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嫂子,你怎么能打我?"我捂着火辣辣的脸颊,不敢相信眼前这位朴素的妇女会给我两记响亮的耳光。
戈壁深情
"嫂子,你怎么能打我?"我捂着火辣辣的脸颊,不敢相信眼前这位朴素的妇女会给我两记响亮的耳光。
她红着眼睛盯着我,声音哽咽却坚定:"李向前,你良心让狗吃了吗?老王念叨你十几年,你连他最后一面都不来见!"
我无言以对,只能低头看着灵堂上那张黑白照片——王建辉连长,那个曾在戈壁滩上背我走了十里路的人。
那是一九七六年的夏天,我刚刚高中毕业就被分配到了大西北的一个边防连队。
下火车那一刻,扑面而来的黄沙就让我这个南方娃喘不过气。
天空是黄的,地面是黄的,连空气里都飘着细细的黄沙,钻进鼻子眼睛里,怎么都揉不干净。
更要命的是,连队驻扎在戈壁滩上,周围几十里荒无人烟,风吹日晒的,连个遮阴的地方都没有。
营房是用土坯砌的,夏天闷热得像蒸笼,冬天冷得跟冰窖似的,半夜睡觉都能把水杯冻裂。
"李向前,你这小身板行不行啊?"王建辉连长第一次见我就皱了眉头。
他个子不高,但结实得像块花岗岩,脸庞被风沙刮得黝黑粗糙,皮肤下面像是嵌着一层细沙。
眼角的皱纹里还真能挤出沙子来,笑起来时眼睛眯成一条缝,露出两排被茶水染黄的牙齿。
"报告连长,行!"我硬着头皮回答,心里却直打鼓,生怕自己撑不过这苦日子。
没想到第二天的五公里越野就给我来了个下马威。
烈日当头,热浪滚滚,脚下的砂石烫得像炭火,我刚跑到一半就眼前发黑,一头栽倒在地上。
醒来时,嘴里满是沙子的苦涩,耳边是老兵们的哄笑声:"嘿,这城里来的细皮嫩肉,怕是扛不住咱们这苦日子咧!"
"你小子就是嘴硬身子软,回家找妈妈吧!"一个叫张铁柱的老兵边笑边往我身上撒沙子。
我羞得满脸通红,却无力反驳,因为事实就是如此——我确实不行。
可就在这时,王连长走过来,一脚踢开了张铁柱的手:"笑个屁!你刚来时不也是这副德行?"
他蹲下来,用粗糙的手掌擦去我脸上的汗水和沙粒,声音不大却很坚定:"小伙子,别怕,咱们慢慢来。"
从那天起,王连长每天拉我起早贪黑地加练。
"兵娃子,这戈壁越是难熬,越能炼出好钢来。"他一边跑一边鼓励我,"别人能坚持,你凭啥不能?"
天没亮,当别的战士还在睡梦中时,我就被拽起来沿着戈壁公路跑步。
一开始,我连一公里都跑不下来,经常半路就蹲在地上直喘气。
王连长从不催我,只是默默地在旁边等着,等我缓过劲来,再带着我继续跑。
就这样,一天、两天、一周、一个月,我慢慢地能跑完全程了,嘴唇虽然裂开了花,但心里却多了几分坚韧。
那段日子苦得很,整天吃着黄沙喝着咸水,晚上睡觉时身上的被子里都能倒出沙子来。
但王连长就像我亲大哥一样,手把手教我如何在这鬼地方生存下去。
他教我怎么在零下二十几度的寒夜里保持体温,怎么在烈日下找到遮阴的小技巧,甚至教我用废旧油桶接雨水,省着点喝比咸井水好。
记得有一次连队拉练,要走八十多里地,还要翻越两座小山。
头一天夜里我突然发起高烧,浑身像是被火烧着一样,连站都站不稳。
当时条件艰苦,医疗点在几十公里外,根本来不及送医。
王连长二话不说,把自己的棉衣脱下来盖在我身上,又用水壶煮了点稀粥给我喝。
"这是我的秘方,放了两片军医给的药,喝了准见效。"他吹着热气递给我。
粥是用压缩饼干煮的,又咸又涩,可我却觉得那是喝过的最暖心的一碗粥。
"别怕,有我在。"那晚他就坐在我旁边,帮我敷湿毛巾降温,换了一块又一块,整夜没合眼。
第二天天没亮,他见我烧退了些,却还是决定送我回营地。
"你小子别逞强,这回练没你的份了。"说完,他就把我背到了背上。
一步一个脚印踩在松软的沙地上,他那并不宽阔的肩膀却稳得像座小山。
路上他一直唠叨着:"小兵啊,这戈壁滩上可不能病,病了就是大事。"
我迷迷糊糊听见他喘着粗气说:"小兵,咱连队的人,一个都不能少!"
