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振声回忆两次虎口脱险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03-11 06:23 3

摘要:我是山东阳信县人,1938年参加革命,1939年任商、惠、阳三边区委(归商河县委)书记,1943年秋调回商惠县(即原商河县辖区)任第四区区委书记。这篇短文,是我在三地委秘书处和商惠四区工作期间两次被敌人逮捕,又先后脱险的真实记录。

——对抗战期间在冀鲁边两次被捕情况的回忆

我是山东阳信县人,1938年参加革命,1939年任商、惠、阳三边区委(归商河县委)书记,1943年秋调回商惠县(即原商河县辖区)任第四区区委书记。这篇短文,是我在三地委秘书处和商惠四区工作期间两次被敌人逮捕,又先后脱险的真实记录。

第一次被捕和脱险

1943年,日本侵略者在有计划地完成了对冀中和冀鲁边二分区的大规模“扫荡”之后,于2月3日,又集中驻济南的中将师团长细川中康、驻天津的第九混成旅少将旅团长滕岗武雄、驻惠民的联队长野夫水清,以及德州、沧州等地日伪军2万多人,对我三分区进行空前规模的血腥“扫荡”。他们将合围点集中在庆云县的铁营洼。反“扫荡”战斗中,我分区副司令员李永安、庆云县县长武大风等300多名同志壮烈牺牲。

此后,侵略者又在铁家营一带安置据点,增设军事设施。一时间,据点、岗楼林立,公路封锁沟纵横交错。我对敌斗争的环境日趋恶化,党的活动愈加困难。

针对这种情况,上级领导决定将三地委秘书处转移到庆云县四区柴林庄一带活动。为了适应这严峻的形势,扭转党报不能及时发行和采访报道一度中断的被动局面,决定成立《冀鲁日报》第三办事处。接受任务之后,我便到了《冀鲁日报》社址(当时在无棣狼虎庄一带)请示工作并领受了具体任务。几天后我又返回了秘书处。

1943年7月的一天,我们住在庆云四区的益寿村。早饭后正准备办公时,忽然,村长(共产党员)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说:“根据情报,几个据点的敌人已经出动,请你们注意啊!"

村长走后,我们当即决定停止办公,并迅速把公文、密件、印刷机具以及账册报表等等所有能引起敌人注意的东西全部埋藏起来。还想借锄头同群众一起下田劳动。但又考虑到十几人一同出去目标太大,倒不如弄清情况之后再相机行动。于是,我与张登赢科长及通讯员小王一同出发。小王到村西侦察,我和张科长到东南面侦察。

我跟张科长刚行至村头,突然,从我们背后蹿出七、八个敌人,端着枪对着我们喊:“喂!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举起手来!"

我们一回头瞅是敌人,便撒腿向西南方向跑。敌人见我们跑,就边追、边喊、边射击。俺俩依靠着枣树的遮护,拚命地奔跑。由于我们来此不久,对地形不熟悉,跑着跑着就进了开阔地带。这时,南面的敌人听到枪声也朝这边包抄过来,形成了扇形包围圈,再想跑掉是不可能的了。

于是,我们略合计,商定以“二人素不相识,在村边看小孩们走四顶(下土棋)相遇的”来搪塞。商定后,我又对老张说:“今天到了党考验我们的紧要关头,宁肯流血,掉头牺牲,也决不能贪生怕死出卖组织,出卖同志,作民族的败类!"老张同志坚定地回答:“好 吧!决不做民族的败类!"

随后,我们即分头向两边跑。没跑多远就被敌人抓住了,当场遭到了毒打。他们边打边问:“有没有枪支、文件?”我们说:“没那玩意。”他们没得到满意的答复,随即把我们五花大绑,押解到了小仁家据点。

当天下午,有一个穿便衣的家伙站在监狱门口询问我叫什么名字?在什么机关?你作什么工作?我谎称说叫王立仁,在庆云县四区农会当事务员。他用手指着我说:“你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布尔什维克!”我没有回话,心想:“算你猜对了。”

过了一两天,敌人把我带进了刑讯室。两三个敌人的头目坐在台子上装腔作势,打手们手持牛皮鞭、扁担、杠子分列在两旁。室内还设有老虎凳等刑具,其场面令人生畏。但我 已作好一切准备,毫不感到畏惧。他们一连串的问话开始了;“你叫什么名字?"“在什么地方工作啊?经何人介绍参加的共产党啊?"

由于在村外逃跑,已经暴露了工作人员的身份,我便应付说:“参加工作不长,没人介绍入党,刚从南面调来,还未分配工作”因敌人并未掌握我的真正身份,一时也无计可施。

紧接着又问:“庆云县长是谁?”这是明知故问,因当时县长的名字是公开的?我便回答:“是石景纯。”

“你什么时候认识的?"

