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她以为我没看见，其实我什么都看到了——那个写着"百草枯"的小瓶子，还有她眼中痛苦而决绝的光芒。

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夜晚。

妈妈在昏暗的煤油灯下包饺子，手在微微颤抖。

她以为我没看见，其实我什么都看到了——那个写着"百草枯"的小瓶子，还有她眼中痛苦而决绝的光芒。

我考上了清华，却成了这个家最大的负担。

现在，我的亲生母亲要用一盘饺子送我上路。

01

2003年7月，豫北平原上热得像个蒸笼。

我叫雅馨，今年十八岁，刚刚收到清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当邮递员把那个红色信封递到我手里时，我激动得差点晕过去。

「清华大学」四个烫金大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这是张庄村历史上第一份重点大学录取通知书。

我颤抖着双手拆开信封，确认无误后，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十二年的寒窗苦读，无数个挑灯夜战的晚上，终于换来了这一刻。

消息传得比风还快，不到一个小时，我们家的小院子就挤满了前来祝贺的乡亲们。

张婶儿拉着我的手眼泪汪汪：「雅馨啊，你这是给我们全村争光了！」

村支书大伯更是激动得声音都颤抖了：「好孩子，这下子我们张庄村可出了个大学生，祖坟都冒青烟了！」

可是在这一片热闹的祝贺声中，我却发现妈妈刘秀莲一直站在人群外围，脸色阴得吓人。

她没有像其他人那样露出高兴的笑容，反而时不时地叹气，眼神里闪着我读不懂的复杂光芒。

我挤过拥挤的人群走到她身边，轻声问道：「妈，您怎么了？我考上清华了，您不为我高兴吗？」

妈妈看了我一眼，嘴角勉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高兴，当然高兴...只是...」

「只是什么？」我追问道。

妈妈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想起了一些事。」

人群渐渐散去，院子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我小心翼翼地把录取通知书收好，心情却没有想象中那么轻松。

妈妈今天的反应太奇怪了，总让我心里不踏实。

傍晚时分，八十二岁的奶奶张桂花颤巍巍地走到我面前，浑浊的眼睛里闪着不怀好意的光：「雅馨啊，奶奶问你个事儿，这清华一年要花多少钱？」

我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如实回答：「奶奶，学费一年大概八千五，加上生活费什么的，一年要一万二左右。」

奶奶的脸瞬间变得铁青，拐杖重重地戳在地上：「一万二？你疯了吧？我们全家一年都挣不到一万二！」

妈妈也从屋里走出来，脸色比下午更加难看：「雅馨，你说说，这一万多块钱从哪里来？你爸在砖厂干活，一个月也就一千块出头，一年满打满算也就一万三千块。这一万三还得全家吃喝拉撒，还得给小浩交学费。」

我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压力扑面而来，努力保持镇定：「妈，我可以申请助学贷款，还有奖学金，我一定能想办法的。」

奶奶重重地哼了一声，语气刻薄得像刀子：「申请什么贷款？欠一屁股债让谁还？女娃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还不如早点嫁人，至少能收个彩礼钱！」

这话像一根刺扎进我的心脏，眼眶瞬间红了：「奶奶，我...」

「你什么你？」奶奶越说越气，「你看看人家王家的丫头，十七岁就嫁人了，彩礼钱三万八！你读了这么多年书，花了我们家多少钱？现在还要花更多的钱，你的良心让狗吃了？」

妈妈虽然没有像奶奶那样说得难听，但她接下来的话更让我心寒：「雅馨，妈不是不支持你读书，但是咱家真的拿不出这么多钱。你弟弟明年也要上高中了，他是男孩子，将来要传宗接代，他的书不能不读。」

我听到这里，感觉整个世界都塌了。

原来在这个家里，我这个女儿永远比不上弟弟的地位。

我强忍着眼泪，声音颤抖地说：「妈，我一定会想办法的，我不会拖累家里。」

妈妈看着我倔强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但随即又变得坚决起来：「雅馨，你长大了，应该懂事了。有些事情不是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

当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隔壁房间里传来奶奶和妈妈小声说话的声音，虽然听不清具体内容，但那语气明显是在商量什么重要的事情。

