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苏清语第一时间没能松手,连手带袖被卷进车轮里,让温保国一起摔在地上。
家里进贼时,丈夫正在部队看演出。
听闻她重伤住院,他没理会,拿压箱底的钱给文艺兵温宁买钢琴。
面对她的质疑,他满脸厌烦:
“大惊小怪,温同志的弟弟来家里借点东西,也能叫偷?”
这不叫偷,她拿厂里边角料为他庆生,却被他骂了半辈子的贼。
克俭克勤多年,她终于对这段求来的婚姻死心。
离开西北,她重登上船,回归她最爱的大海。
……
“有贼,有贼从我家翻出去了,快抓住他!”
苏清语丢下水桶就冲上去,抓住二八大杠不放。
“滚开!”
温保国怕被抓,跨上自行车就跑。
苏清语第一时间没能松手,连手带袖被卷进车轮里,让温保国一起摔在地上。
他气得直骂:
“不下蛋的母鸡,顾营长迟早有天甩了你!”
说着跑远,留下苏清语半天站不起来,还是邻居李婶帮着送去卫生院。
家里的钱被偷了不少,为了还李婶帮垫的药费,她只能找去部队大院。
院里正进行文艺演出。
温保国的姐姐温宁坐在钢琴前,一首驼铃弹得掌声雷动。
顾北城在下面偷偷抹眼泪,丝毫没注意呆站许久的她。
“她的钢琴是你买的?”
忍到表演结束,苏清语将顾北城猛地拽出人群:
“温保国无法无天到上我们家偷钱了,你还给温宁买这么贵的东西,不知道家里有多拮据吗?”
温宁才回来两个月。
顾北城又是怕她水土不服,花钱托关系让部队厨子做南方饭菜。
又是怕她弟弟去几公里外的厂子不方便,托关系从村外买自行车。
他的工资不多。
除去寄给家里人的,剩余的也就勉强够个菜钱。
想到那几天她病得整晚失眠都不敢就医。
苏清语眼泪簌簌掉,刚治好的伤又开始绞痛。
顾北城眼里却只有台上的温宁。
“温宁今天演出,你就非要挑这个时候闹事吗?”
因为他这句话,不少部队人员小声议论她“母老虎”“怨妇”。
苏情语听着难受,顾北城却不解释,拽她出门后,将布包狠狠摔她怀里。
“要钱还你就是了,干什么去部队闹,让温宁听到又该自责了。”
苏清语被推得一愣。
布包因此掉在地上,滚出来的金耳环直打转。
她慌忙追着捡起来,难以置信道:
“你为了给温宁买钢琴,卖了我的嫁妆?”
“不是卖,是队友知道我缺钱,暂时替我们保管。”
顾北城不耐烦地解释着,目光紧追着院里温宁的身影:
“文工团的女同志都有乐器,我想让温宁进部队文艺团,自然得多花些钱。”
“你要不舒服,我过两天给你买回来不就行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全然没注意苏清语已经泪流满面。
当初她愿意陪他来西北,是因为母亲在老家病逝。
那时顾北城信誓旦旦,说她妈妈留下的嫁妆,他会比自己的命都珍惜。
现在不过七年,便轻而易举为另一个女孩换了钢琴。
苏清语猛地咳嗽起来,牵动手上的伤口,疼得直踹粗气。
顾北城的注意力却始终只在大院内:
“还有温保国,他从小和我一起长大,情同手足,找你借点东西很正常。”
“一口一个偷东西,被别人听见,他们姐弟还怎么在大院里待下去。”
他小心翼翼护着温家姐弟的名声,生怕两人受一点委屈。
对苏清语却任由同队人戏弄,连句假模假样的训斥都不愿说。
“以后不会了。”
她不会再同他争辩了。
回到家,苏清语将她的东西全部打包卖出。
换回的钱一部分用于还债,一部分买回母亲的遗物。
昨天哥哥的回信已经到了。
告诉她,他已经遣返,一个月后便会带她离开西北。
那时候,她会写好和顾北城的离婚申请。
成全他和温宁,永远消失。
“要真是你妈妈的遗物,顾营长怎么会卖呢?”
