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但愿君心似我心

B站影视 日本电影 2025-06-23 15:30 1

摘要:春日的细雨如烟似雾,笼罩着江南的亭台楼阁。十六岁的沈清澜撑着一把素白油纸伞,独自走在青石板铺就的小巷中。花朝节将至,街上行人如织,她却刻意避开人群,只为了寻一处清净。

春日的细雨如烟似雾,笼罩着江南的亭台楼阁。十六岁的沈清澜撑着一把素白油纸伞,独自走在青石板铺就的小巷中。花朝节将至,街上行人如织,她却刻意避开人群,只为了寻一处清净。

"姑娘,你的帕子掉了。"

一道清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沈清澜回头,看见一个身着青衫的年轻男子站在三步之外,手中正捧着她绣着兰花的丝帕。男子眉目如画,眼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书卷气,又透着一股子少年人才有的意气风发。

沈清澜脸颊微热,接过帕子时指尖不经意触到对方的手背,如被火灼般迅速收回。"多谢公子。"她低声道谢,声音细如蚊呐。

"在下温如瑾,冒昧打扰姑娘了。"男子拱手作揖,目光却忍不住在沈清澜脸上多停留了一瞬。她生得极美,杏眼樱唇,肤若凝脂,尤其是一双眼睛,清澈得仿佛能映出人心。

"沈清澜。"她报上姓名,随即意识到不妥,连忙补充道:"家父是城南沈记绸缎庄的东家。"

温如瑾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沈家是城中有名的富户,难怪这位小姐举手投足间皆是大家闺秀的气度。他本不该与陌生女子搭话,但不知为何,看着沈清澜独自站在雨中的模样,心中竟生出一丝怜惜。

"沈姑娘可是要去赏花?听说城南花神庙前的并蒂莲开得正好。"温如瑾试探着问道。

沈清澜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公子也知那株并蒂莲?"

"略知一二。"温如瑾笑道,"不瞒姑娘,在下虽是个穷书生,却极爱花草。那株并蒂莲三年才开一次,今年恰逢花期,若错过实在可惜。"

两人不知不觉并肩而行,穿过熙攘的人群,来到花神庙前。那株传说中的并蒂莲果然开得正好,一茎双花,粉白相间,在雨中更显清丽脱俗。

"真美。"沈清澜轻声感叹,眼中映着花朵的光彩。

温如瑾从袖中取出随身携带的纸笔,寥寥数笔便在纸上勾勒出并蒂莲的轮廓。"沈姑娘若不嫌弃,这幅画便赠予你吧。"

沈清澜接过画作,只见纸上莲花栩栩如生,旁边还题了一行小字:"一茎双花,并蒂同心。"她的心忽然跳得厉害,忙将画卷小心收好。

"温公子画技了得,想必学问也好。"

温如瑾摇头笑道:"不过是些粗浅功夫。家父早逝,家母含辛茹苦供我读书,只盼我能考取功名,光耀门楣。"

雨丝渐密,两人不得不寻了处凉亭避雨。亭中只有他们二人,沈清澜的丫鬟远远站在亭外等候。不知为何,与这初次见面的书生相处,沈清澜竟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自在。

"沈姑娘平日喜欢做些什么?"温如瑾问道。

"不过是些女儿家的消遣,绣花、读书罢了。"沈清澜低头摆弄手中的帕子,"倒是羡慕公子能自由出入书院,博览群书。"

温如瑾眼中闪过一丝怜惜:"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观念实在迂腐。我看沈姑娘谈吐不凡,若为男子,定能考取功名。"

沈清澜闻言抬头,正对上温如瑾真挚的目光,心头一热,竟脱口而出:"公子若不嫌弃,可愿教我读书?"

话一出口,她便后悔了。男女授受不亲,这般请求实在唐突。谁知温如瑾却认真思索片刻,道:"若沈姑娘真有心向学,我可每月抄录些诗文托人送到府上。只是..."他顿了顿,"恐怕令尊不会同意。"

沈清澜眼中光彩黯淡下来。是啊,父亲怎会允许她与一个陌生男子往来?今日这番偶遇,已是逾矩。

雨停了,远处传来丫鬟焦急的呼唤。沈清澜起身告辞,温如瑾忽然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这是家传之物,虽不值什么钱,却是我最珍贵的东西。今日与沈姑娘一见如故,愿以此物为信,他日若有缘再见..."

沈清澜接过玉佩,触手温润。她解下腰间一枚精巧的香囊递给温如瑾:"这是我亲手绣的,里面装着晒干的茉莉,公子若不嫌弃..."

两人相视一笑,心意已在不言中。

分别后,沈清澜本以为这只是一场美丽的邂逅,谁知三日后,她竟收到一封没有署名的信笺,里面是一首工整抄录的《长恨歌》,字迹清秀挺拔,正是温如瑾的手笔。信末附言:"若蒙不弃,每月初五,城南书肆。"

沈清澜将信贴在胸前,心跳如鼓。她知道自己不该如此,却又忍不住期待下一次相见。

光阴似箭,转眼三年过去。这期间,温如瑾每月都会托人送来书信和抄录的诗文,偶尔还会附上自己的画作。沈清澜则回赠自己绣的帕子或写的诗词。两人虽见面次数寥寥,却在纸上建立起深厚的情谊。

这一年春闱将至,温如瑾来信告知将赴京赶考。信中字里行间透着不舍:"此去经年,不知归期。若蒙不弃,愿以功名为聘,许卿白头。"

沈清澜读信时泪落如雨,回信道:"妾心如磐石,君意似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温如瑾离城那日,沈清澜偷偷站在城楼上,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官道尽头。她不知道,这一别,竟是五年。

起初,每月仍有书信从京城传来。温如瑾描述京城的繁华,考试的紧张,还有对沈清澜的思念。信中夹着一枝干枯的桂花,他说这是贡院中的老桂,香气能让人心神宁静。

秋闱放榜,喜报传来——温如瑾高中探花!沈清澜喜极而泣,连夜绣了一对鸳鸯枕套,准备等他荣归故里时相赠。

然而,自那以后,书信忽然断了。一个月、两个月、半年过去,音讯全无。沈清澜多方打听,才得知温如瑾在返乡途中遭遇山洪,生死未卜。

希望一点点熄灭。一年后,父亲为她定下与城中陈家公子的婚事。沈清澜跪在父亲面前哭求再等等,却被怒斥不懂事。

"那温如瑾就算活着,如今也是朝廷命官,岂会娶一个商贾之女?你死了这条心吧!"

