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上,陆营长用法语公布新娘不是我时,却不知我精通各国语言

B站影视 内地电影 2025-08-08 19:55 3

摘要:我成为哈市唯一被北京大学录取的考生,可我的亲生父母却举报我高考作弊,抢了妹妹夏婉瑜的名额。

1974年,高考恢复第一年。

我成为哈市唯一被北京大学录取的考生,可我的亲生父母却举报我高考作弊,抢了妹妹夏婉瑜的名额。

我的成绩被取消,更沦为了所有人的笑柄。

二十年里,我被世人耻笑,被亲生儿子唾骂,更被丈夫千百般嫌弃。

1994年,国有企业改革,香港回归,全国上下一片欢腾。

而我却在阴冷的老屋里,绝望到吞农药而亡。

人死前,最后消失的是听觉,我亲耳听到儿子说——

“真晦气,死在这,老屋都卖不出去了。”

生养我的亲父母也只有指责——

“赶紧埋了,别影响咱们乖孙的高考。”

再次恢复意识,还未睁开眼,我耳边就传来严厉斥责声。

“夏芷依,你已经有了一门好婚事,读大学的机会就不能留给你妹妹吗?”

我睁开眼拧眉看向说话的人,是我的爸爸夏强。

又转头看见红漆木柜上摆放着的日历我更是怔愣住。

1977年11月1日。

对面,夏强的怒意打断我的怔愣:“我告诉你,你必须把名额给你妹妹。”

我再次看向年轻许多的夏强,仍是一样的刻薄嘴脸。

难道,我重生到了二十年前?

那一年,高考恢复,我本以为会迎来人生的转折,可结局却是掉进了永不见底的地狱……

如今再次重来,我挺直了脊背,攥紧了手,却没有像上次一样激烈反驳。

只是微微敛了敛眉眼,温顺地应声:“好。”

夏强见状,露出满意神色:“算你懂事,你就安心嫁出去,拿到彩礼给你妹妹上大学。”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去,很快,我听到一声清脆的落锁声。

门外传来夏强疑惑声音:“她已经答应了,你还锁她干啥?”

一道熟悉的女声语气防备:“这丫头心眼多得很,今天可是高考报名的最后一天,千万不能出差错,婉瑜的前途耽误不得。”

这声音,是我的母亲张玉兰。

我心中一刺,泛出无尽的露出讽刺与悲凉。

这就是我所谓的亲生父母!

上一世,高考成绩取消后,我只剩颓废,按照他们俩早已做好的安排,嫁给了当时在当兵的陆展泓。

婚后,我跟陆展泓相敬如宾。

他虽然有些沉默,却也没有委屈过我,我也慢慢收起遗憾。

直到后来,我们有了儿子,陆展泓也成为特种军区最年轻的营长。

就在我以为一切终于苦尽甘来时,却看见了他的日记。

他在日记中写满了对我妹妹夏婉瑜的遗憾。

他写父母包办婚姻痛失所爱,他写错把亲情当爱情,遗憾一生。

那时,我虽然痛苦至极,却又觉得我们已结为夫妻,只要我日久经年的耐心守下去,他一定会淡忘夏婉瑜。

却不成想,夏婉瑜学成归来后,陆展泓就开始对我日渐冷落,甚至分房而睡。

就连我耗尽半条命生下来的儿子也恨不得将姨妈当亲妈,对我无比嫌弃。

而我在那样的绝望中折磨了十几年后,终于不堪忍受走上了绝路……

从回忆中抽离,我心中一点点坚定起来。

我拿好自己的资料,又将床单拧紧,绑在窗上,从二楼缓缓爬下。

来到高考报名点,我将资料递给审核员。

旁边一个跟我同街道的人看见后诧异道:“芷依同志,你确定要参加高考?”

“听说你和陆展泓连婚都已经订下了,他可是香饽饽,首长可器重他哩。”

又有人附和:“就是啊,姑娘家读那么多书干什么,还是嫁个好男人更重要。”

我手不自觉攥紧,强撑着扯出一抹笑:“毛主席都说妇女能顶半边天,我为什么要靠男人活。”

这是我离开夏家和陆展泓的唯一机会,我不会再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对面审核员见状也笑了,将报名表递给我:“有志气,同志,想好要考哪所大学了吗?”

我签下自己的名字,顿了顿才回答:“北大。”

刚签好打算离开,我的身后传来一道熟悉清冽的男声:“我——”

我背脊一僵,怔然回头,却见年轻的陆展泓一身军装,眉头紧拧。

“我们都要结婚了,你要去北京?”

第2章

看见陆展泓,我手攥成拳,指甲几乎陷进掌心。

前世那些回忆再次汹涌而来,我脑海中又浮现了那个冰冷凄厉,孤独死去的寒夜。

所有的委屈和愤恨冲刷全身,几乎要撞碎心脏。

定了定神,我轻轻吐出一口气,哑声回他:“是我妹妹的志愿,她让我来给她交报名表。”

听见夏婉瑜,陆展泓似乎眼神都柔和了许多,又带着一闪而逝的遗憾。

“她那么优秀,是应该去更大的世界。”

我有些想笑,胸膛处却拉扯着疼,所以我就活该被困在这里一生吗?

我没说话,陆展泓再次看向我,刚才柔和不见,只余冷静幽深:“婚期定了,你回家跟叔叔婶子商量一下彩礼礼单吧,我父母好开始着手准备。”

提起彩礼,我这才想起,上一世我和他结婚时,爸妈不仅没给嫁妆,更是把彩礼都扣在他们自己手里。

我问起来,他们却说:“你以后是陆家的人,还想让我们夏家赔钱不成!”

因着这事,婆家的人对我百般折辱。

可我后来我才知道,那些钱都成了夏婉瑜的嫁妆。

我眼睫一颤,低低道:“不用准备了。”

与此同时,陆展泓的战友大声喊道:“展泓!赶紧上车,任务紧急!”

陆展泓看向我:“你刚说什么?”

不等我回答,他又补充了一句:“算了,回来再说,我有任务,替我向叔叔婶子和婉瑜问好。”

我站在悲凉萧瑟的秋风中,看着陆展泓离开的背影,心脏处的痛意一点一点蔓延。

他总是这样,不愿多用心听我说一句话。

可惜前世的我却至死才能醒悟。

想到这里,我毅然转身,步伐坚定。

彩礼不用准备,因为我不会嫁给他,更不会重蹈上一世的错误。

等到高考完,一切都会结束。

我会永远离开哈市,偏心自私的家人我不要了。

从未对我付诸过真心的陆展泓,我也不要了。

回到家,我就看见夏强和张玉兰阴沉着脸坐在客厅,旁边还放着鸡毛掸子。

“你这死丫头去干什么了?去报名了是不是?”