还首饰的婶婶不解。
苏清语也想不明白。
昨天去军区大院跑了一整圈,才发现顾北城将她的嫁妆卖得满村都是。
谁给的钱多给谁,根本没替她要回来的意思。
“是为了照顾温烈士的子女吧,顾北城能当上营长,不就是靠着那次爆炸案的功勋。”
李婶丈夫牛卫红帮着解释,端上小菜叹气:
“就是委屈清语了,好不容易适应西北的苦日子,存下来的钱还得替别人擦屁股。”
“说得好听,一个偷东西打人一个偷男人,哪有烈士孩子的样。”
“再这样闹下去,迟早有天要离婚......”
悦宾饭馆嘈杂的声音突然小下来。
苏清语抬起头,正对上顾北城狠戾的双眼。
“他们说的时候我还不信,没想到散播流言,毁温保国婚事的真的是你!”
他大概是想动手,捏紧的手背青筋暴起,吓得全场噤声。
苏清语知道他又误会了她,心灰意冷,不愿搭理。
“你简直不可理喻!”
顾北城却不愿这么算了,几步上前死死抓住她的手。
他感觉自己从未如此愤怒过。
温干事救过多少人,就是苏清语的母亲也曾受过他的恩。
如今两姐弟母亲去世,千里迢迢投奔他,苏清语不说主动帮忙,竟还拈酸吃醋。
感觉到手上力道越来越打,苏清语转过身脱下了手套。
被绷带一层层绑紧的手指露出。
她把骨折的手伸到他面前: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顾北城愣住了。
他没想到她真受了伤,想问她什么时候去的卫生院,却被她眼里的漠然疏离刺痛。
就因为他心急吼了她,她便真要同那些人说的,和他闹别扭离婚?
刚压下去的火又烧起来,顾北城冷哼:
“你撒谎还少了吗,之前在国营饭店做工的时候,你不就是因为偷东西才被停职的?”
他发脾气时从不会给她留面子。
口不择言的斥责,让整个饭店的食客都停下了筷子。
雇苏清语帮忙做工的牛卫红面上挂不住: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当初清语不是为你庆生——”
“除了这种搞私营的饭店,还有哪家饭店愿意收你,你还不反省,连温宁那么好的同志都要欺负!”
顾北城毫不客气打断,又说温宁刚来时,就因为喝了她的汤,吐了整整一晚上。
饭店顿时响起咳嗽声。
吃饭的放下碗筷,排队的则默默离开。
苏清语身为西北唯一的大学生,哪里忍得了被人扣这种黑锅。
她一把将擦桌子的布丢下,冲顾北城大吼:
“你要我让着她,我昨天在大院什么都没说,你说我撒谎,我也证明了清白。”
“你说什么我都听了,你凭什么还冤枉我!”
“撒谎的分明是温宁,她就不配做温干事的女儿!”
“啪!”
顾北城呼吸急促,瞪大的眼里满是暗沉的血丝。
他向来雷厉风行,身体反应比脑子快。
等打完发现苏清语嘴角有血渍,这才反应过来下重了手,眼底顿时闪过几丝慌乱。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温宁呢?”
但他依然没有道歉。
或许是旁边看着的人太多,顾北城一时慌乱,才没说出口。
苏清语本能替他找补,反应过来后,忍不住自嘲地笑出声:
“牛叔,今天损失的钱我明天赔给你。”
“之后我就不来了,我手脚不干净,怕败坏你店里的名声。”
她说着便抹去嘴角的血,狠狠一巴掌扇回顾北城脸上:
“我是不该骂她。”
“我该骂你,顾北城,你来西北这么多年,吃穿住行什么不是我在操心。”
“你有什么脸为另一个女人当众打我?!要是放不下温宁,你就明目张胆地把她娶回来,省得我作为妻子,还得替老公养别的女人!”
