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这个偌大的城市里,我像一粒尘埃,每天在代码和格子间里奔波,为的就是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安身之所。
北方的冬天,寒气是钻骨头的。
我刚在手机上点下“支付”按钮,把一年三千块的暖气费转给房东。
手机屏幕上跳出的“支付成功”,仿佛还带着一丝暖意。
可这份暖意,仅仅维持了不到十分钟。
手机铃声尖锐地响起,屏幕上跳动着“房东刘桂芳”三个字。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小江啊,你那个房子,我卖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轻快。
“三天,你抓紧时间,三天之内必须搬走!”
什么?
我像被一道惊雷劈中,四肢僵硬地站在原地,手机差点从手里滑落。
窗外的寒风呼啸着,比电话里的话语,要温柔太多。
01
我的名字叫江源,一个普普通通的“北漂”程序员。
在这个偌大的城市里,我像一粒尘埃,每天在代码和格子间里奔波,为的就是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安身之所。
租下刘桂芳这套一居室,已经快三年了。
虽然房子不大,装修也有些年头,但我一直把它当成自己的家来爱护。
墙上的一点污渍,我会小心翼翼地擦掉;水管有点漏水,我二话不说自己挽起袖子修好;就连楼道里的灯泡坏了,我也是第一个去物业报修。
我自认是个无可挑剔的好租客,按时交租,从不拖欠,更没让她操过半点心。
我以为,人与人之间,就算没有亲情,至少也该有点情分。
可现实狠狠地给了我一巴掌。
“刘姐,这……这也太突然了吧?”我压下心头的怒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我们的合同,还有半年才到期呢。而且我刚把暖气费给您交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嗤笑,尖锐得像指甲划过玻璃。
“合同?小江,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这是我的房子,我想什么时候收回来,就什么时候收回来!”
“至于暖气费,那不是你该交的吗?你住了,就得交,天经地义!”
我被她这番强盗逻辑气得浑身发抖。
“可您这是单方面违约!按照合同,您需要赔偿我两个月的房租作为违约金。还有剩下的房租和押金,以及暖气费,都得退给我。”
“赔偿?退钱?”刘桂芳的声音瞬间拔高了八度,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我告诉你江源,别跟我耍这些花样!我给你三天时间搬走,是看得起你!你要是识相点,咱们好聚好散。你要是敢跟我掰扯,别说赔偿了,你的押金和房租,一分钱都别想要!”
“你……”我气得眼前发黑,胸口像是堵了一块巨石。
“我什么我?我告诉你,买家是个大老板,特有钱,就等着急住呢。人家看好了,定金都交了!你耽误了我的好事,我跟你没完!”
“三天!就三天!三天后我来收房,你要是还没搬走,我就把你那些破烂玩意儿全扔出去!”
“嘟……嘟……嘟……”
电话被她狠狠挂断,只留下一串冰冷的忙音,在我耳边嗡嗡作响。
我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这世上的苦难,往往来得不声不响,却能瞬间将你击垮。
我看着手机上那个刺眼的“3000元”支付记录,感觉自己就像个天大的笑话。
我掏出钥匙,想去开门,却发现手抖得厉害,钥匙几次都插不进锁孔。
这扇我每天进进出出的门,此刻却像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将我所有的温暖和安全感,都隔绝在外。
我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
不能闹,跟这种人闹,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我默默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进掌心。
刘桂芳,你以为我江源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吗?
你想让我不好过,那我们就看看,最后到底是谁不好过!
我打开手机通讯录,翻到了一个许久未曾联系的名字——秦浩。
他是我的大学同学,也是现在一家知名律所的金牌律师。
电话接通,我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秦浩在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用一种异常冷静的语气说道:“江源,别慌。也别跟她吵。你现在要做的,不是跟她硬碰硬。”
“那我该怎么办?就这么让她欺负?”我不甘心地问。
“不,”秦浩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运筹帷幄的笑意,“我们要让她自己,把吃下去的,连本带利地吐出来。你听我说……”
02
挂了秦浩的电话,我心里的滔天怒火,像是被一股清泉浇灌,渐渐平息下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清晰的愤怒。
秦浩说得对,对付刘桂芳这种人,靠吵闹和理论是没用的,她只会比你更不讲理。
你唯一的武器,就是法律和规则。
而在这之前,我需要做的,是绝对的冷静和超乎寻常的忍耐。
第二天一早,我就开始着手找房子。
年底的租房市场并不活跃,合适的房源少之又少。
我请了一天假,跑了七八个中介,看了十几套房子,累得筋疲力尽。
当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出租屋时,却发现门口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满脸堆笑、显得格外热情的刘桂芳。
另一个,则是一个西装革履、气度不凡的中年男人。
看到我,刘桂芳立刻换上了一副主人的姿态,用一种夸张的语气对那男人说道:“程总,您看,这就是我那房子。地段好吧?朝向也好!就是……租客不太爱惜,弄得有点乱。您放心,等他一搬走,我立刻找人给您从里到外做个深度保洁,保证跟新房一样!”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像一根根针,精准地扎进我的耳朵里。
我看着她那副谄媚又刻薄的嘴脸,心里的厌恶几乎要溢出来。
我没搭理她,径直拿出钥匙准备开门。
那个被称为“程总”的男人,目光落在我身上,淡淡地扫了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审视和不易察觉的探究。
那是一种上位者看人的眼神,平静,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刘桂芳见我不说话,以为我怕了,更加得意起来。
她挡在门前,对我颐指气使:“江源,正好程总在这儿,你把门打开,让程总再看看。看好了,人家马上就付全款了!”
