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腊月二十七那天，公司年会刚结束，我抱着纸箱站在启明科技的玻璃门外。

腊月二十七那天，公司年会刚结束，我抱着纸箱站在启明科技的玻璃门外。

手里攥着那张印着“年终奖250元”的工资条，北风卷着雪沫子打在脸上，疼得像被人扇了耳光。

同事们陆续从里面出来，没人敢和我对视，只有前台小妹偷偷塞给我一袋坚果。

低声对我说：“薇姐，张总说这是‘激励奖’，让你明年‘二百五’地往前冲。”

我扯了扯嘴角想笑，眼泪却先掉了下来。

我叫林薇，今年29岁，是启明科技的行政主管。

这家公司是我毕业后待的第一家公司，从3个人的小作坊到50人的团队，我陪了整整6年。

老板张启明是个大我10岁的男人，创业初期总拍着我肩膀说：“薇薇，你是公司的元老，等上市了给你分股份。”

我信了。

6年里，我没休过完整的年假，通宵做过标书，替出差的同事盯过项目。

甚至在张启明老婆生二胎时，还去医院给他守过夜。

我以为自己是公司的“自家人”，直到那天年会后的裁员名单念到我的名字。

“林薇，你这几年辛苦了。”

张启明坐在老板椅上，手指敲着桌面，语气轻飘飘的，

“公司最近在优化结构，行政岗要缩减，你经验丰富，出去肯定能找到更好的。”

我攥着衣角，声音发颤：“张总，我手里还有三个没交接完的项目，而且……”

“项目有人接手。”他打断我，推过来一个信封，“这是250元年终奖，也算公司一点心意。”

250元。

我看着那个红色的信封，像看着一个巨大的笑话。

去年公司盈利800万，张启明给副总换了新车，给销售发了提成，到我这个干了6年的行政主管这里，就值250元？

“张总，这钱是什么意思？”我咬着牙问，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他抬头瞥了我一眼，嘴角带着一丝嘲讽：“就是字面意思，激励你新年更有干劲。对了，离职协议今天必须签，不然按旷工处理，影响你下家背调。”

我盯着他那张曾经觉得很可靠的脸，突然觉得无比陌生。

那天我没签协议，抱着纸箱走出公司时，天已经黑了。

雪越下越大，我站在公交站牌下，给闺蜜陈雪打了个电话。

刚说一句“我被辞退了”，就忍不住哭出声。

“他疯了？250元？这是侮辱人！”陈雪在电话那头气得吼起来，“薇薇你等着，我现在过去找你，咱们不能就这么算了！”

挂了电话，我蹲在雪地里，看着启明科技的灯一盏盏熄灭，心里像被掏空了一块。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这场带着羞辱的离别，会在三年后，以一种完全意想不到的方式重演。

一、寒冬里的挣扎

离职后的第一个月，我过得浑浑噩噩。

每天投十几份简历，面试了二十多家公司，要么嫌弃我年龄大，要么觉得我从创业公司出来“不够专业”。

有次去一家大型企业面试行政经理，面试官翻着我的简历问：“你在启明科技做了6年，为什么年终奖只有250元？是工作能力有问题吗？”

我脸瞬间涨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张启明的话应验了，他真的在背调里动了手脚。

有天下午，我正在家煮泡面，突然接到前同事李姐的电话。

她声音压得很低：“薇薇，你别再投简历了，张总在行业群里说你‘责任心差，泄露公司机密’，现在圈内都传开了。”

我手里的泡面叉子“当啷”掉在地上。

泄露机密？我在公司6年，连财务报表都没碰过，何来泄露机密一说？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浑身发抖，眼泪止不住地流。

“还不是怕你闹事。”李姐叹了口气，“年会前财务查账，发现他把一笔客户预付款转到自己私人账户了，当时你正好在旁边整理文件，他估计是怕你知道了什么……”

挂了电话，我坐在地上哭了很久。

原来那250元不是侮辱，是封口费。

他不仅要辞退我，还要毁了我的职业生涯。

陈雪见我状态越来越差，硬把我拉到她家住。

“你不能就这么被打垮了。”她给我煮了碗热汤面，“张启明这种人，早晚有报应。你手里不是有他让你做假考勤的记录吗？还有他让你虚报办公经费的报销单，这些都是证据！”