我抿了抿唇:“去见陆展泓了,他让你们准备彩礼礼单。”

这话一出,对面两人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

夏强说:“三大件都得有吧?”

偏心偏得如此明显,好像我生下来的意义就是为了夏婉瑜当垫脚石。

我的心刺了一下,闭了闭眼,低声道:“你们商量吧,我先睡觉了,明天还要去供销社上工。”

说完,我推开卧室陈旧的门,“吱呀”一声,我将自己隔绝在他们的世界之外。

夜深,所有人都睡了。

我却依旧坐在窗边,借着窗外路灯复习。

困了就端起一旁为人民服务的搪瓷杯喝一口浓茶。

每当坚持不下去,我便转头看一眼这方小小的仿佛一座监狱般的天地,心中信念又坚定起来。

三日后,我正在供销社上班。

同事刘姐往外一看,突然拍了拍我的手臂:“小夏,你看窗外。”

我透过窗户往外看,马路旁的梧桐树下,一抹军绿色的身影挺拔如松,容貌清隽。

是陆展泓。

刘姐催促我:“小夏,这陆展泓同志来找你,恐怕是有重要的事,你赶紧出去看看。”

我攥了攥手,心脏处又闷闷痛起来。

走出门外,我问:“你找我有事?”

陆展泓见到我便皱了皱眉:“你脸色不太好?”

我垂眸:“这两天事多,没休息好。”

我白天上班,晚上还要悄悄熬夜复习,难免人会憔悴一些。

陆展泓闻言,也没多问,只将手中资料递给我:“这是结婚函调表,如实填写你的资料,部队需要。”

我眸子一动,道:“店里忙,等我写完会亲自送给军区政委。”

听了这话,陆展泓点头:“尽快。”

我拿了函调报告走进供销社,看了半晌,拿出钢笔在女方姓名一栏写下——

夏婉瑜。

第3章

下班回到家,我拉开最下面的抽屉,打算先将函调表放进去,等休息时再送去军区。

可我一打开,便在下面看见了一只被擦拭得一层不染的红檀木匣。

我怔然好半晌,又往柜子深处摸了摸,手摸到一个硬物,我拿出来,是一把小小的钥匙。

用钥匙打开匣子,我才发现里面的东西桩桩件件都与陆展泓有关。

里面有每一年我生日时,陆展泓像是完成任务般一成不变送来的雪花膏。

还有订婚时,陆家母亲送我的一只玉镯。

上辈子,我还记得那时候陆展泓说过:“这是我陆家祖传,只传给陆家认定的儿媳。”

就因为这句话,我上一世在突发急病需要钱却联系不上陆展泓时,宁可一晚上连吃八顿止痛药,将嘴唇咬的满嘴是血,都不曾想要卖掉这只玉镯。

可后来,只因为夏婉瑜说了一句:“展泓哥,这玉镯真好看。”

陆展泓连问没有问过我的意见,就将玉镯送了出去。

我得知此事哭了一晚,他却说:“不过是个物件而已,难道比你们的姐妹感情还重要?”

心脏再次抽疼起来,我收回思绪关上匣子,打算将那些东西都收起来丢掉,再将这玉镯还给陆展泓,到时他想怎么送,都跟我没关系了。

一打开房间门,我却看见夏婉瑜回来了。

夏强和张玉兰拉着她坐在沙发上,一家人看起来温馨又和谐。

张玉兰拍拍她的手:“婉瑜,以后你要嫁就嫁老师和医生,这当兵的一出任务就半个月不回来。我可不想你受这样的苦。”

夏强接话:“对,爸妈给你留了一笔嫁妆,再加上你姐的彩礼钱,绝不会让你婆家看不起你。”

这样的画面,明明我上一世已经看了几十年,心口却还是像被钢丝缠住一般,有血在一滴一滴往下掉。

从小到大,夏婉瑜吃的东西最好,衣服最多,就连房间都是家里最大的。

而夏强和张玉兰总告诉我,妹妹比你小,你要让着她。

我让了一辈子,最后连自己的丈夫和孩子都让了出去……

我垂着头不愿再看,悄无声息又关上了房间门。

翌日,我打算从供销社下班时,来换班的刘姐急不可耐将我拉到一旁,喜滋滋递过来两张白毛女的票。

“小夏,一票难求哩。你拿去和陆展泓同志好好增进一下感情。”

我看见那熟悉的剧院印章,脑海中闪过的却是许多年后陆展泓泛黄的日记——

【很可惜,看的第一场白毛女不是和真心爱着的人。】

心脏猛地一颤,我几乎是受惊一般将票推回:“刘姐,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您还是留着和您爱人去吧。”

刘姐愣了下:“跟陆展泓同志闹矛盾了?可别因为赌气,错失了一个这么好的男人。”

说着她就不顾阻拦将票塞进我包里:“等你家陆展泓发达了,以后可别忘了我。”

我眼看屋外的秋雨渐大,刘姐又是个事不达不罢休的性子,这才没再推迟:“多谢刘姐,那我先走了。”

等我顶着雨回到家中时,浑身早已被淋得湿漉漉的。

一进门,我重重打了个喷嚏,再抬头就看见了餐桌上的陆展泓。

陆展泓看见我,原本舒展的眉毛又皱起来:“怎么没带伞?”

他前世便很少在我面前笑,我一开始只当他是性格使然。

直到看见他在夏婉瑜面前那春风化雨的模样,我才知,只是我不配罢了。

我刚要说话,张玉兰没好气剜了我一眼:“出门前我明明提醒过她,死丫头粗心大意的。”

夏强更是看都没看我一眼,热情地给陆展泓夹菜:“小陆,你别管她,难得来家吃饭,多吃点。”

我没反驳这两人的话,喉咙有些痒,我压抑着即将涌上的咳嗽,说:“你们先吃,我去烧水洗个澡。”

我刚进厨房没一分钟,身后传来声音:“赶紧擦擦吧,入了秋容易感冒。”

我转头看去,陆展泓手里拿着一块干毛巾递给我。

我刚要去接,陆展泓又开口:“这你妹妹让我拿的,她挺关心你的,你有时候也跟他们多交流交流。”

我听出他最后一句语气里的责备,旋即收回了手自嘲一笑:“不用了,我全身都淋湿了,擦不干的。”

这时,夏婉瑜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展泓哥,你别介意,我姐姐就是这样的性子,跟谁都亲近不起来。”

陆展泓看了看我,沉默着出去了。

等我洗完澡出来,陆展泓和夏强、夏婉瑜正聊得热火朝天。

一看见我,夏强笑意散去,催促道:“磨磨蹭蹭的,赶紧去吃完把碗洗了。”

我看着满桌凌乱的残羹,却没有了一点胃口。

那边,夏强还冲陆展泓得意道:“我们家大姑娘什么都会做,嫁到你家保证伺候好你,把家里给你收拾得妥妥帖帖。”

我听见,心里涌出一丝讥讽。

攥紧了手正转身准备回房间,却看见张玉兰气势汹汹从我房间走出来。

她一脸严肃地怒声质问:“夏芷依!这上面为什么是你妹的名字?”