「这可怎么办啊？一万多块钱，我们上哪里去弄？」这是妈妈的声音，充满了绝望。

「我早就说了，女娃子读书没用，你偏不听，现在好了，骑虎难下了吧？」奶奶的声音带着幸灾乐祸。

妈妈的声音越来越低：「可是雅馨这孩子从小就聪明，让她放弃上大学，我心里也...」

「心里什么心里？心软能当饭吃吗？能给小浩交学费吗？我告诉你，这个家里，小浩才是最重要的，他才是我们张家的希望！」

听到这里，我再也控制不住，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02

三天后，在县城砖厂打工的爸爸张大海匆匆忙忙赶了回来。

他是个不善言辞的汉子，皮肤被太阳晒得黝黑发亮，手上全是厚厚的老茧，身上总是带着砖灰的味道。

爸爸刚进院子，我正在井边洗衣服。看到他风尘仆仆的样子，我高兴地站起身：「爸，您怎么回来了？」

爸爸点了点头，什么话也没说，径直走进了屋子。

很快，屋里就传出了激烈的争吵声。

「什么？一万二？你们是想要我的命吗？」爸爸的声音从来没有这么大过。

妈妈哭着说：「我也不想啊，可是雅馨她考上了，我们总不能不让她去吧？」

「不让去怎么了？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女孩子最终还不是要嫁人？」这是奶奶尖锐的声音。

「可是这是清华啊，全国最好的大学！」妈妈为我辩护着。

「清华又怎么样？能当饭吃吗？能给我们挣钱吗？」爸爸的声音充满了无奈和愤怒，「我在砖厂拼了命地干活，每天十二个小时，累得像条狗一样，一个月才挣一千二。这一万二，我要不吃不喝干整整十个月！」

屋里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传来爸爸沉重的叹息声：「更要命的是，上个月我从脚手架上摔下来，肋骨断了两根，住院就花了五千多。现在家里不但没钱，还欠着人家一屁股债。」

我听到这里，心如刀绞。

我从来不知道爸爸在外面受了这么多苦，也不知道家里的经济状况已经这么糟糕。

妈妈的哭声更大了：「那怎么办？雅馨她...」

爸爸的声音斩钉截铁：「雅馨就别去了！小浩明年要上高中，后年要考大学，他才是这个家的希望。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什么？让她在家帮忙干活，过两年找个好人家嫁了，还能收点彩礼。」

这话像雷劈一样击中我的心脏。

我再也听不下去了，丢下手中的衣服，跌跌撞撞地跑出了院子。

村后的小山坡上，我一个人坐在大石头上放声大哭。

为什么考上大学这么光荣的事情，在我家里却成了一个沉重的负担？为什么我是女孩子，就要为弟弟让路？

正当我哭得最伤心的时候，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回头一看，是村支书大伯。

大伯看着我红肿的眼睛，心疼地叹了口气：「雅馨啊，大伯都听说了。你别哭了，这事儿还有转机。」

我擦了擦眼泪：「大伯，我家里不让我上大学了。」

大伯在我身边坐下，语重心长地说：「雅馨，你要理解你爸妈。他们不是不疼你，实在是家里太困难了。但你考上清华这事儿，不能就这么放弃。」

「可是没有钱啊。」我无助地说。

大伯想了想：「这样吧，大伯回去跟村委会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给你筹点钱。另外，你也别闲着，去县里问问有什么助学政策。」

「总之，不能让我们村第一个清华学生就这么埋没了。」

听了大伯的话，我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我擦干眼泪，坚定地说：「大伯，我一定会想办法的。我不会放弃的。」

然而，回到家后，我发现情况比想象的还要严重。

十六岁的弟弟小浩放学回来，听说我考上清华的事后，竟然大发脾气。

小浩把书包狠狠地扔在地上，冲着我大声喊：「凭什么她要去上大学？我的成绩也不差！为什么要把钱都给她花？」

妈妈赶紧过来安慰：「别生气，妈不会让雅馨上大学的，钱要留给你考大学用。」

小浩瞪着眼睛看向我，语气里带着恶毒：「听到了吗？钱是要留给我的！你一个女的，读那么多书干什么？还不如早点去打工挣钱！」

我看着平时疼爱的弟弟，心中涌起一阵悲凉。

原来在这个家里，我真的只是一个外人，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当天晚上，我听到爸妈在房间里商量事情。

