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曾以为我们办公室的保洁阿姨孙姨,每天打包我们的剩饭,是拿回家喂猪。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千万别轻易给任何人下定义。
你眼里的鄙夷,可能是别人拼尽全力的尊严。
你随手丢掉的垃圾,可能是别人赖以活命的珍宝。
我叫萧涵,一家光鲜亮丽的广告公司白领。
我曾以为我们办公室的保洁阿姨孙姨,每天打包我们的剩饭,是拿回家喂猪。
那股子优越感,让我对她充满了若有若无的轻视。
直到那天,全公司的人都认定她是小偷,逼着她打开那个油腻腻的饭盒自证清白。
饭盒打开的一瞬间,我,还有在场的所有人,都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
有些眼泪,是为别人流的。
但更多的,是为自己的浅薄和无知而流。
01「哎,萧涵你看,孙姨又来了。」
同事钱曼压低了声音,朝我挤了挤眼,下巴朝着茶水间的方向扬了扬。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果然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
孙姨,我们公司的保洁阿姨,五十出头的年纪,头发总是梳得一丝不苟,但花白的颜色和深刻的皱纹,让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苍老许多。
她正佝偻着背,小心翼翼地将我们吃剩的外卖餐盒一个个收拢。
我们公司福利好,午餐都是公司订的,每天不重样,有鱼有肉,标准很高。
但年轻人嘛,嘴刁,或者胃口小,剩饭剩菜是常有的事。
一开始,孙姨只是把这些餐盒收走扔掉。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们发现,她开始把剩菜往一个自带的、看起来很旧的铝制饭盒里倒。
而且倒得特别认真,用筷子把米饭扒拉到一边,再把没怎么动过的肉块、蔬菜夹到另一边,泾渭分明,就好像那不是我们不要的垃圾,而是什么山珍海味。
「啧啧,真不知道她图什么。」
钱曼撇了撇嘴,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鄙夷。
「昨天我点的日式肥牛饭,那肥牛就吃了一口,全让她给端走了。你说她是不是拿回家喂猪啊?我听说乡下都这么干,省饲料。」
我心里咯噔一下。
说实话,我也这么猜过。
孙姨的穿着打扮,一看就是从农村来的,勤俭节约到了“抠门”的程度。
拿剩饭回家喂猪,似乎是她这样的人最合理的解释。
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她那么珍重地对待那些我们弃之如敝履的食物,我心里就堵得慌。
「可能……人家里困难吧。」
我干巴巴地回了一句。
「困难?困难就能捡我们吃剩的东西了?」
钱曼的音量高了一点,眼神里的轻蔑更浓了。
「这也太不讲究了吧?油乎乎的,都混在一起了,不嫌恶心吗?再说,这要是传出去,说我们公司的保洁阿姨捡员工的剩饭吃,我们公司的脸往哪儿搁?」
她这话说的,好像孙姨的行为玷污了她高贵的身份一样。
我没再接话,默默地喝着手里的咖啡,但眼睛却一直没离开孙姨。
只见她把所有能要的菜都归拢好后,又拿起一个装奶茶的杯子,把里面剩下的半杯奶茶,小心地倒进了一个保温杯里。
做完这一切,她才把那些空餐盒压扁,装进垃圾袋。
整个过程,她都无比专注,脸上没有丝毫被人“围观”的窘迫,仿佛在做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
她越是这样坦然,钱曼就越是来劲。
「看见没?连奶茶都不放过!天呐,这日子过得也太……太那个了吧!」
钱曼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最后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
就在这时,设计部的总监赵总端着杯子走了过来。
他显然也看到了这一幕,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孙姨,你这是在干什么?」
赵总的声音不大,但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威严。
孙姨的身子明显僵了一下,她缓缓转过身,双手下意识地把那个铝制饭盒往身后藏了藏,脸上挤出一个局促的笑容。
「赵总……我,我就是看这些东西扔了可惜,就……就收起来。」
她的普通话不标准,带着浓重的乡音,听起来有些吃力。
「可惜?」
赵总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公司请你来是做保洁的,不是让你来捡垃圾的。这些剩饭剩菜,不卫生,赶紧给我倒了!」
他的语气,像是在训斥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钱曼立刻在旁边煽风点火:「就是啊赵总,我们都说好几次了,影响多不好啊。孙姨,您要是家里缺钱,跟公司说嘛,干嘛非得这样……」
她嘴上说着关心的话,脸上却挂着幸灾乐祸的笑。
周围几个同事也围了过来,对着孙姨指指点点。
孙姨的脸涨得通红,从脖子根一直红到耳朵尖。
她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只是死死地抱着那个饭盒,像是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
那一刻,我清楚地看到,她的眼眶里,有泪光在闪动。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
我突然觉得,我们所有人都像是一群残忍的看客,在围观一场无声的凌迟。
然而,就在孙姨最窘迫的时候,更过分的一幕发生了。
钱曼竟然走上前,一把夺过了孙姨手里的饭盒!
