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电影院里灯光骤灭，银幕亮起。1999年，人群席卷而来，乌压压地坐满。似乎《刘胡兰》不只是电影，更像是大家心头上的一个扣子。到了那一幕，十五岁的刘胡兰从容赴死，观众纷纷红了眼眶。更有一道声音，隔着人群，有些沙哑。一位满头银发的老人，一边拭泪，一边喃喃自语“张晶麟

电影院里灯光骤灭，银幕亮起。1999年，人群席卷而来，乌压压地坐满。似乎《刘胡兰》不只是电影，更像是大家心头上的一个扣子。到了那一幕，十五岁的刘胡兰从容赴死，观众纷纷红了眼眶。更有一道声音，隔着人群，有些沙哑。一位满头银发的老人，一边拭泪，一边喃喃自语“张晶麟要是活着，今年该和我一般大了。”

没有多少人留意到这位王文正老人。这个名字，张晶麟，一时也许没几个人听过。可为什么会成了老人口里的思念与牵挂？事情要从很多年前说起了。回到比电影更真实的年代。

上世纪三十年末，中国满目疮痍，一片狼藉。日军铁蹄南下，烧杀抢掠，农村稀稀拉拉的炊烟中，夹杂着哭喊。历史翻过这一页，谁都不愿翻回来多看一眼。可有些人生来就像是赶上了时局，再柔弱，骨子里也凛冽着不肯服输的劲儿。

很多人以为那些名震一时的抗日女中豪杰很遥远，只写在教科书里头。真正扛起苦难大旗的是一群普通女孩，名字平平，甚至埋没在风雨里。张晶麟就是其中之一。她和刘胡兰，赵一曼，那个年代的女孩子没什么不同，也会撒娇，也盼一顿饱饭，却偏偏在最酷烈的时候，被命运推到了前头，收了锋，夹了骨。

张晶麟降生山东荣城，叫作青安屯的小村。1926年的山东，正是一根筋，无人怜惜百姓。张宗昌的兵，翻山越岭抽壮丁，完了又收苛捐杂税。村子里饿死的人一茬跟一茬，说话都带着怨气，编出来的歪诗满街跑。张晶麟也没出过什么风头，混进了这样的日子。

她的父亲本也没被村里记住。去的时候，张晶麟还不到一岁，大人说是被地主抓走了。后来狗也不理的日头下，草席卷着一具瘦骨。母亲眼也不抬，草草下葬。家里揭不开锅，母女俩转来转去，把日子嚼得干瘪透了。

小姑娘没少帮忙，干农活，去大户家卖力气。却还努力咬牙完成母亲交待的所有。别人吃不饱，她也挨过饿。有天她不解地问“娘，我们种的粮食哪去了？”母亲抬头，像没听见，下一刻脸埋进臂弯里，泪出来了。怎么说？怎么能有人解释给孩子听，这世道就是这么糟？

可是就是在穷里，母亲攒了点钱。她说孩子要念书，不能一辈子只会家务。夜里煤油灯下，温暖也稀薄。母亲拿旧布缝书包。一边缝，一边唠叨“好好学。”张晶麟哪知大人在怕什么？反正记得了，娘的眼泪是一种答案。

等上学以后，张晶麟又像换了个人似的。总是去缠着老师，遇到难题不肯放。她脑子快，尤其愿意问历史。她常问老师，“为什么我们老是穷？有些人没饭吃，我能帮他们做点什么？”老师愣住，那一年她还没满十岁。似乎孩子比大人心里都明白得多。

老师总读书救人。她信了，在日记上写下“好好学习”，像画押一样认真。后来，她和同窗王文正混熟了，一起听老师讲女英雄的故事。穆桂英也好花木兰也好，她们在孩子心里，就是信仰啊。人小志大，这话听着平淡，谁知有朝一日真有人按下心里的火。

可风浪很快到了。1937年，日本铁蹄跨过卢沟桥，乱世加剧，谁都没法在角落里自保。街巷尸横遍野，南京三十万同胞倒在荒野，仿佛噩梦。11岁的张晶麟第一次听说“侵略者”这词，眼里聚了一股狠劲。她悄悄立誓，要把敌人赶出这片土地。