苏清语哭着从饭店走了。
她从昨晚就没吃饭,往日中午牛叔送的小菜,今天也泡了汤。
幼时在部队大院,他不知为她和多少人打过架。
今天却因温宁几句话,当众扇她的耳光。
苏清语蹲在楼梯口哭,正好看到李婶拎着菜上楼。
“婶婶......”
她心里委屈,此刻本能向最依赖的人讨安慰。
李婶却猛地往旁边一躲,生怕沾到脏东西般拍拍衣袖。
“你还有脸叫我婶婶?”
“苏清语,你知不知道温保国做了什么?”
“他自己动手打人被退婚,说我不该把这事说出去?我说什么了,我哪句不属实?!”
“他凭什么骚扰我家姑娘,凭什么!”
李婶骂红的眼眶比顾北城的耳光还让她难堪。
兰兰今天才七岁,温保国一个马上要成婚的人,竟然对七岁的孩子动手!
苏清语难受不已,想解释却被李婶一把推下楼梯:
“我不要你的解释!”
“自你来西北,婶婶事事顾着你,把你当亲女儿招呼,可你呢?”
“你和温保国狼狈为奸,骗我女儿去乡野失了清白,你和温家姐弟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李婶说着摔门进屋。
苏清语想起今天叫兰兰来家里拿糖的事,恨得将下唇咬出了血。
“我没想到顾北城会...我对不起您和兰兰。”
为了让温保国随时能借钱,顾北城竟将家里的钥匙给了他。
苏清语绝望地看着熟悉的大门,一时间分不清这到底是谁的家。
好在温保国只拿走毛票。
苏清语打开箱子,从里面拿出顾北城和她在老家拍的黑白照片。
上面血渍未干,是苏清语刚来西北,为顾北城抓捕暴乱分子挡刀时留下的。
他曾说只要看到这张照片,什么事都可以满足她。
现在,苏清语就想看看。
当初因为炊事班班长给她送边角料,误会她半辈子贼的顾北城。
面对救命恩情,会不会惩处温保国,还她一个公道。
部队大院,顾北城不在。
文艺兵们紧锣密鼓地排练下一个节目,看到她两眼冒光。
“苏姐之前是维修的老手吧,能不能帮忙看看,这琴是哪里坏了?”
自成婚后,她总是围着衣服和锅炉打转。
现在能重拾老本行,心里也不算抗拒。
苏清语思索半晌接过工具箱,蹲在地上,单手捣鼓起这架手风琴。
“清语还会修琴呢?”
马上要修完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声音。
温宁披着军大衣,身上隐隐传来浓烈却不刺鼻的香气。
苏清语莫名觉得这股香气熟悉,回头一看,发现温宁穿的居然是她给顾北城做的衣服。
西北驻守的地方多为河岸,蚊虫成群。
苏清语心疼顾北城身上总有冻疮和蚊虫叮咬的痕迹,点灯通宵为他赶制这么件衣服。
现在穿在温宁身上说不出的合适,怕是顾北城专门为温宁改了尺寸。
她心里更疲惫了,有气无力道:
“顾北城什么时候回来?”
“你找他?他就在我屋里呢。”
温宁说着便往家属区走。
苏清语跟着后面,走到半道猝不及防被温宁一推。
两人齐齐栽进水中。
苏清语在温宁的尖叫中钻出水面,还没缓过神,就见身边炸起另一个水花。
顾北城从岸上跳了下来,毫不犹豫地冲向温宁的方向。
苏清语手上的绷带在划水中松开了。
她费劲扒上岸,看顾北城正紧紧抱着温宁的身体。
“温宁,你怎么样,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温宁虚弱地摇摇头:
“我不知道,北城,我好难受,我的脚好痛。”
他慌忙叫来大院的医生,说温宁过两天就要去市里表演,身体一定不能出问题。
苏清语在一旁手忙脚乱地拆绷带。
这里河水不干净,要是感染伤口,她的手恐怕会留下不可逆的后遗症。
“装这种鬼样子给谁看!”