她一边说,一边用胳膊肘拐了拐我,压低声音,用一种施舍的口吻说:“你小子机灵点,在程总面前说几句好话。要是这单生意黄了,我跟你没完!”
我抬起眼,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那一刻,我真想把所有的委屈和愤怒都爆发出来,当着这个“程总”的面,揭穿她丑陋的嘴脸。
但我忍住了。
秦浩的叮嘱还在耳边:“在最终的反击到来之前,你表现得越是软弱顺从,她就会越是嚣张大意。”
我默默地打开了房门,侧身让开。
“程总,您请进。”我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程总微微点头,迈步走了进去。
刘桂芳立刻像只花蝴蝶一样跟了进去,指着客厅的墙,卧室的窗,用尽了毕生所学的赞美之词。
“程总您看这采光,多棒!冬天太阳能一直晒到床脚!”
“还有这厨房,虽然旧了点,但我们一直保养得很好,油烟机都是刚换的!”
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我的脸上扇耳光。
这房子里的每一处,都是我亲手打理的。
那个所谓的“刚换的”油烟机,还是我去年自己花钱买的,因为原来的那个实在是用不了了。
而她,现在却堂而皇之地将我的功劳据为己有,用来讨好她的买家。
我站在门口,看着屋里的一切,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
这个我住了三年,付出了心血和感情的地方,在房东眼里,不过是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
而我,只是这件商品上,一点碍眼的、急于被擦掉的污渍。
程总在屋里转了一圈,没有发表太多意见,只是偶尔点点头。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阳台上我养的那几盆绿植上,若有所思。
“小伙子,这花养得不错。”他突然开口对我说道。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跟我说话。
“随便养着玩的。”我淡淡地回答。
刘桂芳见状,立刻抢过话头:“哎呀,程总,您喜欢花啊?这些不值钱的破烂,回头我让他搬走,您喜欢什么样的,我给您买新的送过来!”
她的每一句话,都在贬低我,抬高她自己。
程总闻言,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没再说话,转身朝门口走去。
“程总,您看这房子,还满意吧?”刘桂芳跟在后面,满脸期待地问。
“房子不错,”程总走到门口,停下脚步,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对刘桂芳说,“不过,我买房子,不光看房子,也看房东。”
说完,他便径直离开了。
刘桂芳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03
程总那句意有所指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了刘桂芳火热的心上。
她愣在原地,脸上的表情青一阵白一阵,煞是好看。
等她反应过来,程总已经走远了。
她所有的怨气和怒火,瞬间找到了宣泄口,全部对准了我。
“江源!你个丧门星!你刚才是什么态度?”她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你是不是故意给程总脸色看?啊?我告诉你,这单生意要是黄了,我扒了你的皮!”
我冷眼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心中毫无波澜。
甚至,还有一丝隐秘的快感。
“刘姐,我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我平静地陈述事实。
“你什么都没做?你那张死人脸就是最大的问题!”刘桂芳不依不饶,“程总肯定是被你晦气到了!我不管,这房子他必须买!你也必须给我滚!明天!明天就给我滚蛋!”
她的情绪已经失控,从“三天”变成了“明天”。
“房租和押金呢?”我抓住关键问题。
“还想要钱?你做梦!”她尖叫道,“你不赔我精神损失费就不错了!赶紧给我收拾东西滚!不然我明天就叫人来给你清场!”
