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推文选自《国际汉学》2024年 第5期（总第44期）刊出的《欧洲早期汉籍书目中〈西游记〉的叙录及其意义》第三节“《西游记》在欧洲早期汉籍书目中叙录的意义”。阅读完整版可从知网下载或查阅本期《国际汉学》原刊。摘要：此推文选自《国际汉学》2024年 第5期（总第44期）刊出的《欧洲早期汉籍书目中〈西游记〉的叙录及其意义》第三节“《西游记》在欧洲早期汉籍书目中叙录的意义”。阅读完整版可从知网下载或查阅本期《国际汉学》原刊。
《西游记》在欧洲早期汉籍书目中叙录的意义
三、《西游记》在欧洲早期汉籍书目中叙录的意义
葛文峰
摘 要：19世纪初至20世纪初，欧洲的汉籍《西游记》收藏与研究逐渐丰富起来。至少19种英、比利时、法、意、德以及梵蒂冈的汉籍藏书与研究书目对《西游记》有叙录。藏书书目与研究书目对《西游记》的叙录各有侧重：前者重在对作者、版本、内容进行著录，后者则重在书名解题、小说故事评述及节译等方面。这些书目叙录是《西游记》在欧洲早期传播的文献基础和研读指南，也是《西游记》西传的开拓和西方西游学的发端，促进了《西游记》在西方世界后续的翻译、研究与传播。
关键词：《西游记》；欧洲早期汉籍书目；叙录；中国小说欧洲流传；汉学西游学
从图书庋藏、藏书编目到解题与评述，欧洲早期编纂的汉籍藏书书目与研究书目中频繁叙录《西游记》。此类或简或繁的书目叙录不仅反映了欧洲早期《西游记》的收藏与流布情况，而且将《西游记》作为早期汉籍文献著录于经典汉学著述书目之中，从而成为西方早期文化与“他者”视域中汉籍西传的经典案例。这对《西游记》初涉重洋、在欧洲的早期译介、传播与接受产生了积极而重要的影响。其意义主要体现在以下三方面。
第一，欧洲早期汉籍书目还原了《西游记》在中国小说中应有的经典地位。
早在明代，《西游记》已经开始了经典化构建，以至于袁于令评曰：“至于文章之妙，《西游》《水浒》实并驰中原。”及至清代康熙年间，《西游记》依然是中国通俗小说中的佼佼者，引起了评论者与读者的广泛关注及好评，名列“四大奇书”之一。之所以较早被西人关注并入藏欧洲私人与官方藏书，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西游记》在中国的知名度。换言之，明清两代对《西游记》的评价直接影响着晚清西人对该书的认识。早期西人遴选中国小说时，首要标准是作品在中国的流行程度。譬如伟烈亚力遵从“本朝文学家金圣叹推崇的‘四大奇书’”，而使得《西游记》得以跻身《汉籍解题》的小说目录之列。巴赞《现代中国》与突尼烈《东方藏书书目》均直接标注《西游记》为“四大奇书”之一。
由书目可见，《西游记》在欧洲早期的收藏颇为丰富、流传广泛。一是藏者既有私人藏书家，也有公立图书馆。个人与官方都重视《西游记》。不但法国国家图书馆汉籍中藏有多达六种版本之多的《西游记》，其他藏书书目中甚至还录入了续书《西游后传》《西游补》等。二是欧洲早期与中国文化交流频繁的国家，均有《西游记》图书的分布，英国、法国、德国、梵蒂冈等汉籍收藏重镇皆不乏《西游记》入藏。三是欧洲早期著录《西游记》的汉学工具书极为丰富，不仅有专业的汉籍研究书目，也有中国文学史述的著作，甚至西文所编的《中国百科全书》中可见《西游记》条目。四是早期传入欧洲的《西游记》版本多样，其中不乏稀见版本。晚清民初时期，《西游真诠》是最为流行、阅读最多的版本，故而是欧洲早期藏书中最多的版本。不仅如此，法国国家图书馆还藏有《西游记》较早的评点本《李卓吾先生批评西游记》。据谢辉考证，梵蒂冈图书馆所藏的《西游记》之一系明末折桂堂刻本《鼎新锲三藏西游全传》。该馆馆藏一二卷，书名曰“‘新刻全像唐僧西游记传’，齐云阳至和编、天水赵毓真校、马维翰梓”，这是极罕见的《西游记》特殊版本。大英博物馆所藏《西游补》更是“一部设想甚奇、而讽世深刻的书。（清末民初时）这部小说也是比较难得的”。
第二，欧洲早期汉籍书目中的叙录，体现出《西游记》藏书与《西游记》研究相互促进、相互交融的关系。汉籍收藏与汉学研究是《西游记》早期入传欧洲的主要途径。
第三，欧洲早期汉籍书目中的《西游记》叙录与早期的《西游记》译介相互依存、彼此映衬。
早期西传欧洲的《西游记》汉籍不仅为欧洲汉学家的学术研究提供了直接阅读的原本，更为译者翻译《西游记》提供了中文底本来源。翟理斯查阅、整理剑桥大学图书馆威妥玛文库的汉籍时，发现了其中的《西游真诠》。不止《中国文学史》的《西游记》摘译，翟理斯《中国神话故事》（Chinese Fairy Tales, 1910）中选译的“西游故事”《石猴》（“The Stone Monkey”）所涉及的原著第一至七回的底本正是他所编《剑桥大学图书馆威妥玛文库汉籍、满籍书目续编》中的《西游真诠》。
在欧洲早期汉籍书目中，《西游记》的译名并不完全统一。但是，书目叙录的故事内容却不约而同地将《西游记》的内容聚焦在佛教历险、宗教寓言等方面，并对后世的单行本译名产生了决定性影响。1913年，李提摩太翻译的《西游记》译名为“A Mission to Heaven: A Great Chinese Epic and Allegory”（《出使天国：一部伟大的中国史诗与寓言》）。关键词“天国”（Heaven）的宗教含义自不待言，“出使”（Mission）一语双关，既指玄奘西天取经的“艰苦长途旅行”，又含有“海外传教、布道”之意。尤其是英国译者海耶斯（Helen M. Hayes，1906 — 1987）1930年的节译本《西游记》译名为“The Buddhist Pilgrim’s Progress”（《佛教徒之天路历程》），完全继承了甘霖、翟理斯将《西游记》比作英国《天路历程》的观点，不仅直接移用“天路历程”（Pilgrim’s Progress）的书名，更将佛教意义融入译名之中，体现出欧洲早期《西游记》翻译与研究“佛耶交融”“佛耶互释”的传统。
欧洲早期汉籍研究书目中对《西游记》译介文献的叙录，也是对早期《西游记》翻译史的阶段性总结。巴赞辑录了最早的《西游记》零星法文译介文献——西奥多·帕维译文。考狄又补充了罗斯尼的译文名称及刊物信息。库寿龄的《中国百科全书》则将欧洲早期《西游记》翻译文献进行总体性叙录，不仅列出俄译、法译、英译等译者信息，更是重点将彼时梓行未久的李提摩太单行译本记录在册。欧洲早期汉籍研究书目中对《西游记》翻译文献的关注，勾勒出了《西游记》从早期零星译介到标志性单行译本的大致进程。
来源：古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