医生开的药还没来得及涂上,温保国便将她的药瓶打落,伸手再次将她推回河中。
就算苏清语水性再好,也经不住反复被人摁在刺骨的冰水中。
“放开我!”
温保国在岸上不松手,抓着她脑袋往水里呛:
“都是你!我姐姐去市里演奏的机会没有了,你这个没娘养的母蝗虫!”
听清他说什么,苏清语顶着剧痛挣出水面。
一把薅住温保国的头发,她掐着他的脖子将他摁进水中。
岸上装看不见的人这才赶紧拦人。
他们将两人拽开,愤愤指着苏清语骂:
“之前保国替他姐姐拿东西,你二话不说就和李婶骂他是贼。”
“现在温宁马上要代表禾木村去市里比赛,你又故意推人家下水,顾营长怎么会娶你这种妒妇!”
苏情语连着呕出好几口污水,眼睛和手指疼得几乎要她的命:
“我没推她!他们俩姐弟一起欺负我,你们眼睛都瞎了吗!”
刚才还笑着要她修手风琴的人们摇头。
抱着温宁几乎哭出声的顾北国,也只是高高在上地看着她。
他们什么都不说,眼神却什么都说了。
苏清语觉得她好像疯了,又是哭又是笑,最后竟还想着去找兜里那张照片。
她还想为李婶的女儿讨个清白。
湿透的衣服黏在一起,她小心翼翼地将一个个口袋打开,里面却都空无一物。
顾北城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最终还是不忍心。
“去卫生院给温宁道个歉,再公开做个反省,态度好的话,温宁不会说你什么的。”
苏清语猛地抬起头。
陪伴她二十年的人一瞬间变得陌生,无奈又嫌恶的眼神让她害怕。
她说:“温保国没那么大的号召力,顾北城,我诽谤还杀人的流言,是不是从你口中传出来的?”
顾北城毫不犹豫:
“是我说的。”
“保国说他被你冤枉后,我第一时间便找书记澄清了。”
“苏清语,我知道你是一时吃醋,我不想你一错再错。”
他说这话时无比温柔,眼里满是自以为是的深情。
苏清语庆幸她没吃什么东西,恶心也吐不出来:
“你知不知道就在刚刚,温保国还跑到李婶家骚扰七岁的女孩。”
“温保国和温宁两个骨子里烂透的渣滓,有什么脸让我道歉?”
她的怒吼让顾北城失望地别过了头。
“附近的家属院有张空出来的房是不是?就让她在里面关着,什么时候愿意道歉,什么时候放她出来。”
没有干净的衣服,没有处理伤口的药物。
顾北城就这样将她关进漏风的房间,丝毫没关心过她的伤势。
苏清语发烧到头晕眼花,快要病死时,门被打开一条小缝。
顾北城端了小米粥进来,用热水给她洗了把脸。
“只是说句对不起而已,有这么难吗?”
苏清语不愿喝他的东西。
可一想到李婶女儿的事只有她能管,便还是起身接过勺子。
她必须出去,在哥哥来之前让李婶安心。
“这还是温宁教我煮的,她厨艺不错,你以后有空多学学。”
顾北城轻描淡写的一句,成功掐灭苏清语所有的食欲。
她在部队炊事班干了三年,为他做过的饭数以千计。
海鲜或是野菜,只要能讨他欢心,她都费劲心思琢磨。
事到如今,顾北城要她跟煮了一碗小米粥的温宁学厨艺。
苏清语忍住反胃:
“我会道歉写检讨的,你放我出去吧。”
顾北城本以为苏清语会和从前一样固执,听到她主动服软,内心竟是有些酸涩。
她在三天里消瘦不少,手指因为后遗症,有时会突然颤抖。
“你知道错就好。”
可想到她对温家姐弟做的事,顾北城还是狠心别开头。
“之前的事闹得很大,温宁坠河的事我们帮你瞒了,温保国打人的事,还是得你亲自道歉。”
苏清语想问那温保国骚扰李婶女儿的事呢?
