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走上楼梯的时候,他脚步顿了顿:「知道你是头熊,但也注意下身材。」
(以下内容为小说原文,无任何不良引导,请放心观看)
京圈的少爷们都有契约兽。
别人的都是小狐狸、猫娘。
只有季渊的是我——一头棕熊。
小时候别人笑我,他护着我:「棕熊怎么了?棕熊肉乎乎的最可爱了!」
为了这句话,我遍体鳞伤保他长大。
可后来他跟人说:「把你那猫娘给我玩玩。」
「我拿我那头馋了吧唧的笨熊换。」
我怔怔丢掉手里正在舔的蜂蜜。
想了一夜,决定解除契约。
季渊不知道,我不是普通的兽人。
我留在他身边,不是被契约绑住的。
是他求过我的。
1
我坐在桌边,拿勺舀着蜂蜜吃。
嘴边沾了点,我忙舔掉,一点都不想浪费。
季渊开完会回来,正看见我吃得香。
我朝他一笑:「你吃吗?」
「超好吃的。」
季渊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不了,你吃吧。」
走上楼梯的时候,他脚步顿了顿:「知道你是头熊,但也注意下身材。」
「你好像已经 120 斤了吧?」
我怔了怔:「啊?」
他边上楼边说:「减减肥吧。」
我愣愣地看了看自己。
化作人形,我是一米七五,我以为我不胖的。
管家刘姨安慰我:「少爷不是那个意思。」
「少爷从小就喜欢你呢!」
我低下头闷闷地答应一声。
我从小跟季渊一起长大,了解他每个表情。
他刚才盯着我的肚子看,眼里全是嫌弃。
我拿着心爱的蜂蜜,想上楼跟季渊解释一下。
脂肪是棕熊生存的必需品。
我为了适应他的审美,已经牺牲掉很多脂肪了。
是万万不能再瘦了。
我上楼走到书房,门半开着。
他在打电话。
「你家那新来的真会撩。我家那个一回来就看见她又吃上了。」
「齐钰,要不把你新得那猫娘,借我玩两天。」
我怔住了,手举着勺子,僵在半空中。
听见季渊笑着说:「大不了,我拿我那头馋了吧唧的笨熊换。」
「别看长得憨,力气大又能打,性价比高。」
「反正砸在手里了,解开契约没人要她,她得饿死,只能跟着我。」
我愣在了原地。
勺子里的蜂蜜滴在我手上,我都顾不得去舔。
2
我整整一晚上都没吃东西。
刘姨给我送了一大盆水果蔬菜,我一口没动。
只是蜷缩在床上发呆。
刘姨赶忙去找季渊:「盼盼病了,以前能吃一盆菜,今晚什么都没吃!」
季渊来我房间看我一眼,手搭在我额头探了探。
感觉不烫,便冷笑:「难怪网上说,熊小时候可爱,长大了全是心眼。」
「闹绝食,不就是嫌我说你胖吗?」
「可你看看别人的契约兽,看看齐钰的猫娘,人家是什么样子?」
「哪家像你一样,天天就知道吃吃吃?」
我怔怔地看着他,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可我是头熊,你认识我的时候就知道的。」
季渊脸沉了下来。
他冷冷地看着我:「我那时候又不知道,你长大也要吃吃吃,我要早知道,我就——」
他戛然而止,没有说完。
转身走到门口,他停了停:「你怎么就不是只猫呢。」
我怔怔看着他的背影。
突然发现季渊长大后,我越来越不懂他了。
明明小时候,他是那样好。
那时候我还是只熊崽,毛乎乎圆滚滚一团。
被一瓶蜂蜜骗到黑市的。
小小的季渊在一群兽人里,一眼挑中没人要的我。
他说就喜欢我胖乎乎的,抱着舒服。
我俩一起睡觉,一起玩耍。
他父母各玩各的,都不回家。
他抱着我要我发誓,永远陪着他。
他说他也一生只对我好。
就为他这句话,少年时季家父母被暗害,亲戚和他争夺家产。
一次又一次暗杀,都是我拼了命救他。
那些坏人好厉害。
我还没成年,没有那么大的力气。
我就拼命地吃,拼命地让自己变强壮。
那时候季渊什么都给我吃。
有一次,我肚子被扎了一刀,疼得我人形都保持不住。
直接化成了熊。
如果不是厚厚的脂肪替我挡刀,我可能就活不下来了。
当时季渊哭着让我别睡。
他说我要是睡了,再多家产都对他毫无意义。
我怕他难过,硬是咬牙熬过了生死关。
季渊说幸亏我是个胖子,有脂肪保护我。
那时候他一点都不嫌弃我胖。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喜欢了呢?
