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手吧,百姓没有油水了

B站影视 日本电影 2025-06-25 09:03 2

摘要:洛阳城头变换大王旗的戏码,在五代十国乱世中早已司空见惯。后唐清泰元年(公元934年),又一个名字被推上风口浪尖——李从珂。他并非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天潢贵胄,本姓王,生于平山(今河北平山)贫寒之家。十岁那年,命运被彻底改写。时任代州刺史的沙陀猛将李嗣源,在战乱中偶

洛阳城头变换大王旗的戏码,在五代十国乱世中早已司空见惯。后唐清泰元年(公元934年),又一个名字被推上风口浪尖——李从珂。他并非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天潢贵胄,本姓王,生于平山(今河北平山)贫寒之家。十岁那年,命运被彻底改写。时任代州刺史的沙陀猛将李嗣源,在战乱中偶然发现这个眼神倔强的孩子,收为养子,赐名李从珂。

乱世之中,出身卑微不是耻辱,刀头舔血才是晋身阶梯。李从珂很快展现出与养父一脉相承的沙陀人勇悍,他筋骨强健,孔武有力,更有一股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狠劲。军营成为他唯一的课堂,战场是他最熟悉的考场。从冲锋陷阵的普通骑卒开始,李从珂在一次次血战中累积军功,也累积着在军中的威望。后唐庄宗李存勖时期,他已是独当一面的悍将。魏州之战,他身陷重围,血染征袍,硬是杀出一条血路;胡柳陂大战,他冲锋在前,所向披靡。刀光剑影铸就了他的威名,也养成了他对武力的绝对崇拜和对权位的无限渴望。

李嗣源称帝(后唐明宗)后,作为养子兼得力干将的李从珂地位水涨船高,被封潞王,先后担任河中节度使、凤翔节度使等要职,手握重兵,镇守一方。明宗晚年,宫廷斗争暗流汹涌。李从珂凭借多年经营的实力和在军中的深厚根基,成为一股举足轻重的力量。他不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沙陀养子,而是虎视眈眈盯着洛阳皇座的猛虎,只待一个时机,便要发出惊天动地的咆哮。

后唐长兴四年(933年),明宗李嗣源病逝。太子李从厚继位,是为后唐闵帝。新帝根基未稳,对李从珂、石敬瑭这些手握重兵、辈分又高的叔父辈藩王充满猜忌。辅政大臣朱弘昭、冯赟等人更是极力主张削藩。一道致命的诏书很快飞抵凤翔——调李从珂离开经营多年的凤翔老巢,转任河东节度使,同时要求其长子李重吉离开禁军,外放亳州,女儿李惠明则被召入宫中名为侍奉,实为人质。

调令如同晴天霹雳,李从珂深知这是朝廷要对他动手的信号。一旦离开凤翔,失去根基和嫡系军队,下场难料。幕僚们群情激愤:“大王功高盖主,今朝廷猜忌已深,离镇必为鱼肉!”亲信将领更是直言:“凤翔将士只知大王,不知朝廷!何不奋起一搏?”

清泰元年(934年)二月,凤翔城头,阴云密布。李从珂召集将士,声泪俱下:“我幼年孤寒,幸得先帝收养,方有今日。今朝廷为奸臣所蔽,骨肉猜疑,调我离镇,更拘我子女。此去必死无疑!”他撕开衣襟,露出满身征战留下的伤疤,“我自少年从军,为国出生入死,伤痕累累,何负于朝廷?今朝廷信谗,欲置我于死地!尔等随我多年,难道忍心看我束手就擒,全家覆灭吗?”