「我倒要看看,这里面装了什么山珍海味,值得你这么宝贝!」
孙姨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想抢回来,却被钱曼轻易地推开了。
钱曼会打开那个饭盒吗?里面到底是什么?
02「钱曼!你干什么!还给孙姨!」
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连我自己都没想到,一向在办公室里信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我,会突然爆发。
钱曼被我吓了一跳,举着饭盒的手停在半空中,错愕地看着我。
「萧涵,你吃错药了?我这不是为了公司形象着想吗?你帮一个捡垃圾的说话?」
她的声音尖利,充满了不可思议。
赵总也用一种探究的眼神看着我,似乎在衡量我的立场。
我没理会他们,快步走到孙姨身边,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她的手冰凉,还在微微发抖。
「孙姨,您没事吧?」
孙姨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感激,但更多的是惊慌和恐惧。
她看着钱曼手里的饭盒,嘴里喃喃着:「别……求求你,别打开……」
她越是这样,钱曼的好奇心和施虐欲就越是膨胀。
「哟,还藏着宝贝呢?怕我们看见啊?」
她冷笑着,手指已经搭在了饭盒的卡扣上,「赵总,您说,这里面会不会……」
她故意拉长了声音,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办公室。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她怀疑孙姨偷了公司的东西,藏在饭盒里。
这简直是诛心之论!
「钱曼,你别太过分了!」我气得浑身发抖,「你这是在侮辱人!」
「侮辱?我只是合理怀疑!」
钱曼振振有词,「她一个保洁,天天鬼鬼祟祟地收剩饭,谁知道她有没有顺手牵羊拿点别的东西?公司上个月刚丢了一支派克钢笔,还没找到呢!」
她这么一说,周围同事看孙姨的眼神瞬间就变了。
从单纯的鄙夷,变成了审视和怀疑。
就连赵总,脸色也沉了下来。
「孙姨,既然这样,你就打开让大家看看吧。要是没什么,也好还你一个清白。」
赵总的话听起来公允,实际上却是将孙姨逼上了绝路。
这是要当众开箱验“贼”啊!
「不……不能……」
孙姨的声音带着哭腔,拼命地摇头,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她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像个犯人一样被审判,那种屈辱,我简直不敢想象。
我的心揪成一团,愤怒的火焰在胸中燃烧。
凭什么?
就凭她穷?就凭她节俭?就凭她干着最底层的工作?
我们这些坐在空调房里,动动手指就能月入过万的“精英”,就可以这样肆无忌惮地践踏她的尊严吗?
「赵总!」我猛地抬起头,直视着他,「我觉得这么做不合适!这是孙姨的私人物品,我们没有权利要求她打开!」
赵总显然没料到我会如此强硬,他愣了一下,脸色有些难看。
「萧涵,注意你的态度!现在不是你当烂好人的时候,这关系到公司的财产安全!」
「公司的财产安全,应该交给安保和监控,而不是靠羞辱一个保洁来保障!」
我毫不退让。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或许是孙姨那绝望的眼神刺痛了我。
「你!」赵总被我怼得哑口无言。
钱曼见状,立刻跳出来:「萧涵,你这么护着她,该不会……你跟她是一伙的吧?」
这盆脏水泼得又快又狠。
我气得眼前发黑。
就在我们剑拔弩张的时候,一个谁也没想到的意外发生了。
孙姨,那个一直被我们认为是懦弱、卑微的女人,突然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狮子,猛地冲了过去,一把将钱/曼/手里的饭盒夺了回来!