让我想想。
哦,好像是那只漂亮的猫娘出现时。
3
那天季渊带我去齐钰家做客。
一进门,就看见一个纤弱漂亮的女孩。
头上长着一对猫耳,喵喵叫着,蹭齐钰的肩膀。
看见我和季渊进来,她转身跑开。
紧致的腰肢,款款摆动,真的好看。
那天季渊看着她的背影,看了好久。
跟齐钰打牌也心不在焉。
晚上回家,他在书房批文件,我拿着蜂蜜进去陪他。
见我进来,季渊一下把文件挡住:「以后进来要敲门!」
「吃蜂蜜去餐厅吃,干嘛来书房?」
我张了张嘴,很想说,每天这个时候,我不都在书房吗。
拿个勺子,老老实实吃蜂蜜,等季渊。
季渊办公累了,总喜欢看我吃,边看边笑。
可那天,他把我赶出书房,让我以后不要进来。
出去的时候,我看到他在白纸上画的画。
是个小人,尖尖的耳朵,眯眼的笑容。
是齐钰的猫娘。
我失落地坐在客厅,忘了开灯。
眼眶很酸,心里空落落的。
深夜,季渊从书房出来。
借着月光看见我呆呆坐在客厅,叹了口气。
上来牵着我的手:「快睡吧,以后不凶你了。」
我低着头,闷声闷气:「其实你不喜欢我,我可以走的......」
季渊笑了:「你往哪走?你是我的契约兽,这辈子都得待在我身边。除非我主动解开契约。」
他紧了紧我的手:「我永远不会解开的。不然谁喂你啊。」
他带我上楼,看我躺下,给我盖好被子。
搂着我睡,像无数个日夜那样。
可就在关灯那一刻,他突然说:「盼盼,你也该成熟点了。」
「最起码,减减肥,学学化妆吧。」
我躲在被子里,在黑夜中看着他的背影。
过了一会儿,闷闷地吭了声:「嗯。」
后来我的夜宵就被季渊换了。
原本每天晚上有肉干,蛋糕,还有熊熊爱吃的蜂蜜小鱼干。
他全换成了蔬菜水果。
我拼命吃,也只能吃个半饱。
我实在忍不了,偷偷吃了一根肉干,被季渊看见了。
他恨铁不成钢:「烂泥扶不上墙!」
我很想跟季渊说,我上不了墙,但我单手就能推倒墙。
我是熊,不是猫。
熊的饭量很大的。
明明他带我回家时,知道我是熊的。
季渊好像觉得说我说重了。
过了几天,突然给我买礼物。
我本来很高兴,可后来一看,礼物是猫耳发箍。
季渊清了清嗓子:「过几天齐钰的猫娘来家,你要和她好好相处。」
他笑着看我:「你戴着猫耳,比之前好看多了。」
4
猫娘夏夏踏进家门的那一分钟,我就浑身不舒服。
熊熊是领地意识很强的动物。
完全不能允许别的动物侵入。
为此可以和最凶猛的老虎搏命。
可我看见季渊迷恋地看着那只猫娘。
我低下头,克制住了驱赶的本能。
季渊让我跟猫娘打招呼,我也乖乖拿着蜂蜜去了。
季渊皱了皱眉:「真是没出息,闭不上的嘴。」
我错愕地抬头看了看他。
委屈地把蜂蜜放下。
我有点想家了。
想我长大的那片森林。
我是熊王的女儿,我在那里想吃多少蜂蜜,就有多少蜂蜜。
在这里我饿得化形时毛发都灰突突的,一点都没有光泽。
我叹了口气。
猫娘的笑容很可爱,可我总觉得她眼睛里有让我不舒服的东西。
我是猛兽,我天生就有灵敏的直觉。
我抬头看着季渊:「我感觉不舒服,我能先上楼吗?」
夏夏顿时眼眶含泪,无措地看着季渊。
季渊的脸沉了下来:「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夏夏刚来,你给她下马威?」
我呆呆看着季渊,不懂什么叫下马威。
我也没骑过马啊。
夏夏含泪道:「没关系的,熊本性暴烈,我能忍的。」
她勉强笑了笑:「而且,盼盼胖胖的好可爱啊,我超级喜欢她这个胖肚子呢!」
说着,她伸手就来揪我肚子上的软肉肉。
我被揪疼了,眼泪都快出来了。
猫娘的指甲好尖利啊,她还掐住肉肉转了一圈。
我控制不住地暴怒起来。
我是棕熊,我为了保护季渊,杀过人类三十个顶尖杀手。
肚子是我的命门,也是猫的命门。
夏夏不可能不知道,她就是故意的!