我愣了愣，想起之前张启明为了少缴个税，让我做两份考勤表，一份应付检查，一份实际发工资。

当时我觉得不妥，但他说“都是为了公司省钱”。

我就没敢多问，只是悄悄把那些记录存到了自己的U盘里。

“这些有用吗？”我问。

“怎么没用？”陈雪拍着桌子，“他现在毁你名声，你就不能反击？实在不行，咱们去劳动仲裁，告他拖欠工资、恶意诽谤！”

在陈雪的鼓励下，我整理了所有证据，去了劳动仲裁委。

可张启明早就有准备，他请了律师，说那些考勤表是我“伪造陷害”。

还拿出我签过的“自愿放弃年终奖协议”——那是去年年会前，他说为了“合理避税”让我们签的，当时谁也没细看。

仲裁结果出来那天，我输了。

走出仲裁委的大门，天阴沉沉的，像要塌下来一样。

我给家里打电话，我妈在那头问：“薇薇，过年回家吗？你爸杀了只鸡等着你。”

我吸了吸鼻子，笑着说：“回，妈，我今年升职了，给你们带大红包。”

挂了电话，眼泪再也忍不住。

那年春节，我揣着身上仅剩的3000块钱回了家。

给我爸买了条烟，给我妈买了件棉袄，自己什么新东西都没添。

亲戚问起工作，我就说“挺好的，公司放假早”。

我妈看我脸色不好，偷偷塞给我一个红包：“是不是钱不够用？妈这里有。”

我握着那个温热的红包，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

大年初六，我提前回了城。

站在空荡荡的出租屋里，我告诉自己：林薇，你不能认输。

二、破局之路

年后，我换了个思路，不再找行政岗，而是决定自己干。

我发现很多小微企业和初创公司，没精力做行政和人事。

于是注册了一家小公司，做行政外包服务，帮企业处理考勤、社保、报销这些杂事。

启动资金是陈雪借给我的5万块，办公室就在她家小区楼下的一个小隔间里，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

第一个客户是李姐介绍的，她从启明科技离职后，去了一家刚成立的设计公司当负责人。

“薇薇，我信你。”她把公司的行政工作交给我，“每月给你5000块，你可得好好干。”

我拿着那份合同，手都在抖。

为了不辜负信任，我每天早上7点就到“办公室”，晚上11点才回家。

把客户公司的每个流程都梳理得清清楚楚，连报销单的粘贴方式都做了规范。

三个月后，那家设计公司的老板给我打电话：“林经理，你们做事太靠谱了，我介绍个朋友给你，他的公司也需要行政外包。”

就这样，靠着口碑，我的客户慢慢多了起来。

一年后，我租了个正经的办公室，招了两个员工，公司总算走上了正轨。

有次去参加行业交流会，我居然碰到了启明科技的前副总王哥。

他看到我时愣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薇薇，真没想到你能做得这么好。”

我们找了个咖啡馆坐下，他才告诉我，我走后，启明科技的行政乱成一团。

张启明换了三个主管都不满意，后来听说他把公司的钱挪去炒股，亏了一大笔，现在公司资金链快断了。

“他那人，太急功近利了。”王哥摇摇头，“当初你在的时候，多少次劝他别搞那些歪门邪道，他就是不听。”

我端着咖啡杯，心里五味杂陈。

说不恨是假的，但更多的是释然。

我靠自己的努力站起来了，他的好坏，似乎和我没太大关系了。

直到2024年春天，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进来。

“请问是林薇林总吗？”对方声音很客气，“我是启明科技的法务，我们张总想和你谈合作，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我愣了一下，张启明？他找我做什么？

“合作什么？”我问。

“我们公司想把行政外包出去，听说林总的公司做得很好，想和你聊聊。”

挂了电话，我犹豫了很久。

陈雪听说后，坚决反对：“你忘了他怎么对你的？250元年终奖，毁你名声，现在知道求你了？不去！”