说完,她“砰”的一声摔上门,高跟鞋的声音在楼道里“哒哒哒”地远去,像一串急促的战鼓。
我站在一片狼藉的客厅里,看着她刚刚为了展示房子而随意翻动过的我的私人物品,心中最后一点温情也消失殆尽。
也好。
不把人逼到绝路,就看不到人性的极限。
你越是急切,就越容易出错。
刘桂芳,你的死期,不远了。
我没有再联系她,也没有跟她争吵。
接下来的时间,我开始有条不紊地打包我的行李。
我将所有的书籍分门别类装箱,用胶带封好,在箱子上标明“书籍”。
我将所有的衣物叠得整整齐齐,放进收纳袋,抽掉空气。
我将厨房里所有的锅碗瓢盆,擦洗得干干净净,用旧报纸一个个包好。
每收拾一件东西,就好像是在跟过去的一段生活告别。
这里有我加班深夜回家时,给自己煮的一碗面的慰藉。
有我项目成功后,买来一瓶啤酒独自庆祝的喜悦。
也有我失意时,蜷缩在沙发里,看着窗外万家灯火的孤独。
这些情绪,都被打包进了一个个纸箱里。
我一边收拾,一边用手机录像。
从房间的全貌,到每一处细节。
墙壁上有没有划痕,地板上有没有损伤,家电能不能正常使用……
我拍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这些,都将是我反击的弹药。
隔壁的张姐是个热心肠,也是个大嘴巴。
她看到我门口堆满了纸箱,好奇地探过头来。
“小江,你这是要搬家啊?这么突然?”
“嗯,房东要把房子卖了。”我言简意赅。
“哎哟,刘桂芳也太不地道了!”张姐立刻露出了然的神情,压低声音说,“我早就听说她要卖房,挂了小半年了,一直没卖出去。她那个人啊,心比天高,价钱咬得死死的,谁愿意当那个冤大头哦!”
她顿了顿,又同情地看着我:“她没难为你吧?押金房租退了没?听说她这人可抠门了。”
我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说:“张姐,这两天搬家公司来,可能有点吵,您多担待。”
“嗨,说这个就见外了!”张姐摆摆手,“需要帮忙尽管开口!你这小伙子人不错,平时楼里有什么事都搭把手,不像那个刘桂芳,一年到头见不着人影,就知道收租!”
我心中一暖,道了声谢。
看,这世上终究还是明事理的人多。
刘桂芳的贪婪和刻薄,邻里之间,早已心知肚明。
只是,他们是旁观者,而我,是局中人。
这出戏,必须由我来亲手了结。
到了约定的第三天,搬家公司的车准时停在了楼下。
我指挥着师傅们将一个个纸箱搬上车。
最后,我将整个屋子打扫得一尘不染。
地板拖得能照出人影,窗户擦得锃光瓦亮,连厨房的油烟机,我都拆下来清洗了一遍。
我拍下了空无一物、干净整洁的房子的最后一段视频。
然后,我将那盆被程总夸赞过的绿萝,小心翼翼地搬到了阳台正中央。
做完这一切,我给刘桂芳发了条短信:
“刘姐,房子我已经搬空了,打扫干净了。钥匙我放在了门口的消防栓里。关于押金、剩余房租和暖气费的事,请您核算后尽快退还给我。这是我的银行卡号:xxxxxxxxxxxx。”
发完短信,我拉着最后一个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栋楼。
阳光正好,照在身上,却没有一丝暖意。
但我知道,真正的“暖冬”,很快就要来了。
04
我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秦浩的律师事务所。
一进门,秦浩就递给我一杯热咖啡。
“都搞定了?”他问。
“嗯。”我点点头,将手机里保存的视频和照片,以及我和刘桂芳的通话录音,全部传给了他。
秦浩仔细地看着那些证据,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江源,你做得很好。比我想象的还要冷静,还要周全。”
“接下来呢?”我问。
“接下来,就是等待。”秦浩靠在椅背上,十指交叉,“你猜,刘桂芳看到你发的信息,会是什么反应?”
我想了想,说:“她要么不理我,要么会打电话来骂我一顿,然后继续赖着不给钱。”
“没错。”秦浩打了个响指,“她现在肯定以为你已经认栽了,是个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她甚至会为自己兵不血刃就赶走你,省下了一大笔违约金而沾沾自喜。”
“那她就想错了。”我冷哼一声。
“所以,我们要给她一个惊喜。”秦浩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你那份租房合同还在吧?”
“在。”我从包里拿出了那份已经有些褶皱的合同。
秦浩接过去,指着其中一条不起眼的条款,对我说道:“看到这个了吗?‘租赁期内,如出租方需出售该房屋,承租人在同等条件下,享有优先购买权’。”
我心里一动:“你的意思是……”
“没错。”秦浩笑了,“你现在不仅是她的债主,还是她这套房子的‘潜在买家’。而且,是法律承认的,拥有最高优先级的买家。”
我瞬间明白了秦浩的计划。
这简直是釜底抽薪的一招!
“可是,我哪有钱买她的房子?”我有些迟疑。
“谁说一定要你买了?”秦浩神秘地一笑,“我们只是需要动用这个‘权利’,来给她制造最大的麻烦。你想想,她现在最怕什么?”