我理智轰然下线,脑子里只有暴怒。
伸手就是一挥,重重地挥在夏夏的身上,一把将她从餐厅扇到了门口。
听见她一声尖叫,啪地一下摔在了地上。
我愣了一下。
我以为猫都是善于跳跃的动物,不会摔得那样重的,
我缩回手,忐忑地看了看季渊:「我不知道她不会跳......」
季渊满眼冰霜,抬手就想打我耳光。
在手掌离我脸只有一厘米的时候,他把手收了回去。
面无表情道:「给我滚。现在就滚。」
从小到大,季渊最生气的时候,也没让我滚过。
哪怕是我小时候猫嫌狗厌,拆了他的房间,吃了他的作业。
他也只是气到浑身发抖,转身出门,眼不见为净。
眼泪一下涌了出来,我转身就往楼上跑。
听见季渊在我身后,对夏夏说:「她有点蠢,你别介意。」
5
我一晚上都没有出去
刘姨偷偷给我送来小鱼干,我也一口没动。
我能听见楼下,季渊在开心地笑。
听刘姨说我不吃饭,季渊顿了顿:「正好减肥。」
我蜷缩在床上,更想家了。
一直到很晚,夏夏睡了。
季渊推开我房门:「还生气吗?」
我扭过脸:「她挑衅我,可你却骂我。」
季渊顿了顿:「她是客人,你要礼貌。」
我叹了口气:「季渊,你是不是特别喜欢夏夏啊?」
「是不喜欢我了吗?」
听说人类经常会在穷困时与土狗相依为命。
又在发达后,扔掉土狗,买名贵的狗来养。
任土狗死亡在天寒地冻里。
所以,我也是这样吗。
季渊愣了下,咳嗽几声:「不是。」
他压低声音:「我不喜欢她。我帮她真是因为待客之道。」
我闭上眼睛。
季渊只有撒谎的时候,才会压低声音。
原来季渊已经会为了她,对我撒谎。
我叹了口气:「知道了,睡吧。」
季渊点点头,转身就往出走。
他好像忘了,从小他都是搂着我睡的。
走到门口,他才道:「我以后住客房吧,省得让人说闲话。」
我点了点头。
季渊走后,我望着窗外的月光,半宿都没合眼。
脑子里不断回忆着小时候和季渊摔跤、玩泥巴、爬树的画面。
一直到月亮缓缓落下。
太阳升上来的那一刻,我闭上眼睛,流着泪水,念动起咒语。
血契的羁绊,随着咒语慢慢松动。
三天后,契约就会彻底解开。
季渊不需要我了,我打算回家了。
6
早上,我揉着猩红的眼睛下楼吃饭。
季渊在洗漱,楼下只有我和夏夏。
夏夏看我面前的盆盆奶,捂嘴笑了。
「你喝奶用盆的啊?」
我没理她,低头吃包子。
她撇了撇嘴,又说:「盼盼,都说你的卧室是最好的床,最贵的床垫,是不是?」
我点了点头:「怎么了?」
夏夏眨眨眼:「我认床,昨晚一晚上都没睡着——」
她委委屈屈道:「反正你们棕熊都住山洞,对睡眠要求不高,可不可以把你的卧室让给我啊?」
我头也不抬:「不可能。」
那是我从小熊崽一直睡到成年大熊的地方。
即便我只能再睡三天,我也绝对不会让给别人。
夏夏似乎没想到我会拒绝她:「你知道我是季渊求来的吧?」
我点了点头,继续吃饭。
我当初也是他求来的,有什么稀罕。
夏夏又道:「你失宠了,得看我脸色过日子,你知道吧?」
我放下手中的勺子:「那你让季渊来跟我说。他才是这里的主人,你又不是。」
夏夏美丽的脸上全是愤怒。
身后响起轻微的脚步声。
我不用回头,就知道是季渊下楼了。
夏夏突然朝我诡异地笑了下,直接张嘴哈我。
尖牙在餐厅的灯光下,闪烁着不善的光芒。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但这会挑起我猛兽攻击的本能。
我下意识抬起手,想要挥出去。
想把她狠狠拍成肉饼。
可下一秒,我身后传来一声怒喝:「盼盼!你要做什么!」