我看清东西,心头猛地一颤。

她手中拿着的正是我替夏婉瑜填写好的结婚函调表!

第4章

我思绪飞转,张玉兰又紧攥住函调表追问:“你妹让你去交她的高考报名表,你不会是没去给她交吧?”

听见这话,我这才想起她没读过什么书,除了家里四口人的名字,别的字一个也不认识。

我心又落下去,朝客厅看了一眼,发现另外那三人围着正在讨论高考恢复后的政策。

于是我放缓了声音:“妈,审核员说这报名表上有错别字。我重新给婉瑜填了一张。”

张玉兰依旧警惕地看着我:“那你为什么要把这张表放到柜子里藏起来?”

我苦笑一声,语气可怜:“妈,虽然我不能参加高考了,但也想留点东西作纪念。”

她闻言缓和了神色:“芷依,爸妈给你安排的路都是最适合你的路,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只会害了你。”

最适合我的路,就是放弃高考,一辈子依附男人而活吗?

我咬紧了牙关将所有苦涩咽下心头,轻扯嘴角:“我知道。”

见她还想说什么,我转移话题:“妈,你看见了我柜子里那个镯子了吗?”

她果然捂紧了荷包变了脸:“什么你的镯子,我先帮你收着。”

说完她将函调表还给我,自己快步回了房间。

第二天我去供销社上工,正打算把白毛女的票拿出来还给刘姐,再编个理由说我去不了,一打开包却发现票不见了。

演出时间有三天,我也不急于一时,就打算回家在找找。

下午不忙,我提早下工直接去了陆展泓的部队,上交结婚函调表。

刚到部队门口,我就遇见了陆展泓。

陆展泓声音还算温和:“来交表吗?刚好我要一起去交结婚报告,我带你去政委办公室!”

我一愣。

还有结婚报告?我压根不记得还有这茬!

要是陆展泓看见结婚函调表上的名字是夏婉瑜,那怎么办?

想到这,我的后背瞬间冒出了一层冷汗。

正当我心跳如雷,思绪一片混乱时,陆展泓已经带我来到了政委办公室门前。

门口的警卫员看见他便调笑道:“展泓同志这这是带着嫂子来打报告呢?要请我们喝喜酒了。”

陆展泓笑了笑,问道:“政委在吗?”

警卫员回:“领导这几天去特战营指导工作去了,你们放他桌上吧,他回来会签的。”

说罢,警卫员就将办公室的门打开:“你给我吧,我放进他办公室桌上。”

我犹豫踌躇道:“我好像填错了一个字,我还以为能给政委重新要一张表回去写。”

那警卫员不以为意:“没事儿,政委桌上有,嫂子就在这里填呗。”

说着他又看向陆展泓:“我正好有些事儿要问问展泓同志,咱俩出去抽一根?”

陆展泓也没多想,就把表交给我:“那你填吧,这次仔细些。”

看着那两人走出去,我长长松了口气。

这一世连老天都在帮我。

我走进政委办公室,拿出一张新的结婚报告表,模仿陆展泓的字迹填写好他与夏婉瑜的资料,和函调表一起放在桌上,这才离开。

出门后,陆展泓对我说:“我等会儿还有事,就不送你了。”

我心中石头落地,心情都轻快起来,便冲他笑了笑:“没事,你去忙吧。”

陆展泓怔然一瞬,半晌才开口:“你该多笑笑的,你笑起来好看。”

这句话却让我的心像是被芒刺戳了一下,涌出细密的疼。

两辈子加起来,这还是陆展泓第一次对我说这样的话。

刚才的轻快早已不在,我压下苦涩摆了摆手,转身离开。

等我回到家,将包和房间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刘姐送的票。

刘姐人好,上下两辈子加起来,对我善意的人不多,因为这样,我更不愿意欠她人情。

我便想去剧院看看能不能买两张票还给她。

来到剧院门口时,人潮涌动,都是在等待白毛女放映入场的人。

我垫脚看了看,正要去卖票那里询问,就被一道熟悉的声音喊住——

“小夏,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来!”

我听到这个声音回头一看,发现刘姐正挽着她爱人。

刘姐笑着,又抬手指着挤在商铺门口买汽水的身影上:“看你家陆展泓,这背影都比别人挺拔。”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循去,却发现陆展泓没看见我,手里正拿着两瓶汽水往另一边走。

刘姐一愣:“他这是往哪儿走?”

我心脏一跳,升起一抹不安,下一瞬,我就看见了夏婉瑜巧笑嫣然的身影。

我还没说话,刘姐已经骤然变脸猛地一喊:“陆展泓同志,你怎么能和小姨子来看电影?”

第5章

随着刘姐话音落下,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陆展泓身上。

路人们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这不是陆家那个当兵的小子吗?听说前途好得很哩,都快升连长了。”

“这事要是真的,那可是作风问题!要受部队处分的!”

我听见这些话,赶忙拉住刘姐:“刘姐,你误会了,不是这样……”

我还没说完,就被夏婉瑜红着眼打断:“明明是姐姐说不想看白毛女,才把票给了我,让我和展泓哥一起去,现在为什么又要带人来说这种话?”

我一滞,这才明白票是夏婉瑜偷拿走的。

对于夏婉瑜的说辞,我并不意外。

毕竟从小到大,我被她栽赃陷害的次数,两只手加在一起都数不过来。

就连我和陆展泓的婚事,我也是这辈子才知道,原来是她怂恿的父母。

就在不久前,我复习到深夜,却听见夜校回来的夏婉瑜说:“爸妈,陆展泓条件不错,有姐姐先给我占着位置,也不至于让别的小蹄子勾走,要是考不上大学,我还能有个退路。”

也是因为这句话,我才会想着将函调表的名字改成夏婉瑜的……

此刻,刘姐眼睛一横,从夏婉瑜手中夺过票根。

看了一眼票,她神色古怪,转头对我皱眉:“小夏,这真是我给你的那两张票,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陆展泓听见这话,眸色顿冷:“夏芷依,上一次的事是我的错,可我已经解释过了,你有必要利用婉瑜来报复我吗?”