「大海，要不然我们再想想办法？毕竟是清华啊。」妈妈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犹豫。

爸爸的声音很坚决：「想什么办法？借钱吗？借来的钱谁还？雅馨读完大学就要嫁人了，到时候她挣的钱都归婆家，我们还指望她还钱？」

「可是...」妈妈还想说什么。

「没有可是！」爸爸打断了她，「我已经决定了，雅馨不能去上大学。小浩才是我们的希望，他将来要传宗接代，要养活我们。把钱花在雅馨身上，就是打水漂！」

听到这里，我的心彻底凉了。

我终于明白，在这个家里，我永远比不上弟弟的地位。

03

随着开学日期的临近，家里的气氛变得越来越压抑。

妈妈情绪也变得极不稳定，她经常一个人在院子里发呆，嘴里念念叨叨地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都是命啊，女人就是苦命...」她一边择菜一边自言自语。

「为什么偏偏是她考上了？为什么不是小浩？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捉弄我们？」

我几次想和妈妈好好谈谈，但她都会突然变脸，要么不理我，要么就发脾气。

有一天晚上，我被一阵哭声惊醒。

我悄悄起床，发现声音是从厨房传来的。

透过门缝，我看到妈妈坐在灶台前，一边哭一边说话。

「雅馨啊，不是妈不疼你，实在是这个家容不下你的前途了。小浩还要上学，还要娶媳妇，妈没办法啊...」

我想要走进去安慰她，但刚推开门，妈妈就立刻停止了哭泣，慌忙擦干眼泪。

「雅馨，你怎么起来了？快去睡觉。」妈妈的声音有些慌乱。

「妈，您...」我想说什么，但看到她红肿的眼睛，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第二天，我发现妈妈的行为变得更加古怪。

她开始收集各种奇怪的东西，有时候是草药，有时候是一些瓶瓶罐罐。

「妈，您收这些东西干什么？」我好奇地问。

妈妈神秘地笑了笑：「这些都是好东西，能治病的。」

「治什么病？」

「治各种病。」妈妈没有详细解释，而是匆匆把东西藏了起来。

奶奶在这个时候也开始频繁地找妈妈说话，两人总是避开我的时候交头接耳。

有一次，我无意中听到了她们的对话片段。

「秀莲啊，你想清楚了，这丫头翅膀硬了，不听话了。」奶奶的声音充满了恶意。

「可是她毕竟是我生的...」妈妈的声音有些犹豫。

「生的又怎么样？女儿是泼出去的水。你花这么多钱供她读书，最后她嫁人了一分钱好处都不会给你...」

奶奶压低了声音，我听不清楚后面说了什么。

但妈妈明显被说动了，她的声音变得坚决起来：「妈，您说得对。我不能为了她一个人，毁了整个家。」

这天下午，我看到妈妈从外面回来，怀里抱着一个小包裹。

她偷偷摸摸地把包裹藏在了自己房间的箱子里。

趁着妈妈不在，我偷偷打开了箱子。

里面除了一些草药外，还有一个小瓶子。

瓶子上贴着标签，上面写着"百草枯"三个字。

看到这里，我的心脏猛地一跳。

我知道百草枯是什么，那是一种剧毒的除草剂，人要是喝了会中毒死亡的。

「妈这是要干什么？」我的手开始颤抖。

我赶紧把东西放回原处，但心中的恐惧却越来越强烈。

妈妈收集这些东西到底想干什么？

当天晚上，我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我脑海中不断浮现着那个小瓶子，心中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第二天，妈妈的行为更加异常。

她开始在后院做一些奇怪的实验，有时候用那些草药熬水，有时候在鸡食里加东西。

我看到妈妈给鸡喂了加了东西的食物后，那些鸡很快就出现了异常反应。

有的倒地不起，有的痛苦地抽搐。

这一幕让我彻底害怕了。

我终于明白，妈妈在做什么了。

04

距离清华开学只剩一周了，家里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

妈妈不再和我说话，眼神也变得越来越冷漠，仿佛我是什么陌生人一样。

小浩则在家里横行霸道，经常对我说一些难听的话：「你还不死心？还想着去上大学？我告诉你，没门！」

爸爸依然沉默寡言，但每次看到我时，眼中都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似乎是愧疚，又似乎是决绝。

