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浓烟笼罩了洛杉矶市中心,催泪瓦斯的刺鼻气味与燃烧车辆的焦糊味混杂在一起。身穿迷彩服的国民警卫队士兵肩并肩组成人墙,防暴面罩后方的眼神紧盯着汹涌人群。石块从抗议者方向飞来,撞击在防暴盾牌上发出沉闷声响。一名士兵的无线电突然响起:“101公路出现大规模聚集,请求支
文|若虚先生
浓烟笼罩了洛杉矶市中心,催泪瓦斯的刺鼻气味与燃烧车辆的焦糊味混杂在一起。身穿迷彩服的国民警卫队士兵肩并肩组成人墙,防暴面罩后方的眼神紧盯着汹涌人群。石块从抗议者方向飞来,撞击在防暴盾牌上发出沉闷声响。一名士兵的无线电突然响起:“101公路出现大规模聚集,请求支援!”
这是发生在美国第二大城市洛杉矶的一幕,然而三天前这里还一片祥和。
转折点发生在6月6日清晨,美国移民与海关执法局(ICE)突袭了洛杉矶至少7处地点。执法人员冲进工厂区与购物中心,将44名涉嫌非法居留的移民押上警车。不到24小时,数百名抗议者高举“ICE滚出洛杉矶”的标语包围联邦拘留中心,橡皮子弹与石块开始在空中横飞。
华盛顿特区的白宫战情室里,特朗普看着实时画面,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敲击。一条震动全美的推文随即发出:
“无能官员纽森和巴斯连山火都搞不定!2000名国民警卫队立即进驻洛杉矶——若暴力继续,海军陆战队将跟进!”更惊人的是他同时颁布口罩禁令:“抓掉那些暴徒的面具!他们想隐藏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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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风暴的核心是洛杉矶特殊的移民生态。这座400万人口的城市中,拉美裔占比超过40%,联邦特工的突袭在移民社区引发海啸般的恐慌。当抗议者涌向南洛杉矶的工厂区时,冲突迅速升级:催泪弹与燃烧瓶齐飞,警察骑马在街道上驱散人群,甚至有自驾驶Waymo汽车被点燃,电池爆炸的火球腾空而起。
骚乱在48小时内形成燎原之势。抗议者用公园长椅筑起街垒,向高速公路投掷混凝土块和电动滑板车。在派拉蒙市的拉美裔聚居区,加州议员何塞·路易斯·索拉切被催泪瓦斯呛出眼泪,他对着直播镜头嘶喊:“这不是执法,是在制造恐慌!”
特朗普政府的强硬姿态源于其竞选时移民政策主张。白宫内部备忘录显示,总统要求ICE每日至少逮捕3000名非法移民。而洛杉矶所在的加州是美国移民第一大州,且是民主党的阵地。
联邦与地方的矛盾在此时彻底爆发。洛杉矶市长巴斯怒斥国民警卫队部署是“危险的升级”,州长纽森则宣布起诉联邦政府:“这是对州主权的严重侵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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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进洛杉矶街头的国民警卫队,其历史比美国建国还早140年。1636年寒冬,马萨诸塞湾殖民地的清教徒们组建了北美第一支民兵连,防范印第安部落袭击。这些头戴三角帽的民兵,正是今日国民警卫队的前身。
1903年《民兵法案》(又称《迪克法案》)成为转折点。西奥多·罗斯福总统签署的这份文件,首次将分散各州的民兵整合为全国性组织。法案规定联邦政府提供武器与资金,州长保留日常指挥权,但总统可在危机时征调部队——这种双重领导机制埋下了今日冲突的种子。
二战诺曼底战场,国民警卫队展现了惊人战力。由田纳西等州国民警卫队改编的第30步兵师,在莫坦峡谷挡住德军装甲集群猛攻;新墨西哥州国民警卫队组成的第45步兵师横扫西欧战场。当时约40%的美军作战部队实际由国民警卫队构成,他们的战斗力丝毫不逊于正规军。
