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出国读书改变一生”这句话在我们这个小县城流传多年。每个人都说，能送孩子出国留学是人生最大的光荣。可谁又知道，在送走孩子的背后，究竟有多少不为人知的辛酸。
“出国读书改变一生”这句话在我们这个小县城流传多年。每个人都说，能送孩子出国留学是人生最大的光荣。可谁又知道，在送走孩子的背后，究竟有多少不为人知的辛酸。
我是王庆元，今年四十七岁，在荷塘镇菜市场卖了二十多年的菜。清晨四点起床进城批发，天黑收摊已是常态。可最近三年，大伙儿看我的眼神都变了——从怜悯到鄙夷。因为我每天都要喝酒，从收摊后一直喝到天亮。
村里人都说我是被儿子给气成这样的。十年前，我卖掉了祖传的两亩地，东拼西凑了三十八万，把独生子王浩送到了澳大利亚读书。那时全村人都羡慕我，说王老板有出息，儿子留学了。可谁知道，这成了我噩梦的开始。
记得那年送王浩去机场的情形，他妈硬是不肯去，说自己心里难受。我一个人开着村里老李的面包车，载着王浩去了省城机场。路上我一直叮嘱他：“到了那边好好学习，别辜负了你妈的一片心意。”
那时候王浩刚刚十八岁，高高瘦瘦的，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夹克，背着个黑色的双肩包，手里拖着个红色的行李箱。他站在安检口，回头冲我挥了挥手：“爸，我一定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的。”
第一年，他每个月都会打电话回来。电话里说在那边一切都好，就是吃不习惯西餐，常去中国超市买方便面。他妈听到这话就掉眼泪，连夜包了一大堆速冻饺子，让我寄过去。可运费比饺子还贵，后来也就不敢再寄了。
第二年，他的电话渐渐少了，变成了每季度一次。说是课业忙，要准备考试。他妈还帮他解释：“孩子在那边不容易，让他专心学习。”可我分明听出了王浩语气中的敷衍。
第三年，他说找到了一份咖啡店的工作，要专心打拼。后来，连节日的祝福都变成了简单的微信表情。他妈总是捧着手机，一遍遍地翻看他的朋友圈，看他在异国他乡的点点滴滴。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我的菜摊生意还是老样子，每天天不亮就要去批发市场进货。妻子身体却一天不如一天，总说心里憋得慌，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觉。
第七年的时候，我妻子查出了肺癌。当时我就给王浩打了电话，可他说正在准备创业，实在抽不开身。我气得直接把电话摔在了地上。
那段时间，妻子躺在病床上，眼睛一直盯着天花板。她说：“老王，都怪我当初非要让浩子出国。现在好了，人没回来，钱也花光了，我这身子还拖累你。”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默默地攥着她的手。
妻子撑了七个月就走了。那天王浩连视频都没有跟她通过，只是发来一句”节哀顺变”。从那以后，我就开始借酒消愁。起初是小酌两杯，后来越喝越多，到最后竟然成了个酒鬼。
全村人都在背后指指点点。有人说我这是活该，好好的儿子送出国，把自己搞成了这副模样。也有人说我是被儿子给气疯了，天天借酒浇愁。我知道他们怎么说，可我实在控制不住自己。
去年春节，我在菜市场醉倒，被人送进了医院。医生说我的肝已经不行了，再这样喝下去怕是活不过三年。可我根本不在乎，反正也没什么可牵挂的了。
我试过戒酒，可每次都失败。因为夜深人静的时候，那些往事就像潮水一样涌来。我总是想，当年要是不送儿子出国，现在会不会不一样？他妈是不是就不会走得那么早？我是不是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今年年初，村支书来找我谈心，说要我振作起来。其实我知道，他们是怕我喝醉了影响村里的形象。现在村里在搞美丽乡村建设，到处都要拍照片。我这个酒鬼，确实不太雅观。
于是我就躲进了菜棚子里喝闷酒，谁也不见。有时候喝多了，就对着月亮自言自语。我问月亮：“你说我这辈子是不是做错了？当初要是不送他出国，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直到昨天，我照常在菜摊上收拾东西，准备收摊。忽然看见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朝我走来。我还以为是城里来的什么领导，就想躲开。可那人突然跪在了我的菜摊前。
我定睛一看，差点没认出来——是王浩。
这小子西装笔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就是脸色有些憔悴。他说这些年在国外创业，开了连锁餐厅，现在已经在悉尼有了三家店。这些年一直在拼命工作，就是想给我一个惊喜。
“爸，这些年我太自私了。我以为只要能挣到钱，就能弥补对你们的亏欠。可当我真的成功了，才发现最珍贵的东西，我已经永远失去了。”他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我扶他起来，看着这个曾经的倔小子，现在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他说要带我去澳洲治肝病，在那边有最好的医疗条件。可我摇摇头，这片土地养育了我五十年，你妈就埋在村后山上，我哪都不想去。
夜深了，我俩就坐在菜棚子里。我照样要了两瓶酒，可这次不是独饮了。王浩说要陪我喝，说这些年欠我的酒，要一点点还。他还说要在镇上开个超市，让我别再起早贪黑地卖菜了。
我看着月亮，突然想起他妈生前最爱哼的那首歌：『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这个世界上，有些东西，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可至少，我的儿子终于回来了。
大家觉得，王浩的”惊喜”，值得他爸用整整十年的生命去等待吗？有人说他孝顺，因为他最终功成名就地回来了；有人说他不孝，因为错过了最该陪伴的时光。其实，比起成功，亲情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值钱的东西。
这个故事其实还有个细节。那就是王浩说他在澳洲的餐厅，每天都会放一碗醋溜白菜。那是他妈最爱做的菜，可他现在，再也吃不到了。
来源：一颗柠檬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