悲愤的控诉点燃了将士的怒火。“愿随大王死战!”的吼声响彻云霄。李从珂一把火点燃了凤翔府衙,烈焰冲天而起,如同他决死的信号。凤翔举旗,一场决定后唐命运的反叛爆发了。这把火,烧毁了君臣名分,也烧向了他通往帝座的荆棘之路。

凤翔烽火点燃,朝廷震恐。闵帝李从厚急命西都留守王思同率诸道兵马讨伐。官军势大,很快将凤翔城团团围住,日夜猛攻。凤翔城小而兵少,情势岌岌可危。城垣在飞石撞击下颤抖,箭矢如雨般落下。李从珂亲冒矢石,在城头督战,数次险象环生。他深知,城破之日,便是自己与全族覆灭之时。

生死关头,李从珂再次展现了他笼络人心的本事。他将城中府库财物悉数搬上城头,对着城下攻城的朝廷官兵高声呼喊:“尔等皆我旧部,何苦相逼?朝廷吝啬,不赏尔等功劳。若能倒戈,破城之后,府库钱帛,任尔取之!我李从珂绝不吝惜!”金银的光芒在阳光下刺眼夺目,李从珂的许诺直击官兵内心。这些士兵多为关西子弟,本就对李从珂存有敬畏,朝廷赏罚不明也久有怨言。重赏之下,军心浮动。

攻城最卖力的羽林指挥使杨思权率先倒戈,他在城下大呼:“潞王,我主也!”随即率部投降。紧接着,严卫步军左厢指挥使尹晖等将领也纷纷响应。连锁反应瞬间瓦解了朝廷大军的斗志。王思同无力约束,大军顷刻土崩瓦解,诸军皆溃。李从珂绝处逢生,不仅解了凤翔之围,更收编了大量降兵,声势大振。他立即挥师东进,直扑洛阳。

洛阳城内,闵帝李从厚已成惊弓之鸟。眼见大势已去,仓皇出逃,后被石敬瑭诱杀。清泰元年四月,李从珂兵不血刃进入洛阳,在冯道等大臣的“劝进”下,于明宗灵柩前“悲恸”一番后,黄袍加身,登基称帝,改元清泰。这场以凤翔为起点的兵变,史称“清泰政变”。龙椅之下,是无数战死沙场的冤魂,是闵帝李从厚的鲜血,更是后唐王朝最后一丝元气。

李从珂坐上了梦寐以求的龙椅,但冰冷的现实立刻浇灭了他初登大宝的喜悦。府库空虚得能跑老鼠。后唐王朝积弊已久,明宗晚年虽称节俭,但连年征战和赏赐已耗损国力。凤翔兵变、挥师东进更是将仅存的一点家底彻底掏空。新皇帝面对的是一个财政崩溃、百业凋敝的烂摊子。然而,最让他寝食难安的,是那些助他登上帝位的骄兵悍将。

禁军,这支在凤翔城下被他的金银和许诺收买的军队,成了新朝廷最大的债主。他们簇拥着李从珂进入洛阳,自恃拥立之功,骄横跋扈,索求无度。从军官到普通士卒,人人都瞪着血红的眼睛,等着新皇帝兑现“任尔取之”的诺言。“天子,兵强马壮者当为之”,这句五代乱世的生存法则,李从珂比谁都体会深刻。没有钱粮犒赏这些随时可能倒戈的士兵,他的皇位顷刻就会崩塌。

钱从何来?李从珂和他的大臣们将目光投向了已经枯竭的民间。一场史无前例的掠夺开始了:

预征租税:清泰元年五月,登基仅仅一个月,李从珂就悍然下诏,预征全国五个月的租税!这不是寅吃卯粮,而是杀鸡取卵。百姓当年的口粮尚未入仓,沉重的赋税已经提前压来。

加征“屋税”:预征租税还不够。同年十一月,朝廷再出“妙计”,诏令天下百姓,无论贫富,一律按房屋间架纳税,名为“屋税”。一时间,无数贫民被迫拆屋卖椽,只为凑足那几间“屋”的税钱。

摊派“鞋钱”:更荒谬的是,朝廷又向百姓摊派“鞋钱”。名义是给士兵置办军鞋,实则敲骨吸髓。无数百姓被逼得赤脚行走在寒冬的土地上。

强征“酒钱”:官府还强令民间缴纳“酒钱”,不管你喝不喝酒,这钱必须交。地方官吏如狼似虎,挨家挨户催逼。

一道道诏书如同一条条吸血的蚂蟥,死死叮在早已奄奄一息的百姓身上。朝廷的使者、地方的酷吏,如同梳子篦子一般,在帝国残破的土地上反复刮掠。“府库蓄积,四方贡献,赡军之外,鲜有赢余。至于毁屋为薪,磨草为面,民不聊生。”史书冰冷的文字背后,是无数家庭破碎的哀嚎。