“最怕房子卖不掉。”
“对!她之所以敢这么肆无忌惮地对你,就是因为她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大金主’,吃定你了。那我们就要让她的‘金主’飞走。”
秦浩站起身,在办公室里踱了几步,思路清晰地分析道:“第一步,我们先不急着提优先购买权。我们先发一封律师函给她,只谈退钱和违约金的事。这叫敲山震虎。她肯定不会理会,甚至会更加嚣张。”
“第二步,等她和那个买家约定好签合同的时间,我们再出手。你要亲自到场,当着那个买家的面,拿出合同,告诉他们,你有优先购买权。你想想,任何一个买家,在知道房子还有这种法律纠纷的情况下,还会愿意继续交易吗?”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
这个计划,太狠了,也太解气了。
“可是,我怎么知道他们什么时候签合同?”
“这个简单。”秦浩指了指手机,“你那个邻居张姐,不是挺热心的吗?刘桂芳这种人,卖房子这么大的事,肯定会在邻里之间炫耀的。你只要稍加打听,就能知道。”
我恍然大悟。
原来,每一步,秦浩都已经帮我算好了。
“江源,记住,**对付恶人,有时候需要比她更有耐心,更有手段。**这不是阴险,这是在用规则保护自己。”秦浩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剩下的,交给我。”
从律所出来,我感觉整个人都脱胎换骨了。
心里的憋屈和郁闷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即将大仇得报的期待。
我找了个离公司不远的酒店式公寓,暂时住了下来。
当天下午,我就接到了新公司的入职通知。
没错,在我被刘桂芳逼着搬家的这几天里,我同时还在进行着一场重要的面试。
那是一家我心仪已久的互联网大厂,薪资待遇比现在翻了一番。
而最终面试我的,正是那位“程总”——程卓。
面试那天,我并不知道他就是刘桂芳口中的“大老板”。
我们聊得很投缘,从技术架构聊到行业未来,他对我表现出的专业能力和冷静沉稳的性格非常欣赏。
当他最后问我,为什么想离开现在的公司时。
我想了想,说:“因为我想在一个更尊重规则和契约精神的环境里工作。”
程卓听完,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
现在想来,缘分,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我不知道程卓在刘桂芳的房子里认出我时,心里在想什么。
但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
05
接下来的两天,风平浪静。
刘桂芳果然如秦浩所料,对我的短信和律师函置若罔闻。
我也不催,每天按时上下班,熟悉新公司的环境和同事,仿佛那场糟心的租房风波从未发生过。
我越是平静,就越能想象出刘桂芳此刻的得意。
她一定以为,我这个外地来的软脚虾,在她的雷霆手段下,已经彻底屈服,只能自认倒霉。
她一定在心里嘲笑着我的天真,竟然还妄想用一纸合同和一封律师函来跟她斗。
她不知道,一张无形的大网,已经悄然向她张开。
周五下午,我接到了张姐的电话。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八卦的兴奋。
“小江啊,跟你说个事!刘桂芳那房子,明天就要签约啦!”
“哦?是吗?”我故作惊讶。
“可不是嘛!她今天在业主群里都嚷嚷开了,说买家是个大老板,全款!还说要把卖房的钱,拿去给她儿子在市中心买套更大的婚房呢!哎哟,那嘚瑟劲儿,就跟中了五百万一样!”张姐在电话那头撇撇嘴。
“她还说,明天上午十点,就在咱们小区楼下的那个咖啡馆签约。到时候让中介和律师都过来,搞得跟个仪式一样。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攀上高枝了。”
上午十点,咖啡馆。
我心里默默记下了这个时间和地点。
“谢谢你,张姐。”
“嗨,客气啥!我就是看不惯她那副样子!对了,小江,你的钱要回来了吗?”
“快了。”我对着电话,露出了一个冰冷的微笑,“明天,就连本带利,一起要回来。”
挂了电话,我立刻打给了秦浩。
“鱼儿,上钩了。”
秦浩在电话那头轻笑一声:“很好。明天,我陪你一起去。我们去见证一下,这位刘女士人生中的‘高光’时刻。”
周六上午,九点半。
我穿上了一套新买的西装。
镜子里的我,褪去了前几日的疲惫和狼狈,眼神坚定,气场沉稳。
这套西装,是我用新工作的预支薪水买的。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今天,我不仅要为自己讨回公道,更要以一个全新的、强者的姿态,出现在他们面前。
秦浩开着车来接我。
他今天也穿得格外正式,金丝眼镜下的双眼,闪烁着睿智和犀利的光芒。
“准备好了吗?”他问我。
我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准备好了。”
“记住,待会儿进去,什么都不用说。你只要坐在那里,就是对她最大的威慑。”秦浩叮嘱道,“让她自己,一点一点地,掉进我们挖好的坑里。”
我们提前到达了那家咖啡馆。
选了一个靠窗的角落位置坐下。
从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门口的动静,而我们自己,又不容易被立刻发现。
九点五十,刘桂芳的身影出现了。
她今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穿了一件暗红色的貂皮大衣,脖子上挂着一串金灿灿的项链,脸上化着浓妆,笑得春风得意。
仿佛她不是来卖房的,而是来领奖的。
跟着她身后的,是房产中介的小伙子,手里抱着一堆文件,满脸谄媚的笑容。
他们选了咖啡馆中央最大的一张桌子坐下,刘桂芳派头十足地脱下大衣,交给中介挂好。
那副样子,仿佛整个咖啡馆都是她家开的。
我端起咖啡,轻轻抿了一口。
咖啡很苦,但我的心里,却涌起一股快意。
刘桂芳,尽情享受你最后十分钟的辉煌吧。
因为,你的噩梦,马上就要开始了。
06
时钟的指针,不偏不倚地指向了十点整。
咖啡馆的门被推开,程卓走了进来。
他依旧是一身剪裁得体的深色西装,步伐稳健,气场强大。
他身后还跟着一位看起来十分干练的女士,应该是他的助理或者法务。
刘桂芳一看到程卓,立刻像弹簧一样从座位上弹了起来,满脸的笑容几乎要从脸上溢出来。
“哎哟!程总!您来啦!快请坐,快请坐!”