只有奶奶变得异常活跃，经常和妈妈聚在一起商量事情。

她们说话时总是压低声音，一看到我出现就立刻停止谈话。

这天上午，村支书大伯又来到我家，想要最后劝说一次：「大海啊，雅馨这孩子是我们村的骄傲，你们真的忍心让她放弃清华吗？」

爸爸依然沉默，但妈妈却突然变得激动起来：「大伯，您别再说了！我们家的事情我们自己会处理！」

「秀莲，你这是怎么了？」大伯被妈妈的激动情绪吓了一跳，「我是为了雅馨好啊。」

「为了雅馨好？那谁为了我们家小浩好？谁为了我们这个家好？」妈妈冷笑一声，眼中闪着诡异的光芒。

大伯看出妈妈的情绪很不正常，他担心地看了看我，然后叹了口气离开了。

当天下午，我在院子里晒玉米时，无意中又听到了妈妈和奶奶的对话。

「妈，您说的方法真的可行吗？」妈妈的声音充满了紧张。

「当然可行，这种东西无色无味，下到饭菜里根本察觉不出来。」奶奶的声音阴森恐怖，「而且看起来就像是突然得病死的，不会有人怀疑。」

「可是...」妈妈还是有些犹豫。

「可是什么？你想想小浩的前途，想想这个家的将来！这丫头就是个扫把星，她不死，这个家就完了！」

听到这里，我吓得手中的玉米都掉了一地。

我终于明白了，妈妈和奶奶竟然想要毒死我！

我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悄悄地收拾好玉米，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子。

但是从这一刻开始，我就开始高度警觉。

我观察着妈妈的一举一动，注意着家里的每一个细节。

我发现，妈妈开始有规律地做一些准备工作。

比如，她会定期检查那个装着百草枯的小瓶子，看起来像是在计算剂量。

更可怕的是，妈妈开始特别关心我的饮食。她经常询问我喜欢吃什么，什么时候饿了，什么时候想吃饭。

这种"关心"让我感到毛骨悚然，因为我知道，这不是母爱，而是在寻找下手的机会。

小浩似乎对家里的这些异常情况一无所知。

他依然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甚至开始逃学，整天在外面和一些小混混厮混。

有一次，我想要提醒弟弟，但刚开口，小浩就不耐烦地说：「你别管我的事！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这话说得我心中一凉，我意识到，弟弟可能也知道一些什么。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心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我想要逃跑，但又舍不得这个家；我想要报警，但又不敢确定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

最关键的是，我不敢相信，那个生我养我的母亲，竟然真的想要杀死我。

开学前三天，妈妈的态度突然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她开始对我嘘寒问暖，脸上也重新露出了慈母的笑容。

「雅馨啊，妈想了想，还是决定支持你上大学。虽然家里困难，但妈不能耽误了你的前途。」妈妈温和地对我说。

我听到这话，心中既高兴又疑惑。

高兴的是妈妈终于改变了主意，疑惑的是这个转变来得太突然了。

「真的吗，妈？」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妈妈伸手抚摸着我的脸颊，「当然是真的。你是妈的女儿，妈怎么能真的不让你上大学呢？」

这句话说得我眼泪都出来了，我激动地抱住妈妈：「妈，谢谢您！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的，我会让您为我骄傲的！」

妈妈也紧紧抱住我，但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雅馨啊，明天妈给你包饺子，庆祝庆祝，包你最爱吃的韭菜鸡蛋馅的。」妈妈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奇怪的温柔。

我高兴地点头：「好啊，妈，我帮您包。」

「不用，你去收拾东西准备上学，饺子妈一个人包就行。」妈妈拒绝了我的帮助，「妈要亲手给你包一顿好吃的饺子。」

当天晚上，我兴奋得睡不着觉。我开始收拾行李，想象着即将到来的大学生活。但是在内心深处，我依然有一丝不安，总觉得妈妈的转变太突然了。

第二天下午，妈妈真的开始准备包饺子了。

她把我赶出厨房，说要给我一个惊喜。

「雅馨，你去陪奶奶说说话，厨房里妈一个人忙就行。」妈妈的态度很坚决。

我只好去了奶奶的房间，但奶奶的态度也很奇怪。

她不停地跟我聊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似乎在故意拖延时间。

大约一个小时后，厨房里传来了阵阵香味。

我闻到了韭菜和鸡蛋的香味，肚子不由得咕咕叫了起来。

「奶奶，我去看看妈包得怎么样了。」我想要起身。

「别去！你妈说了不让你去，就别去添乱了。」奶奶突然抓住我的胳膊，力气大得出奇。

我被奶奶的反应吓了一跳，但还是乖乖地坐下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妈妈才从厨房出来。