洛阳城皇宫之内,或许还能听到丝竹管弦之声,还能闻到酒肉飘香。然而,仅仅一墙之隔,甚至就在京畿附近,已是饿殍遍野,哀鸿满地的惨象。

预征的租税抽干了农民最后的口粮。春耕刚过,青黄不接之时,税吏便如狼似虎地扑来。农民看着地里尚未成熟的庄稼,眼中只剩下绝望。为了缴纳那提前数月的重税,他们只能变卖家中一切值钱之物——耕牛、农具、甚至赖以栖身的几间茅屋。拆屋卖椽以纳“屋税”,成为清泰年间触目惊心的普遍景象。失去房屋的百姓,只能蜷缩在断壁残垣之下,任凭风吹雨打。

“鞋钱”、“酒钱”这些名目繁多的摊派,更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根稻草。许多贫苦人家连粗布蔽体都难以为继,哪里有钱去缴那莫名其妙的“鞋钱”?只能赤脚行走在碎石嶙峋的路上,脚底磨破,鲜血淋漓。至于“酒钱”,对于一年到头未尝酒味的穷人而言,更是天大的讽刺和沉重的负担。

禁军士兵的日子同样不好过。朝廷虽然竭泽而渔,但搜刮来的财富在层层盘剥和庞大的军需面前,依旧是杯水车薪。许多士兵领不到足额的军饷和粮食,饥寒交迫。史载有士兵在市场上变卖自己的武器盔甲,只为换一口饭吃。武器是士兵的性命,若非走投无路,谁肯如此?更有甚者,一些士兵脱下军衣,换上破烂的百姓衣服,趁夜逃离军营,只为寻找一条活路。

“时大饥,民多流亡,逋租悬调如山。”逃亡,成为百姓最后的反抗。广袤的土地上,村落荒芜,田地抛荒。侥幸活下来的人,眼神空洞,形同槁木。易子而食的惨剧,在史官笔下已非孤例。“百姓没有油水了”这句绝望的哀鸣,绝非夸张,而是那个时代最真实的写照。帝国的根基,已在李从珂疯狂的掠夺下彻底朽烂。这无声的控诉,比任何刀兵更预示着王朝末日的来临。

李从珂在龙椅上坐立不安。国库依然空虚,禁军的怨气并未因横征暴敛而平息,反而因分配不均和拖欠而日益滋长。更让他如芒在背的,是坐镇太原的河东节度使石敬瑭。石敬瑭是明宗李嗣源的爱婿,也是李从珂的妹夫(一说姐夫),在军中威望素著。两人同为明宗时期的重臣,关系微妙。李从珂靠兵变上位,石敬瑭内心极为不服;李从珂对这位实力强大的妹夫,更是猜忌到了骨子里。

石敬瑭在太原,一面不断上书哭穷,请求朝廷拨付粮饷,一面加紧招兵买马,加固城防。李从珂对石敬瑭的戒心与日俱增。清泰二年(935年),他采纳谋臣薛文遇的建议,决定解除石敬瑭的兵权,将其调离河东老巢,改任为天平节度使(治所在郓州)。调令如同当年飞向凤翔的催命符,再次点燃了叛乱的导火索。

石敬瑭接到诏书,立即召集心腹密议。掌书记桑维翰慷慨陈词:“明宗遗爱在人,主上(指李从珂)以养子得国,天下不服!公明宗爱婿,今主上猜忌,此乃授人以柄。河东形胜之地,兵强马壮,若称兵问罪,何患无成?”石敬瑭沉吟良久,最终下定决心。他不仅拒绝调令,反而上表直斥李从珂得位不正,非明宗亲子,要求其禅位于许王(明宗幼子李从益)。