她热情地迎上去,几乎要贴到程卓身上。
程卓却不动声色地后退了半步,礼貌而疏离地冲她点了点头,然后径直在桌边坐下。
刘桂芳的热情,扑了个空,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立刻又被更大的喜悦所掩盖。
“程总,合同和文件,我们都准备好了!您过目一下,要是没问题,咱们今天就把这事给定下来!”中介小伙连忙将文件递了上去。
程卓没有立刻去看文件,他的目光,却在咖啡馆里不经意地扫了一圈。
当他的视线,和我的视线,在空中交汇时。
他愣了一下。
随即,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难以察捉的,玩味的笑容。
他冲我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而这一幕,恰好被眼尖的刘桂芳捕捉到了。
她的脸色“唰”地一下就变了。
她顺着程卓的目光,看到了角落里的我,还有我身边的秦浩。
她的瞳孔瞬间收缩,脸上的笑容僵硬得像一副面具。
“江源?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的声音里充满了警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我没有说话,只是端起咖啡,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
秦浩则推了推眼镜,微笑着对她点了点头。
这种无声的压迫感,显然让刘桂芳更加不安。
她强装镇定,转头对程卓解释道:“程总,这个……这个是我以前的租客。可能……可能是碰巧在这里喝咖啡吧。您别理他,我们谈我们的。”
她试图将这件事轻轻揭过。
但程卓,却显然没有这个意思。
他看着我,饶有兴致地问道:“江源,这么巧?”
我放下咖啡杯,站起身,和秦浩一起,朝着他们的桌子走了过去。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刘桂芳的心尖上。
她的脸色,随着我们的靠近,变得越来越难看。
“程总,您好。”我走到桌前,不卑不亢地伸出手。
程卓也站起身,和我握了握手,力道十足。
“你好。”
刘桂芳和中介小伙都看傻了。
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被他们视为“丧家之犬”的穷租客,怎么会和身价不菲的程总如此熟络?
“江源!你到底想干什么?”刘桂芳终于忍不住了,厉声喝道,“我警告你,你别想来搅局!保安!保安在哪里!”
“刘女士,请您冷静一点。”秦浩开口了,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将一份文件,轻轻地放在了桌子上。
“在程总决定签这份购房合同之前,我想,他有权知道一些事情。”
程卓的目光落在那份文件上,没有说话,但眼神里已经充满了兴趣。
刘桂芳看着那份文件,像是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你……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秦浩微微一笑,将文件推到了程卓面前。
“程总,这是我的当事人江源先生,和刘桂芳女士签订的房屋租赁合同。根据合同第八条第三款,以及我国《合同法》第二百三十条的规定,在租赁期间,出租人出卖租赁房屋的,应当在出卖之前的合理期限内通知承租人,承租人享有以同等条件优先购买的权利。”
秦浩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刘桂芳的胸口。
“也就是说,”他顿了顿,目光变得凌厉,“在我的当事人江源先生,没有明确表示放弃优先购买权之前,您和刘女士今天所准备签署的这份购房合同,在法律上,是无效的。”
“轰!”
刘桂芳的脑子里,仿佛有颗炸弹炸开了。
她踉跄着后退一步,差点摔倒,幸好被中介小伙扶住。
她指着我,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
整个咖啡馆,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07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咖啡馆里原本若有若无的背景音乐,此刻也显得格外刺耳。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张小小的桌子上。
刘桂芳的脸,已经不能用惨白来形容了,那是一种血色尽失的灰败。
她瞪大着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愤怒,以及一丝……恐惧。
她怎么也想不通,这个在她眼里老实巴交、任她拿捏的穷小子,怎么会突然摇身一变,成了能决定她这笔几百万生死的关键人物?