她的动作快得惊人,力气也大得出奇。
钱曼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所有人都惊呆了。
孙姨紧紧地将饭盒抱在怀里,红着眼睛,死死地瞪着钱曼,不,是瞪着我们所有人。
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像一头受伤的困兽。
「你们……你们不能看……」
她一字一顿地说,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侵犯的决绝。
「这是……这是给我儿子的……你们不能动……」
儿子?
这两个字像一颗炸弹,在人群中炸开。
所有人都愣住了。
钱曼最先反应过来,她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夸张地大笑起来。
「给你儿子?孙姨,你别是穷疯了吧?你给你儿子吃我们剩下的垃圾?」
她的笑声尖锐刺耳,像一把锥子,狠狠地扎在孙姨的心上,也扎在我的心上。
我看到孙姨的身体晃了晃,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怀里的饭盒,似乎也变得有千斤重。
那里面,到底装着怎样的秘密?为什么一提到她的儿子,她的反应会这么大?
03「你说什么?」
孙姨的声音很轻,却像冰碴子一样,让钱曼的笑声戛然而止。
那一瞬间,我从孙姨身上,看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气势。
那不是一个卑微保洁该有的眼神,那是一种被触及逆鳞的母亲,才会有的、带着毁灭气息的眼神。
钱曼被她看得心里发毛,但嘴上依旧不饶人。
「我……我说错了吗?难道你不是拿这些剩饭给你儿子吃?天底下还有这种妈?自己儿子吃垃圾,你好意思吗?」
「你闭嘴!」
孙姨发出一声厉喝,声音之大,震得整个茶水间嗡嗡作响。
钱曼吓得后退了一步,脸色发白。
周围的同事也都噤若寒蝉,谁也没想到,平时那个逆来顺受的孙姨,会爆发出如此强大的能量。
「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孙姨抱着饭盒,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
她不再看任何人,只是低着头,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那个冰冷的铝制饭盒,仿佛在安抚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她的嘴里,一直喃喃地重复着一句话。
「我的小辉……妈妈对不起你……妈妈没用……」
小辉,应该是她儿子的名字。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快要无法呼吸。
直觉告诉我,这个饭盒里藏着的,根本不是什么“喂猪的剩饭”,而是一个母亲说不出口的心酸和苦楚。
赵总的脸色也变得十分复杂。
他看看满脸泪痕的孙姨,又看看理亏词穷的钱曼,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办公室里的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女声打破了沉寂。
「赵总,监控我调出来了。」
说话的是行政部的小姑娘张萌,她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快步走了过来。
「上个月丢的那支派克钢笔,找到了。」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了张萌的平板上。
只见屏幕上播放着一段监控录像,时间正是那支钢笔丢失的那个下午。
画面里,一个客户模样的男人在会议室里打电话,走来走去,手里的钢笔无意识地转着。
突然,他手一滑,钢笔飞了出去,恰好掉进了墙角一个装饰花瓶里。
而那个男人打完电话,似乎完全忘了这件事,拿起公文包就匆匆离开了。
整个过程,孙姨根本没有进过那个会议室。
真相大白。
钱曼的脸,“唰”地一下,白得像一张纸。
她张了张嘴,想辩解什么,却发现自己像个跳梁小丑。
刚才她那副言之凿凿、指控孙姨是小偷的嘴脸,此刻看来,是多么的可笑和恶毒。
「钱曼!」
赵总的脸黑得像锅底,他猛地一拍桌子,怒吼道,「立刻给孙姨道歉!」
钱-曼-浑-身-一-颤,不情不愿地挪到孙姨面前,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孙姨……对,对不起……」