话还没开口,身上的剧痛便让她惊醒。
顾北城只信那对姐弟,又怎么可能帮她讨公道?
“等手好些,我会亲自把检讨信交到书记那去。”
苏清语说完觉得她可以离开,起身却被顾北城又摁回床上:
“不止写检讨信。”
他从包里翻出皱巴巴的纸,一一摊平放在她面前。
“温保国年纪不小了,告吹一桩婚事,第二桩不能再有闪失。”
“我给他重新介绍了户人家,女方有些小钱,彩礼必须认真筹备。”
“冰箱那些我都已经准备好了,最主要的,是要你帮忙打造一套红木家具。”
顾北城细心地准备了一摞图纸。
总共三十六张,寓意六六大顺。
当初他们婚房的家具就是苏清语做的,他记得很清楚,便特意找到她:
“温宁的也麻烦你做一套。”
“她虽说现在不成婚,将来总是要嫁人的。”
苏清语沉默不语地拿过那些图纸,只看两眼便笑出了声:
“你从家属院翻出这些图纸的?”
“你怎么知道?”
顾北城有些讶异。
他本来是亲自设计家具,奈何实在没有头绪,翻资料时正好找出这些设计稿。
上面的设计每一个都设计得恰到好处,让他非常满意。
“这是我们婚房家具的尺寸,结婚时我专门为你设计的。”
她放下纸,看向温宁在家属院的住处:
“你不记得也正常,我们成婚时,边境紧张,你几乎日夜站岗。”
“后来清闲了,温家姐弟就搬过来了,你要在家属院照顾他们,更没时间回家了。”
以至于到现在,他连她精心设计的婚房长什么样都忘记了。
苏清语眼睛红肿,也不知这几天,她哭过到底多少次。
顾北城心口狠狠一疼。
他知道他对苏清语多有亏欠。
可温干事对他有救命的恩情,他同样不能辜负。
“等温宁和她弟弟安定下来,我搬回家和你一起住,到时候,你想去哪玩我都陪你。”
“不用了。”
苏清语站起身,脚步虚浮。
“只要我把我们婚房的家具给他们一人做一套,你就不会再限制我的自由了吧,也不会为难李婶他们了是吧?”
“我其实……”
“那就做吧。”
她将图纸全部拿起来,看到上面的设计时,眼下乌青似乎更重了。
顾北城真是恨她到了极点。
不然的话,怎么说得出让她替温家姐弟造婚房家具这种话。
他难道看不出来温宁喜欢他?
想着两人住在她设计好的婚房里。
苏清语扶着家属院住房的门,指甲生生抓出了血。
好在,她马上就要和他再无瓜葛了。
顾北城很快便在部队找好地方,专供她给温宁姐弟打造家具。
“我带你去卫生院检查下手,婚房家具要用一辈子,你做的时候一定要小心。”
骨折好久的手,终于有机会能好好修养。
苏清语的病迟迟没好,再次呕吐时,被医生建议尿检。
“看苏同志的情况,很有可能是怀孕了。”
“怀孕?!”
不仅是顾北城,连苏清语都忍不住尖叫出声。
两人上一次亲昵,还是顾北城叫苏清语将家属院住房让给温宁的时候。
他出于愧疚陪了她一整晚,没想到竟留下孩子。
苏清语摸着肚子异常难受。
顾北城沉默片刻,将她用力搂进怀中。
“太好了,清语,我要做爸爸了。”
他问她孩子的名字,兴奋的样子让苏清语想起两人小时候的事。
那时,因为她爸爸醉酒家暴,苏清语总被街上的孩子欺负。
顾北城听说后,为她打架打到差点被赶出大院。
“只要你开心,我怎么样都不怕!”
少年时的顾北城,眼里只装得下她一人的影子。
苏清语连着长叹数次。
最后还是翻出准备用来离开西北的毛票,从中抽了几张给顾北城:
“去买些补品回来,我底子差,不好好养养,怕是生不下这个孩子。”
顾北城没有任何犹豫就出去了。
“我要有孩子了!你们知道吗,我老婆怀孕了!”