我也在纠结。

理智告诉我，应该拒绝，可心里总有个声音在说：去看看，看看他现在过得怎么样。

最终，我还是答应了见面。

约定的地点在启明科技的会议室，我走进那栋熟悉的写字楼时，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

公司比以前冷清了很多，工位空了一半，墙上的“上市倒计时”标语已经斑驳。

张启明从办公室出来，头发花白了不少，脸上带着疲惫，看到我时，眼神有些复杂。

“林薇，好久不见。”他伸出手，语气带着一丝尴尬。

我象征性地握了握：“张总，找我什么事？”

他搓了搓手，让法务把合作方案递给我：“是这样，公司现在想缩减成本，行政这块想外包，我知道你做得好，给个友情价怎么样？”

我翻着方案，上面的预算低得离谱，根本不够成本。

“张总，这个价格我们接不了。”我把方案推回去，“如果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别别别。”他连忙拦住我，“林薇，咱们也算老熟人了，你就帮帮我。公司现在困难，你要是不接，我只能再裁员了。”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有些可笑：“当初你裁我的时候，可没说过这话。”

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半天没说话。

“张总，合作的事免谈。”我站起身，“如果是私事，我想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在身后喊：“林薇，我知道当年对不起你，那250元是我混蛋，我给你道歉！”

我脚步顿了顿，没回头，径直走出了那栋写字楼。

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我深吸一口气，觉得心里那块堵了很久的石头，好像轻了些。

三、100万的请求

本以为和张启明的交集就此结束，没想到两个月后，他居然找到了我的公司。

那天我正在开会，前台突然敲门进来：“林总，有位张先生找你，说有急事。”

我出去一看，张启明坐在会客区的沙发上，头发乱糟糟的。

眼睛里布满血丝，和上次见面时判若两人。

“林薇，求你帮帮我。”他看到我，“腾”地站起来，声音都在抖。

我让员工继续开会，把他带到我的办公室。

“出什么事了？”我给他倒了杯水。

他接过水杯，手一抖，水洒了一地。

“公司……公司要完了。”

他蹲在地上，捂着脸，

“税务查账，说我们偷税漏税，还有之前挪用客户预付款的事也被捅出去了，现在银行要抽贷，客户要解约，再这样下去，我就得进去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事情闹这么大。

“这是你自己的事，我帮不了。”我说。

“你能帮！”他猛地抬起头，眼睛通红，“当年那些假考勤表、虚报的报销单，你手里是不是有备份？还有你整理的那些财务流水，你肯定留着对不对？”

我愣住了。

他怎么知道我留着那些东西？

“李姐告诉我的。”他看出我的疑惑，

“她说你做事谨慎，重要的东西都会备份。林薇，那些东西现在就是我的命门，税务那边已经查到蛛丝马迹了，只要你把备份交出来，或者……或者说那些都是你伪造的，帮我顶过去，我给你钱！”

他从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推到我面前：“这里面有50万，你先拿着，事成之后我再给你50万，一共100万！”

100万。

这个数字让我心头一跳。

我的公司现在虽然盈利，但100万对我来说，依然是笔不小的数目。

可我看着那张银行卡，又想起了三年前那个雪夜，自己抱着纸箱站在寒风里的样子。

想起了仲裁失败后回家过年的窘迫，想起了那些被张启明毁掉的求职机会。

“张总，你觉得我会要这钱吗？”我拿起银行卡，轻轻放在他面前，“当年你给我250元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今天？”

他的脸瞬间变得惨白：“林薇，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我也是没办法了！我要是进去了，我老婆孩子怎么办？我爸妈年纪大了，受不了这个打击啊！”

他说着，突然“噗通”一声跪在我面前：“求你了，林薇，看在咱们共事6年的份上，放过我这一次吧！”

我吓了一跳，连忙去扶他：“张总，你起来说话！”

他却不肯起，只是一个劲地磕头：“我给你磕头了，你要多少钱都行，只要你肯帮我，我把公司股份分你一半！”

我看着眼前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男人，如今卑微到尘埃里。

心里没有报复的快感，只有一种说不出的沉重。

“张总，你先起来。”我叹了口气，“这些东西，我确实留着。”