孙姨却像是没听见一样,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只是抱着饭盒,无声地流泪。
这种无视,比任何激烈的反驳都更让钱曼难堪。
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最后,她竟然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到了我的头上。
她猛地转过头,怨毒地瞪着我。
「萧涵!都怪你!要不是你多管闲事,非要当什么烂好人,事情会闹成这样吗?你现在满意了?」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个女人,颠倒黑白的能力,简直是炉火纯青。
「钱曼,你还要不要脸?」
我气得浑身发抖,「做错事的是你,信口雌黄的是你,侮辱人的是你,现在反倒怪起我来了?」
「我……」
钱曼被我堵得说不出话来。
「够了!」
赵总再次喝止了我们,「钱曼,你这个月的奖金全部扣除,写一份深刻的检讨交上来!再有下次,直接给我滚蛋!」
钱曼的脸色彻底垮了,她怨恨地剜了我一眼,又看了一眼孙姨,跺了跺脚,哭着跑开了。
一场闹剧,总算收了场。
同事们也都识趣地散开了,茶水间里,只剩下我、赵总,还有依旧在抽泣的孙姨。
赵总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抽出几张百元大钞,递到孙姨面前。
「孙姨,今天这事……是我们不对。这点钱你拿着,就当是公司给你的补偿。以后……以后那些剩饭,就别要了,啊?」
他的语气缓和了许多,但话语里的那份优越感,依旧没有散去。
在他看来,几百块钱,足以弥补对一个底层保洁造成的伤害。
孙姨却连看都没看那些钱一眼,她只是抬起头,用红肿的眼睛看着赵总,沙哑地问了一句。
「赵总,我还能……我还能在这里继续干吗?」
她最关心的,不是补偿,不是尊严,而是这份微薄的工作。
我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赵总愣住了,他大概没想到孙一会问这个。
他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地点了点头。
「……可以。」
得到这个答案,孙姨像是松了一大口气,整个人的精神都垮了下来。
她抱着那个饭盒,步履蹒跚地,走进了旁边小小的保洁工具间,关上了门。
我看着她孤单的背影,心里像压了一块巨石。
我知道,这件事,远远没有结束。
那个饭盒,那个叫“小辉”的儿子,像一个巨大的谜团,盘旋在我的心头。
我必须要做点什么。
我悄悄地跟了过去,站在工具间的门外。
门没有关严,留着一道缝。
我犹豫着,最终还是没忍住,悄悄地凑了过去,从门缝里往里看。
而接下来我看到的一幕,让我瞬间如遭雷击,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工具间里光线昏暗,堆满了各种清洁用品,气味有些刺鼻。
孙姨就蹲在那个狭小的角落里,背对着我。
她把那个宝贝似的铝制饭盒放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打开了。
我终于看清了里面的“剩饭”。
那根本不是我想象中那种混杂在一起、油腻不堪的垃圾。
饭盒被分成了三个格子。
最大的格子里,是白花花的米饭,被仔细地压平了。
旁边两个小格子里,一个装着肉,一个装着蔬菜。
所有的菜,都被重新处理过。
肉块上的酱汁,似乎被水冲洗过,露出了原本的颜色;蔬菜也被重新拣选过,黄叶子、烂掉的部分全都不见了,只剩下最新鲜的部分。
虽然依旧是“剩菜”,但经过孙姨这么一处理,看起来竟然干净又整洁。
这哪里是拿回家喂猪的样子?
这分明,是准备给人吃的!
给她的儿子,小辉。
我的心狠狠地疼了一下。
一个母亲,要窘迫到什么地步,才会每天从别人的餐盘里,为自己的儿子拼凑一顿饭?
然而,这还不是让我最震惊的。
只见孙姨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小小的、透明的塑料药瓶。
她拧开盖子,从里面倒出几粒白色的粉末,均匀地撒在了那些饭菜上。
然后,她又拿出一个小小的保温杯——就是她之前装剩奶茶的那个——拧开盖子,往饭盒里倒了一些温热的水。
不是很多,刚好能把那些粉末化开,让饭菜变得温润一些。
做完这一切,她盖上饭盒盖,用力地摇晃了几下,让里面的东西混合均匀。
一股淡淡的、混杂着食物和药味的气息,从门缝里飘了出来。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那是什么?
那是药!
她……她在饭菜里加了药!