肩膀一阵生疼,是季渊死死抓住了我。
用了最大的力气,给我肩膀掐出几道血印子来。
我低头看了眼肩膀上的血印。
又看了看季渊。
他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嫌恶:「我昨晚还觉得你只是不懂事。」
「原来你这么狠毒!」
夏夏哭着藏到季渊身后:「季渊哥哥,我只是认床失眠,想跟她换个卧室,她就生气了——」
「可我是真的失眠很难受,我不是故意的......」
我看着夏夏伶牙俐齿,咬了咬牙。
棕熊喜战斗,不喜言辞。
我想来想去,也只说出一句:「谁让她想睡我的房间!」
季渊冷冷道:「想睡你房间,又怎么样?」
「她是客人,认床你让让她怎么了?」
「因为一张床,你就要下杀手?兽性难改!」
我一时不敢相信。
这是季渊能说出来的话。
看着他的眼神,我突然不想再解释一句话。
也没有必要了。
季渊吩咐刘姨:「把盼盼的东西搬下去,放你房间里。」
他把手放在夏夏肩头:「从今天起,她的卧室让给夏夏住。」
刘姨犹豫道:「这好吗?那可是盼盼从小毛熊住到现在的房间——」
季渊还没说话。
我先打断刘姨:「没事的,我反正也快走了。」
季渊一愣:「你走哪去?」
「除了这里,你还能去哪?」
夏夏在他身后低声道:「她有契约,应该哪都去不了吧?」
季渊一下冷了脸:「你在耍心机,装可怜?」
我无语到想笑,一句话没说,转身上楼,收拾我的东西。
可看来看去,最终只带着我从小搂着睡的毛绒兔子,走下楼:「我好了。」
季渊又愣了一下:「你那些衣服首饰什么的,都不拿了?」
我摇了摇头。
那些都是季渊买给我的,我都不要。
唯独这只兔子,我要带走。
7
晚上我和刘姨躺在楼下的佣人房。
感觉身上的契约又松了一些。
刘姨叹着气劝我:「少爷是喜欢你的。」
「晚上少爷还让我盛点蜂蜜,说你今天心情不好,允许你多吃。」
我点了点头,听着外面的声音。
季渊和夏夏在四手联弹,音乐悦耳动听。
听得出来,季渊笑得很欢畅。
以前他教过我很多次,可我学格斗一学就会,学钢琴却怎么都学不好。
季渊曾经苦笑:「熊掌就是用来拍人的,不会就不会吧。」
「大不了以后我弹给你听。」
那时候我很沮丧,觉得自己笨。
季渊还安慰我:「没事,我也不喜欢和人四手联弹,我更喜欢独奏。」
可现在,他和夏夏配合默契,笑得意气风发。
我闭上眼睛,静静感觉契约猛地又松动一层。
外面的钢琴声突然停了。
季渊匆匆往这边走来。
夏夏在后面追问他怎么了,他一言不发,只是匆匆敲着门。
边敲门边问:「盼盼你在吧?」
我闷闷道:「在,马上睡了。」
季渊松了口气:「没事,我刚才突然觉得你离我很远了。」
他深吸口气:「可能我太累了,你早点睡。」
我答应了一声。
刘姨惊喜道:「你看,少爷还是在意你的!」
话音刚落,外面又响起钢琴声。
和夏夏娇俏的笑声。
刘姨不说话了。
我看着窗外的月色,看了很久,也慢慢睡着了。
原来我也没那么离不开那张床。
第二天,季渊带夏夏去参加应酬。
据说是一个很重要的商业聚会,季渊的合作伙伴都会去。
以前季渊不带我的,他说我是小笨熊,带出去怕我迷路。
可我怎么会迷路呢。
棕熊的鼻子那么灵,靠气味我就能找到季渊在的任何地方。
而今天,季渊给夏夏戴上昂贵的首饰,穿上定制的礼服。
带她去晚宴。
这是季渊第一次带女伴出席应酬。
刘姨站在我身边,看着他俩挽着手出门,叹了口气。
再也没说,季渊还喜欢我这种话。
只是红了眼睛:「我们盼盼可怎么办啊?