“根本不认识,连面也没见过。”

“那你怎么知道叫石景纯呢?"

“是从墙上的布告看到的。”

“庆云的县委书记是谁?"

“不知道!"

“区农会主任是谁?"

我编了一个假名字。敌人当即说:“你在撒谎!区农会主任不是刘冠英吗?"

我知道敌人是考证我是否说实话,其实农会主任的名字他们是知道的。

我说:“我实在不知道,我说的也可能是他的新化名。”

敌人又问:“你看过什么书籍?"

我说:“看过的书不少,有《七侠五义》、《三国演义》、《岳飞传》,还有抗日斗争的故事书。”

“你看过联共党史吗?"

我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敌人又解释了一下。我仍然说从未听说过这本书。

敌人见审不出什么名堂,便用皮鞭抽压杠子进行逼供。我咬紧牙关就是不开口。顿时,鞭子如雨,杠重如山,我昏了过去。

后来,敌人又泼凉水把我弄醒,但我始终没说一句他们想要的话。过了不几天,敌人又进行了第二次审问。审问当中,敌人软硬兼施,妄图诱降,说什么我们已调查清楚了你的情况,如说了实话证明你是老实的,愿意在我们这干几年也可以,愿意回家也行,由你自选。如果仍不说真话,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吃皮肉之苦不算,小命也休想要了!

“我讲的都是实话,信不信由你”

“你小子是属牙膏的,不用点劲你是不说实话的。”敌人说着,便对我施以重刑。他们张嘴啮牙地嚷着,喊着:“老虎凳是不吃素的,看你的骨头到底有多硬!"

我被折磨得死去活来,但敌人的逼问也越加升级:“你到过什么地方?认识哪些干部?"

“一个也不认得!"

“你有什么文件?有什么办公用品?"

“从南边调来时只有一枝钢笔和一个日记本,用小布包包着。”

敌人听了大喜:“那好,我们派人跟你一块去取来。”

我说:“临来的那天夜里,我住在一个村的老百姓家里,怕你们去扫荡,就埋在了灶火膛内,第二天起得晚了,被房东老太太做早饭给烧掉了。”

“是哪个村子!"

“半夜进的村,弄不清。”

敌人想从这里打开缺口,但仍是枉费了心机。他们使尽了手段,结果毫无收获。

在监狱里,我牵挂着同志们的安全,牵挂着工作的开展,想到党把办好报纸加强宣传的任务交给我,还没全面展开,自己却身陷魔掌。每天晚上一闭上眼,就看到战友们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庞。一静下来我就想,一个共产党员在任何地方都应该宣传党的方针政策,牢房也可以成为斗争的战场。

我了解到一同坐牢的狱友除极个别的人之外,都是根据地的农民群众,是可靠的力量。考虑到对敌斗争的复杂性,我首先通过交谈了解他们对我党我军以及抗日救国的态度,然后进行帮助教育。向他们阐述抗战必胜、日寇必败,只要坚持斗争,就一定能度过这黎明前的黑暗。

大淀村有个姓李的青年难友,开始被关进来的时候,总是一天到晚的哭泣,听了我讲的抗日道理,逐渐坚强了起来。他的岳父是三地委的秘密交通员,后来这个姓李的青年出狱后,将我的情况告诉了他的岳父,他岳父很快转告了三地委秘书处,使党组织及时了解了我被捕后与敌斗争的情况。

我与张登瀛同志在小仁家据点被囚禁了半个多月。由于二人回答的口供互不相干,敌人未发现我们的工作关系。有一天,敌人将我和张登瀛同志押解到庆云城,当走到城东关外一个小茶馆的时候停下来,一个带匣子枪的头目先进城去联系,回来后,仅将登瀛同志一人押进了庆云城,又将我押回了小仁家据点。不知敌人耍的什么鬼把戏。

解回小仁家不几天,有一个穿便衣的人到监狱门口和我认亲戚,对我说:“听说你被捕了,关在这里,特地来探望你。”

我说:“谢谢你,可我根本不认识你啊,我在这里无亲无故。”

这个人也没再说什么,尴尬地走了。这一夜,我辗转反侧,未能入睡,惴测敌人到底玩弄什么阴谋诡计。

又过了几天,管理监狱卫生的王老头通知我到队部去过堂。这倒使我生出许多疑问,前几次提审,总是由挎着匣子枪的人押着,这次由他一人赤手空拳带到队部,不知又耍什么花招?到了队部,敌人头目笑嘻嘻地说:今天放你回老家啦。”我以为是不祥之兆,可他把我带至另一小屋,指着一个人说:“这是你的亲戚,跟他走吧。”

我感到莫名其妙,总觉得不放心,便说:“上次我已见过他了,此地我没有亲戚,也根本不认识他。”那人听后笑着说:“我们确实是亲戚,你可能一时想不起来了,我们走吧。”说着,还跟我使眼色。我想,随他去吧,看他有什么花样。走出据点约一里多路,他说:“同志,我是来救你的!”我说:“对不起,你来营救我,可我还不知你老兄尊姓大名呢?”