中介小伙也懵了,他看看我,又看看刘桂芳,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做他们这行的,最怕的就是遇到这种产权纠纷。
一旦沾上,别说提成了,不被客户投诉索赔就烧高香了。
全场唯一保持镇定的,似乎只有程卓。
他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
但他看着我的眼神,却多了一丝赞许和了然。
他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场戏,不会这么平淡地收场。
“优先购买权?”程卓终于开口,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拿起那份租赁合同,仔细地看了看秦浩指出的条款,然后又看了一眼购房合同上的价格。
“合同上的成交价,是三百二十万,对吗?”他问刘桂芳。
刘桂芳的嘴唇蠕动了几下,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是。”
“很好。”程卓点点头,然后将目光转向我,用一种公事公办的口吻问道:“江源先生,那么,按照同等条件,也就是三百二十万的价格,你是否愿意行使你的优先购买权,购买这套房子?”
这个问题,像一颗重磅炸弹,再次在人群中炸开。
刘桂芳和中介小伙,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看着我。
在他们看来,我一个刚被赶出来的穷租客,怎么可能拿得出三百二十万?
程卓这么问,不过是走个法律程序。
只要我亲口说出“不买”两个字,那这道坎,就算是过去了。
刘桂芳的眼里,甚至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的火苗。
她死死地盯着我,仿佛在用眼神逼迫我,让我赶紧说出那个她想听到的答案。
我迎着她的目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让她遍体生寒的笑容。
我没有立刻回答程卓的问题,而是转向了脸色灰败的刘桂芳。
“刘姐,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倒想先问问您。”
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按照我们的合同,您单方面违约,是不是应该赔偿我两个月的租金,总共八千块?”
“我租了您的房子快三年,押金三千块,是不是应该退还给我?”
“我刚刚交了一年的暖气费,三千块,一分钟都没享受到,是不是也应该退给我?”
“还有这个月的房租,我只住了不到十天,剩下的二十天,是不是也该按比例退给我?”
我每说一条,刘桂芳的脸色就更白一分。
这些钱,加起来将近一万五千块。
对程卓来说,或许只是九牛一毛。
但对她刘桂芳来说,却是要从她即将到手的巨款里,活生生挖走一块肉!
“我……我……”她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刘女士,这些都是您在法律上应尽的义务。”秦浩在一旁适时地补充道,语气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你……你这是敲诈!”刘桂芳终于爆发了,她指着我的鼻子尖叫道,“江源,你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搬出个律师就能吓唬我?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钱,一分钱都不会给你!房子,你也别想买!”
她这副泼妇骂街的丑态,让程卓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他身后的那位女士,眼中也流露出明显的不悦。
“哦?是吗?”我笑了。
我等的就是她这句话。
我转头,看向程卓,用一种无比诚恳,又带着一丝遗憾的语气说道:
“程总,真是不好意思。本来,我对这套房子,是没什么想法的。毕竟,我也没那么多钱。”
刘桂芳听到这里,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神色。
我就知道你是个穷鬼!
“但是,”我话锋一转,声音陡然变得坚定有力,“我现在改主意了。”
“刘女士这种毫无契约精神,肆意侵占他人合法财产的行为,让我觉得,如果这套房子卖给了她,让她拿着这笔不义之财去逍遥快活,那简直是天理难容!”
“所以,程总,这个优先购买权,我决定——”
我故意停顿了一下,看着刘桂芳那张由得意瞬间转为惊恐的脸。
然后,我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要,用!”
08
“什么?!”
刘桂芳发出一声尖叫,那声音刺耳得像是被扼住了喉咙的鸡。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你说什么?你要买?你拿什么买?你疯了吗!”
她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吼道,浓妆也掩盖不住她扭曲的面容。
中介小伙也是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这剧情的反转,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一个被房东扫地出门的租客,反手就要买下这套几百万的房子?
这是什么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的魔幻剧情?
我没有理会她的咆哮,只是平静地看着程卓。
“程总,按照规定,我只需要在同等条件下,就有这个权利。至于钱,那是我的事,就不劳刘女士费心了。”
我的话,掷地有声。
是的,我现在是买不起。
但是,我不需要真的买。
我只需要表达这个“意愿”,就足以将刘桂芳的这笔交易,彻底搅黄。
法律给了我这个权利,我为什么不用?
程卓看着我,眼神里闪烁着欣赏的光芒。
他似乎完全明白了我的意图。
他没有质疑我的购买能力,而是点了点头,转头对刘桂芳说道:
“刘女士,你听到了。根据法律,既然江源先生提出了行使优先购买权,那么,我与你之间的交易,只能暂时中止。”
“中止?”刘桂芳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瘫软在椅子上,“程总,您……您别听他胡说八道啊!他就是个穷光蛋,故意来捣乱的!他哪里有钱买房啊!”
她急得快要哭出来了,试图抓住程卓这根最后的救命稻草。
“他是在耍您,也是在耍我啊!”