「现在也没人来暗杀少爷了,我们盼盼的本事也显不出来了......
「也不珍惜我们盼盼了......」
我笑着拍了拍刘姨:「没事的刘姨,我会去找珍惜我的人的。」
刘姨更难过了:「尽说傻话,你和少爷是血契,只有少爷放手,你才能离开。」
我笑着没说话,只是走上楼,走到书房。
找到一个小书架。
那书架看着古朴简单,和书房的昂贵陈设格格不入。
上面放的都是陈旧的书籍,看着有十几年了。
全都是关于棕熊的科普书,画册,摄影集。
那都是季渊把我带回家后,花了好几年,一点一点收集的。
市面上所有关于棕熊的书和影像,他每一本都如数家珍。
他甚至比我这头棕熊,更了解棕熊这个物种。
可后来他却把这些知识都忘了。
我叹口气,把书都装起来,找了个快递,寄给了慈善基金。
给山村买不起书的小朋友解解闷也好。
卖了书,我又去到卧室,看着墙上挂着的画,出了神。
那是小时候季渊画的我。
一团灰扑扑的毛团子,黑溜溜的小眼睛乱转,小爪子上抓着蜂蜜不放手。
季渊师从名家学过画,画过很多获奖的作品。
可他说,他最喜欢,最珍爱的,就是这幅画。
刚接手季家的时候,季渊遇到亲戚找麻烦,就会静静地看着这幅画。
看很久很久。
然后拍着我的头,跟我说:「我得坚持下去。」
「不然以后谁照顾你啊。」
可后来,季家没人敢忤逆他了。
他也很久没有看过这幅画了。
我把画摘下来,看着上面的灰尘。
眼泪一滴滴落在画布上,溅起细碎尘埃。
稍一用力,这幅画就在我手中变成了碎片,零零碎碎地落在垃圾桶里。
再也拼不回来了。
我要走了,这幅画也不该留在这里了。
8
扔了画的碎片,我走到后花园。
来到我小时候最喜欢躺着晒太阳的玻璃花房。
化成原形,边晒太阳,边用刚硬的爪子,拽我身上那层绒毛下来。
拽了一整天,一直到晚上。
刘姨在楼上看得直哭:「我们盼盼气得脑子都不清醒了。」
晚上,季渊和夏夏回来。
季渊眼中带着亢奋:「今天你跳的舞让所有人都惊艳了!」
「夏夏,以后一直陪我去应酬,好吗?」
夏夏笑着点点头:「好啊!」
我坐在餐厅,吃完饭,默默洗了碗筷,起身回房。
季渊看着我欲言又止。
过了一会儿,道:「等你减肥了,我也可以带你去。」
我摇了摇头:「不了,我减不了肥。」
我一头棕熊,我减什么肥。
季渊脸沉了沉,转身上了楼。
夏夏朝我眨眼:「他永远都不会带你出去哦!」
「他嫌你丢人呢。」
我点了点头,一脸平静,转身回房。
过了一会儿,季渊突然从楼上冲下来,跑进我的房间。
着急道:「楼上那幅画呢?」
他抓着我的手,拉我到楼上卧室。
指着空荡荡的墙面:「你小时候那幅肖像画呢?!」
我垂下眼,淡淡道:「收起来了。」
季渊狐疑地看着我:「为什么要收起来?」
我看了看夏夏:「这已经不是我的房间了,为什么要挂我的画?」
季渊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夏夏愣了下:「季渊哥哥,你还会画画啊?」
她眨眨大眼睛:「我也想要一幅画,挂在我睡觉的地方,这样我会有归属感......」
季渊立刻把我的画忘在了脑后。
带着夏夏去画室:「是我疏忽,你一只小猫,来到陌生的地方一定会害怕......」
我看着他们的背影,看了一会儿。
然后苦笑着低下头。
没事的,还有两天就可以解开了。
9
季渊连夜画了一幅夏夏的肖像画。
第二天找人装裱得漂漂亮亮,挂在了卧室。
想了想,又跟我说:「你要是知道错了,以后不打夏夏,就不用跟刘姨住了。」
「我再给你布置间卧室,把你的画挂上去。」
我摇了摇头:「不用了。」
还有两天,不折腾了。
季渊又沉了脸:「又耍心机,玩欲擒故纵?」
我撇了撇嘴:「随你怎么想。」
季渊冷着脸,一言不发,去了书房。
夏夏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看着我笑:「你这么蠢笨的生物,怎么会跑来给人当契约兽啊?」