那副情景深深印在我脑海里,多少年过去了,想起来眼眶还是发热。
训练场上我也是出了名的笨手笨脚,特别是打靶,总是脱靶,被新兵班长骂成"睁眼瞎"。
射击考核接连不及格,被教导员批得狗血淋头:"这么下去,连毕业都成问题!"
回到宿舍,我郁闷得差点掉眼泪,别的新兵都躲得远远的,生怕沾上晦气。
那天晚上,王连长悄悄来到我的床前:"小李,收拾东西,跟我来。"
他带我来到一个废弃的防空洞,点上了一支蜡烛,从背包里掏出一把手枪的零件。
"今天教你拆枪,等你把每个零件都认熟了,打靶就不会差。"
就这样,他不厌其烦地加班教我握枪姿势、瞄准技巧,一遍不行就教十遍。
"枪口抬高一点...对,就这样!"他扶着我的胳膊,认真地说,"咱这一枪,保家卫国,一定要准。"
有一次我实在沮丧,说自己可能真不是当兵的料。
王连长却笑了:"谁说的?我第一次打靶,连靶纸边都没沾到。"
看我不信,他解开上衣,指着肩膀上的一道伤疤:"看见没?这是我新兵时期,一个老兵嫌我笨,用枪托砸的。"
"那您后来怎么成神枪手的?"我好奇地问。
他眨眨眼:"没别的,就是不信邪,天天练,练到手起枪落就知道子弹会飞到哪。"
在他的耐心指导下,我的射击水平慢慢提高,半年后的考核,居然拿了全连第三名。
就这样,我在戈壁滩上熬过了两年,从一个瘦弱的南方娃变成了一个能吃苦耐劳的士兵。
一九七八年,团里选拔军校学员,王连长二话不说就推荐了我。
"连长,我底子薄,怕考不上啊!"我心里没底。
"放屁!"他难得爆了粗口,"两年前你能跑完五公里吗?现在不是照样跑得比谁都快?"
他硬是安排我每天提前两小时下训,专门复习文化课。
他自己文化不高,却从团部借来一堆教材,带我一起啃。
有时他看不懂的题目,还会半夜骑着自行车去十里外的团部找政治教导员问。
天知道他这么做付出了多大代价——白天该完成的工作只能加班,他的黑眼圈越来越重,可脸上的笑容却更多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真的被军校录取了。
临走那天,他塞给我200元钱和一块军用手表:"这是我积攒的津贴,你拿着。"
那个年代,200元可不是小数目,够普通工人一个多月的工资了。
"连长,这太多了,我不能要!"我连忙推辞。
"拿着!"他语气不容拒绝,"学校里要买书、要置办东西,别委屈自己。"
他拍拍我的肩膀,眼圈有些发红:"学好本事,别忘了咱连队。"
登上大巴车的那一刻,我看见他站在黄沙中向我挥手,背影显得那么孤单又那么坚毅。
军校的日子过得很快,我如饥似渴地学习,因为心里明白,这是王连长和战友们用汗水为我换来的机会。
毕业时,我成绩优异,被分配到了军区机关,成了一名参谋。
工作顺风顺水,上级领导赏识,同事们敬重,我的军旅生涯一片坦途。
每次立功受奖,我都会想起王连长,给他写信报喜:"连长,我这次立了三等功,还被评为'先进工作者',这都是您教导的好啊!"
