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蝉声在午后碎成满地的银,我踩着树影的裂帛往荷塘去。青砖墙的裂缝里探出几枝忍冬,细白花瓣沾着晒蔫的露,像祖母枕边散落的玉耳坠。风是浸过井水的绸缎,擦过芦苇便染上三分碧色。蜻蜓停驻的刹那,荷叶边缘的金边忽然活了,原是尾红鲤衔着光跃出水面。涟漪层层叠叠漫到岸畔,惊醒
蝉声在午后碎成满地的银,
我踩着树影的裂帛往荷塘去。
青砖墙的裂缝里探出几枝忍冬,
细白花瓣沾着晒蔫的露,
像祖母枕边散落的玉耳坠。
风是浸过井水的绸缎,
擦过芦苇便染上三分碧色。
蜻蜓停驻的刹那,
荷叶边缘的金边忽然活了,
原是尾红鲤衔着光跃出水面。
涟漪层层叠叠漫到岸畔,
惊醒了眠在浮萍上的云影。
西天渐渐洇出赭色,
老槐树将年轮浸泡在暮光里。
卖冰糕的竹箱沿街流淌,
叮当声撞碎在柏油路上,
蒸腾起薄荷味的雾。
穿堂风掠过弄堂口的竹躺椅,
半卷的《牡丹亭》哗啦啦
翻过几页,
惊得茶垢斑驳的搪瓷缸泛起涟漪。
火烧云漫过电线杆时,
整条河都成了熔金的器皿。
归舟切开粼粼的波光,
橹声里摇落一船星子。
芦苇深处忽然飞起白鹭,
翅尖掠过逐渐冷却的晚霞,
仿佛谁用银针挑开了绛纱灯罩。
老蒲扇在竹篱下慢慢摇,
将暑气扇成细碎的流萤。
蝙蝠在檐角织起暗蓝的网,
捕住最后一缕玫瑰色的余温。
阿婆晾在竹竿的蓝布衫还在滴水,水痕蜿蜒成发亮的蛇,
游进砖缝里蟋蟀的吟唱。
月亮浮起来时,
稻田里腾起千万只碎镜。
蛙鸣托着银河缓缓西移,
紫茉莉在墙角炸开暗香。
谁家窗扉漏出半阙评弹,
水磨腔碾过石桥的脊背,
惊醒了睡在莲蓬里的唐朝。
而蝉蜕依然空悬枝头,
守着某个未完成的黎明。
2025.3.9.烟台
来源:属于我的旅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