大婚当日,沈清澜面无表情地完成所有礼仪。洞房花烛夜,她将温如瑾送的玉佩贴身藏好,泪水浸湿了绣着鸳鸯的枕巾。

岁月如流水,转眼又是五年。沈清澜已成为陈家的少夫人,相夫教子,过着外人眼中美满的生活。只有她知道,每当夜深人静时,她仍会取出那叠发黄的信笺,一遍遍读着那些熟悉的字句。

这年花朝节,陈家设宴赏花。沈清澜随丈夫前往花神庙进香。庙前人山人海,她忽然在人群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青衫磊落,挺拔如松。

心猛地一颤,沈清澜不顾礼仪,快步追上前去。那人转过身来,果然是温如瑾!只是他眉宇间多了几分沧桑,眼角也有了细纹。

"沈...陈夫人。"温如瑾显然也认出了她,眼中闪过震惊、喜悦,随即化为深深的哀伤。

"温大人..."沈清澜声音颤抖,"这些年...你还好吗?"

温如瑾苦笑:"山洪中受了重伤,被冲至下游,昏迷数月。醒来后记忆混乱,直到两年前才完全恢复。"他顿了顿,"我回来寻你,却听说..."

"我已嫁作人妇。"沈清澜低下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两人相对无言。良久,温如瑾从袖中取出一卷画轴:"这是当年未完成的画,如今补上了最后一笔。"

沈清澜展开画轴,只见上面画着一个撑伞的少女站在并蒂莲前,眉眼如生,正是她十六岁时的模样。画角题着那首他们初见时他吟过的诗:"一茎双花,并蒂同心。"

"相思了无益,悔当初相见。"沈清澜轻声道出这句诗的下联,泪如雨下。

温如瑾深深看她一眼,拱手告辞:"陈夫人保重。"

沈清澜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手中画轴几乎捏碎。丈夫在不远处呼唤,她擦干眼泪,强颜欢笑地迎上去,将画轴小心藏入袖中。

那夜,沈清澜独自站在庭院里,望着天上明月。她取出珍藏多年的玉佩和今日收到的画,轻轻抚摸。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一滴泪落在画中少女的笑靥上,晕开了墨迹,如同他们被命运冲散的情缘。

沈清澜回到陈府后,整个人如坠云雾。丫鬟们见她神色恍惚,只当是花朝节人多拥挤所致,连忙备了安神茶来。她挥手屏退众人,独坐窗前,将那幅画卷再次展开。

月光透过窗纱,洒在微微泛黄的宣纸上。画中少女眉目如初,仿佛岁月从未在她脸上留下痕迹。沈清澜指尖轻抚画上题字,忽然察觉纸张有异——画心处似乎比边缘略厚。

她心跳加速,小心地沿着画轴边缘摸索,果然在卷轴末端发现一道几不可察的缝隙。指甲轻轻一挑,夹层中滑出一张薄如蝉翼的纸笺。

"清澜吾爱:"开篇四字便让她的手剧烈颤抖起来。

"若此信得见天日,想必已是多年之后。此番赴京,必当竭尽全力,不负汝之期盼。临行前已托媒人前往沈府提亲,聘礼虽薄,却是一片真心。只盼金榜题名时,便是洞房花烛日..."

信纸突然变得模糊,沈清澜这才发觉自己已泪流满面。原来当年他并非毫无交代就消失,而是早已安排妥当!那为何父亲从未提起?媒人又去了何处?

窗外传来打更声,已是三更天。沈清澜慌忙将信笺藏入贴身的荷包,画卷却因手抖而落地,发出轻微声响。

"夫人还未歇息?"门外传来丈夫陈砚之的声音。

沈清澜急中生智,将画卷踢入床底,刚直起身,房门便被推开。陈砚之身着寝衣,面带倦容,却在看见她脸上泪痕时眉头一皱:"出什么事了?"

"无事,只是...今日在花神庙看见一株凋谢的并蒂莲,想起'花开堪折直须折'的诗句,一时感伤。"沈清澜低头掩饰红肿的眼睛。

陈砚之走近,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他伸手抬起妻子的下巴,目光在她脸上逡巡:"我听说今日温如瑾回城了。"

沈清澜心头一跳,强自镇定:"是吗?妾身整日都在花神庙,未曾注意。"

"他如今是朝廷派来的巡盐御史,专查盐税亏空一事。"陈砚之松开手,语气忽然转冷,"陈家与温家有些旧怨,你若是遇见他,需避嫌。"

沈清澜乖巧应是,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旧怨?什么旧怨?为何从未听人提起?