“我是个大男人没关系,可是你妹妹的名声你也不看重?”

我被这劈头盖脸的一顿指责砸得脑袋有些发懵。

好半晌我才哑着嗓子反问:“上一次的事,是什么事呢?”

是半个月前他送夏婉瑜去夜校,让我在剧院门口等他一晚?

还是两个月前,我高烧不止,身为我未婚夫的陆展泓却买了一堆给夏婉瑜治胃病的胃药过来。

再或是半年前,他的生日,我偷偷攒了很久的钱送了他一双皮鞋,可再次看见,那双皮鞋却出现在了他战友的脚上。

更久远的事,我不愿再回想了。

尽管已经过了一辈子,这些事却仍是如噩梦一般夜夜纠缠我。

陆展泓冷冷道:“总之,我们两个的事,不要牵扯到别人。”

从上一世他就一直如此,只要牵扯到夏婉瑜,他就竖起来浑身的尖刺,不吝于用最大的恶意揣度她。

我不想解释,只垂眸攥紧手:“我没有,是刘姐误会了。”

检票员催促入场的声音响起,这场闹剧才算结束。

夏婉瑜一边从刘姐手中拿回票,一边嗔怪开口:“姐姐你也不早点说清楚,搞得我还以为你是故意的。”

闻言,陆展泓看向我的目光也越发幽深起来。

我扯了扯嘴角,看向夏婉瑜:“婉瑜,有些话可不能乱说。”

夏婉瑜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挑衅地看我一眼这才进了剧院。

她进去后,刘姐不赞同地看向我:“小夏,做人不能软弱成这样。”

我压下心中苦涩,笑着解释一句:“刘姐,我知道的,我是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

和刘姐说完,我回家继续温书。

只有高考才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事。

这之后大半个月,我没再见到陆展泓,每天除了上工就是熬夜复习。

这天又复习完,我伸了个懒腰,看向桌面上摆放的日历,11月30日。

距离改变这次改变我人生的高考还有10天。

合上书后,我准备去上厕所。

却在路过夏强他们的房间时,听见张玉兰故意压低的声音:“我刚去夏芷依房间门口,听到了翻书的声音,你说这小贱蹄子不会瞒着我们参加高考吧?”

夏强回:“真有这事?”

沉默一瞬,他声音狠戾起来:“她要是真想作死,老子有的是法子治她。”

张玉兰接话:“对,绝不能让她占了婉瑜的名额。”

我想起前世,他们在我的备考袋中放进了纸条,然后又去举报我高考作弊,这才毁了我的一生。

想到这,我身体无法抑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我闭了闭眼,手指掐进掌心,用痛意来压住了情绪的波动。

……

距离高考还有五天时,夏婉瑜的生日到了。

陆展泓拿着礼物上门祝贺,是一支很精美的派克钢笔:“婉瑜,祝你生日快乐,也祝你过几天考试顺利。”

“现在改革开放了,女性就该和你一样,我相信你一定会大放光彩!”

听到这话,夏强也笑道:“我和她妈一向开明,瞧不起那些说什么女孩就该嫁人的话,婉瑜愿意学,家里哪怕是砸锅卖铁也要送她去读书。”

我只觉得讽刺。

前世,我被举报后,夏婉瑜顶着我的名额去了北京,偷走了我的所有人生。

想到这里,我放下了碗:“爸,妈,其实我也高考报了名。”

既然他们喜欢在陆展泓面前演一家和谐,那就让他们演个彻底吧!

第6章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忽然哑了声。

我清晰看见夏强糙黑脸庞上抖动的青筋,张玉兰更是压抑不住:“你这……”

可她刚开口,就被夏强打断:“芷依想考就让她去试试,不然心比天高,以后嫁人了也不安分。”

他说着看向陆展泓:“展泓,现在芷依也属于你们陆家的人,你说呢?”

陆展泓一双眼眸深不见底,好半晌才出声:“芷依同志,我们出去聊聊。”

我跟着他来到门外街道的大树下。

对视半晌,陆展泓眼神复杂:“芷依,你想要高考是不是为了跟我赌气,其实我今天也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

他一边说,一边掏出一盒雪花膏递过来。

我看见那盒雪花膏,又想起了那些曾被我细心珍藏在匣子里舍不得用的雪花膏。

这些雪花膏仿佛化成一把把锋利的刀,一刀一刀扎在我心脏上,鲜血淋漓,疼得我几乎无法呼吸。

我的生日不在今天,而是在两天后,但从来没人在意。

从小到大,我都只能在夏婉瑜当天才能蹭上一口长寿面。

我压下心上密密麻麻的痛意,没接雪花膏,只说:“陆展泓,今天不是我的生日,你的礼物还是给我妹妹吧。”

我不需要别人的礼物。

等到高考结束后,我会亲手送给自己一份最满意的答卷,来庆贺自己的新生。

陆展泓顿住,有一瞬愕然与不可置信。

或许是因为,从前他都是在这一天送给我生日礼物,而我每一次都会喜滋滋从他手上接过吧。

可我已经不想再牺牲自己的情绪讨好任何人了。

沉默半晌,他再次开口时语气莫名:“我们都要结婚了,以后好好过日子就行,你又何必什么都跟你妹妹争个高低。”

“你都要成为军属了,别总是因为小事使性子。”

这句话熟悉得让我刺耳,也让我眼眶泛起泪意。

上一世,我难产在医院差点失去性命,而他却因夏婉瑜一句胃疼跑到家里给她亲自煮粥。

我生完孩子从鬼门关逃回来,生气不想见我。

他也是这样一句:“你是军属,要坚强些,不该胡乱使性子。”

此刻我心内满是讽刺,与此伴随的,还有说不清的不甘与委屈。

我压下那几乎让我喘不上气的委屈,抬眸直视陆展泓,想要笑,声音却不自觉发颤:“我不是跟她争,我是跟我自己争,你要是不同意,这婚……就不结了吧。”

陆展泓瞳孔猛地一缩,好半晌他才回神:“别说这种话,你要是想考,就去考吧。”

“考完就安心准备结婚,供销社的班也别上了,我升连长以后工资也够养家。”

他一副笃定我考不上,以后只能依附他而活的样子。

我攥紧手,喉咙艰涩地笑了笑:“谢谢。”

因为陆展泓的妥协,夏强和张玉兰也只得捏着鼻子同意。

随着高考的时间一天天临近,我也越来越防备,宁愿自己花钱在外面买馒头喝自来水,也不敢吃夏强他们送来的任何东西。

12月10日,高考当天。

我将备考袋细心检查了三遍。

准考证,身份证,钢笔……

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己准备的,夏强他们怕夏婉瑜休息不好,早就托陆展泓的关系在学校旁边开了个旅社。

