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大家都知道，颜真卿是楷书大家，其独创的楷体“颜体”乃四大楷书体之一，颜真卿善行、楷，其行书也是一绝，今天小编来分享一幅被誉为“天下行书第二”的作品，颜真卿《祭侄文稿》。
大家都知道，颜真卿是楷书大家，其独创的楷体“颜体”乃四大楷书体之一，颜真卿善行、楷，其行书也是一绝，今天小编来分享一幅被誉为“天下行书第二”的作品，颜真卿《祭侄文稿》。
颜真卿《祭侄文稿》虽只是一篇祭文草稿，却以其真挚浓烈的情感、纵横跌宕的笔墨，征服了古往今来无数的书法爱好者与艺术鉴赏家，成为中国书法史上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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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来到唐玄宗天宝十四年（公元755年），一场惊天动地的战乱——安史之乱爆发，彻底打破了唐朝表面的繁荣与平静。这是一场唐朝将领安禄山与史思明发动的背叛唐朝的战争，其规模之大、持续时间之长、影响之深远，堪称唐朝历史的转折点。
在政治上，唐玄宗后期怠于政事，宠信奸臣李林甫、杨国忠，导致朝廷内部腐败丛生，政治黑暗。李林甫为巩固自身权势，排斥异己，打压朝中正直之士；杨国忠则凭借杨贵妃的裙带关系平步青云，在朝中飞扬跋扈，与安禄山之间争权夺利，成为安史之乱的直接导火索。
经济方面，均田制遭到严重破坏，土地兼并现象日益严重。贵族、官僚、富商大量兼并土地，致使大量农民失去土地，沦为佃农或流民。与此同时，百姓赋税沉重，生活困苦不堪，社会矛盾不断激化。
军事上，唐朝实行的节度使制度使得地方军阀权力逐渐膨胀。节度使不仅掌握着大量军队，还兼管当地的民政和财政，形成了“既有其土地，又有其人民，又有其兵甲，又有其财赋”的局面，宛如独立王国，对中央政权构成了巨大威胁。
颜真卿，这位出身名门望族、深受儒家思想熏陶的忠义之士，时任平原郡太守，他早已敏锐地察觉到安禄山的谋反意图，提前着手准备防御。他以阴雨连绵、加固城墙为由，暗中招募士兵、储备粮草，同时佯装成一副不问政事、整日与文人墨客饮酒赋诗的闲散模样，成功骗过了安禄山的眼线。当安禄山叛乱的消息传来，颜真卿迅速竖起了反抗的大旗，在短短数日之内，就招募到了万余名勇士。他在平原城西门外犒劳士兵、举义誓师，慷慨激昂地历数叛军的罪行，士兵们个个义愤填膺，士气高涨。
颜真卿的堂兄颜杲卿，时任常山太守，同样不甘屈服于叛军的淫威。他们兄弟二人遥相呼应，共同抵抗叛军。颜杲卿设计杀死了安禄山的部将李钦凑，成功夺回土门，切断了叛军的补给线，极大地鼓舞了河北地区的抗敌士气。在他们的感召下，河北十七个郡纷纷响应，推举颜真卿为盟主，集结了二十万兵力，给叛军造成了沉重的打击。
然而，战争的局势异常残酷。天宝十五年（公元756年），叛军史思明部疯狂进攻常山，由于常山兵力薄弱、物资匮乏，经过长时间的苦战，最终城破。颜杲卿及其少子颜季明不幸被捕。安禄山恼羞成怒，对颜杲卿进行了残酷的折磨和威逼利诱，妄图迫使他投降。但颜杲卿宁死不屈，破口大骂安禄山的叛逆行径。丧心病狂的安禄山竟当着颜杲卿的面，残忍地砍下了颜季明的头颅。颜杲卿悲痛欲绝，却依然坚守着自己的信念，最终被叛军割舌肢解，壮烈牺牲。