刚开始,我们的通信还很频繁。
"小李啊,看到你出息了,我比自己立功还高兴!连队的老兵们都为你骄傲,说咱们连出了个'大官'!"
看到这样的回信,我心里暖暖的,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艰苦但充满温情的戈壁滩。
可慢慢地,我开始忙起来了。
各种会议、培训、考察接踵而至,加上新交的朋友圈子不断扩大,写信的时间越来越少。
有时候收到王连长的信,我匆匆扫一眼就丢在一边,计划着有空再回,结果这一拖就是几个月。
王连长的信却一封接一封地来,从祝贺我的进步,到邀请我回连队看看,再到唠唠家常里短。
"向前啊,我转业了,在县里运输公司当了个小队长。工资不高,但能养家糊口。老婆身体不太好,常年吃药,不过咱们过得去。儿子今年上初中了,学习不错,他知道你是我带的兵,可崇拜你了。你什么时候有空,来家里坐坐?"
我看完信只是随手一丢,心想:转业了还有什么可聊的?一个小小的运输队长,能有什么共同语言?
我们的世界已经不一样了,我穿着笔挺的军装出入高级场所,他却只能在县城的土路上开着破旧的货车。
随着我的军衔不断提升,这种心态越发明显。
一次部队聚会上,有人问起我的老连长,我含糊其辞地带过:"哦,他转业了,在地方上工作。"
那语气,就像是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我为自己的态度感到一丝愧疚,但很快就被成功的喜悦冲淡了。
八九年过去,我从一个排职参谋升到了副团级干部,住进了军区大院,出门有专车接送。
王连长的来信渐渐被我束之高阁,最后连过年的贺卡也懒得回了。
偶尔想起他,也只是在喝酒时和同事随口提起:"我当兵时的连长,可严厉了,不过人不错..."
仿佛那些年的情谊,只值得在酒桌上当个笑谈。
谁知道一九九八年冬天,我接到了老战友马德胜的电话。
"向前,老王走了,走得突然,一直念叨你的名字。"
我当时正在准备一个重要的军区会议,听到这消息只是愣了一下:"走了?什么时候的事?"
"前天晚上,脑溢血。医生说没抢救及时..."马德胜顿了顿,声音哽咽,"老王前些日子一直加班,儿子大学要交学费,他又不肯开口借钱。"
"葬礼后天上午,你...能来吗?"
"这几天实在走不开啊,会议都安排好了,要不我派秘书去?带些慰问金..."我下意识地推脱,但说完就后悔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你真就这么忙?老王生前最念叨的就是你啊!"
挂了电话,我久久不能平静,脑海中闪过王连长背着我走过的那段戈壁路,闪过他教我打靶时坚定的目光。
我鬼使神差地拉开抽屉,翻出了那块已经不走了的旧手表。
表盘上有一道明显的划痕,那是王连长在一次野外拉练中,为了拉我上悬崖时不小心划的。
手表已经不走了,但那道划痕仿佛还在诉说着那段艰苦又温暖的岁月。
"老马,通知会议改期,我要去一趟西北。"我拿起电话,做了决定。
会议参谋一脸震惊:"团长,这可是年终总结会,首长们都安排好了..."
"推了!"我少有地提高了声音,"就说我有急事!"