她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饺子包好了，一会儿就煮。」

我注意到，妈妈的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手也在微微颤抖，看起来很紧张的样子。

「妈，您怎么了？包个饺子而已，用得着这么紧张吗？」我关心地问。

「没事，就是想给你包得好一点。」妈妈勉强笑了笑，然后转身回了厨房。

我想要跟进去看看，但被奶奶拦住了：「雅馨啊，奶奶给你说个事儿。」

就这样，我被奶奶拖在房间里，直到小浩从外面回来。

小浩饿着肚子回到家，一进门就嚷嚷着要吃饭：「妈，有什么好吃的吗？我饿死了！」

妈妈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小浩回来了？正好，妈包了饺子，马上就煮。」

「太好了！我最爱吃饺子了！」小浩高兴地搓着手。

妈妈开始煮饺子，厨房里传来水开的声音。

不一会儿，香喷喷的饺子就煮好了。

妈妈端着两盘饺子走了出来，每盘大概有二十多个。奇怪的是，两盘饺子看起来一模一样。但妈妈似乎很清楚哪盘是哪盘，她小心翼翼地把其中一盘放在了我面前。

「雅馨，这是妈特意为你包的，趁热吃。」妈妈的笑容看起来有些诡异。

我看着面前香喷喷的饺子，心中突然涌起一阵不安。

我抬头看向妈妈，发现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眼中有一种奇怪的期待。

小浩也饿坏了，伸手就要去抓我面前的饺子：「姐，我先吃几个行不行？」

「不行！」妈妈突然大声喝止，吓了所有人一跳，「那是给你姐包的，你吃另一盘！」

小浩被妈妈的反应吓到了，委屈地看着另一盘饺子：「为什么她的不能吃？都是一样的饺子啊。」

「就是不能吃！」妈妈的态度异常坚决。「你姐马上要上大学了，这是妈特意为她包的，你要吃就吃那盘！」

我看着妈妈异常的反应，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我想起了这几天观察到的种种异常，想起了妈妈藏的那瓶百草枯，想起了妈妈和奶奶的对话...

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我的脑海。

我的手开始颤抖，努力保持镇定，不敢表现出任何异常。

但我的心脏跳得如此之快，我担心妈妈会听到。

「妈，这饺子真香。」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不过我现在不太饿，让小浩先吃吧。」

「不行！」妈妈再次拒绝，「你必须现在吃！饺子凉了就不好吃了！」

小浩在一旁着急地看着，他真的很饿，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妈，您就让我吃几个嘛，我快饿死了！」

我看着弟弟饥饿的样子，心中十分不忍。但更让我恐惧的是，如果我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么面前的这盘饺子...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我灵机一动，故意说不饿，将饺子端给弟弟：「小浩正长身体，让他先吃。」

此话一出，妈妈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整个人神情都惊恐了起来。

我看着面前热气腾腾的饺子，心脏跳得快要爆炸。

「小浩，你先吃吧，姐姐不饿。」我颤抖着把盘子推向弟弟。

妈妈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嘴唇不停地哆嗦。

弟弟饿坏了，伸手就要抓起一个饺子往嘴里送——

「不要！」妈妈突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05

妈妈的尖叫声在小院里回荡，整个世界仿佛都静止了。

她猛地扑过来，一把打掉了小浩手中的饺子。

饺子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热气腾腾的馅儿散了一地。

小浩被妈妈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愣在那里，眼中满是困惑和委屈：「妈，您这是干什么？」

我看着妈妈惊恐的表情，看着她颤抖的双手，看着地上破碎的饺子，心中最后一丝怀疑也消失了。

那盘饺子，真的有问题。

妈妈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过激烈，慌忙解释：「那个...那盘饺子馅儿可能坏了，不能吃。」