最后,我出门骑上脚踏车,在我的足下,是12月的寒风,是两世的艰辛。

我迎着寒风,思绪却从未有过的清晰,这一世我的人生一定会掌控在自己的手里。

等我来到学校门口,一眼便看见了正在对夏婉瑜殷切叮嘱的夏强和张玉兰。

我从前世便想不明白,明明同一个爹妈生的,为什么待遇却如此天差地别。

最后,我只能归结为,或许有些人生来就是不被爱的,而我便是不被爱的其中之一。

我自嘲一笑,别开眼眸正要绕过去,夏强却突然叫住我。

“芷依,爸妈知道你对我们不让你参加高考有怨言,但我们真的是为你好。”

“既然你报名了,爸妈也认了,希望你和妹妹都能有个好成绩。”

夏强说的真切,如果不是我早就看清他们真实的面目,恐怕会被这精湛的演技骗了过去。

就在夏强说话的空隙,张玉兰趁我不注意将一只放了小抄的钢笔塞进了我的备考袋中。

我早就防备着,从余光瞥见了她的动作。

尽管早已知道会这样,但这事情真的发生时,我的心脏还是像被子弹击中,在支离破碎中迸出一地血花。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泪意,红着眼笑了笑:“谢谢爸妈!”

已经提前进门的夏婉瑜正在教学楼前面等着我,看见我,她嘲讽一笑:“你还真敢来,姐姐,你知道有个词叫,自不量力吗?”

我看着这个和我一母同胞,却将我当仇人的妹妹,沉声道:“我只知道有句话是,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

这时广播响起——

【距离考试开始还有五分钟,请各位考生赶紧入场!】

擦肩而过的瞬间,我将那只钢笔悄无声息放进了昂着头的夏婉瑜包里。

第7章

考试快要结束时,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有铃声响起——【考试结束——请考生停止答卷。】

交完最后一张试卷,我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我已经亲手一笔一笔写下了自己的人生,剩下的,时间会酝酿成酒。

就在我收拾好东西刚要走出考场时,却忽然有几个穿着制服的人朝我走来:“夏芷依同志,有人举报你高考作弊,麻烦配合我们调查!”

这句话如惊雷入耳,在场的考生纷纷朝我看过来,个个神色鄙夷。

“高考恢复第一年,她胆子怎么这么大?竟然敢作弊。”

“这么可耻的行为,必须取消她的成绩。”

这些声音让我蓦地想起上一世,我就是在这样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折断了脊梁。

那透彻寒意又传上来,仿佛将我拢在一层大雾中,要将我吞噬。

随着声音越来越大,我将包递了过去:“同志,我没有作弊。我会配合调查,但还请一定要还我清白。”

督察员接过我的包开始细细翻找,他们甚至还拧开了我所有的钢笔笔帽,一看告密人就说的极为详细。

我抬眸看去,围观的考生中,夏婉瑜正用一种得意又张狂的眼神看向我。

浓雾散去,我朝夏婉瑜轻轻一笑。

夏婉瑜皱了皱眉,眼中出现疑惑。

下一瞬,督察员的声音响起:“这位同志没有发现携带小抄。”

夏婉瑜瞪大了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忍不住冲出来说道:“同志,你可要查清楚,这种事可马虎不得。”

督导员不悦地看她一眼。

见到这一幕,我轻声开口:“督导员同志,既然查了我,为表公平,就把在场的所有人都查一遍吧,说不定就是有人为了浑水摸鱼才举报的我。”

几位督导员一滞,随即对视一眼,沉声道:“关门!所有人都把包放在桌上。”

夏婉瑜一开始还不解地看着我,直到她看见那只熟悉的钢笔从自己的包里被拿出,打开笔帽的瞬间,一张小抄掉落。

她终于惊慌失措地尖叫起来:“不是我的,这是夏芷依诬陷我。”

为首的督导员看了一眼上面的字,又去翻出夏婉瑜的试卷,旋即他一挥手:“字迹一样,带走调查。”

临走前,他朝我行了军礼,神色略带歉意:“夏芷依同志,你是清白的,祝你金榜题名。”

看着夏婉瑜被带走,我在冬日冷风中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夏婉瑜,属于你的人生,我还给你了!

可此刻,我心中却没有报复成功的痛快,前世那些痛苦仍旧如跗骨之蛆般刻在我的骨髓里,终年不散。

等我走出考场时,远处,夏婉瑜刺耳的哭喊尖叫声传来,夏强张玉兰都在跟督导员撕扯着:“作弊的分明是夏芷依,怎么会是我们婉瑜,我亲自举报的我会不知道吗?”

督察员甩开了她的手,严肃道:“张玉兰同志,你恶意举报夏芷依同志高考作弊已经妨碍了高考公正,请不要再妨碍我们的工作。”

一时间,议论四起。

亲生母亲恶意举报大女儿高考作弊,结果却查到了小女儿身上。

多新鲜的事儿。

我强忍心中苦涩,刚要离开,却被不知什么时候到来的陆展泓拦住。

陆展泓拧眉看我:“婉瑜不会做出这种带小抄的事,真的是你诬陷她的吗?”

我深深地看着他,心中万般情绪流动,想大声质问他,我在他心中到底是一个怎样恶毒人,想问他为什么不喜欢我却又要娶我毁了我的人生。

最后却只如火山喷发后的荒原,归为一片死寂。

寒风灌入口中,我动了动似被刀割过一般疼的喉咙:“清者自清!”

“麻烦让让,我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办。”

说完我不再看那一家三口的闹剧,独自往公安局的方向走去。

一进警察局,她将自己的证件都拿出,平静地道:“警察同志,我来改姓。”

这次事情之后,夏强和张玉兰肯定已经对我恨之入骨。

从此以后,我大概是再也没有家了。

办事窗口的警察再三劝我:“小同志,姓氏是父母给的,你可要想清楚了,不要因为一时赌气做让自己后悔一生的事。”

我眼睛很疼,却又干涩地流不出一滴泪,最后只能扯出一抹笑:“警察同志,我想清楚了,帮我改吧。”

此生,父母之情已尽。

警察闻言,也不再劝,只问道:“你想随哪个姓?”