这场战争给颜氏家族带来了沉重的灾难，一门三十余口惨遭杀害。两年后的唐肃宗乾元元年（公元758年），颜真卿终于派人寻回了颜季明的首骨。当他看到侄子那残缺不全的遗骨时，心中的悲痛如汹涌的波涛，难以抑制。怀着对侄子的深切思念、对叛军的无比愤恨以及对家族罹难的痛心疾首，颜真卿援笔写下了这篇饱含血泪的《祭侄文稿》。
【血泪凝墨：《祭侄稿》内容与情感解读】
《祭侄文稿》全名为《祭侄赠赞善大夫季明文》，全帖共二十三行，二百三十四字（若加上涂抹的34字，合计269字）。当我们展开这幅书法长卷，仿佛能看到颜真卿在那悲痛欲绝的时刻，笔端流淌出的无尽哀伤与愤怒。
开篇“维乾元元年，岁次戊戌，九月庚午朔，三日壬申。第十三叔，银青光禄大夫，使持节蒲州诸军事、蒲州刺史、上轻车都尉、丹杨县开国侯真卿，以清酌庶羞，祭于亡侄赠赞善大夫季明之灵曰”，这段文字写得较为规整，颜真卿此时虽悲痛，但仍在克制自己的情绪，以庄重肃穆的笔触，点明了祭祀的时间、身份和对象。
接着，“惟尔挺生，夙标幼德。宗庙瑚琏，阶庭兰玉”，他回忆起侄子颜季明自幼便才华出众、品德高尚，宛如宗庙中的重器、庭院里的芝兰玉树，是家族的骄傲与希望，言语间满是对侄子的疼爱与赞赏。从这些字句中，我们仿佛能看到一个英气聪颖、朝气蓬勃的少年形象，也能感受到颜真卿对侄子寄予的厚望。
然而，“何图逆贼间衅，称兵犯顺。尔父竭诚，常山作郡。余时受命，亦在平原”，笔锋陡然一转，局势急转直下，安禄山叛军的叛乱打破了原本的平静与安宁。颜真卿回忆起堂兄颜杲卿在常山太守任上，竭诚尽力抵抗叛军，自己也在平原郡响应。“仁兄爱我，俾尔传言。尔既归止，爰开土门。土门既开，凶威大蹙”，侄子颜季明在其间奔波联络，传递消息，为抗击叛军做出了重要贡献。土门的夺回，一度让他们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叛军的威风也受到了极大的挫折。
但“贼臣不救，孤城围逼。父陷子死，巢倾卵覆”，写到这里，颜真卿的情绪再也无法抑制，悲愤之情如汹涌的潮水般喷薄而出。“贼臣不救”四字被反复涂改，用力之深，仿佛能穿透纸张，可见他对太原守将王承业拥兵自重、见死不救的行为是何等的痛恨。正是因为王承业的自私与怯懦，导致常山孤城被围，最终城破，颜杲卿父子被俘，惨遭杀害，颜氏家族一门三十余口也因此罹难。“父陷子死，巢倾卵覆”，短短八个字，却承载着无尽的悲痛与绝望，一个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庭，就这样在战火中支离破碎，任谁都难以承受这般沉重的打击。
“天不悔祸，谁为荼毒？念尔遘残，百身何赎？”颜真卿仰天质问，老天为何如此残忍，不降灾祸于叛军，却让无辜的百姓和忠良之士遭受如此劫难？侄子惨遭残害，即便用自己的一百个身躯，也无法赎回他的生命，这种痛彻心扉的悔恨与自责，让每一个读到这些文字的人都为之动容。
“吾承天泽，移牧河关。泉明比者，再陷常山。携尔首榇，及兹同还。抚念摧切，震悼心颜”，颜真卿在痛苦中又回忆起自己的经历，以及侄子颜泉明再次前往常山，寻回颜季明首骨的过程。当他亲眼看到侄子那残缺不全的遗骨时，心中的悲痛达到了顶点，“抚念摧切，震悼心颜”，他的内心被无尽的痛苦所撕裂，面容也因悲伤而失色。
最后，“方俟远日，卜尔幽宅。魂而有知，无嗟久客。呜呼哀哉！尚飨！”他希望能为侄子选一块好墓地，让他的灵魂得以安息。若侄子的灵魂有知，也不要埋怨在此长久作客。一句“呜呼哀哉！尚飨！”，既是对侄子的沉痛告别，也是对这场悲剧的无奈叹息。