现代国民警卫队堪称“穿着便衣的职业军人”。队员每年需用48个周末参加兵营训练,再加15天现役集训。训练场上,房地产经纪人、大学生、程序员们操作着与现役部队相同的M4步枪和“斯特赖克”装甲车。这种“亦兵亦民”的特性使其既能快速应对本土危机,又成为联邦军队的战略预备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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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民警卫队的指挥权本属于州长,各州国民警卫队司令部工作人员身兼双重身份:既是州政府雇员,又是军队成员。州长通过专职副州长指挥部队救灾维稳;五角大楼仅保留“指导权”。但当总统宣布国家进入紧急状态,指挥链自动切换至联邦体系。
2025年1月加州山火灾难时,这套机制尚能运转。特朗普亲赴洛杉矶灾区,与纽森上演了“好莱坞式拥抱”。尽管他曾威胁“停发联邦救灾款”,最终仍宣布紧急状态令,国民警卫队得以协助灭火——这是联邦与地方在危机中的经典合作模式。
此次移民骚乱却撕裂了默契。特朗普援引《叛乱法案》,在州长未请求支援的情况下强行调兵。此举打破了1965年民权运动以来的政治禁忌——当时林登·约翰逊总统为保护阿拉巴马州黑人学生,也曾越过州长派遣警卫队。
洛杉矶骚乱期间,联邦突然将加州国民警卫队的37名指挥官调往海外演习。纽森在MSNBC采访中控诉:“这是政治绑架!他们让加州失去最经验丰富的指挥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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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特朗普宣称“逮捕蒙面暴徒”时,抗议者托马斯·亨宁在街头告诉法新社记者:“国民警卫队用枪口对准示威者,这是对宪法第一修正案的践踏!”,控诉背后,是美国社会在移民问题上的深度撕裂。
加州的“庇护州”政策与联邦法律针锋相对。该政策禁止地方警察配合ICE逮捕非法移民,甚至拨款建立移民法律援助基金。而特朗普政府的应对策略是升级突袭行动——6月初的搜捕中,ICE特工故意选择拉美裔经营的商场与教堂,制造“杀鸡儆猴”效应。
两党深层博弈始终贯穿着这场危机。特朗普曾在爱荷华州的竞选集会上直言:“加州就像第三世界国家!我们必须恢复法律与秩序。”。中期选举在即,他将移民问题作为动员保守派选民的核心武器。而纽森作为民主党新星,则通过起诉联邦政府积累全国性声望,为可能的总统竞选铺路。
经济阵痛也加剧了社会对立。洛杉矶中南部家庭平均收入仅2.7万美元,远低于全市6.5万美元的中位数。突袭行动导致多个移民社区的餐饮、物流企业停摆,建筑工地陷入瘫痪。当失业工人加入抗议队伍,经济诉求与移民权利运动形成合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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宪政危机在国民警卫队进驻当晚即被触发。加州总检察长援引1878年《警卫团法案》起诉联邦越权,该法案明确禁止动用军队参与民事执法。而司法部长则搬出1807年《叛乱法案》反击,强调总统有权“镇压任何阻碍法律执行的叛乱”。
更深远的危机在于州权挑战。得克萨斯、佛罗里达等25个共和党州政府发表联合声明支持特朗普,密苏里州更派出本州国民警卫队增援加州行动。反之,纽约、伊利诺伊等州则向加州提供法律支援基金。联邦体制呈现出南北战争以来最严重的分裂态势。
军事专家担忧现役部队可能卷入。当五角大楼宣布500名海军陆战队进入“待命状态”时,前国防部长马蒂斯在《大西洋月刊》撰文警告:“当步枪出现在街头,走火只需一瞬——那将是民主的葬礼。”
夜幕下的洛杉矶街头,国民警卫队士兵轮班休息时,在装甲车旁分享家人照片。不远处,志愿者正在给抗议者分发饮水——双方目光偶尔相遇,又迅速移开。同一条街道,国民警卫队防暴盾牌上倒映着涂鸦标语“我们也是移民”,而年轻士兵的护目镜下,隐约可见拉美裔的面部轮廓。
随着2026年中期选举临近,洛杉矶街头的催泪瓦斯终将飘散,但宪政机制的裂痕不会自动愈合。当国民警卫队撤离时,留下的不仅是烧焦的街道,更是对联邦主义本质的拷问。
1788年,《联邦党人文集》首版,詹姆斯·麦迪逊就曾表达过自己的隐忧:
“如何在强大政府与个人自由间保持平衡?”
来源:若虚先生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