我顿了顿,声音喑哑而坚定:“邓,邓颖超女士的邓。”

我要随的是中国妇女运动的先驱邓颖超,随的是女性独立打响的第一炮。

第8章

从公安局出来后,我来到了一个小小的房子里。

这是我之前早就托供销社刘姐在外面给我租的房子,足够等到通知书下来。

刘姐给我抱了厚厚一床被子:“芷依,那些事我都听说了,你妈最后承认那钢笔是她放的,被督导组带去狠狠教训了一通。”

我并不意外,以那两人对夏婉瑜的疼爱程度,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将事情揽到自己身上。

我垂眸眨了眨眼,几粒小小的冰渣从眼睫落下,我轻声说:“我知道了,这段时间麻烦你了,刘姐。”

刘姐神色心疼:“没事,安心等成绩下来,有什么事就来找我,你比我们家妮儿也就大几岁,姐拿你当自家孩子。”

等到出门时,她还忍不住嘟囔:“虎毒还不食子,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父母。”

期间,我回家拿了一趟东西,张玉兰一看见我便向仇人一般扑上来。

“死丫头,都怪你,心机怎么这么深……”

她尖利肮脏的指甲瞬间在我的脖颈上划过,很疼。

我抬手一抹,手上一抹鲜红刺目的血迹。

就连刘姐一个毫无关系的人都能心疼我,将我生下来的父母却恨不得让我生不如死。

最后她被赶来的陆展泓拦下。

陆展泓将我送出门,我一句话都没说。

我跟他,早就无言。

直到走到路口,陆展泓才踌躇开口:“那天是我说话太过分了,我不知道你妈她……”

我打断他:“我不想再提这件事了。”

陆展泓一滞,又说:“等过完年,我们结婚报告就下来了,到时候你嫁过来,就不会再受委屈了!”

“要是想上大学,留在哈市上也行。”

我笑了笑,心底却比这冬夜还要寂寥凄凉。

所有的委屈,我在前世已经尝尽了。

所以这次我没有反驳,只看着檐下的冰凌,轻声说:“陆展泓,春天快要到了。”

这个年,我没有回家,夏家也没有人找我。

最后,是刘姐带我回家吃了一顿饺子。

过完年没多久,便是填报志愿,公布成绩。

大雪封城,我一步步自己走完,无人相扶。

直到录取志愿书下来那天,我去拿了录取通知。

许多人都围上来恭喜我,直到走出了,我还听见后面那些人的声音。

“当初这丫头在报名处说要考北大,我还当她开玩笑哩,没想到高考竟然是我们哈市的最高分。”

“夏家这丫头真有志气啊,她手里的就是北大的录取通知吧?”

“夏家二丫头只考了个普通大学,你说这老夏家两口子也是好笑,有出息的反倒不珍惜,看来以后是享不了福咯……”

我静静听着,心中再无波澜。

来到大院里,我将通知书递给刘姐:“刘姐,我考上了。”

刘姐看着我手中的通知书,满脸惊喜道:“呀,芷依,真的考上了,好,太好了!”

我声音有些哽涩:“刘姐,谢谢你,我永远不会忘了你……”

话没说完,手中的通知书却突然被人抢走。

我转头看去,只见夏强奋力将我的通知书撕了个粉碎:“想上北大是吧?”

他咬牙切齿,边撕边骂:“我让你上大学,我让你去北京……”

张玉兰站在一旁,指着我的鼻子咒骂:“不孝女,你给我滚回家嫁人,这辈子哪里也去不了。”

夏婉瑜在那两人身后站在,脸上满是快意。

随后,那份通知书被撕碎漫天雪花一般洒在我身上,像是我碎了一地的心。

这时,外面也响起了陆展泓欣喜的呼喊声——

“芷依,结婚报告批下来了!我们可以结婚了!”

这声呼喊与上一世重叠,陆展泓上一世也是这样欣喜地奔向我。

可后来呢?自从夏婉瑜回来,留给我的只有许展泓无尽的冷漠。

他说:“同一个妈生的,你怎么就和你妹天差地别呢?”

他说:“夏芷依,我们离婚吧,和你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让我煎熬。”

他说:“你以为用自杀威胁我有用吗?你这样自私的人怎么舍得去死。”

陆展泓冲进来看见眼前的局面有一瞬怔愣,随即脸上笑意一点一点散去。

他蹙眉说:“夏强叔,婶子,芷依就要跟我结婚,她想上大学,我也支持她上,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他说着就要靠近我。

我却蓦地后退一步,嘴角挂上浅笑:“陆展泓,恭喜你和夏婉瑜喜结连理。祝你们一生幸福。”

陆展泓一怔,猛地低头看向手里的结婚报告。

待翻开以后,他呼吸一滞:“这结婚报告上的名字怎么会是夏婉瑜?”

他神色愕然地僵在原地:“芷依,这怎么回事!我要结婚的对象不是你吗?”

夏强闻言,夺过结婚报告一看,接着便怒不可遏冲进厨房拿起一把菜刀:“夏芷依!肯定是你搞的鬼,看老子今天不弄死你!”

说完他就操着菜刀往我的方向走来,眼见夏强的刀越逼越近,刘姐惊恐声音响起:“芷依,快跑啊……”

我却站在原地不动:“谁告诉你们,我要上北大了?”

夏强一愣,旋即冷笑一声:“你上哪里都保不住你……”

他话没说完,一个军官出现在院门口,浑厚声音响起——

“邓芷依同志现在已经是我国防大学的学子,身已许国,此生自有祖国保驾护航,我看谁敢动她?”

第9章

夏强手中的刀滑落,错愕之际又听见为首的军官开口——

“夏强同志你撕毁国家文书,已涉嫌侵犯公务罪!”

话音落下,几名穿着军装的男人就上前将他控制住:“同志,请配合我们调查!”

夏强骂骂咧咧被拉走了:“同志,我真不知道那是国防大学的录取通知啊。都是夏芷依那小贱蹄子害的!”

为首的军官伸出手向夏芷依介绍了自己:“夏芷依同志,你好!我是国防大学招生办主任陆文庆。今天过来是来通知你入学!”

“你于高考前提交的关于中国军械的研究也已经通过了我校专家的一致认可,因此我校希望你能够慎重选择专业,不要埋没了自己的天赋。”

夏芷依恭敬地伸出手礼貌回握,稍作沉思,道:“陆老师,我会慎重考虑的。”

陆文庆狐疑地看了一眼。

正常家庭如果家里出了个国防大学的学子,此刻当是放鞭炮庆祝了!