他便笑着说:“你这个人啊!我叫马国瑞,是县情报部门的,受三地委书记李广文和石景纯县长的委托,通过据点的伪军关系来营救你的。在据点里不便讲话,让你放心不下,请放心好了。”

我一听,此情此景再也按不住内心的激动,紧紧握住他的手说:“同志,谢谢你了!刚才我心里还把你当敌人咒骂呢,真对不起,请原谅。”

被营救出狱后,我通过柴庄村的党的地下线杨玉祥同志找到了三地委秘书处,详细汇报了被捕前后的经过和坚持斗争的情况,很快恢复了党的关系。

几天以后,我见到了被营救回来的张登瀛同志和以前在刘华丰家战斗中被捕的原组织部长李援同志.三人相见,激动万分。党的及时营救令人感激不尽,回到党的怀抱更觉温暖。大家表示,今后一定要为党做更多的工作,争取革命胜利的早日到来。

第二次被捕和脱险

1943年秋,我由三地委调回我的家乡商惠县任第四区区委书记,领导本区军民在最艰苦的环境中,坚持抗日游击战争,不断地骚扰打击敌人。

大概是1944年7月的一天上午,我到黎行村支部书记赵连辉同志家中联系工作,适逢他的姐夫张少堂同志来此探亲。他也是我的战友,我们高兴地谈论了许多问题。午饭后,他们家人一起聊天,我因为连续开了几夜的会很疲劳,便去午睡了。

忽然,赵家的人将我唤醒,说敌人的“扫荡”队已进入村中,张少堂已经走了,让我赶快避避。我一骨碌爬起来,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了敌人。我迅速地返回院中,打算顺木梯上房逃走。不巧,木梯被邻居借去了,无法上房。我随即跑到磨房,准备将土坷窗的土坯捶开,爬入赵延河家,钻进地道逃出去。可土坯还未打通,敌人就冲到院子里,我向外刚一探头,就被敌人围了起来。

我说是赵家的女婿,日本鬼子听了翻译之后,就端着枪冲着赵大娘(赵连辉的母亲)的胸口吼叫,老人面对敌人的刺刀毫无惧色,十分镇定。一口咬定我就是她的女婿,在归化街当小学教员。这时,敌人正准备放我走,宪兵队来了。这些狡猾的敌人,在周围邻居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进行了盘问。问赵家的女婿今年多大岁数?邻居都如实地说30岁。这帮汉奸见我只20来岁的年纪,便认定我是抗日的工作人员。先是一顿毒打,然后将我带到四区的梁家村吊了一夜。次日,押到龙桑寺据点。将我吊在了据点的马棚内,下午又押到了据点东边的伪区公所内。

按他们的惯例,我应属政治犯,可是却将我押在了伪区公所。这是宪兵队长高冠儒玩弄的诡计。他名义上是区长,可伪区队的兵权却始终属他掌握。

这天的下午,高冠儒对我进行了审讯。他老奸巨猾,笑里藏刀。我一进门,他就耍着花腔:“哎唷,对不起了,怎么捆成这个样子?让你受苦了。”遂命令部下赶快松绑,并奸笑着说:“老朋友,请坐!"

我始终不吭一声,他见我不理会这一套,又嘻皮笑脸地拿起一盒高级香烟:“请抽烟。”我连看也没看他。

他收起香烟,正式问话开始了:“你姓什么?叫什么名字?做什么工作?"

“ 姓李。叫李云庆。才从北边调来四区区公所当文书。”

“家是哪里的?"

“庆云县。”

他阴阳怪气嗯了一声,说:“你是李东升,在四区任区委书记。家是古佛镇西的姚家,对吧?"

这时,我发现敌人已经知道了我的政治身份,但还是不承认。

稍顷,高冠儒命令士兵把东西拿来。一会几个士兵拿来了一个破钢笔和一枚木制印章。高指着这两样东西皮笑肉不笑地说:“老朋友,这是你丢的,我已代你保存了半年多了,你再拿去用好了。”

我瞥了一眼那两件东西,这确是我有一夜遭敌追击时丢失的。我走过去,故意拿起来看了又看,故作认真地说:“噢!原来如此。这确实是李东升丢的,因为李东升的模样与我相仿,你张冠李戴认错人啦。”

姓高的见我这么说,又命令进来的十几个宪兵,问我认不认识。我说不认识。高冲着这些宪兵问:“这个人是你们的老朋友,认识吗?"