陈砚之似乎满意她的态度,转身离去前丢下一句:"三日后知府大人设宴,为新任巡盐御史接风,你随我同去。"

房门关上后,沈清澜瘫软在地。她从床底取出画卷,紧紧抱在胸前,仿佛这样就能抱住五年前那个满怀希望的自己。

三日后,沈清澜身着藕荷色锦缎褙子,发间只簪一支白玉兰花,随陈砚之赴宴。知府衙门张灯结彩,宾客如云。她垂眸跟在丈夫身后,却在踏入花厅的瞬间,感受到一道灼热的视线。

温如瑾身着深蓝色官服,玉带蟒袍,正与知府交谈。他比五年前更加挺拔,眉宇间的书卷气已被官场历练出的沉稳取代,唯有那双眼睛,在看见沈清澜时闪过一丝波动。

"下官见过陈员外,陈夫人。"温如瑾拱手行礼,姿态无可挑剔。

陈砚之笑容满面地还礼,却在不经意间捏紧了沈清澜的手腕。她吃痛却不敢出声,只能随着丈夫入席。

宴席间,觥筹交错。知府提议行酒令,以"花"为题作诗。轮到温如瑾时,他目光掠过沈清澜,缓缓吟道:"曾记并蒂两相依,今作陌上连理枝。春风不解离人苦,犹送花香入旧诗。"

席间众人喝彩,唯有沈清澜听懂了诗中深意。她借举杯掩面,咽下满口苦涩。

"温大人好诗才!"陈砚之忽然高声赞叹,"不过'连理枝'三字用得不当。连理枝乃是夫妻恩爱之喻,温大人至今未娶,怕是难解其中真意。"

厅内一时寂静。温如瑾不慌不忙,举杯笑道:"陈员外教训得是。下官一介孤臣,确实不解闺阁之乐。只是..."他目光深远,"世间有些情意,纵使不能连理,也当如青松翠柏,经霜不改其志。"

沈清澜手中筷子落地,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声响。她弯腰去拾,却见一方素帕从温如瑾袖中滑落,正落在她眼前。帕角绣着一朵小小的茉莉,正是她当年所赠!

她迅速将帕子拾起递还,指尖相触的瞬间,温如瑾在她掌心轻轻一划,似有深意。沈清澜强忍心悸,回到座位后悄悄展开方才接过的帕子,发现里面包着一枚杏仁大小的蜡丸。

宴席散后,沈清澜借口头疼,早早回房。她插上门闩,颤抖着捏碎蜡丸,里面是一张字条:"今夜子时,沈家旧宅。"

沈家旧宅是沈清澜出嫁前的闺阁所在,出嫁后便一直空置。她心跳如鼓,理智告诉她不该赴约,双脚却已不由自主地走向衣橱,取出一件暗色斗篷。

子时的更鼓响起,沈清澜避开守夜婆子,从后门溜出陈府。夜风凛冽,她却浑身燥热。旧宅黑漆漆的,唯有她曾经的闺阁亮着一盏如豆灯火。

推开门,温如瑾背对门口而立,听见声响迅速转身。五年官场沉浮,他已学会隐藏情绪,此刻眼中却满是压抑不住的激动。

"你不该来。"他声音沙哑。

"那你为何约我?"沈清澜反问,突然觉得委屈,"五年杳无音讯,如今回来又..."

"我派人送过十八封信,请过三个媒人!"温如瑾突然激动起来,"你父亲说你看不上我这个穷书生,已经与陈家定了亲事!"

沈清澜如遭雷击:"不可能...父亲明明说..."

两人同时沉默,忽然明白了什么。温如瑾颓然坐下:"当年我高中后立即派人提亲,却接连遭到拒绝。归乡途中遭遇山洪,醒来时已在百里之外的小镇,重伤失忆。两年前在京城偶遇当年同科,才知你已嫁入陈家。"

"那山洪..."

"不是意外。"温如瑾眼神转冷,"我查了五年,终于找到当年幸存的船夫。他说我们的船被人做了手脚,而指使者..."他顿了顿,"与陈家有关。"

沈清澜踉跄后退,扶住妆台才没跌倒。她出嫁时陈家的聘礼确实异常丰厚,父亲当时喜形于色,她还以为是因陈家看重这门亲事...

窗外忽然传来树枝断裂声。温如瑾神色一变,迅速吹灭蜡烛,将沈清澜拉到身后。黑暗中,两人呼吸交错,心跳声清晰可闻。

"有人跟踪你。"他在她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垂,"记住,无论发生什么,城南书肆的老掌柜是我的人。若有急事,可去寻他。"

脚步声渐渐靠近。温如瑾突然推开后窗,将一件物事塞入沈清澜手中:"快走,别让人看见你。"

沈清澜来不及多想,匆匆从后门溜出。回到陈府后,她才敢看手中之物——那是一块残缺的玉佩,与她贴身收藏的那枚正好能拼合成完整一块。

次日清晨,陈砚之反常地早早出门。沈清澜趁机潜入他的书房,翻找可能与当年之事有关的线索。在一摞账本下面,她发现一封没有署名的信,上面写着:"船已处理妥当,温家小子再不会碍事。沈家那边,就按之前商议的办。"

信纸在她手中簌簌发抖。原来她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阴谋!父亲知道吗?还是他也参与其中?

院中突然传来脚步声。沈清澜慌忙将信放回原处,刚转身就撞上端茶进来的丫鬟。

"夫人怎么在这儿?"丫鬟满脸疑惑,"老爷吩咐过,书房不许任何人进入。"

沈清澜强作镇定:"我来找一本诗集,老爷知道的。"她匆匆离开,心中却已掀起惊涛骇浪。

当晚,陈砚之回来时脸色阴沉。饭桌上,他突然问道:"你昨日可曾去过什么地方?"

沈清澜筷子一顿:"昨日宴席归来后,一直在家中歇息。"

"是吗?"陈砚之冷笑,"那为何有下人说看见一个形似你的人深夜从后门溜出?"

沈清澜心跳几乎停止。她正欲辩解,管家匆匆进来,在陈砚之耳边低语几句。陈砚之脸色大变,起身便走,丢下一句:"在我回来前,你不许踏出房门一步!"