一个可怕的念头,像毒蛇一样钻进我的脑海。
难道……难道她儿子病的很重?需要常年吃药,而且必须把药混在饭里才能吃下去?
这是什么病?
我不敢再想下去。
我看到孙姨做完这一切,疲惫地靠在墙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放在嘴边,轻轻地亲吻着。
借着门缝透进来的光,我看清了,那是一个用塑料薄膜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已经褪了色的小相框。
相框里,是一个男孩的照片。
看起来七八岁的样子,笑得特别灿烂,露出两颗小虎牙。
孙姨看着照片,布满皱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温柔的笑意。
那笑容里,有心酸,有苦涩,但更多的是无尽的爱怜。
「小辉……再坚持一下……」
「等妈妈发了工资,就给你买你最喜欢吃的肉松……」
「你要乖乖吃饭,乖乖吃药,病才能好起来……」
她对着照片,絮絮叨叨地说着话,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刷”地一下就流了下来。
我死死地捂住嘴,不敢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声音,身体却控制不住地颤抖。
原来是这样。
原来,这就是她每天打包剩饭的真相。
不是为了喂猪,更不是为了自己吃。
而是为了给她那个生了重病的儿子,准备一顿混合着药物的“营养餐”。
我们眼中的垃圾,却是她儿子续命的希望。
我们嘴里的鄙夷和嘲笑,像一把把尖刀,插在了一个母亲最柔软的心上。
而钱曼刚才那句“天底下还有这种妈?自己儿子吃垃圾”,是何等的残忍和诛心!
巨大的愧疚和自责,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我为自己曾经的猜测而羞愧,为自己的冷漠旁观而悔恨。
就在这时,一件更让我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公司的CEO,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集团大老板,竟然带着秘书,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他似乎是来突击检查的,径直朝着我们这边走来。
赵总一看到大老板,脸都白了,赶紧迎了上去,点头哈腰。
「董事长,您……您怎么来了?」
大老板姓李,气场非常强大,他只是淡淡地扫了赵总一眼,没有说话,目光却被工具间门口的我吸引了。
「你在干什么?」他皱眉问道。
我吓了一跳,赶紧擦干眼泪,站直了身体,紧张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我……我……」
我还没想好怎么解释,工具间的门,突然从里面被拉开了。
孙姨抱着饭盒,走了出来。
她显然也没想到门口会站着这么多人,特别是公司的最高领导。
她整个人都僵住了,脸上血色尽褪,抱着饭盒的手,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大老板的目光,落在了她怀里的那个铝制饭盒上,眉头皱得更深了。
赵总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生怕孙姨的事情给大老板留下坏印象,赶紧抢着解释。
「董事长,这是我们公司的保洁,她……她家里有点困难,所以……」
他想把这件事含糊过去。
可就在这时,钱曼竟然又不知死活地从角落里钻了出来!
她大概是想在大老板面前将功补过,于是立刻指着孙姨,大声说道:「董事长!您别被她骗了!她不仅偷拿公司的剩饭,刚才我们还怀疑她偷了公司的财物!」
完了!
我心里一凉。
钱曼这是要把孙姨往死里整啊!
大老板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没有理会咋咋呼呼的钱-曼,而是将锐利的目光,投向了面如死灰的孙姨。
他一步一步地,朝着孙姨走了过去。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我知道,孙姨的工作,恐怕是彻底保不住了。
甚至,她可能会因为“盗窃”的污名,被送去警局。
我急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我必须说出真相!
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伟大的母亲,被如此冤枉和羞辱!
就在我准备冲出去,把所有事情都说出来的时候。
大老板李董,已经站定在了孙姨的面前。
他盯着孙姨,沉默了足足有十秒钟。
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在场所有人,包括我,都目瞪口呆的举动。
他缓缓地伸出手,不是去夺那个饭盒,也不是去指责。
他的手,轻轻地,落在了孙姨的肩膀上。
然后,用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带着一丝颤抖和不确定的声音,轻轻地开口了。
「……孙,孙姐?」05
这个称呼像一道闪电劈在茶水间里。
孙姨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光芒。她嘴唇颤抖着,盯着李董的脸看了好几秒,突然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小李...李总?"