当年八路军进了山东，罗荣桓亲自坐镇，群众都掏出粮食支援。全村热火朝天，张晶麟也冲到了队伍中，喊破肺要抗日。谁说娃娃没用？她跑得最前头。大伙开始夸她，像旧时故事里的女将军。她也不吃那一套，“得大家齐心，打仗才管用。”

这股子劲没白耗。1938年，村里设了地下联络站，专门串联抗日的力量。张晶麟毛遂自荐，说自己熟门熟路可以干事。组织的人不信，十二岁的小孩能干可她开口就有种说不出的刚劲。

组织苦笑，劝她回去，再大点再说。她并没灰心，拉着同龄的姑娘们组织了妇救会，一边带人缝制物资，一边动员大家参加抗日。这种带头的气场，不像村里的青头女，更像生来就该上前线的那种人。而且她动手快，左边做棉鞋，右边递消息，啥都能干。

1940年局势恶化，山东腹地一度成了敌后根据地防线。日军集结进攻，合围八路军，山东山脉都在抖。张晶麟不服气，她到民兵组织报名。组织本来还准备拒绝，但全村的人一说起她，谁都点头。最后还是同意了——让她参加自卫团，专门干联络文化类的事。

初当共产党人那年，她才十四岁。未满十五，已经是不是普通乡村姑娘了。再过一年，命运突然拗断。日军大规模扫荡，淄川、荣城之类的地方都告急。虎础寺成了一个关键据点。敌人镇守，想合围抗日军队。

组织开会，想找当地熟路的人。张晶麟主动请命。她非得去，说庙就在她家门口。组织犹豫，问她怕不怕。她嗓音干脆，保证完成任务！

早晨出发，很多人跟着到了虎础寺。没想到，却掉进了日伪军的埋伏圈。短兵相接，张晶麟扯着嗓子喊大伙撤。子弹横飞，许多人倒下。她被逮住了。就这样十五岁的姑娘当成了俘虏，落在日伪军手里。

大牢里，酷刑如影随形。问她谁让你来？八路军多少据点？她咬住牙关，“不知道”。皮鞭、盐水、铁烙子都用上，她疼得浑身直抖，坚持死死的死咬不松口。伪军队长还想劝降，说出实话就会有好日子。张晶麟抬起头“中国的汉奸，日本人的走狗！”天知道她从哪里来的狠劲，断断续续骂得一点也不施情面。队长气红了眼，叫人加刑。三天，二十多道酷刑，愣是没挖出半个字。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女孩，最后命丧虎础寺前，年仅十五岁。

那天过后，日本人拍拍屁股走了。乡亲们恢复清明时才发现张晶麟，小小年纪，闭着眼是真的安静。连埋葬都有点仓促，家乡的山头低低的埋了一团白布。通讯不发达，没人记住她，她变成了一个没人提起的英魂。直到几十年后，王文正看到刘胡兰的电影，才想起当年挚友。翻出日记，那一夜写了一整篇。新闻报道之后，威海有关部门立刻登记出版。时代就是这样的荒诞，有些人一生无声无息，后来却被一页报纸、一段电影捡拾起来。

实际上，张晶麟的故事并非孤例。无数和她一样的少年，在一无所有的年纪替妻离子散的人拼过死命。不是所有名字都写进史册。可每个走过这条路的人，骨子里的东西都一样。

有的人，觉得一个十五岁的生命值不值。也许她还有可能读书做生意，或者嫁人生子。可她就选了最难的一条路。有的人能忍，有的人天生不能忍。

不过我们记住了刘胡兰，却差点忘了张晶麟。说起来人人都会同情苦命人，可又有多少人能耐心把那些村寨小小的名字留在心里？其实有时候那种所谓的“英雄”光环并不是最难熬的，最难熬的是等到时代过去之后，你做的事值不值，没人会和你计较。

时代总会留下新的名字，老人的回忆总不会终结。张晶麟的故事，或者说那一代无声孩子的故事，都没有句号，只是一声叹息，在岁月里渐渐飘远。

有些人值得我们记住，仅此而已。

来源：历史记录大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