王叔和婆婆苟且的场面,并没有出现其他男人。
我去捕捉婆婆的面部表情,她眼神躲闪面色心虚,我心里“咯噔”一声。
“妈,孩子究竟是谁的?”
婆婆脸色一僵,然后撒泼一样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不停地咒骂王家算话不算话,全家人不得,好死之类的话。
王阿姨下了最后通牒,让婆婆把四十万还回去,至于请保姆和保健品之类的钱她就不要了,当施舍给婆婆的。
限期三天。
然后她带着一波人扬长而去。
14
地下有张纸被人踩上了鞋印,我捡起来看,是孩子的亲子鉴定,显示不支持和王叔的生物学亲子关系。
婆婆夺过报告撕烂它,然后抱着我的腿,“小寻,这四十万你可要出啊,咱们都是一家人,你不能不管你妈妈我的。”
我把她扶起来,问她怎么不找蒋云泽。
她支支吾吾低头不语。
我打蒋云泽电话,提示手机已关机。
她又去夺手机,砸烂它,“云泽那么忙你给他打什么电话!你是他老婆,这钱就该你出!”
我冷笑着从包里掏出早就打印好的离婚协议,“马上就不是了,我现在就去和他离婚。”
婆婆脸色大变,当即搂着拽着不许我走。在医院里大呼不孝儿媳,引来众人围观。
婴儿篮里的孩子被惊醒,哇哇地大哭起来。
她不管不顾,只不要命地一样缠着我。
我实在头疼。
医院的工作人员来了,熟练地拉开了纠缠我的婆婆。
他们说:“怎么又是你,再在医院里闹事我们就要考虑请您离开了。”
很好,看来婆婆这两天没少发疯。
我趁机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15
按照侦探发给我的地址,我找到了玉兰苑里蒋云泽所在地。
敲了门,苹果脸女孩出现在我眼前。
吸引我注意力的,是她微微隆起的肚子。
“请问你是——”
我推门而入。
蒋云泽正趴着大开的行李箱跟前收拾衣服。
“怎么,准备去哪啊?”
我挑眉问他。
他见到我很慌,额上的汗一滴滴往外冒,紧张地吞咽口水。
我把离婚协议书和他出轨的照片统统摆在他跟前,笑盈盈地把笔递给他。
女孩冲过来拿起文件,一字一句地念出“离、婚、协、议、书”几个字。然后一巴掌扇在蒋云泽脸上,“你早就结婚了?渣男,骗子!”
她收起蒋云泽在整理的行李箱,走前踹在蒋云泽的下身,然后潇洒地拉着箱子离开。
没想到蒋云泽还是在骗小姑娘的感情。
他就势捂着下半身跪在我面前,哽咽起来。
“寻寻,我被猪油糊了头,犯了一个男人都会犯的错。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以后不会再犯了。不要孩子就不要,我们一辈子都不要。我会对你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不离婚好不好?”
我摇了摇手指头,“别这么说,你们蒋家后继有人了,你妈可生了大胖小子呢!你回去享福吧,我可受不起。签字,或者法庭,你选。”
他捂着脸趴在地上痛哭起来,蹭的满地鼻涕眼泪。
哭了许久,我居高临下地看了他许久。
然后他爬起来签了字,揩了揩一脸的鼻涕眼泪,把离婚协议书扔给我让我滚。
我马不停蹄地滚了。
16
考虑了两天,我决定搬回来和爸妈一起住,把婚房卖掉或租掉,就当摒弃一段不堪的过往。
当我再次踏足许久不曾来过的房子时,意外地发现婆婆竟然没搬。
她坐在沙发上喂奶给孩子。
中年女人的脸色刻着两道法令纹,低头的瞬间皮肤松松垮垮地坠下来,她怀里的婴儿皮肤饱满晶莹,似有光芒流淌。
一老一少,生命力的传递与流逝。
见到我她的第一句话就是,“怎么现在才回来呀?快去做饭!我饿了!”
“这是我家。”
“你家什么你家?咱们都是一家!”
“我已经和蒋云泽离婚了,您别装傻。”
她好像没有听到一样,依然哼着小曲摇着孩子。
“小寻,你怎么还没给妈妈做早点呀?”
「对我」当我拉着箱子走时,我怜悯地看着正在哄孩子的女人。
“明天就是王家给的最后期限了吧?孩子父亲究竟是谁,他也许会帮您一把。明天我会找搬家公司的人来清理,如果您还没搬,他们会把您一块清理出去的。”
我觉察到她的精神状态似乎不太正常。
我说的话她全当耳旁风,只是自顾自地逗着孩子。
她抓起孩子的小手扮鬼脸,“乖乖,你爸爸在哪呀?他才20,还在上大学,一穷二白的,怎么办呢?”
孩子被逗的咯吱咯吱笑起来。
她也笑了,“你说去找他父母,去他家里闹,让他们出钱?好,妈妈听你的……”
我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脊梁。
对我的婆婆肃然起敬。
来源:蜂虻君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