苏清语失神地打量他的背影,找笔重新起草寄给哥哥的信。
她头一次如此憎恨她的懦弱无能,花两月下定的决心,竟因一个孩子便产生动摇。
但摸摸肚子,想着妈妈临死前曾无比期待两人能生下一个孩子。
她又觉得,或许顾北城真的只是被恩情蒙蔽双眼。
等到她将证据收集全,让全村人一起见证温家姐弟的伪面时,他自然会醒悟。
到时候,他会跟她道歉,会愿意回婚房同她一起照顾女儿吗?
苏清语努力让她对美好的未来多些期冀。
压抑的痛楚却一次次告诉她,顾北城不会如她所愿。
他做不好一个父亲,她也生不下这个孩子。
身体养得好些了后,苏清语便又继续做起红木家具。
她的宝贝和她一样坚强,孕初期也不吵不闹,没让她有一点难受。
部队不少人来看过她。
小辈大多是祝贺,长辈则拿捏架子,明里暗里让她安分些,怀孕就别去找温家姐弟的麻烦。
她笑笑不说话。
在李婶来时,顷刻转交准备好的资料。
“这里面都是我收集来的人证物证。”
“你要是不放心公安干事,就交到记者那去,他给了我联系方式,答应会还你女儿一个公道。”
李婶看着那一张张信封,含泪抱住苏清语:
“婶婶对你下那么重的手,你不怪婶婶就罢了,怎么还能不顾自己身体调查呢。”
那天过后,李婶便一直想找机会跟苏清语道歉。
奈何丈夫饭馆差人,部队大院又一直不通融放进。
她担心苏清语难受记恨,却没想到她从未忘过帮兰兰。
苏清语紧紧抱住婶婶,听到门外温家姐弟的声音后,慌忙叫她从后面走了。
温宁在卫生院赖了好几天。
出院第一件事,便是来厂里对苏清语的手艺评头论足。
“北城说你木工不错,我还以为能做出多漂亮的家具,结果也就平平无奇。”
温宁不屑的打量着她刚做好的椅子,看了两个便直接开始砸东西:
“这么高怎么坐?”
“颜色太红了,看着就扎眼。”
“谁要这种老气的花纹啊,北城没说我不喜欢花吗,给我重新做。”
温宁到处乱砸,让苏清语好不容易做的椅子成了一地破烂。
温保国跟在后面偷笑,转头却发现她只是淡淡看着。
苏清语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将被砸坏的桌椅堆到一边,便继续锯手上的木头。
温宁见状,心里的火更大了:
“别以为你怀孕顾北城就会心疼。”
“当初落水时,他明明知道你是我拽下去的,为了帮我瞒比赛作弊的事,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你不知道吧?你关禁闭的时候,他还在卫生院夸我叫得好听呢。”
温宁得意地脱下衣服,露出胸口密密麻麻的吻痕。
难怪顾北城在得知她怀孕后反应那么大。
原来是心虚啊。
她想起顾北城匆匆赶去买补品时,包里一抹红边。
心想,他还真是会装。
知道温宁去市里也不可能顺利表演,却还能装着愤慨,与温保国一起当众羞辱她。
明明不在乎她肚里的孩子,亲吻时却依旧那么动情。
苏清语努力平复呼吸,昂首冲温宁道:
“是吗,那还真是奇怪,顾北城来医院看我的时候,可一次都没有说过要离婚的话呀?”
温宁的脸色骤然难看。
温保国更是大吼:
“你再说一句试试!我现在就让你和贱种一起死!”
他说着便要打人,被温宁伸手拦下了。
“你打她有什么用,被顾北城看到,好不容易瞒过去的事就都完了”
“让她失去孩子就行了,最好坏了她的清白,让顾营长看到她就恶心。”
温保国心领神会地奸笑起来,捡起断掉的椅子腿,猛地砸在苏清语脑袋上。
她因怀孕反应迟钝,头破血流才想起喊救命。
但温保国死死堵住她的脸,确定她叫不出声后,才一手撕开外套:
“再叫就把你丢到大街上,让他们都来看看你的丑样!”