他眼睛一亮：“那你……”

“但我不会交给你，也不会帮你顶罪。”我打断他，“那些是证据，不是用来交易的筹码。”

他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瘫坐在地上，喃喃自语：“完了，一切都完了……”

我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沉默了很久。

“张总，你知道我为什么留着那些东西吗？”

我缓缓开口，

“不是为了今天要挟你，是当年仲裁失败后，我告诉自己，总有一天要让你知道，你错得有多离谱。”

“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他哭了起来，像个无助的孩子，

“我不该挪用公款，不该偷税漏税，更不该那样对你……林薇，我给你道歉，给你磕头，你原谅我好不好？”

“原谅你可以，但我不能帮你做违法的事。”

我递给他一张纸巾，

“你现在该做的，不是求我放过你，是去自首，把该补的税补上，把挪用的钱还回去，争取宽大处理。”

他抬起头，满脸绝望：“自首？那我这辈子就完了！”

“不自首，你才真的完了。”

我看着他，

“你以为躲得掉吗？证据确凿，就算我不拿出备份，税务和警察也能查到。与其等着被抓，不如主动承担责任。”

他沉默了，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节都发白了。

“张总，路是你自己选的。”

我站起身，

“钱你拿走，我不要。至于那些备份，如果你去自首，我可以把它们交给警方，算作你主动配合调查的证据；如果你继续逃避，我也会交给警方，算作举报材料。”

他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悔恨，有不甘，还有一丝感激。

“林薇……”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拿起银行卡，慢慢站起身。

“谢谢你。”他低声说，然后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看着他落寞的背影，我心里像卸下了千斤重担。

窗外的阳光正好，透过玻璃洒进来，落在办公桌上，暖洋洋的。

四、尘埃落定

一个月后，我在新闻上看到了启明科技的消息。

张启明主动向税务部门补缴了税款和罚款，向警方自首了挪用资金的行为，因为主动退赃且情节较轻，被判了缓刑。

新闻里，他穿着简单的衣服，头发剪短了，脸上虽然还有憔悴，但眼神比之前清澈了很多。

他在采访里说：“是我自己走错了路，还好有人点醒了我，让我知道错了就要改，不能一错再错。”

看到这里，我笑了笑，“看到新闻了吗？”

李姐很快回复：“看到了！薇薇，多亏了你，不然他真要一条道走到黑了。他老婆昨天还打电话给我，说要谢谢你，问你什么时候有空，想请你吃饭。”

“吃饭就不用了。”我回，“希望他以后能踏踏实实做人吧。”

放下手机，员工小王敲门进来：“林总，下午有个新客户过来谈合作，是家刚成立的科技公司，老板说特别欣赏咱们的专业度。”

“好，我知道了。”我点点头，拿起文件夹，“走吧，去准备一下。”

走到会议室门口，我回头看了一眼办公室墙上的匾额，那是去年公司周年庆时，陈雪送我的，上面写着“行稳致远”。

这四个字，我一直记在心里。

这几年的经历告诉我，人生哪有什么捷径，所谓的成功，不过是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

所谓的底气，不过是做人问心无愧，做事光明磊落。

就像当年张启明用250元侮辱我时，我没想着报复，只是默默努力；

当他用100万求我放过时，我没想着趁机发财，只是告诉他该走的正路。

因为我知道，善良和正直，才是一个人最宝贵的财富。

下午的合作谈得很顺利，对方老板握着我的手说：“林总，我听说了你的故事，能在那么难的时候坚持原则，这样的人值得信任。”

我笑着说：“谢谢，我们会用心做好每一份工作。”

走出客户公司时，夕阳正好，把影子拉得很长。

手机响了，是我妈打来的：“薇薇，你爸种的葡萄熟了，周末回家尝尝不？”

“回！”我笑着说，“正好给你们讲讲公司最近的好消息。”

挂了电话，我深吸一口气，空气中都是甜甜的味道。

我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可能还会有风雨，但我不再害怕。

因为我已经学会了，无论遇到什么，都要挺直腰杆，走得正，行得端。

就像那些曾经打不倒我的，终将让我更强大。

来源：佳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