李从珂勃然大怒,立即下诏削夺石敬瑭一切官爵,任命大将张敬达为太原四面兵马都部署,统领大军讨伐河东。后唐朝廷的精锐部队,再次集结,兵锋直指太原。

石敬瑭深知仅凭河东一镇之力,难以抵挡朝廷大军。在桑维翰等人的谋划下,他做出了一个遗臭万年的决定:向北方强大的契丹求援。清泰三年(936年)九月,石敬瑭派桑维翰为使,秘密抵达契丹大帐。开出的条件是:认契丹皇帝耶律德光为父,割让幽云十六州(今河北、山西北部),每年进贡帛三十万匹。如此丧权辱国的条件,连契丹贵族都感到震惊。耶律德光喜出望外,亲率五万精锐铁骑南下。

契丹铁骑如虎狼般冲入中原战场。在太原城下,契丹与石敬瑭的河东军内外夹击,大败张敬达统领的后唐主力。唐军损失惨重,士气崩溃。张敬达率残部退守晋安寨(今太原附近),很快被重重围困。消息传回洛阳,朝廷内外一片惊恐。李从珂的帝国,在契丹弯刀寒光闪烁之下,摇摇欲坠。引狼入室者石敬瑭,即将踏着后唐的尸骨,登上帝位。

晋安寨被围,如同扼住了后唐朝廷的咽喉。李从珂惊惧交加,急命大将赵德钧、范延光等率军北上救援。然而,后唐的统治早已人心离散,根基朽烂。赵德钧心怀异志,行军缓慢,不仅不积极解围,反而暗中与契丹接触,妄图借契丹之力自立为帝。范延光等部也逡巡不前。各地的藩镇更是冷眼旁观,无人真心为这个敲骨吸髓的朝廷卖命。

晋安寨内,粮草断绝,士兵宰杀战马充饥,甚至削木屑、煮皮革为食。副将杨光远见大势已去,杀主帅张敬达,率残部投降契丹。后唐最后能战的精锐主力,至此全军覆没。

清泰三年(936年)闰十一月,契丹皇帝耶律德光在太原正式册封石敬瑭为“大晋皇帝”。石敬瑭在契丹铁骑的簇拥下,挥师南下,直扑洛阳。沿途后唐州郡纷纷望风归降。李从珂派出的阻击部队或败或降,洛阳已成一座孤城。

绝望的气氛笼罩着洛阳皇宫。李从珂召集群臣商议对策,然而满朝文武,相顾无言,唯有垂泪。他想亲自领兵迎战,但禁军将士早已离心离德,无人应命。他欲逃往魏州(今河北大名),又无将相肯随行护卫。曾经助他登上皇位的刀兵,此刻冰冷的刀锋,映照出的只有众叛亲离的凄惶。

穷途末路,李从珂想到了死。闰十一月二十六日(甲辰日)凌晨,他带着传国玉玺、皇后刘氏、皇子李重美以及少数亲随,登上洛阳皇宫的玄武楼。楼下,叛军的呐喊声越来越近。李从珂下令堆积柴薪。火光很快燃起,浓烟滚滚,吞噬了玄武楼高高的檐角。“吾一家老幼,一火焚之!”在烈焰升腾的刹那,李从珂这位以兵变起家、以横征暴敛失尽人心的末代皇帝,选择了最惨烈的方式结束了自己和短命的后唐王朝。

石敬瑭的军队随后进入洛阳。后晋王朝的旗帜升起。后唐,这个由沙陀英雄李克用、李存勖父子建立,一度有望统一北方的王朝,在经历了十三年的动荡后,最终在清泰皇帝李从珂的疯狂掠夺与熊熊烈火中,化为历史灰烬。“百姓没有油水了”——这绝望的呼喊,最终成了李从珂政权,乃至整个五代乱世民生凋敝最沉痛的注脚。

主要参考资料:

1. [后晋] 刘昫 等:《旧唐书·李从珂传》

2. [宋] 欧阳修:《新五代史·唐废帝本纪》

3. [宋] 薛居正 等:《旧五代史·唐书·末帝纪》

4. [宋] 司马光 :《资治通鉴·后唐纪·清泰纪事》

5. 王赓武:《五代时期北方中国的权力结构》

6. 樊文礼:《沙陀简史》

7.《从草原到中原:后唐明宗李嗣源传》

来源:评书小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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