可张玉兰的眼神却恨不能杀了她,而她妹妹的眼眸里满是嫉妒,至于身旁未婚夫的表情更是耐人寻味。

所以陆文庆没再多做停留:“夏芷依同志,你父亲调查清楚我们会依法处理。那我们就不多打扰了,好好和家里告个别,明天和我们一起离开,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也可以告诉我们。”

夏芷依激动地点了点头:“辛苦各位了。”

目送他们离开后,陆展泓一把拽过她的手,语气满是质问:“芷依,真的是你更改了结婚报告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不跑难道又重蹈覆辙,平白糟蹋了自己的一生不成。

再次开口,夏芷依声音冷得可怕:“陆展泓,我不想和你结婚。”

夏婉瑜也跟着走到她面前,眸子通红,声音也哽涩得厉害:“姐姐,你考上了国防大学,家里的人都为你感到开心。”

“但是你为什么要把结婚报告上的名字改成我的?如果你不喜欢展泓哥,不想和他结婚就应该早点说啊,现在已经改革开放了,如果你真的不想嫁没人会逼你的。”

陆展泓听到这话,攥她手腕更紧:“夏芷依,给我一个解释。”

解释?夏芷依冷笑了声,道:“陆展泓,我和你没什么好解释的。”

“从此天高水阔,我和你们不会再见。”

说完她拿过自己的小包准备离开。

在所谓的家里生活了十九年,直到要走的时候才发现她没什么东西能够带走的。

除了两件衣服以外,她好像也不允许有别的东西。她高中毕业开始在供销社工作,领到的薪水基本都补贴了家用。

她环顾剩下的几人,毫不迟疑地转身离开。

身后,张玉兰在不停咒骂:“这不孝女!我诅咒你出门被车撞,你不得好死你!对你的亲妹妹亲爹都能下手,你这样的东西出去了就是祸害社会。”

说罢,她又故作哭腔,道:“我告诉你!彩礼已经收了,你现在必须要嫁!”

说完就上前一把扯住夏芷依的手:“我不会让你去上大学的!我生了你养了你,不是让你跑到别的地方去逍遥快活的!”

她的眉眼拧作一团,每句话都咬牙切齿,说得凶神恶煞。

夏芷依猛地甩开她的手,平静道:“陆老师他们就在门外,你也不想和夏强一起被抓走吧。”

陆展泓怔在一旁,脑海里不停地回响着那句——

“天高水阔,我们不再相见。”

这时,门口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警卫员,看到夏芷依他小跑过来将新的身份证递在她手心:“邓芷依同志,你的新身份证已经办好,总算赶到了你出发长沙之前。”

邓芷依接过身份证。

从此,她姓邓。

她会摒弃一切过往,走向新生。

第10章

陆展泓眼见着她走出门外,眼见着她上了车。

张玉兰不停催促着他去追:“小陆,你还不赶紧去追?还不去你这媳妇就要跑了,我可要告诉你啊,是她自己要跑的,可和我们夏家没关系。你可别想着要我们归还彩礼……”

张玉兰的话他一句没听见。

现已是1978年的2月份,冬雪化去,枯木又冒新芽。

他这才反应过来,芷依要走了。

他追到门外时,恰好看见邓芷依关上车门,随即他听到了汽车的轰鸣声。

他惊呼出声:“芷依!”

紧靠着窗边的女人只是轻声对司机说:“师傅,麻烦快点。”

汽车行驶的速度越快,陆展泓就追得越快:“明明之前一切都还好好的,你总得告诉我原因吧。”

“芷依,你停下来好不好,你告诉我,是我哪里做错了……”

可邓芷依始终没有回头。

陆展泓从巷子口追到街道,又从街道追到市中心医院,追着追着他终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靠着报刊亭停了下来。

陆展泓重新回到院子。1

他双目颓然地握着那张结婚报告,看向一脸欣慰的刘姐:“刘姐,芷依她走之前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刘姐看着他的目光带上一些不赞同:“小陆,你们这么多年,刘姐也看在眼里。”

“但芷依她决定离开肯定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确实是你让芷依伤透了心,你很多次都重视夏婉瑜,以至于疏忽了芷依的感受。”

“芷依是个闷性子,很多事不说但她不代表她不难过。刘姐是过来人,所以,现在刘姐也想问你一句,你到底是喜欢夏婉瑜还是芷依。”

陆展泓一怔,这个问题,他没有想过。

他只知道这桩婚事是父母定下的,农村大多都是包办婚姻,所以他从来没想过要和第二个人结婚。

可他真的喜欢夏婉瑜吗?他迟疑了。

见他犹豫,刘姐起身拿过一个白瓷杯给他泡了杯茶,耐心劝他:“别因为没想清楚这些事情把她们两个人都伤害了,芷依现在也如愿考上了大学,她有了自己的理想要去追,她会有更好的生活。”

陆展泓接过瓷杯,猛地灌下一大口。

失魂落魄道:“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考虑这件事儿的。”

一连几天陆展泓每天不是执行任务就是在部队里加练。

他是真的想不清楚。

芷依在的时候,他觉得婚事已经定下,他和夏芷依都没了回头路。

哦不,现在应该叫她邓芷依了。

所以在面对邓芷依频繁的示好,他只觉烦躁。

但夏婉瑜不同,她总和自己说女性应该独立,她说男女平等,女性也可以撑起一片天。

她会示弱会撒娇会缠着自己一起去看白毛女,对于自己来说,她就像是枯燥生活里的一瓶调味料,能够让自己感受到片刻的放松。

他从前也想过,如果这桩婚事取消,自己会不会喜欢上夏婉瑜。

可这个问题盘踞在他心中太久,久到自己也模糊了答案。

他正想着,又觉烦躁,在腿上加重了绑着的沙袋,提起了速度。

……

另一边,夏婉瑜已经收拾好行囊准备去上学。

她考上了一所哈市的普通大学,所以张玉兰只是叮嘱:“好好读书,平时想家了就回来。”

而此时收到消息的陆父陆母赶到夏家门口,一脚踹翻了夏家大门——

“夏强!这婚事成不了了,你们也应该把彩礼归还给我们老两口吧!”

第11章

夏强一怔,慌地上前迎去,赔笑道:“亲家公亲家母,这彩礼啊我们都给芷依了。是这小贱蹄子要逃婚,我估摸拿着彩礼逃跑就是为了送自己上大学呢。”

“放你的狗屁!”陆父听到这话,震怒到骂粗口。

就连陆母也忍不住指着他们的鼻子,说:“夏强,张玉兰!你们这事做得实在过分,你别以为我们老两口在乡里就不知道你们做了些什么腌臜事!”

“芷依和婉瑜都是你们的女儿,你们怎么能这么厚此薄彼呢?用芷依的彩礼来给夏婉瑜添嫁妆!这是父母该做的事吗!”