一路辗转奔波,当我到达那个小县城时,已是傍晚。
县城没怎么变,还是那么破旧,街道上铺着坑坑洼洼的柏油,边缘处依然能看到黄沙的痕迹。
路边的小店门可罗雀,几个穿着褪色衣服的老人坐在门口晒太阳,目光呆滞地看着我这个"外来客"。
王连长家在一栋老旧的家属楼里,三楼没电梯,楼道里的灯泡一半不亮,墙皮脱落,露出里面发黄的砖块。
我穿着笔挺的军装,拎着高档礼品,走在这样的环境里,突然感到一种强烈的不协调。
当我走进那个狭小的客厅,看到简陋的灵堂时,心里咯噔一下。
白布上印着"革命军人永垂不朽"几个字,王连长的遗像上,那张曾经坚毅的脸已经布满了皱纹,但眼神依然那么清澈执着。
灵堂里没有军乐队,没有挽联花圈,只有几位穿着朴素的老战友和乡亲们在低声交谈。
墙上贴着简朴的白纸黑字挽联,地上铺着几张草席,供桌上的贡品也很简单——几个苹果,两包香烟,还有一瓶早已过时的二锅头。
我站在门口,突然感到无地自容。
"老王,向前来了。"马德胜看见我,轻声对着遗像说。
我走上前,放下带来的高档花篮,笔直地立正,给王连长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就在这时,一个突如其来的耳光打在了我的脸上,接着是第二下。
我捂着火辣辣的脸颊,不敢相信眼前这位朴素的妇女会给我两记响亮的耳光。
她红着眼睛盯着我,声音哽咽却坚定:"李向前,你良心让狗吃了吗?老王念叨你十几年,你连他最后一面都不来见!"
"嫂子,你怎么能打人家团长?"一个乡亲赶紧上前劝阻。
"团长怎么了?团长就能忘恩负义?"王嫂声音颤抖,眼泪夺眶而出,"我打的就是团长!"
"你知道老王多惦记你吗?"她指着墙角的一个纸箱,"每次看到报纸上有你的名字,他都高兴得不得了,裁下来贴在本子上,逢人就说'这是我带出来的兵'!"
"他干活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还掏钱订了军报,就为了能看到你的消息!"
马德胜从一旁接过话:"老王生病那会儿,医院条件差,他不肯花钱打滴液,说儿子上大学要花钱。"
"我劝他跟你联系,他摇头说:'小李现在是大领导了,别麻烦他,他肩上有国家大事...'"
"临终前还念叨着你的名字,说梦见你回连队看他了,高兴得嘴角都翘起来了..."
一位老战友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是我和王连长的合影:"你看,这是他随身带着的,说是看到这张照片,就想起咱们连队最艰苦也最快乐的日子。"
另一位老战友拿出一本发黄的连队日记,翻开给我看:"你瞧,这都是老王记的,'李向前今天射击进步了'、'小李今天跑五公里提前了一分钟'...密密麻麻全是关于你的点滴。"
看着这些物证,我双腿发软,慢慢跪在了王连长的遗像前。
那一刻,戈壁滩的风沙仿佛又回到了我的眼睛里,辣得我睁不开眼。
"连长,我来晚了..."我嗓子哑得厉害,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王嫂看我这样,也不忍心了,递过一张纸巾:"孩子,我不怪你,就是心里难受...老王把你当亲儿子看待啊!"
"嫂子,对不起..."我抬起头,突然发现王嫂比我记忆里苍老了许多,脸上的皱纹像是沙漠里的沟壑,眼睛深陷,头发花白,肩膀微微佝偻。
多少年了?十年?二十年?足够一个年轻媳妇变成老太太,足够一个铁骨铮铮的军人消磨殆尽。
接下来几天,我留下来帮着料理后事。
走进王连长的卧室,我惊讶地发现墙上挂着我和他唯一的一张合影,经过多年的日晒,照片已经泛黄,但被装在一个精致的相框里,框上的灰尘很少,可见经常有人擦拭。
书桌上放着一个文件夹,我好奇地翻开,里面整整齐齐地装着我每一篇见报的文章,每一张剪报都用透明胶带仔细地粘好了边缘,有些地方已经泛黄变脆,但保存得很完好。
最让我震惊的是,翻开他的柜子,我发现了那本他送给我临别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不知何时又回到了他手中。
书里夹着一封他写给儿子的信:"建强,爸爸希望你长大后能像李向前叔叔那样有担当,为国家做贡献..."