高的话刚落地,当即有四个人异口同声地说:“认识。”

我仔细瞅了一下,这些人中只有范绍武我认得,其他没有印象。但因为我全部否认,他没再继续问别的什么,便命令部下将我带走。并假惺惺地说:“他是你们的老朋友了,切勿慢待。”

宪兵们将我押到他们的宿舍里,我就侧身倒在铺上休息。天快黑的时候,从外面走进了一个小头头样的黑大汉。见他进来,一个宪兵问:“干啥去了?"

黑大汉说:“抓人去来”

“抓什么人?”宪兵又问。

黑大汉见我躺在铺上,好象不便言表,反问那个宪兵:“他是什么人?"

有人回答说:是刚刚捕来的。黑大汉有些气恼,说:我们这里又不是监牢,为什么放在这里?"

“这是高队长的命令。”又有人回答。

他张牙舞爪地说:“令个蛋!给我弄出去!"黑大汉的话刚出口,立即上来三四个人将我拉起来,解到了东南角的岗楼内。

这个岗楼位于最高点,站在岗楼上,方圆几里可以一目了然。岗楼上没有门,仅派一个兵轮流看着我。我心里琢磨着,这个地方倒可以利用。

夜晚,伪区公所内灯火通明,嚼里叭啦的打牌声不时传来。将近九点的时候,高冠儒打电话向其上司汇报捕到我的经过,准备上解商河城。由于高讲话的声音很大,所以断断续续传到我的耳朵。近11点的时候,天下起了雨,敌人大都入睡。约在两点时,轮到我熟悉的范绍武当班。这个家伙有个外号叫“潮毛根”,原在我县侦察站做交通员,非党员。后来被捕,被敌人利用当了宪兵。这小子没政治头脑,讲江湖义气。因为下雨天气很凉,他上班时披了一件棉大衣,可还是冻得直打颤。我借机和他拉呱,并用讽刺的语气说:“不要当了宪兵,扛上一个火棒棍子就不认人了。”

他说:“哪里对不住你?"

我说:“你穿着大衣不冷啊,可是我冻得难受。”

他说:“我有什么办法?"

我说:“你的大衣给我穿,你再去拿一件就是了。”

他当即去借了一床棉被给我盖上。我又说了些感激恭维的话。稍顷,我又说:“伙计,冷是不冷了,可你们绑得太紧,血都快不流了,请给我松松绑。”

他说:“不能松,你要是跑了怎么办?"

“你这个人,当了宪兵就不认人了,你还不知道我啊,我宁肯一人单,决不让二人寒。你给我方便,我怎能给你添麻烦,对不住老朋友 呢?再说,跑了和尚也跑不了庙,你放心,我不会跑的。”

他听我这么一说,就给我松了绑绳。可是我的手还是够不上绳扣,于是又央求他:“你做好人要做到底,这样还是太紧啊。”

他摆着手说:“不能再松了,高队长来查岗碰上怎么办?”

我说:“深更半夜的,没事就是了。我盖着被子,你不说他上哪知道去。”

说来说去,他又给我松了绑绳又说了几句话,我假装睏了。一会儿,我佯出鼾声,结果由于疲劳还真打了个盹。我强压住睏神,睁开眼一看,这小子狗坐着睡着了。我听周围没有一点动静,便急忙解开绳子,拴在犬身式的砖墙上,顺着溜到了外边,撒腿跑到了赵家村,通过村干部找到了区长赵瑞生同志。

次日,便听到伪区公所的人传说,昨天在四区逮了一个干部,不是区长就是文书,结果给跑了。

就这样,我又侥幸地第二次脱离了虎口,回到了同志们的身边。

光阴似箭,岁月易逝,一晃40多年过去了,抚今追昔,感慨万千……建国后在极左路线的影响下,不知使我遭受了多少磨难和坎坷。尤其是“文化大革命”,蹲牛棚、戴高帽,整整折磨了我20多年。

所幸的是,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组织上经过反复地内查外调,终于洗清了我几十年的不白之冤,我由衷地感到我们党三中全会后所确立的一切从实际出发的路线,是无比正确的路线。所有这一切,都使我这个年逾古稀的老共产党员,更加坚定了对共产主义的伟大信念。

老骥伏枥,我甘愿把有生之年的余光,全部献给党,献给人民,献给祖国。

来源:江右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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