沈清澜被变相软禁在房中。夜深人静时,她取出那枚残缺的玉佩,在烛光下细细端详。两块玉拼合后,背面显出四个小字:"永结同心"。

泪水滴落在玉佩上。沈清澜忽然下定决心,取出火折子,将温如瑾的字条烧成灰烬。无论前路如何艰险,她都要查明当年的真相。即使此生不能与心上人相守,也要还彼此一个清白。

窗外,一弯新月如钩,恰似五年前他们初遇那晚。

被软禁的第七日,沈清澜坐在绣架前,针线在指尖翻飞,绣的却是一团乱麻。窗外春光正好,她却如困笼之鸟。陈砚之这些日子行色匆匆,夜不归宿,只加派了婆子看守院门。

"夫人,该喝药了。"丫鬟锦儿端着黑漆托盘进来,碗中汤药散发着苦涩气息。

沈清澜眉头微蹙:"我并未生病,何来汤药?"

锦儿眼神闪烁:"是老爷特意吩咐的补药,说夫人近来气色不佳。"

沈清澜接过药碗,假意抿了一口,趁锦儿转身时迅速将药倒入窗台花盆。这已是连续第三日的"补药",她不得不疑心其中有问题。

"锦儿,老爷这几日忙些什么?"她故作随意地问道。

丫鬟慌忙摇头:"奴婢不知。"

"我听见前院今早有些喧哗..."

"是盐行的几位掌柜来了,"锦儿脱口而出,又立即捂住嘴,"夫人就当没听见..."

沈清澜心中一凛。盐行?难道与温如瑾调查的盐税案有关?她正欲再问,院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夹杂着男人的呵斥声。

锦儿脸色大变:"夫人千万别出去!"说完匆匆跑出房门。

沈清澜等了片刻,悄悄移到窗边。透过雕花窗棂,她看见几个衙役打扮的人正在前院与陈家管家争执。零碎的对话随风飘来:

"...账册必须查验..."
"...陈员外不在..."
"...温大人明令..."

温大人!沈清澜心跳加速,手指不自觉地抚上贴身藏着的半块玉佩。温如瑾果然在查陈家!她必须想办法出去,至少要警告他陈家的防备。

夜深人静时,沈清澜取出陪嫁时带来的安神香,悄悄点燃放入守夜婆子的茶中。待婆子鼾声如雷,她换上锦儿的衣裳,偷了腰牌溜出院子。

陈府比想象中更加戒备森严。每道门都有家丁把守,她只得绕道花园假山后的小径。就在她摸索前进时,一阵压抑的咳嗽声从假山洞中传来。

"谁?"沈清澜攥紧发间的银簪,低声喝问。

洞中走出一位佝偻老者,月光下认出她的面容后突然跪下:"小姐!老奴总算见到您了!"

沈清澜仔细辨认,惊道:"周叔?"这是沈家的老仆,自她幼时便在沈府当差。

周叔老泪纵横:"老奴偷偷来看小姐好几回了,陈家的人拦着不让见...小姐,您可知道老爷他..."

"父亲怎么了?"沈清澜心头涌上不祥预感。

"老爷被官府带走了!说是涉嫌私盐买卖..."周叔压低声音,"老爷让我告诉小姐,无论发生什么都别轻举妄动,尤其不要相信温..."

一声厉喝打断了他的话:"什么人!"

两道黑影疾奔而来。周叔猛推沈清澜一把:"小姐快走!"自己却迎向来人。

沈清澜踉跄后退,眼睁睁看着周叔被一个手刀劈晕拖走。她强忍惊惧,借着假山阴影逃回内院,刚换好寝衣,房门就被猛地踢开。

陈砚之面色铁青地站在门口,身后跟着两个膀大腰圆的家仆。

"夫人夜半不寐,去了何处?"他声音冷得像冰。

沈清澜强自镇定:"做了噩梦,去小佛堂上了炷香。"

陈砚之冷笑一声,突然伸手扯开她的衣领——那枚半块玉佩赫然露出!

"果然是他!"陈砚之眼中闪过一丝狰狞,狠狠扯下玉佩,"温如瑾好大的胆子,竟敢勾引我陈砚之的妻子!"

沈清澜顾不得衣衫不整,扑上去抢夺:"还给我!"

陈砚之反手一记耳光将她打倒在床:"贱人!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沈家旧宅私会?"他揪住她的头发,"你父亲已经下狱,若不想沈家满门抄斩,就给我安分守己!"

沈清澜耳边嗡嗡作响,嘴角渗出血丝,却突然笑了:"陈砚之,你怕了?怕温如瑾查出你陈家的肮脏勾当?"

陈砚之脸色骤变,松开手后退一步:"你...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五年前那场山洪不是意外,"沈清澜擦去嘴角血迹,"知道你们为了垄断盐路不惜杀人,知道我父亲..."她声音哽咽,"我父亲也是帮凶..."

陈砚之的表情从震惊转为阴狠:"既然你都知道了,就别怪我无情。"他转向家仆,"看好夫人,若再让她踏出房门一步,你们提头来见!"

房门被重重关上,落锁声如同敲在沈清澜心上。她蜷缩在床角,泪水终于决堤。父亲参与谋害温如瑾,又将她嫁给仇家...这五年的婚姻,竟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次日清晨,锦儿送饭时神色慌张:"夫人,外头传遍了,说沈老爷勾结盐枭,证据确凿..."

沈清澜木然接过饭碗,却在碗底摸到一张字条。趁人不备展开,上面只有四个字:"今夜子时。"

没有落款,但那熟悉的笔迹让她的心重新跳动起来。温如瑾还惦记着她!可陈府如今戒备森严,他如何能进来?又为何要冒险?