「你就应该在森林里茹毛饮血啊!」
刘姨气得脸色都变了,想跟夏夏吵架,被我拦住了。
我笑了笑:「谁说不是呢。」
我本来在森林里自由自在。要不是贪吃,也不会被拐到人类社会来。
其实当初我爹来接过我两次的。
第一次我还小,每天和季渊摔跤玩泥巴,不亦乐乎。
我大哭大闹,不跟我爹回森林。
我爹没办法,把我娘给我缝的,从小抱着睡的小兔子放下,先回去了。
第二次是被扎了肚子那次。
我爹说什么都要带我回森林。
我疼得厉害,我也想回家。
可那天晚上,季渊抱着我,眼泪掉在我的肚子上。
他哽咽道:「盼盼,你要是不在了,我也不想活了。」
「这个世界要是没有你,没有一点意义了。」
「你答应我,会一直一直陪着我,好不好?」
我看着他长长的睫毛上,沾着一颗晶莹的泪滴,是那样真诚剔透。
我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那时候我以为,我和季渊会在一起好久好久。
久到他变成一个老头子,我变成一只老熊。
即使步履蹒跚,他也会给我买好多好吃的回来。
我也会保护他,不让任何坏人伤害他。
我真没想到,我们会变。
我垂眸苦笑,对志得意满的夏夏道:「我确实不如你适合人类社会。」
「但好在我快走了。」
话音刚落,季渊正好从书房出来,站在楼梯口,皱眉道:「你又说要走。」
「你到底要走去哪里?」
我叹了口气:「我要回我出生的森林去。」
季渊满眼嘲讽:「你是我的契约兽,我不解开契约,你哪里都去不了。」
「盼盼,你把欲擒故纵玩得炉火纯青。」
「网上说得没错,棕熊就小时候可爱,越大心眼越多。」
我狠狠地皱了下眉。
心脏疼得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拧了一把。
我跑了出去,站在院子里大口吸气。
明显感觉,血契又松动了一大半,只剩一小半在苦苦维持。
我能听见刘姨担心我,季渊冷冷地道:「她离不开我,有契约在呢。」
「让她装,没人理就不装了。」
「整天说自己是森林熊王的女儿,自抬身价,欲擒故纵,心机深沉。一点都没有小时候可爱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季渊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厌恶。
而夏夏,却看着我陷入沉思。
10
我在玻璃花房里,足足坐了一天。
拽了很多绒毛下来。
中间看见夏夏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摔倒了。
季渊抱着她,疯狂地开车去找医生。
我只看了一眼,便又专心薅我的绒毛。
刘姨心疼我:「盼盼,不拽了,多疼啊!」
我摇了摇头:「不疼。」
我把那些绒毛收拢起来:「刘姨,你有老寒腿,拿这些底绒去做对护膝。」
「熊的绒毛可保暖了呢。」
刘姨眼泪掉下来:「我不用,你别拽了,傻孩子......」
她说:「你出来偷偷吃点东西,现在家里没人。」
「那个猫娘刚才叫着心脏疼,少爷急着带她找医生去了。」
刘姨一脸不忿:「要卧室的时候怎么不见她那么难受。」
我笑着把绒毛推到刘姨面前:「没事,我不吃了。」
「这里的蜂蜜其实,一点都不好吃。」
反正没有我家里的好吃,全是添加剂的味道。
我在花房又拽了一会儿绒毛,到下午时分,季渊匆匆回来了。
他走到我面前,皱眉看看地上散落的绒毛,想说我两句,却欲言又止。
犹豫了几秒,问我:「盼盼,想不想吃小鱼干?」
我不明所以,点了点头。
他摸着我的头发:「夏夏晕倒了,查出来天生气血不足。
「说得有强壮的契约兽给她输血,盼盼,我知道你善良......」