程卓的脸色,沉了下来。
餐厅里的空调冷气,似乎都没有他眼神里的冰冷。
“刘女士,他是不是在捣乱,法律自有公断。但你,确实是违法在先。”
程卓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千钧的重量。
“你没有在合理期限内通知你的租客,这是事实。”
“你单方面撕毁合同,强迫他三天内搬离,这也是事实。”
“你克扣他的押金、租金和暖气费,这更是事实。”
程卓每说一句,刘桂芳的头就低下一分。
最后,程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里充满了厌恶和决绝。
“我的公司,最看重的,就是‘诚信’二字。我所投资的,我所合作的,也必须是讲诚信的人。”
“一个连最基本的契约精神都没有,为了蝇头小利就能随意践踏规则的人,我不觉得,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合作的必要。”
他顿了顿,说出了那句对刘桂芳来说,如同最终审判的话:
“刘女士,这套房子,我不买了。”
不!买!了!
这四个字,像四道天雷,狠狠地劈在了刘桂芳的头顶。
她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血丝迅速布满了眼球。
她梦寐以求的几百万,她给儿子买婚房的希望,她向亲戚邻里炫耀的资本……
在这一刻,轰然倒塌,化为泡影。
“不……程总,您不能这样……”她猛地站起来,想要去拉程卓的衣袖,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别碰我。”程卓冷冷地避开。
他身后的女助理立刻上前一步,将失控的刘桂芳隔开。
“程总,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刘桂芳彻底崩溃了,眼泪和鼻涕糊了一脸,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嚣张气焰。
“我退钱!我马上退钱给他!违约金我也赔!我双倍赔给他!求求您,程总,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她开始语无伦次地哀求,那副卑微的样子,与几天前那个逼我搬走的泼妇,判若两人。
何其讽刺!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我冷冷地看着她,心中没有一丝怜悯。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如果今天,我没有秦浩的帮助,没有程卓的出现,那此刻跪地哀求的,会不会就是我自己?
答案是肯定的。
程卓没有再看她一眼,而是转向我,脸上重新露出了温和的笑意。
“江源,祝贺你,入职第一周,就给我上了一堂生动的法律课。”他冲我眨了眨眼,“干得漂亮。”
说完,他便带着助理,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咖啡馆。
只留下一个崩溃的刘桂芳,和一个目瞪口呆的中介。
以及,一地鸡毛。
09
程卓走后,咖啡馆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
刘桂芳还保持着那个前伸着手,试图挽留的姿势,像一尊瞬间被风化的石像。
她的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眼神空洞,仿佛被抽走了灵魂。
那个房产中介的小伙子,也是一脸的生无可恋。
煮熟的鸭子飞了,他这个月的业绩和奖金,也跟着一起打了水漂。
他看着刘桂芳,眼神里充满了怨念。
“刘姐……这……这可怎么办啊?”他哭丧着脸问。
刘桂芳像是没听到一样,毫无反应。
过了好半天,她才缓缓地转过头,用一种极其怨毒的眼神,死死地瞪着我。
那眼神,像是要将我生吞活剥。
“江源……”她从牙缝里挤出我的名字,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是你!都是你!是你毁了我的一切!”
她猛地朝我扑了过来,张牙舞爪,像个疯子。
“我跟你拼了!”
秦浩一步上前,挡在了我的身前。
“刘女士,请你自重!”他厉声喝道,“这里是公共场合,你的行为已经涉嫌寻衅滋事。如果你再乱来,我们只能选择报警了。”
“报警?”刘桂芳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疯狂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报警?好啊!你们报警啊!反正我什么都没有了!我也不怕了!”
看着她这副癫狂的样子,我摇了摇头。
跟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是没有任何道理可讲的。
我拿出手机,打开了转账记录,递到她面前。
“刘女士,我不想跟你废话。押金三千,违约金八千,剩余房租和暖气费,我们算四千,一共一万五千块。现在,立刻,转给我。”
我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否则,我的律师,会立刻向法院提起诉讼。到时候,你要付出的,可就不仅仅是这点钱了。还有诉讼费,律师费,以及你这套房子,因为有法律纠纷,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无法正常交易。”
秦浩在一旁补充道:“刘女士,我的当事人说的没错。一旦进入诉讼程序,我们会立刻申请财产保全,冻结这套房产的交易。这个官司打个一年半载,很正常。到时候,房价是涨是跌,可就不好说了。”
秦浩的话,像是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刘桂芳的头上。
她瞬间清醒了过来。
她可以不在乎名声,可以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但她不能不在乎钱。
房子卖不掉,是她绝对无法接受的。
她死死地咬着嘴唇,嘴唇都被咬出了血。
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像一头困兽,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最终,所有的不甘、愤怒、怨恨,都化作了一声长长的,充满了绝望的叹息。
她颤抖着手,从包里拿出手机,点开了银行APP。
她的手指,在屏幕上戳了好几次,才输对密码。
“转给你……我转给你……”她喃喃自语,像是丢了魂一样。
很快,我的手机“叮”地响了一声。
一条银行到账信息,弹了出来。
“您的账户xxxx于xx月xx日xx:xx收入人民币15000.00元,当前余额xxxx元。”
看着那串数字,我心里没有太多的喜悦,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
我收起手机,对秦浩说:“我们走吧。”
我们转身,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身后,传来了刘桂芳压抑的、崩溃的哭声。
那哭声,一开始还只是抽泣,后来,变成了嚎啕大哭。
她趴在桌子上,哭得撕心裂肺,引得整个咖啡馆的人都纷纷侧目。
中介小伙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想劝又不敢劝,脸上写满了尴尬和倒霉。
我没有回头。
对于一个从不反思自己错误,只会将责任推到别人身上的人,任何的同情,都是一种浪费。
走出咖啡馆,外面的阳光格外明媚。
冬日的暖阳照在身上,驱散了连日来的所有阴霾。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
“谢谢你,秦浩。”我由衷地对他说。
“兄弟之间,别说这个。”秦浩笑着捶了我一拳,“不过说真的,你今天这表现,真是帅爆了!尤其是最后那句‘我要用’,简直是霸气侧漏!”