看到这里,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这就是我曾经最亲近的人,一个为我付出了那么多却从未向我索取什么的人。
他望着我的照片长大了儿子,用我的事迹激励家人,在这座破旧的小楼里惦记着远方的我,而我却把他的情谊像垃圾一样丢在了角落里。
晚上,我和王建强聊了很久。
这个大学生模样瘦弱,但眼神坚毅得很像他父亲,说话做事也有种不服输的劲头。
他告诉我,为了省钱供他上学,王连长下班后还开拖拉机送货赚外快。
冬天零下二十多度,他手冻裂了也不戴手套,说碍事;夏天四十度高温,他顶着烈日装卸货物,汗水和着灰尘结成一层盐霜。
"爸常提起你,说你是他带过的最出色的兵。"建强端起茶杯,苦笑着,"每次报纸上有你的消息,他都高兴得睡不着觉,还让我好好学习,将来也能像'向前叔叔'一样出人头地。"
沉默了一会儿,建强低声说:"其实...爸病重那段时间,写过信给你,但妈不许寄。"
"什么信?"我心里一惊。
"爸想借点钱,我上大学第一年的学费..."建强声音越来越小,"妈说不能麻烦你,宁可去借高利贷。"
"就是那次高利贷还不上,爸才拼命加班的,结果..."他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这个晚上,我几乎一夜未眠,躺在王连长家简陋的沙发上,看着天花板上的裂缝,思绪万千。
想起连队生活的点点滴滴,想起王连长在最艰难时给我的关怀,想起自己这些年的忘恩负义...
天亮前,我做了一个决定。
第二天,我把王嫂和建强叫到一起:"建强,你的学费和生活费,以后我来负责。不只是你,我要成立一个'王建辉助学金',帮助更多像你这样的孩子。"
王嫂连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老王不在了,我们不能再麻烦你..."
"嫂子,这不是麻烦,是我该做的。"我坚定地说,"连长生前待我如亲子,我理应尽孝。"
临走那天,王嫂从一个小布包里取出了一枚军功章,递给我:"这是老王最珍视的东西,他说,这是咱们连队的荣誉,你最配戴。"
我双手接过,那枚已经有些褪色的军功章沉甸甸的,像是压在我心头十几年的愧疚。
回程的路上,汽车行驶在戈壁公路上,两旁依然是那片熟悉的黄沙。
天空湛蓝得近乎透明,远处的山脉轮廓清晰,沙丘起伏如同凝固的波浪,偶尔有旋风卷起细沙,在空中打着转儿,又悄然落下。
这片大地曾见证了我的成长,也见证了我的遗忘。
我让司机停车,独自一人走到路边,望着这片养育了我和王连长的苍凉大地。
风沙迎面吹来,打在脸上,细沙钻进衣领,熟悉的感觉让我恍如隔世。
我仿佛又听见了王连长的声音:"这戈壁教会我的,不是忍耐,是责任。"
是啊,责任。作为军人的责任,作为朋友的责任,作为人的责任。
我掏出那枚军功章,在阳光下,它闪烁着微弱却坚定的光芒,就像王连长的眼神。
回到单位后,我做了一个决定。
在年度干部调整会上,众人惊讶地看着我谢绝了去军区机关的晋升机会,主动申请到边疆艰苦地区任职。
"你这是何必呢?"首长不解地问我,"好不容易熬到这个位置,再坚持几年,就能更上一层楼了。"
我摸了摸胸前别着的那枚军功章,轻声说:"有个人教过我,当兵不在乎当多大官,而在乎心中那点军人的担当。"
"我想重新走一遍他教我的路,再看一次那片他深爱的戈壁。"
几个月后,我到了新的岗位,一个比原来艰苦十倍的边疆哨所。
这里风沙更大,条件更差,但每当夜深人静,望着满天繁星,我总会想起那个背着我走过戈壁滩的身影,想起那声"兵娃子,咱连队的人,一个都不能少"的呼唤。
王建强大学毕业后,我推荐他参军入伍,他现在已经是一名优秀的连长,走着他父亲的老路。
每年清明,我们都会相约在王连长的墓前,讲述这一年的变化和成长。
嫂子,您打得对,那两记耳光打在了我心上,让我懂得了什么叫做"永远不忘初心"。
戈壁的风沙能磨平一个人的棱角,但磨不掉心底的责任。
来源:留住美好旧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