她的声音在颤抖，眼神躲闪不定。

我站起身，看着这个生我养我十八年的女人，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人狠狠撕裂了。

「妈，」我的声音出奇地平静，「您刚才说那盘饺子是专门为我包的，怎么突然又说馅儿坏了？」

妈妈的脸色更加苍白，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奶奶在一旁急得直跺脚：「雅馨，你问这么多干什么？你妈说坏了就是坏了！」

「是吗？」我冷笑一声，走向厨房，「那我去看看另一盘饺子的馅儿是不是也坏了。」

「不要去！」妈妈急忙阻拦，但已经来不及了。

我打开厨房的门，看到灶台上还有一些包饺子时剩下的馅儿。

我用鼻子闻了闻，韭菜鸡蛋的香味很正常，根本没有变质的味道。

我回到院子里，眼中含着泪水看着妈妈：「妈，馅儿很新鲜，一点都没坏。您为什么要骗我？」

妈妈彻底慌了，她的整个身体都在颤抖，眼中闪过绝望的光芒。

小浩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他看看妈妈，又看看我，声音有些发抖：「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不让我吃那盘饺子？」

我深吸一口气，走到妈妈面前，一字一句地说：「妈，您在那盘饺子里放了什么？」

妈妈的脸瞬间变得死灰色，她的嘴唇蠕动着，但发不出任何声音。

「是百草枯，对不对？」我的声音在颤抖，「您想毒死我，对不对？」

这句话一出口，整个院子里的空气都凝固了。

小浩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什么？妈要毒死姐姐？这不可能！」

奶奶急忙站出来否认：「胡说八道！你妈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但妈妈已经彻底崩溃了，她跌坐在地上，放声大哭：「我不想的...我真的不想的...可是我没有办法啊...」

看到妈妈承认了，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塌了。

我的腿发软，差点站不稳。

我最亲的人，我最信任的人，竟然真的想要杀死我。

小浩也被吓傻了，他结结巴巴地问：「妈，您真的想毒死姐姐吗？为什么？」

妈妈哭得撕心裂肺：「因为我们没有钱！因为你要上学！因为这个家容不下两个读书人！」

「她考上清华要花一万多，我们哪里有这么多钱？如果让她去了，你怎么办？你的学费哪里来？」

「我想了很久，只有这一个办法...让她死了，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听到这些话，我感觉自己的心都碎了。

原来，在这个家里，我的命连一万多块钱都不值。

原来，在妈妈心里，弟弟的前途比我的生命还重要。

06

我擦干眼泪，看着跌坐在地上的妈妈，心中涌起一种从未有过的冷静。

「妈，您知道吗？我从小到大最爱的人就是您。」我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清晰无比。

「我记得小时候发高烧，您整夜不睡地照顾我；我记得我学习累了，您给我煮鸡蛋补营养；我记得我考试考得好，您比我还高兴...」

「可是现在，您竟然要用一盘饺子杀死我。」

妈妈哭得更厉害了：「雅馨，妈对不起你...妈真的没有办法...」

「没有办法？」我冷笑一声，「那我告诉您什么叫真正的没有办法。」

我走到妈妈面前，蹲下身子看着她：「您知道吗？我昨天偷偷去县里问了，助学贷款完全可以解决学费问题。我还联系了几个正在读清华的学长学姐，他们告诉我可以做兼职挣生活费。」

「也就是说，我上大学根本不需要家里出一分钱。但是您呢？您根本不愿意去了解这些，您只想着最简单最直接的方法——让我消失。」

妈妈震惊地抬起头：「什么？不用花钱？」

「是的，不用花钱。但您永远不会知道了，因为您已经选择了要杀死我。」

奶奶在一旁急了：「既然不用花钱，那这事儿不就解决了吗？」

我站起身，看着奶奶，眼中满是嘲讽：「奶奶，您觉得事情这么简单吗？她想毒死我，现在知道不用花钱了，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差点就死了！如果不是我机敏，如果我真的吃了那盘饺子，现在躺在地上的就是一具尸体！」

