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火场中救下程明淮后，我与此同时失去了光明，失去了留学的机会。
在火场中救下程明淮后，我与此同时失去了光明，失去了留学的机会。
一向矜贵冷静的男人失了分寸，把我揽在怀里，灼热的泪烫在我的皮肤上。
［以宁，别怕，我们结婚，从今以后，我会是你的眼睛。］
我深受感动，婚后他也待我如初。
直到我复明这天兴奋地回到家，却听见他和朋友在书房交谈：
［曼曼要学成归来了，你要和以宁离婚吗？］
［当然，当年要不是为了让她放弃出国的名额，我也不会动手段促成那场大火让她失明，然后和她结婚。］
1.
在医院复查眼睛时，等候室的大屏幕上播放着程明淮的采访。
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男人，唯独在提及起我时声音哽咽。
［以宁在火灾中为了救我双目失明，甚至被迫放弃了出国留学的机会。我会用自己的后半生履行自己的诺言，我会一辈子守护好她。］
［我看着原本可以继续在涉及领域大放异彩的以宁，如今连日常生活都困难，我简直心如刀割。］
身旁和我一样等待检查的女孩发出羡慕的惊呼：
［程总真是爱老婆的典范，结婚这么多年了，两个人还是恩爱如初。感觉为了程太太，他可以连命都不要呢……］
爱吗？
我呼吸一窒，手中的检测单被我攥紧变了形。
如果不是偶然听见了他和朋友的对话，我或许真的以为他爱惨了我。
那天醒来，我意外发现自己的眼前不再是一片黑暗。
我兴致冲冲地跑过去，却在书房的门缝间看到表情晦涩难辨的程明淮。
他压低着声音喃喃：
［我唯一爱的人就是曼曼，我会用一辈子守护她的。现在她回国了，我或许还有机会……］
赵钰有些惊讶，艰难地从口中挤出话。
［那凌以宁呢？她可是为了救你才变成如今这样的，如果你和她离婚，你不怕她查出当年火灾的真相，还有你安排曼曼顶替她出国的事吗？］
我看见程明淮愣了一下，心随着他一张一合的嘴唇颤动。
［顾不得这些了，我想和曼曼在一起，一刻也等不了了。］
他毫不留情地给我宣判了死刑。
骤然间，心口一阵奇异的尖锐疼痛，像利刃一笔一划地刻在心上，又深又重，直迸溅出一路血珠。
我手腕颤了颤，收回了抚在门把的手。
我不记得自己怎么回到房间的，只依稀还能感觉到那日心脏的痛楚。
我想到几年前程明淮别墅的那场大火，我义无反顾地冲进去，用最后的力气将他扛在肩上拖了出去。
再醒来时，眼前一片漆黑。
我恐惧不安，迷茫无措，是程明淮和我求婚，许诺会照顾我一辈子。
原来我以为的美满爱情，不过都是他的计谋罢了。
怪不得在我担忧刚刚收到的录取通知时，程明淮的语气有些僵硬，说已经帮我拒绝了，说要我留在他的身边。
那时候他就已经安排好了陈曼曼代替我入学，offer的名字偷偷变了样。
甚至为了让我没有反悔的余地，程明淮第二天就安排我入住他家。
一切从简，我们没有婚礼，扯了证就算是结婚了。
被蜜糖包裹着的三年婚姻，蓦然惊醒，却发现里面全是剧毒。
从医院回到家，程明淮立刻迎了上来，眼里的担忧不假。
［今天你怎么自己去医院了，磕了碰了怎么办……复查结果怎么样？］
我把伪造好的诊断单递过去。
［医生说让我继续服药，情况暂时还没有好转。］
我看见他松了口气，接而温柔地摸了摸我的发丝。
［别担心，以宁，就算眼睛一直不好，也都还有我在呢。］
说完，他扶我回房间，为我掖好被角后递来一杯温水。
［吃药吧，以宁。］
我用涣散的眼眸盯着他，希望能有一丝回转的余地。
开口的瞬间，心脏处的钝痛变成了一柄尖锐的刀翻搅。
［明淮，我觉得这个药没什么效果，可以给我重新配一些吗？］
他像是哄小孩一般：
［乖宁宁，吃了药才能快点好呀。］
呼吸一窒，我几乎感觉到真切的疼痛。
我自知多说无用，含着泪吞下。
待他去厨房给我煲汤后，我深吸一口气，用枕头下藏着的钥匙打开最下面的柜子。
里面全是散落的白色药片。
如果不是今天我自己去复查，我还不知道程明淮早就偷偷换了我的药。
他从未想过让我复明，哪怕他正准备抛弃我。
我不得不承认，程明淮自始至终，从没有对我有过一丝情谊。
我拨通律师的电话：
［麻烦帮我拟订一份离婚协议书。］
2.
