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67 年的仁爱医院,走廊尽头的病房总飘着消毒水的冷味。58 岁的王右家躺在病床上,睫毛上结着细小的霜,床头病历卡上 “颅内感染” 四个字,比窗外的雨还凉。护士们路过时总忍不住多看两眼 —— 这个连倒水人都没有的病人,三十年前可是上海滩霞飞路上能掀动月光的人
1967 年的仁爱医院,走廊尽头的病房总飘着消毒水的冷味。58 岁的王右家躺在病床上,睫毛上结着细小的霜,床头病历卡上 “颅内感染” 四个字,比窗外的雨还凉。护士们路过时总忍不住多看两眼 —— 这个连倒水人都没有的病人,三十年前可是上海滩霞飞路上能掀动月光的人。
1930 年代的上海,她刚从美国回来,月白色旗袍裹着身段走进咖啡馆,戴白手套的手指撩开珠帘,《申报》记者后来写:“像把一整个春天的月光都带了进来。” 沈从文见过她一面,说她眼睛会说话,睫毛颤起来像蝴蝶振翅,“照片拍不出那种活气”。燕京大学的高材生,不光有美貌,脑子更灵。1935 年帮第二任丈夫唐季珊做茶叶生意,把云南普洱卖到南洋,一年就让盈利翻了番,上海商会的档案里记着,抗战前唐家三成客户,都是她跑出来的。
可唐季珊的风流是改不了的。1943 年他带情人去酒会,王右家当夜就收拾了行李,从愚园路的洋房里走出来,没回头。离婚后带着儿子辗转香港、台湾,1958 年她编的《龙女寺》在台北中山堂连演三十场,场场满座。剧评人黄仁说她 “把京剧身段揉进话剧,舞台都活了”,谁能想到,台上神采飞扬的她,台下要校对标点、画服装图,甚至半夜替人抄剧本,才够母子俩糊口。
1967 年 4 月那个阴冷的早晨,她被送进医院时,手里攥着个褪色的荷包,里面是儿子的胎发。弥留时盯着天花板,喃喃说 “早知道该听孝信的”,这话成了最后的尾音。
五天后,吕孝信推开停尸房的门。这位当年的闺蜜抚着她的脸,突然哭出声:“在燕京你说要当中国第一个女大使,怎么……” 话卡在喉咙里。1926 年北京女子师范的樱花树下,两个少女约好一起留洋,后来一个爱了罗隆基,一个成了罗隆基的情人,命运的线缠来绕去,终究是岔了道。
2019 年台北故宫南院的 “民国名媛特展” 上,她 1941 年设计的翡翠胸针还在玻璃柜里流光溢彩,旁边循环放着《龙女寺》的修复影像。九十岁的陈美玉指着屏幕说:“王阿姨教我跳舞时总说,女人得有转身的勇气。”
她的儿子罗维扬后来成了美国材料学家,2015 年整理母亲遗物,在日记本里发现张泛黄的纸条,上面写着:“人生如戏,落幕时无愧于心就好。” 字迹轻得像叹息,却比当年霞飞路上的月光,更经得起岁月磨。
来源:开朗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