夜幕降临,沈清澜假意早早睡下。子时将至,她忽然听见屋顶有细微响动,接着是瓦片被轻轻挪开的声音。一道黑影顺着绳索滑下,轻盈落地。

"清澜?"温如瑾的声音轻如叹息。

沈清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月光下,温如瑾一身夜行衣,左臂缠着的白布渗出鲜血。

"你受伤了!"她急忙拉他坐下,撕下寝衣一角为他包扎。

温如瑾疼得眉头紧锁,却仍强笑道:"不碍事。陈家暗卫比想象中难对付..."他从怀中取出一封密函,"我查到当年真相了。陈家和几个大盐商联手垄断淮盐,你父亲最初反对,后来被他们设计染指私盐,不得不就范。五年前我发现端倪,他们便联手除掉我,又用联姻绑住沈家..."

沈清澜颤抖着接过密函,里面是父亲亲笔所写的认罪状,日期正是她出嫁前一个月。

"为什么..."她声音支离破碎,"为什么不告诉我..."

温如瑾轻抚她的发丝:"他们威胁若你不嫁,就告发沈家通匪。你父亲为保全家族,只得牺牲你..."

窗外突然火光冲天,人声鼎沸。"走水了!"的喊声响彻陈府。

温如瑾神色一凛:"调虎离山之计撑不了多久,我们必须立刻离开!"

沈清澜却犹豫了:"我不能走...我若逃走,父亲就真的..."

"清澜!"温如瑾握住她的双肩,"你还不明白吗?陈砚之早已准备好牺牲沈家顶罪!今夜我的人劫了大牢,你父亲已经..."

话音未落,房门被猛地撞开。陈砚之带着十余名家丁冲了进来,刀光剑影中,温如瑾迅速将沈清澜护在身后。

"温大人夜闯民宅,调戏官眷,该当何罪?"陈砚之狞笑道。

温如瑾不慌不忙:"本官追查私盐要犯,有圣上手谕。陈员外,你的事发了。"

陈砚之脸色一变,突然拔剑刺来!温如瑾推开沈清澜,自己却因臂伤动作迟缓,被剑锋划破胸前衣襟——一块玉佩应声落地,碎成两半。

沈清澜惊呼一声,认出那是她当年送给温如瑾的香囊里的信物。陈砚之见状更加暴怒,举剑再刺:"去阴曹地府做鸳鸯吧!"

千钧一发之际,一支羽箭破窗而入,正中陈砚之手腕。他惨叫一声,长剑落地。院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奉旨拿人!反抗者格杀勿论!"

温如瑾长舒一口气,转向呆立的沈清澜:"我本想悄悄带你走..."

沈清澜看着涌入的官兵,突然明白了一切:"你早就计划好了..."

"是。"温如瑾轻声道,"但我需要确凿证据,也需要...你的选择。"

四目相对,沈清澜在这双眼睛里看到了五年前的少年,看到了那个在花朝节为她画并蒂莲的书生。她弯腰拾起碎成两半的玉佩,将其中一半递给温如瑾:

"五年前我们因半块玉佩分离,今日我要用这半块玉佩,换一个真相。"

温如瑾郑重接过,从怀中取出另一半——正是陈砚之从她这里夺走的那块。

"不是所有破镜都能重圆,"他声音低沉,"但有些缘分,即使碎了,也依然是一对。"

院外火光映红了半边天。沈清澜知道,踏出这一步,就再也不能回头。她深吸一口气,将手放入温如瑾掌心:

"带我去见父亲。"

府衙大牢的甬道幽深曲折,沈清澜跟在温如瑾身后,潮湿的霉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火把的光亮在石壁上投下摇曳的影子,如同她此刻忐忑的心绪。

"令尊关在最里间的单独牢房。"温如瑾低声解释,"案情重大,知府不敢怠慢。"

沈清澜攥紧了袖口。五年来,她无数次想象再见父亲时的场景,却从未料到会是在这等地方。拐过最后一道弯,牢头打开一扇包铁木门,躬身退下。

牢房里,一个蓬头垢面的老者蜷缩在稻草堆上,听见声响缓缓抬头。沈清澜喉头一紧——记忆中威严的父亲如今形销骨立,囚衣上沾满污渍,哪还有半分沈家当家的风采?

"澜...澜儿?"沈老爷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随即转为惊恐,"你怎么来了?快走!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沈清澜站在原地,双腿如灌了铅。温如瑾轻轻推了她一下:"我在外面等。"便体贴地带上牢门。

"父亲。"她终于开口,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女儿来求一个真相。"

沈老爷浑身一颤,避开女儿的目光:"什么真相...为父只是一时糊涂,染指了私盐..."

"女儿都知道了。"沈清澜蹲下身,与父亲平视,"知道陈家如何设计温如瑾,知道您为何将我许配给陈砚之。"她取出那块残缺的玉佩,"现在我只想问,母亲是怎么死的?"

沈老爷如遭雷击,枯瘦的手抓住女儿衣袖:"谁...谁告诉你这些的?"

"周叔临被陈家抓走前,说您让他警告我别相信温如瑾。"沈清澜逼视父亲,"可我现在只相信证据。母亲当年真的是病逝吗?为何她的贴身丫鬟第二天就投了井?"

牢房里死一般寂静,只有远处滴水声清晰可闻。良久,沈老爷颓然垂首,老泪纵横:"我对不起你娘...更对不起你..."

随着父亲断断续续的叙述,一个比沈清澜想象中更加黑暗的真相逐渐浮出水面。原来沈家祖上靠盐业起家,到她祖父时已经式微。父亲接手后,陈家以合作为名,一步步诱他入局。

"起初只是些账目上的小手脚..."沈老爷声音嘶哑,"后来他们要拉我下水,我不肯,他们就在你娘的药里..."他突然哽住,说不下去。

沈清澜浑身发冷:"所以母亲是被..."