我也忍不住笑了。
是啊,谁能想到呢。
一个星期前,我还是一个被房东逼得走投无路,差点流落街头的可怜虫。
一个星期后,我却成了主宰她命运的人。
这世事,真是奇妙。
“对了,那个程总,你真的认识?”秦浩好奇地问。
“嗯,”我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是我新公司的CEO。”
秦浩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了一阵大笑。
“我靠!这……这缘分也太绝了!难怪!难怪啊!我说他怎么全程都在帮你呢!搞了半天,是老板在给新员工撑腰啊!”
“刘桂芳这次,真是踢到铁板了!她恐怕做梦也想不到,她赶走的,是她金主最看好的员工!”
我们俩相视大笑,笑得无比畅快。
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不甘,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10
生活,很快就翻开了崭新的一页。
我在新公司干得顺风顺水,程卓对我颇为器重,将一个非常重要的项目交给了我负责。
我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带领团队加班加点,攻克了一个又一个技术难关。
我用公司的内部渠道,很快就租到了一套离公司更近,环境也更好的公寓,价格还非常实惠。
搬进新家的那天,我特意买了一大束向日葵,插在客厅的玻璃瓶里。
阳光透过明亮的落地窗洒进来,照在金黄色的花瓣上,整个房间都充满了温暖和希望。
这才是生活该有的样子。
关于刘桂芳的后续,我是从张姐那里听说的。
自从那天在咖啡馆里颜面尽失,又丢掉了程卓这个大买家之后,刘桂芳就成了整个小区的笑柄。
她想卖房的消息,人尽皆知。
但她那副贪婪刻薄的嘴脸,也同样人尽皆知。
后来,她又找了几个中介,想把房子挂出去。
但不知道为什么,来看房的人寥寥无几。
就算有来看的,也都会借口说房子风水不好,或者是有过纠纷,把价格压得极低。
刘桂芳气得在家里跳脚,却又无可奈何。
她的名声,在这一片,已经彻底臭了。
更倒霉的是,没过多久,楼市开始进入冷静期,房价不涨反跌。
她错过了最好的出售时机,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那套房子的估值,一天比一天低。
据说,她儿子因为婚房的事情,跟她大吵了一架,好几个月都没跟她联系。
她每天都愁眉苦脸,唉声叹气,再也没有了当初的嚣张和得意。
有一次,我在小区门口的超市,远远地碰见过她一次。
不过短短几个月,她像是老了十岁。
穿着一件灰扑扑的旧外套,头发也有些花白,眼神黯淡无光,佝偻着背,提着一袋打折的蔬菜,匆匆走过。
她没有看到我。
我们就像两条不想交的平行线,各自走向了不同的人生。
看着她落寞的背影,我心中没有快意,也没有怜悯,只剩下一片平静。
所有的是是非非终将随着时间消逝。
人生的路,都是自己选的。
你种下什么样的因,就会结出什么样的果。
贪婪和自私,或许能让你得到一时的利益,但最终,也必将让你付出沉重的代价。
而善良和正直,虽然有时会让你吃亏,但它却能让你走得更远,更稳。
就像我,虽然经历了一场糟心的风波,但也因此认清了人性的丑恶,学会了用智慧和规则来保护自己。
更重要的是,我因此结识了程卓这样的良师益友,进入了一个更好的平台,开启了人生的新篇章。
从这个角度看,我甚至应该“感谢”刘桂芳。
是她的刻薄,成就了我的成长。
是她的贪婪,反衬出坚守底线的可贵。
这个冬天,虽然开始得很冷,但结局,却无比温暖。
因为我知道,只要心中有光,有爱,有坚持,那么无论遇到多大的寒流,我们终将迎来属于自己的,春暖花开。
来源:喜喜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