从这些具体的词句中，我们能深切地感受到颜真卿复杂而又浓烈的情感。他对侄子的沉痛哀悼，不仅仅是因为血脉亲情，更是对一个年轻生命的消逝、一个优秀人才的陨落而感到惋惜；对叛军的愤恨，是对他们破坏国家安宁、残害无辜百姓的恶行的强烈谴责；对国家命运的担忧，则贯穿于整个文稿之中，安史之乱让大唐盛世急转直下，百姓流离失所，颜真卿深知这场战争给国家和人民带来的伤痛是难以估量的。这些情感相互交织，汇聚成了一股强大的力量，通过笔墨传递给后世，让我们在千年之后，依然能感受到他当时的心境。
【突破范式：独特的书法艺术特色】
《祭侄文稿》之所以能在众多书法作品中脱颖而出，成为千古传颂的经典，不仅在于其背后的历史故事和真挚情感，更在于它独特的书法艺术特色，展现出颜真卿卓越的书法造诣和创新精神。
1.不拘小节的笔法：篆籀笔法的运用，展现雄浑古朴之感
《祭侄文稿》主要运用了篆籀笔法，以圆笔中锋为主，藏锋出之。这种笔法的运用，使作品呈现出雄浑古朴的独特韵味。在书写过程中，颜真卿以中锋行笔，让笔锋在笔画的中心运行，这样写出的线条饱满有力，富有立体感，犹如“锥画沙”“屋漏痕”。比如“凶威”二字，取法篆籀，以圆润、浑厚的笔致和凝练遒劲的线条，展现出颜真卿非凡的艺术功力。笔画的起笔和收笔都藏锋含蓄，不露锋芒，给人一种含蓄内敛的美感。在笔画的转折处，颜真卿或化繁为简，使转折处遒丽自然，流畅而富有韵味；或杀笔狠重，戛然而止，表现出强烈的力量感。当笔画连绵时，他笔圆意赅，痛快淋漓，如大河直下，一泻千里，展现出磅礴的气势。这种篆籀笔法的运用，不仅体现了颜真卿对传统书法的继承，更展现了他的创新精神，为行书的发展开辟了新的道路。
2.自然随性的结体：字体结构的开张疏朗，体现情感的自由抒发
在结体上，《祭侄文稿》打破了晋唐以来结体茂密、字形稍长的娟秀飘逸之风，形成了一种开张疏朗的独特体势。它的字体结构宽博，平正奇险，外紧内松。字中的戈钩多不挑出，而作断竹一顿，如“岁”“戊、戌、贼、我”“残”“哉”等字，这正是颜字内放外收的典型特征。同时，该作品多取横向展势，左右偏旁或相向、或相背、或同向。比如“蒲州”“丹杨”“开国”“图”“开”“关”等字，通过左右偏旁的巧妙组合，使字形开张多变，疏密得体，相得益彰。这种独特的结体方式，使整个作品呈现出一种大气磅礴、开阔雄浑的艺术风格，也为情感的自由抒发提供了广阔的空间。随着情感的起伏，颜真卿在书写时的字距、行距以及字体的大小、形态都随心而变，毫无刻意雕琢的痕迹。时而字与字紧密相连，仿佛在倾诉着内心的悲痛；时而又留出较大的空白，给人以无尽的遐想。这种自然随性的结体，使作品充满了生命力和艺术感染力。
3.渴笔枯墨的韵味：墨色浓重枯涩的艺术效果，感受悲恸情感的表达
《祭侄文稿》的墨法同样别具一格，渴笔较多，且墨色浓重而枯涩。这与颜真卿书写时所使用的工具，如短而秃的硬毫或兼毫笔、浓墨、麻纸有关。但正是这种特殊的墨法，与他当时撕心裂肺的悲恸情感达到了高度的和谐一致。在书写过程中，颜真卿往往饱蘸一次墨后一气书写数行，直到墨尽才再次蘸墨。有些笔画甚至是在墨尽之后，以笔肚抹出，从而形成了大量的渴笔和飞白。这些渴笔和飞白，不仅没有给人以单薄、枯槁的感觉，反而展现出一种苍劲老辣的独特韵味，与浓重的笔墨形成鲜明对比，使作品具有枯、润、浓、淡、虚、实的丰富变化，增强了艺术感召力。比如，在写到“贼臣不救，孤城围逼，父陷子死，巢倾卵覆”等悲痛欲绝的内容时，墨色明显加重，笔画粗重，仿佛能感受到颜真卿当时内心的愤怒与绝望；而在一些情绪稍缓的地方，墨色则相对较淡，笔画也较为轻盈。这种墨色的变化，真实地反映了颜真卿书写时的情绪波动，让读者能够更加深刻地感受到他的悲痛之情。
来源：齐赏书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