"我没有证据!"沈老爷激动起来,"但我知道是他们干的!你娘死后,我本想拼个鱼死网破,可他们拿你威胁我..."他抓住女儿的手,"澜儿,为父不得已啊!陈家有京中大员做靠山,我若不从,沈家上下几十口..."

"所以您就牺牲女儿?"沈清澜抽回手,声音颤抖,"让我嫁给杀母仇人的儿子?"

沈老爷掩面痛哭:"我以为至少能保你平安...陈砚之当初信誓旦旦说会善待你..."

沈清澜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这个曾经在她心目中如山般巍峨的男人。恨意如潮水般涌来,却又在看见父亲花白头发时化为悲悯。

"温如瑾说您已经招供,"她深吸一口气,"但供词中只承认自己参与私盐,未提及其他。为什么?"

沈老爷苦笑:"我已是将死之人,何必拖累他人?只盼...只盼你能逃出这个漩涡。"

牢门外传来轻叩,温如瑾的声音响起:"清澜,时候不早了。"

沈清澜最后看了父亲一眼:"女儿会查明母亲死亡的真相。至于沈家...我会尽力。"说完转身离去,没有看见身后父亲复杂的神情。

走出大牢,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温如瑾默默递上一方帕子,她才发觉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我带你去看卷宗。"他轻声说,"但你要有准备,真相可能比你想象的更残酷。"

府衙书房内,温如瑾屏退左右,从暗格中取出一摞文书。沈清澜仔细翻阅,越看越是心惊。这些账目往来、密信抄本,勾勒出一个庞大的官商勾结网络,上至户部侍郎,下至漕运小吏,无不牵涉其中。

"陈家用盐利笼络朝中重臣,形成利益同盟。"温如瑾指着其中一页,"你父亲最初确实是被迫的,但后来..."

沈清澜看到父亲名下的盐引数量逐年增加,最近三年甚至超过了陈家,不禁苦笑:"利字当头,谁能不心动?"

"清澜..."温如瑾欲言又止。

"不必安慰我。"她合上卷宗,目光坚定,"我现在只想知道,母亲之死与陈家有无关联。"

温如瑾沉吟片刻,从袖中取出一张发黄的药方:"这是我从当年给你母亲看诊的郎中后人那里找到的。药方本身没有问题,但..."他指着其中一味药,"这味'雪莲子'若与陈醋同服,会产生剧毒。"

沈清澜脑中轰然作响。母亲生前最爱吃的就是陈醋拌木耳!

"有证据证明是陈家指使吗?"

"暂时没有直接证据。"温如瑾摇头,"但时间太过巧合——你母亲去世前三天,陈家大管家曾秘密拜访过那位郎中。"

窗外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温如瑾神色一凛,迅速将沈清澜拉到身后。几乎同时,一支弩箭破窗而入,深深钉入他刚才所坐的椅子!

"趴下!"温如瑾护住沈清澜滚到书案下,又一支箭擦着他肩膀飞过,带出一串血珠。

沈清澜惊呼一声,急忙用帕子按住他伤口。外面响起打斗声,片刻后,温如瑾的随从在门外禀报:"大人,刺客服毒自尽了,身上没有标识。"

温如瑾脸色苍白,却仍安慰沈清澜:"别怕,只是皮外伤。"

沈清澜看着他被鲜血浸透的衣袖,突然想起五年前那个在雨中为她画并蒂莲的少年。如今他为保护她再次受伤,而她却连为他包扎伤口都要顾忌礼教大防。

"让我看看伤口。"她坚持道,小心地掀开被血黏住的布料。箭伤不深,但血流不止。她熟练地撕下自己衣襟内衬,蘸了茶水清洗伤口。

"你懂医术?"温如瑾有些惊讶。

沈清澜苦笑:"陈老夫人有头痛宿疾,我嫁过去后学了点皮毛。"她动作轻柔地为伤口敷上金疮药,"刺客是冲你来的?"

"更可能是冲着这些卷宗。"温如瑾凝视着她专注的侧脸,"清澜,你现在退出还来得及。接下来的路会更危险..."

沈清澜手上动作一顿,抬头直视他的眼睛:"温如瑾,你以为我还是五年前那个只会躲在闺阁做梦的小姑娘吗?"她系紧绷带,"母亲含冤而死,父亲身陷囹圄,我若再退缩,岂不愧为人女?"

温如瑾眼中闪过赞赏,随即转为忧虑:"但陈家在京中的靠山已经有所动作。我刚收到消息,举荐我的御史大夫被贬出京了。"

沈清澜心头一紧。官场倾轧她虽不了解,却也明白靠山倒了的严重性。她忽然想到什么:"陈家的靠山是谁?"

"户部侍郎赵俨,他是陈砚之的舅舅。"温如瑾压低声音,"更麻烦的是,赵俨与当朝首辅..."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知府亲自来报:"温大人,不好了!陈砚之在狱中喊冤,说您勾引他妻子,构陷陈家!赵大人已经派钦差来查此案了!"

沈清澜与温如瑾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惊。这招釜底抽薪着实毒辣——一旦涉及男女私情,再确凿的证据也会被质疑动机。

"钦差何时到?"温如瑾沉声问。

"最快三日。"知府擦着汗,"下官已经将陈砚之单独关押,但他放话说...说沈氏不守妇道,要当众休妻..."

沈清澜脸色煞白。休妻对女子而言是奇耻大辱,更何况是以这种罪名。她今后将如何在世间立足?

温如瑾猛地站起,牵动伤口也浑然不觉:"无耻之徒!清澜别怕,我这就上书自辩..."