小浩也回过神来，他看着妈妈，眼中满是恐惧和愤怒：「妈，您怎么能做这种事？姐姐是您的亲女儿啊！」

妈妈哭着解释：「我也不想的...是你奶奶说，女孩子读书没用，还说...还说...」

「您别推到奶奶身上！」我打断了她，「毒药是您买的，饺子是您包的，计划是您执行的。您是一个成年人，您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这时候，村支书大伯听到院子里的动静，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

「怎么回事？怎么哭成这样？」大伯气喘吁吁地问。

我看着大伯，平静地说：「大伯，我妈刚才想毒死我。」

大伯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你说什么？」

「我妈在饺子里放了百草枯，想毒死我，这样就不用给我出学费了。」

大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看看妈妈，又看看地上破碎的饺子，整个人都愣住了。

「秀莲，这...这是真的吗？」大伯的声音在颤抖。

妈妈已经说不出话了，只是一个劲地哭。

大伯气得直跺脚：「糊涂！太糊涂了！那是你的亲女儿啊！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奶奶还在一旁狡辩：「都是为了这个家好...女孩子迟早要嫁人，花那么多钱读书有什么用...」

大伯怒吼：「闭嘴！什么年代了还说这种话？女孩子怎么就不能读书？雅馨考上清华是我们全村的光荣！你们竟然要毒死她？」

我看着这一切，心中五味杂陈。

愤怒、伤心、失望、绝望，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但更多的是一种解脱感——我终于看清了这个家的真面目。

07

就在这时，爸爸张大海从外面回来了。

他看到院子里的情况，脸上满是困惑：「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大伯气愤地把刚才的事情告诉了他。

爸爸听完后，整个人都僵住了。他看着妈妈，看着地上的饺子，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大海，你说句话啊！」大伯催促道。

爸爸沉默了很久，突然问了一句让所有人都震惊的话：「雅馨没事就好。这事儿就这样算了吧。」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爸，您说什么？」我的声音在颤抖。

「我说，这事儿就这样算了。你妈也是被逼急了才这样的，她心里也不好受。」爸爸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算了？我差点被毒死，您说算了？」我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反正你也没事，不是吗？」爸爸看都不看我，「你妈知道错了，以后不会了。你还是好好准备上大学吧。」

大伯也被爸爸反应震惊了：「大海，你疯了吗？秀莲想毒死雅馨，你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说算了？」

「那你想怎么样？」爸爸终于抬起头，眼中满是疲惫，「报警吗？让全村人都知道我们家的丑事吗？让雅馨以后怎么在村里做人？」

「更何况，秀莲也是为了这个家。她不是那种恶毒的人，就是被逼得没办法了。」

听到这些话，我彻底绝望了。

原来，在这个家里，不仅妈妈想要我死，就连爸爸也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要我没死成，一切都可以当作没发生过。

只要是「为了这个家」，什么都可以被原谅。

我看着爸爸，声音冰冷得连自己都害怕：「爸，您知道吗？如果我今天真的吃了那盘饺子，现在您面对的就是一具尸体。」

「但您觉得这没什么，因为这样您就省了一万多块钱的学费，弟弟就可以安心上学了，对不对？」

爸爸被我的话刺痛了，但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雅馨，你别这样说话。我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一家人？」我苦笑一声，「一家人会想毒死家人吗？一家人会觉得谋杀未遂不是什么大事吗？」

小浩在一旁终于忍不住了，他哭着说：「姐，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如果不是因为我要上学，妈就不会...」

我看着弟弟，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感。

这个我从小疼爱的弟弟，其实是最无辜的。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做错。

但就是因为他是男孩，因为他要「传宗接代」，所以我就必须为他让路，甚至付出生命。

「小浩，这不怪你。」我摸了摸弟弟的头，「错的是这个扭曲的观念，错的是那些认为女儿不如儿子的人。」

大伯看不下去了，他愤怒地说：「大海，你们夫妻俩真是糊涂到家了！雅馨是个好孩子，她考上清华是天大的好事。你们不支持就算了，竟然还要害她！」

「我告诉你们，这事儿我管定了！我现在就去报警！」

「别！」妈妈突然跪着爬过来抱住大伯的腿，「大伯，求求您别报警！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报警的话，我就要坐牢了，这个家就彻底完了！」