张玉兰听到这话,拉过陆母的手,红了眼:“老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和她爸含辛茹苦一把屎一把尿将姐妹俩拉扯长大,都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何来厚此薄彼这一说呢?如果不是她让我伤透了心,我又怎么会做到这一步。”

“你是不知道,她现在出息了,就连姓都改了。前几天还把他爸搞到局子里受了几天罪,这不今天才放回来。”

说着说着,又要开始哭:“我们也是有苦说不出啊。”

陆父听着这话,知道是掐着陆母耳根子软的毛病,所以不给她继续往下说的机会:“你们家的事我们管不着,也不想管。彩礼是你们说要提前给,我们出于信任这才给了你。”

“休想让我们人财两空,这钱可是确确实实进了你们夫妇俩的口袋!如果你们不给,我们就去警察局告你们!”

夏婉瑜听到这话,心头一颤,这件事不管怎么说都是陆家占理。

这件事如果闹到了警察局,自己的脸上也挂不住。

于是她挽着张玉兰的手,打圆场:“爸,妈。你们就把彩礼还给陆叔叔陆阿姨吧,我有没有嫁妆都无所谓的。姐姐走了,我只希望我们一家三口能够健康平安地生活在一起。”

又拉扯了好长一段时间,夏父这才不情不愿地把彩礼如数归还。

夏婉瑜心里觉得憋屈,于是一个人出了门散心,却没想在饭馆里遇见了一同解闷的陆展泓。

他坐在角落里,桌子上摆着一盘炸花生米,一盘糖醋排骨,一盘炒荷兰豆。

和一碗鸡蛋面。

夏婉瑜自顾自坐在了他的对面,又招呼服务员加了一碗鸡蛋面。

“展泓哥,我知道你心里肯定不好受。姐姐走了还说要和我们断绝关系,我心里也不好受。”

“展泓哥,姐姐肯定也是一时赌气。你去哄哄她说不定就好了,现在国防大学还没开学,还有可以挽回的机会,可别让自己留下遗憾。”

夏婉瑜说得真切,其实内心想的却是如果邓芷依跟着陆展泓回来了,她就会是夏家唯一的大学生。

她可不想让邓芷依那样的人压过自己!

陆展泓听了这话,猛地抬起脑袋,问:“婉瑜,你说我该怎么做,她才会原谅我?”

邓芷依走的这两天,陆展泓心里就莫名好像缺了一块,就像是属于自己的某一块突然消失了。

他很确定的是,自己心里有她。

夏婉瑜说得对,他不能让自己留下遗憾。

和夏婉瑜沟通完,他去报刊亭给政委打了电话:“政委,我想请几天假,我想去找芷依。”

第12章

长沙,国防大学。

正是2月,长沙的天空灰懵一片。

还没到正式入学的时间,邓芷依被安排住在学校安排的宿舍里,等到正式开学再安排寝室。

她手里拿着那张崭新的身份证,指腹放在名字那一栏,不停摩挲着。

重来一世,她邓芷依再不要和从前一样,被丈夫孩子捆绑住一生,她这辈子一定要活出一个样来!

她去百货大楼买了长沙时兴的明信片,拿出钢笔,简短写下一句——

“一切都好,切勿挂念。愿你事事顺遂,来年春花开,我们终会相逢。”

她没了家人,往后刘姐就是她唯一的亲人。

走在路上,她忽然又想起。

上一世自己操劳了一辈子,就和陆展泓说过想来长沙城看一看。

这座被文夕大火烧毁的文化古城如今恢复如何了?

可陆展泓总是搪塞自己:“再等等吧。”

“等孩子长大。”

“等爸妈身体好些。”

到后面问得烦了,他就说:“你又没上过大学,你懂什么东西,看了也白看。”

后来她在他写满遗憾的日记中又看到——

【她念了很多次要来长沙,今天我和婉瑜一起来了。明明知道她为了家里操劳了一辈子,但不知道为什么对她说的话我就是莫名感到烦躁。】

【儿子吵着和我说,要我把姨妈娶进门给他做亲妈。我也犹豫过,但家长里短真的一团糟。夏婉瑜应该是翱翔于天际的鸟,当是游于四海的鱼,她不该被这样的生活束缚住。】

【去军校进修完回来,越发厌烦她了。没上过大学没文化的女人可能只会吃醋吧,总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和我吵架,如果是婉瑜,她肯定会理解我。】

如今他失约的长沙城,她自己来了。

有寒风划过她的脸颊,她被刺得一痛,她紧了紧脖子上的围巾,然后将头埋得很深。

好在国防大学的学费免费,并且每一个学年都会给学子生活补贴,所以她在长沙的生活无忧。

但总归有些金钱傍身自己才能买想买的东西,攒够了钱才能去想去的地方。

陆老师说过,学校对接了一些国家项目,如果她能参加到项目中去,她也会获得一笔不菲的报酬。

而自己之所以那本对中国军械的研究报告之所以能获得各位的青眼,是因为上一世陆展泓当上营长之后,总对这方面感到忧愁:“中国的军械必须要进步!”

所以自己对着厚重的台式电脑,一个字一个字地查。

一有时间就泡在军属大院的图书馆中,就是希望能帮到陆展泓。

但最后她满心欢喜将成果呈上时,陆展泓看也没看,只说:“别再做这种没意义的事。”

但那并不是没有意义的事。

正是因为那段经历,自己才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获得各位老师的青眼。

我们迈出的每一步,都只会是助我们直登青云的台阶!

正想着,又看见一家老式书店,她踏了进去准备挑选几本资料书。

手里刚拿到一本书,却听见身后有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

“芷依?”

第13章

邓芷依猛然一怔,回头却看见身后站着一个穿着合身西装,戴着金边眼镜的男人。

她一时没想起来他是谁,直到看见他额前碎发下被遮住的圆弧形伤疤。

这个男人名叫沈砚,从前和她住在同一条街道,他总爱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跑,有时还总喜欢扯自己的鞭子。

那条巷子里的人大部分都喜欢跟在夏婉瑜身后跑,因为夏婉瑜每天都被爸妈打扮得和公主一样,只有自己每天穿着破旧的衣服,就连脚上的鞋子也是夏婉瑜穿过不要的。

自己比夏婉瑜年长一岁,脚也比夏婉瑜长得要快,所以一双旧鞋送到她手上没多久,大脚趾就会磨破鞋尖。

如果被张玉兰发现,就是一顿毒打。

所以后来她走路总喜欢把脚趾缩在鞋子里,但走起路来的姿势就很奇怪。

后来听说沈砚的爸爸当了高官,一家人都搬到了长沙。

临走前,沈砚很难得没欺负自己,反而是通红了一双眼,将各个尺码的布鞋买了个遍,堆在自己家门口。

只留下一张纸条——

“芷依,以后要穿合适自己的鞋子。”

来源:海上守望的守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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