"不。"沈清澜突然冷静下来,"他既要闹,我们便陪他闹大。"她从发间拔下一支金簪,"知府大人,麻烦您给陈砚之带句话——"

她将金簪一折两段:"他既无情,我便无义。这支定亲时他送的金簪,今日物归原主。从今往后,我沈清澜与陈家恩断义绝!"

知府目瞪口呆地接过断簪,看向温如瑾。后者微微颔首:"就按沈小姐说的办。"

待知府退下,温如瑾才担忧地问:"清澜,你这是..."

"置之死地而后生。"沈清澜目光灼灼,"他既以'妇德'攻我,我便以'义绝'反击。按《大周律》,夫妻义绝者可自行离去。"她苦笑一声,"虽然礼法上仍会指责女子,但至少...我能光明正大地站在你这边,共同对抗他们。"

温如瑾动容,情不自禁握住她的手:"清澜,我..."

沈清澜却轻轻抽回手,后退一步:"如瑾,你我如今更需谨言慎行。钦差将至,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

温如瑾眼中闪过一丝痛楚,随即化为坚定:"我明白。但在万人阻挡前,我定会护你周全。"

窗外暮色渐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沈清澜望着这个为她付出一切的男人,忽然想起父亲狱中的话:"澜儿,为父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当初没能成全你们..."

一滴泪无声滑落。若五年前他们能勇敢一些,是否今日结局会不同?

钦差大臣赵德庸到城那日,全城戒严。沈清澜站在府衙偏厅的窗边,看着一队队锦衣卫开道,八抬大轿缓缓停在衙门前。轿帘掀起,走下一个身着紫袍、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眼角眉梢透着阴鸷。

"那是赵俨的堂弟,"温如瑾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声音压得极低,"心狠手辣,专替赵家处理见不得光的事。"

沈清澜不自觉地摸了摸藏在袖中的半块玉佩。这三日她夜不能寐,反复思量对策。陈砚之敢公然反咬,必是有所倚仗。而今日一见这钦差架势,更知此劫难渡。

"清澜,"温如瑾突然唤她名字,目光灼灼,"无论发生什么,记住城南书肆。"

她还未来得及回应,门外已响起衙役的传唤声。温如瑾整了整官服,深吸一口气迈出门去。沈清澜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五年前那个在雨中为她撑伞的少年书生,如今已成长为能独当一面的朝廷命官。

公堂之上,赵德庸高坐主位,知府陪坐一侧,温如瑾则站在下首。沈清澜作为"涉案妇人",被安排在屏风后听审,只能透过绢纱隐约看到堂上情形。

"温御史,"赵德庸开口便是咄咄逼人,"有人告你借查盐案之便,勾引有夫之妇,可有此事?"

堂下一片哗然。沈清澜攥紧了手中帕子,听见温如瑾不卑不亢地回答:"下官奉命查案,秉公执法。陈员外此言纯属诬告,意图转移视线,掩盖其贩卖私盐、谋害朝廷命官之罪。"

"哦?"赵德庸冷笑,"那这些又作何解释?"他一挥手,师爷呈上一叠信件——正是这些年温如瑾与沈清澜往来的书信!

沈清澜如坠冰窟。这些信本该藏在她的妆奁最底层,如何会落入赵德庸之手?除非...陈家早已派人搜过她的闺房!

温如瑾显然也吃了一惊,但很快镇定下来:"大人明鉴,这些是下官与沈小姐未嫁时的正常往来。下官与沈小姐早有婚约,后因故未能成礼..."

"荒唐!"赵德庸拍案而起,"沈氏既已嫁入陈家,便是陈家妇。你身为朝廷命官,不知避嫌,反而借查案之机旧情复燃,该当何罪?"

屏风后的沈清澜再也忍不住,不顾礼制径直走出:"大人!民妇有话要说!"

堂上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这个素衣荆钗却气度不凡的女子身上。赵德庸眯起眼睛:"沈氏,你可知妇人无故不得上公堂?"

"民妇知罪。"沈清澜跪得笔直,"但事关两家清白,不得不言。民妇与温大人确有幼时婚约,后因误会解除。嫁入陈家后恪守妇道,从未逾矩。今陈砚之诬告我二人,无非是为掩盖其贩卖私盐、谋害我母之罪!"

"你血口喷人!"被押在堂下的陈砚之突然暴起,面目狰狞,"贱人!你与温如瑾私通已久,如今还敢反咬——"

"肃静!"赵德庸喝止陈砚之,转而阴冷地盯着沈清澜,"沈氏,你指控陈家害你母亲,可有证据?"

沈清澜心头一紧。她虽从父亲处得知母亲可能被害,但确无实证。正踌躇间,温如瑾突然开口:"大人,下官有证据证明陈砚之谋害下官。五年前山洪中幸存的船夫已在衙门外候审。"

赵德庸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强自镇定:"带上来。"

老船夫佝偻着背上前,颤巍巍地指认陈砚之曾命人在船底做手脚。陈砚之脸色铁青,突然狞笑道:"就算我害你又如何?你勾引我妻子是事实!赵大人,这种伤风败俗之徒岂配为官?"

赵德庸会意,当即拍案:"温如瑾行为不端,即日革去御史之职,押解回京问罪!沈氏不守妇道,交由陈家处置!"

沈清澜眼前一黑。这分明是要置他们于死地!温如瑾被除官,她便失去最后庇护;而若落回陈家手中,等待她的恐怕只有三尺白绫。

"慢着!"温如瑾突然从怀中掏出一块金牌,"圣上御赐'如朕亲临',赵大人要革我的职,恐怕还得问问圣意!"

赵德庸面色大变,慌忙离座下跪。堂上众人见状,纷纷跪倒一片。沈清澜怔怔望着手持金牌的温如瑾,忽然明白他这些年在朝中并非全无建树。

"下官离京前,圣上密嘱彻查盐税一案,无论涉及何人。"温如瑾声音沉稳,"赵大人如此急着定案,莫非与赵侍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

赵德庸额头渗出冷汗:"下官不敢..."