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带着一种恍如隔世的恍惚。
整个办公室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我们公司高高在上的董事长,竟然认识一个保洁阿姨,还叫她"孙姐"?
李董的眼睛突然红了。他一把抓住孙姨的手,声音哽咽:"真的是你!二十年了...我找了你二十年!"
孙姨的眼泪夺眶而出,她慌乱地想把手抽回来:"不...李总您认错人了..."
"我怎么可能认错!"李董突然提高了声音,"当年要不是你把你儿子的救命钱借给我创业,哪有今天的李氏集团!"
这句话像炸弹一样在办公室里炸开。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钱曼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我震惊地看着孙姨佝偻的背影,突然明白为什么她面对羞辱时会有那种异样的尊严感——她曾经也是一个能随手借出巨款的人啊!
李董的目光落在孙姨怀里的饭盒上,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这是...给小辉的?"
孙姨的眼泪终于决堤,她紧紧抱着饭盒,点了点头。
"小辉他...还好吗?"李董的声音有些发抖。
孙姨摇了摇头,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饭盒上:"白血病...十年了...医生说...可能撑不过这个月..."
李董的身体晃了晃,像是被人当头打了一棒。他突然转身,对着秘书吼道:"立刻联系协和医院的张院长!准备最好的病房!马上!"
然后他转向孙姨,声音轻柔得像在哄孩子:"孙姐,走,我们现在就去接小辉。"
孙姨呆住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医药费..."
"去他的医药费!"李董突然暴怒,"当年那五十万,现在连本带利够买下这家公司!这些年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孙姨低下头:"你创业也不容易...我听说你头几年都睡办公室...小辉的病是我们母子的命..."
"放屁!"李董直接爆了粗口,眼泪却流了下来,"没有你那五十万,我早死在创业路上了!"
他一把夺过孙姨手里的饭盒,打开看了一眼,突然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你就给孩子吃这个?你就给孩子吃这个?!"
饭盒里的饭菜已经凉了,混合着药粉的米饭看起来格外刺眼。
李董狠狠地把饭盒摔在地上,铝制的盒子发出"咣当"一声巨响,饭菜撒了一地。
"从今天起,我儿子吃什么,小辉就吃什么!"他红着眼睛吼道。
孙姨终于崩溃了,她跪在地上,徒劳地想捡起那些散落的饭菜:"不行...这是小辉的药...不能浪费..."
我看着这一幕,眼泪模糊了视线。原来那个铝制饭盒里装的不仅是一个母亲的爱,更是一段延续了二十年的恩情。
李董一把拉起孙姨,对呆若木鸡的赵总说:"立刻给孙姐...不,给孙总办理离职手续。从今天起,她是我李氏集团的股东!"
然后他冷冷地扫了一眼面如死灰的钱曼:"至于这个人,立刻开除。通知业内,谁敢录用她,就是跟我李某过不去。"
钱曼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
李董扶着孙姨往外走,经过我身边时突然停下:"你叫什么名字?"
"萧...萧涵。"
"好,萧涵。"他拍了拍我的肩膀,"从今天起,你接替赵总的位置。"
我惊呆了,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孙姨虚弱地说:"这姑娘...刚才帮过我..."
李董点点头:"那就这么定了。"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办公室陷入了诡异的寂静。所有人都还沉浸在刚才那场惊天反转中。
我蹲下身,慢慢捡起那个被摔变形的铝制饭盒。它已经坑坑洼洼,却依然顽强地保持着形状。
就像孙姨一样。
三天后,我以新任总监的身份去医院看望小辉。推开VIP病房的门,我看到一个瘦弱的少年正坐在床上吃水果,孙姨在旁边削苹果,李董在窗边打电话安排最好的专家会诊。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在那个被擦得锃亮的新饭盒上——这次里面装的是顶级厨师精心准备的营养餐。
小辉看到我,露出了和照片上一模一样的虎牙笑容:"姐姐好!"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这世上没有所谓的"底层人",只有被生活暂时困住的灵魂。而尊严,从来都与身份无关。
来源:对的人都再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