他迫不及待地咬上她的肩膀。
苏清语可是从前的军花,要不是怕毁了和顾北城的关系,他又怎么会找七岁的孩子解闷。
温宁从包里翻出些煤炭,丢进木头堆,一起点燃烧了起来。
“这块蜂窝煤形状不错,塞进她嘴里,毁了她的嗓子。”
浓烟中,温保国逼她张开嘴。
黑炭在苏清语的舌头和嘴上烫出泡,连吞咽口水都好像在灌岩浆。
苏清语用尽全力反抗,抓到锯子后猛地砍上温保国的腿。
“啊!”
趁他惨叫的瞬间,她猛地挣脱出去。
不知是不是老天爷看不下去,苏清语跌跌撞撞往外跑,竟在窒息的前一秒看到了顾北城。
北城!
她想叫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紧紧抓住他的手。
顾北城眼中闪过一瞬惊喜,看清是苏清语,又猛地黯淡下来:
“怎么是你,温宁呢?”
“顾营长,不好了。”
温保国紧追她出来,一瘸一拐半摔在地上。
“我姐姐,我姐姐她还在火里!”
“苏清语和野男人厮混,我姐姐就因为不小心多看了两眼,就被她打晕丢进火里去了。”
顾北城一眼就看到温保国腿上的伤口,和苏清语手上拿的锯子一模一样。
“你简直无药可救!”
他气疯了,不顾苏清语惊恐的目光,直接将她推倒在地上。
巨大的冲撞从尾椎骨蔓延到腹部。
苏清语坐在地上,摸到身下有血流了出来。
我的孩子......
那是她好不容易才怀上的孩子。
苏清语哭着去摸肚子,企图找到孩子最后一丝生机,却只感觉到越来越强烈的腹痛。
“难怪你会突然怀孕,原来早就有偷情对象了。”
顾北城冷漠地看着她的眼泪,嗤笑:
“野种罢了,没想到,你还真爱他。”
他丝毫不怀疑温保国的话,戏谑地掀了掀眼皮后,转头便冲进冲天的大火。
“救火,快来救火。”
“保国受伤了,找人送他去卫生部去。”
“拿水来,顾营长为救人起火了。”
苏清语恍惚地跌坐在地。
看着顾营长顶着火将温宁抱出来,头一沉,昏在了满是鲜血的地面。
再醒来是在李婶家中,外面议论纷纷。
她半睡半醒中听到有人在说,顾北城提交离婚申请,要另娶温宁为妻。
“清语醒了?你身体还没好,不能随便动的。”
李婶听到开门声,慌忙去翻出袄子给她披上。
苏清语觉得她似乎睡了好久,醒时喉咙和舌头都没了知觉 。
“顾北城真要和温宁结婚吗?”
单方面离军婚的手续很麻烦,要真这样,温宁也算帮了大忙。
李婶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纠结半晌,起身去厨房拿来药:
“这两天又要下雪,你身子虚,喝完药就好好睡一觉。”
禾木村的人都知道苏清语有多喜欢顾北城。
得知火灾一事后,天天有人堵在李婶窗外叫嚣:
“杀人放火,顾营长可不要离婚吗,这种女人谁敢娶。”
“听说动机还是偷情被抓呢,也为难顾营长一片真心。”
“温家姐弟碰上这种女人也是倒霉,本来是想求个庇护,结果一天两天被人算计。”
李婶气得不行,往下泼水骂了两句,找布料将窗户堵得死死的。
“之前他们家收音机还是你帮着修好的,真是没脸没皮。”
见李婶顶着流言蜚语也要帮她,苏清语感动又愧疚,当即就要下床离开。
李婶急了,“那哪成,你的身体还没好呢。”
推迟不下,门外牛大卫的
来源:角色英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