局势一时僵持。沈清澜知道,即便有御赐金牌,温如瑾也难以同时对抗赵家势力。他们需要更确凿的证据——尤其是关于母亲之死的证据。

当夜,沈清澜女扮男装,悄悄潜入已被查封的陈府。月光如水,照着她熟悉的亭台楼阁。五年来,她在这牢笼中虚度青春,如今终于要亲手打破它。

凭着记忆,她摸到陈老夫人居住的东院。老夫人前日已被接回娘家,院内空无一人。沈清澜撬开佛堂的门锁,在袅袅余香中寻找线索。

"母亲生前最恨陈醋..."她喃喃自语,仔细检查佛龛每一个角落。突然,她的手碰到一块松动的木板,轻轻一推,露出一个暗格。

暗格里赫然立着一块往生牌位,上书"沈门柳氏",背面用小字记载:"癸卯年五月初三,赐陈醋拌雪莲子,往生极乐。"

沈清澜双手发抖。这就是证据!母亲果然是被陈家害死的!她刚要将牌位藏入怀中,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我就知道你会来。"陈砚之阴森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沈清澜转身,看见他带着四五个家丁堵在门口,人人手持利刃。

"你害死我母亲..."沈清澜将牌位紧紧护在胸前,步步后退。

陈砚之狞笑:"那贱人不识抬举,我娘送她上路是她的福气。"他逼近一步,"现在轮到你了,贱人!"

沈清澜被逼到墙角,眼看无路可逃。千钧一发之际,一支羽箭破窗而入,正中陈砚之肩膀!

"清澜!"温如瑾的声音从窗外传来。紧接着是激烈的打斗声。沈清澜趁机冲向门口,却被一个家丁拦住。挣扎间,她抓起香炉砸向对方,趁其吃痛逃脱。

院中已是一片混战。温如瑾带着几名亲随与陈府家丁厮杀。月光下,沈清澜看见温如瑾身手矫健,哪还有半分书生模样,分明是练家子。

"小心!"她突然尖叫。一个埋伏在暗处的弓箭手正瞄准温如瑾后背。

温如瑾闻声闪避,却仍被射中胸口。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地。沈清澜不顾一切冲过去,用身体护住他。

"抓住他们!"陈砚之在远处咆哮。

温如瑾强撑着站起,将沈清澜拉到身后:"走...去后门..."话音未落,又是一口鲜血涌出。

沈清澜半扶半抱着他向后门移动。就在追兵将至时,一队官兵突然冲入院中——竟是知府带人来了!

"保护温大人!"知府一声令下,官兵立刻将陈砚之一行人团团围住。

原来温如瑾早有安排,让知府带兵在外接应。沈清澜顾不得多想,急忙查看温如瑾伤势。箭矢深深插入左胸,鲜血已浸透前襟。

"别怕..."温如瑾气息微弱,却仍对她微笑,"这次...换我保护你..."

沈清澜泪如雨下,撕下衣袖为他紧急包扎:"坚持住,我带你去找大夫!"

温如瑾颤抖的手抚上她的脸:"清澜...若此生只能再选一次...我仍会选那日雨中与你相遇..."

"别说了!"沈清澜泣不成声,"等你好了,我们有一辈子时间说这些话..."

知府派人抬来担架,将温如瑾紧急送医。临行前,沈清澜将那块往生牌位交给知府:"大人,这是陈家害死我母亲的证据,请大人为小女子做主!"

三日后,公堂再开。赵德庸看着堂下五花大绑的陈砚之,和沈清澜呈上的铁证,脸色阴晴不定。更让他忌惮的是,温如瑾虽重伤未愈,却派人送来了陈府账房的供词,详细记录了赵家收取陈家贿赂的每一笔款项。

"赵大人,"知府意味深长地问,"此案该如何了结?"

赵德庸知道大势已去,只得拍案:"陈砚之谋害朝廷命官、毒杀沈柳氏,罪证确凿,判斩立决!陈家抄没家产,充公国库。沈氏..."他瞥了一眼跪在堂下的沈清澜,咬牙道:"准其与陈家义绝,恢复自由身。"

沈清澜重重叩首,泪落公堂。五年噩梦,终得解脱。

退堂后,知府悄悄告诉她:"温大人已脱离危险,但需要静养。他让我转告你,城南书肆的老掌柜会安排你去见他。"

一个月后,春光正好。沈清澜独自来到花神庙前。那株并蒂莲又到了花期,一茎双花,开得正好。她蹲下身,轻轻抚摸花瓣,恍如隔世。

"清澜。"

她回头,看见温如瑾站在阳光下,虽然消瘦了许多,但眼中光彩依旧。他手中捧着一卷画轴,正是当年那幅未完成的并蒂莲图。

"我补上了最后一笔。"他展开画轴,只见画中多了两个背影——一个书生和一个撑伞的少女,并肩站在莲花前。

沈清澜含泪而笑,从怀中取出珍藏的半块玉佩。温如瑾也取出他那半块,两人将玉佩合二为一,严丝合缝。

"永结同心。"他轻声念出玉佩背面的字,握住她的手,"这次,再没有什么能分开我们。"

一年后,沈清澜与温如瑾在花神庙简单完婚。没有盛大排场,只有几个知交好友见证。婚后,他们将沈家与温家产业重整合并,创办"清瑾商行",并专门资助贫寒学子,尤其是女子入学读书。

每年花朝节,他们都会回到那株并蒂莲前,祭奠逝去的亲人,也纪念他们跨越重重阻碍的爱情。

来源:风趣天空2C7xTU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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