心脏似乎停跳了一下。
我不可置信地看了看季渊。
又闭了闭眼。
契约兽根本没有气血不足的说法。
反而是普通契约兽,如果输了我这熊王后裔的血,就会拥有我的力量。
其实我以前跟季渊说过的。
很多契约兽看出我的血统,算计我的血。
季渊听了就急了,可宝贝我了。
很长一段时间里,不让任何契约兽接近我。
可现在,他毫不在意地道:「就输 1000CC 就行,你是熊,这点血没什么的......」
我摇了摇头:「不。」
季渊沉了沉脸:「盼盼,做个善良的姑娘不好吗?」
我依然摇头:「不好。」
季渊冷着脸:「可是好不好的,今天你都得输这个血。」
说完,他一挥手,身后走来一队医生。
手里拿着麻醉枪,枪口对着我。
刘姨在一旁惊呼一声,捂着嘴哭了出来:「怎么忍心啊,少爷!」
季渊清了清嗓子:「盼盼,我是怕你暴怒伤人。你只要乖乖的,一会儿给你吃好吃的。」
我看着他不说话。
季渊伸手来摸我,被我偏头躲开。
季渊抿着唇:「我问过兽医了,1000CC 血,对你这种强壮的棕熊来说,一点伤害都没有。你别怕。」
我不怕,我是心痛到极点。
像是被一双大手生生撕裂。
医生走过来,绑住我的胳膊,将冰冷的针头扎进我的血管。
我直勾勾看着季渊:「她撒谎,你知道的。」
季渊皱眉:「盼盼,你就不能别对她有偏见吗?善良一点,对大家都好。」
心凉得如坠冰窟。
痛得死去活来。
极致的痛苦,让血契再次动摇起来。
仅剩的那一点羁绊,在我身体里噼里啪啦,四分五裂。
最后碎成齑粉。
我和季渊的契约,在这一瞬间,彻底解除了。
我擦了擦湿润的眼眶。
听季渊接着说:「她只是来做客的,总归我身边只有你。你帮她一次,以后我再也不说你了......」
刘姨看不过去,哽咽道:「可少爷你昨晚还问夏夏,能不能换契约兽呢!」
季渊睨她一眼:「我是问能不能换一段时间,再换回来。」
「我还能真的不要她吗,我不要她,她能去哪?」
我挡在刘姨面前,不让她再说话。
伸手止住医生抽血的动作,朝季渊笑了笑。
「季渊,我帮过你三十次,杀了三十个人,救你三十条命。应该够抵我这些年吃的口粮了吧?」
季渊不明所以,点了点头。
像是突然感觉到什么,他拍了拍心口,疑惑地道:「为什么感觉不到契约存在了?」
我打断他:「所以这一次,我就不帮你啦!」
「夏夏的病,你自己想办法吧,我要走啦!」
季渊捶了捶胸口,不满道:「你又来了。你能走到哪?」
他拍着心口,自言自语:「怎么这么空呢?」
我苦笑着回答他:「可能是因为,契约消失了吧。」
季渊瞪我一眼:「又撒谎,我没动过契约,它怎么消失?」
我低了低头:「不管怎么说,反正再见了哈!谢谢你这么多年给我吃的蜂蜜,虽然真的不太好吃......」
我朝季渊挥挥手。
然后轻轻挥开医生。
在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之下,化身为巨大强壮的棕熊,轻而易举地捏扁了麻醉枪。
转身头也不回,跑出老宅,跑进郊区的密林,消失不见踪影。
我奔向我出生的地方。
我要回到那片大森林。
身后传来季渊撕心裂肺的叫声:「盼盼!!!你去哪!!!你给我回来!!!」
我没回头。
我要回去吃真正好吃的蜂蜜。
我不要在这里饿着肚子,给猫娘输血。
11
我花了一周跑回森林。
我爹娘说不出的开心。
给我准备了好多好多的蜂蜜和小鱼干。
我每天不是跟着我爹捕猎,就是赖在我娘身边打盹。
日子舒服得没边。
我的毛发很快又满是光泽,在太阳下闪闪发光。
我爹说我力气大,动作敏捷,是个好猎手。
待在季渊身边可惜了。
我坐在地上,糊得一脸都是蜂蜜,咧着嘴筒子笑:「谁说不是呢。
小说名称:《萌宠棕熊》
来源:小壹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