大伯被妈妈抱着，进退两难。

我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

这就是我的家人，犯了滔天大错，还在想着如何逃避责任。

08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做出了人生中最重要的决定。

「大伯，您不用报警了。」我的声音出奇地平静。

大伯不解地看着我：「雅馨，你...」

「我有更好的办法。」我环视一圈在场的所有人，眼中满是冷漠，「从今天起，我和这个家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妈妈震惊地抬起头：「雅馨，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和你们断绝关系。从法律上，从情理上，完完全全地断绝关系。」

「你们不是觉得女儿是泼出去的水吗？不是觉得我读书是浪费钱吗？不是觉得我活着是这个家的负担吗？」

「那好，我成全你们。从今以后，我不再是你们的女儿，你们也不再是我的家人。」

爸爸慌了：「雅馨，你别胡说，我们终究是血肉至亲...」

「血肉至亲？」我冷笑，「血肉至亲会想毒死对方吗？血肉至亲会觉得谋杀未遂不是啥大事吗？」

「我告诉你们，我会去清华，我会好好学习，我会成为一个有出息的人。但这一切，都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

「等我毕业了，挣钱了，成功了，你们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一分钱，一点好处。」

「因为我已经没有父母了，没有家人了。」

妈妈哭着说：「雅馨，你不能这样...我们好歹把你养大了...」

「养大了？」我的眼中满是讽刺，「您养大我是为了在我十八岁的时候毒死我吗？」

「您知道吗？从今天起，我欠你们的都还清了。是你们先背叛了我，先想要我死，所以我也不欠你们任何情义。」

奶奶气急败坏地说：「你这个白眼狼！我们家白养你了！」

「白眼狼？」我看着奶奶，眼中满是嘲讽，「那您觉得，想毒死孙女的奶奶叫什么？」

大伯在一旁劝道：「雅馨，你别激动，有话好好说...」

「大伯，谢谢您一直以来的帮助。」我对大伯深深地鞠了一躬，「但这个决定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一个想要毒死我的家，我没有必要再留恋。」

我回到房间，开始收拾行李。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就是几件换洗衣服和一些学习用品。

当我拖着行李箱走出房间时，院子里的人都愣住了。

妈妈哭着扑过来：「雅馨，你别走！妈错了，妈真的错了！」

我冷静地推开她：「您没错，您只是做了您认为对的选择。现在我也要做我认为对的选择。」

「您觉得毒死我对这个家最好，我觉得离开这个家对我最好。我们都得到了我们想要的结果，不是很好吗？」

爸爸也急了：「雅馨，你冷静点！我们可以慢慢商量...」

「商量什么？商量下次用什么方法杀我吗？」我的声音冰冷如刀，「还是商量如何让这件事看起来像意外？」

小浩哭着跑过来抱住我：「姐，你别走！都是我不好，都是因为我...」

我轻抚着弟弟的头，这是我在这个家里最后的温柔：「小浩，这不是你的错。但是姐姐不能再待在这个家里了。」

「你好好学习，将来要做一个正直的人，不要重复父母的错误。」

我拖着行李箱走向院子门口，回头看了最后一眼。

妈妈坐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爸爸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奶奶还在骂骂咧咧，小浩追着我不让我走。

这就是我的家，这就是我的亲人。

我深深地看了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大伯追出来：「雅馨，你这是要去哪里？」

「去县里，然后去北京上学。」我的声音很平静，「大伯，谢谢您一直以来的照顾。如果有一天我成功了，我会回来报答您的。」

「那你的学费...生活费...」

「我会想办法的。助学贷款，兼职打工，总有办法活下去的。」

大伯叹了口气：「孩子，你受苦了。」

「没关系，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相信，离开了这个家，我会活得更好。」

我拖着行李箱走在村子的小路上，夕阳西下，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

身后传来妈妈撕心裂肺的哭声，但我没有回头。

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就无法挽回。有些选择，一旦做出就再无退路。

她选择了要毒死我，我选择了彻底离开。从此以后，我们各走各的路，各过各的人生。

多年以后，当我真的成功了，当我真的有出息了，我会让她知道，她当年想要毒死的女儿，原本可以成为她最大的骄傲。

但是现在，一切都晚了。

因为真正的绝情，往往来自于曾经太过深情。

来源：沦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