几经辗转难眠，我用指纹解锁程明淮的手机。
刚结婚时，他便装模作样地在手机中录入我的指纹，因为我根本就看不见。
微信的置顶只有一个人，陈曼曼。
我点开他们的对话框，整个人顿时如坠冰窟。
明天是我的生日，程明淮却答应陈曼曼去接机。
我深呼吸，点开他的朋友圈。
里面全部都是有关陈曼曼的记录，字里行间是压抑不住的爱恋与痴迷。
【曼曼，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自己彻底沦陷了。】
【曼曼，我知道你想出国留学，为了你，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都愿意做。只要你快乐，什么报应我都承受的起。】
【曼曼，我看到你在巴黎的照片了，看见你开心就好。作为补偿，我会照顾凌以宁的生活起居，可是每次当我把她抱在怀里，心里想的都是你啊。】
泪水情不自禁地落下，滴在手机屏幕上，也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被欺骗和背叛刺得遍体鳞伤，一颗真心鲜血淋漓。
心脏抽痛到麻木，我把他的手机放回原位，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早，程明淮为我戴上一条珍珠项链，声音歉疚：
［以宁，曼曼今天回国，我们几个老朋友打算办个接风宴，推脱不开。你委屈一下，和大家一起过个生日吧。］
我知道这不过是托词，我也清楚今天的主人公究竟是谁。
餐桌上，陈曼曼众星捧月般坐在最中央，而我和程明淮坐在她的对面。
几人寒暄几句，陈曼曼忽然关心我：
［以宁姐的眼睛还是看不见吗？］
我笑了笑，语气平淡。
［对，还是老样子。］
她故作惋惜一样开口：
［我之前听明淮哥说，本来你也想去巴黎读书的，可惜了……如今我学成归来，以宁姐不会妒忌我吧？］
冷嘲热讽的话刺得我胸口生疼，陈曼曼什么都知道，知道往我哪里捅刀子最疼。
程明淮握住我的手背，蹙了蹙眉：
［曼曼，和以宁道歉。］
程明淮的态度强硬，仿佛视我如珍宝。
可他却还是给她剥了一碗的虾，哪怕明明被虾头刺破了手指的人是我。
酒过三巡，他们相继离开包厢。
我悄悄跟了上去，果不其然听见他们在拐角低语。
［曼曼，凌以宁都看不见了，她没有和你抢的资格，何必因为她置气呢？］
饶是我已经清楚真相，却还是因为程明淮的话感到心寒。
［那你刚才还护着她。］
陈曼曼撒娇跺脚，他立刻溃不成军。
他们没有任何亲密举动，程明淮却做出承诺：
［曼曼，你放心，等一切都安顿好了，我会和她提出离婚的。］
鼻头一酸，我再也听不下去。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我找了个借口提前离开，程明淮也并没有追出来。
与此同时，我收到了陈曼曼发来的语音。
【刚刚你都听到了吧？实话告诉你，当初的火灾就是明淮哥安排的，你昏迷过后也并没有失明，是我偷换了你治疗的药，你的眼睛才看不见的。但是后来想出让我顶替你出国留学名额、帮我打点好一切的，都是他。】
【你识相点，赶紧主动离开吧。】
一段话毕，心口突如其来一阵尖锐的疼痛。
我原本以为，他们只不过是促成了火灾。
可是没想到，我失明竟然也是人为造成的。
不是天灾人祸，是毫不留情地伤害。
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倒流，吹来的秋风似乎在嘲笑我的愚蠢。
原来我一切的不幸，都是因为程明淮。
而我却把他当成救世主，爱了这么多年。
当天晚上，我看见陈曼曼发了条朋友圈。
【度过了愉快的夜晚！明淮哥竟然在拍卖会买下了这条蓝宝石项链！】
配图是举起项链的陈曼曼，而旁边的程明淮，正眼波温柔地盯着她看。
我在网上搜索到，我脖子上的珍珠项链，不过是这条价值七位数项链的附赠品而已。
我麻木地摘下，把它扔进了垃圾桶。
3.
没过几天，陈曼曼发烧住院。
程明淮听到消息，立即让佣人煲了汤，带我一起去看望。
一路上他把车子开得飞快，紧绷着脸，满脸的焦躁不安。
我半开玩笑：
［不就是感冒吗？你不用这么担心。］
［你懂什么！］
没想到得到的是程明淮的训斥。
他拧着眉，语气冷冽。
［曼曼从小就身体不好，感冒发烧对她来说不是小事。］
我没再说话，心被什么扎了一下似的。
程明淮反应过来，进病房前拉着我道歉。
［以宁，对不起，是我太着急了，说话有些口不择言。］
我不动声色地抽出手。
［进去吧。］
病床上的陈曼曼像小公主一样被几个朋友围成一圈，手边是数不清的营养品。
我瞥见窗台上某个奢侈品牌的袋子，想起前几日程明淮打电话预订过。
原来是送给陈曼曼的。
我敛了目光，在他的授意下递过手里的鸡汤。
陈曼曼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刚喝了一口霎时惊呼出声：
［好烫！］
她捂住嘴，手里的汤和保温盒尽数摔在地上。
程明淮眼疾手快地把她护在身后，而我却被泼了一身的鸡汤，手背顿时红了。
明明一点也没被溅到，陈曼曼还是梨花带雨地扑到他的怀里。
［以宁姐，就算你不喜欢我，也不能这样做呀。］
她周围的几个朋友立刻七嘴八舌地开始讨伐。
［是啊嫂子，哪怕你再不喜欢曼曼，也不能故意刁难她呀？］
［曼曼还生着病呢，你这是干什么！］
伤人的话毫不留情地落下来，所有人都带着责备的神情看着我。
程明淮原本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在目光触及在陈曼曼委屈的脸后变了脸色。
［以宁，道歉。］
饶是他分明清楚陈曼曼只不过在胡搅蛮缠，他也不忍心让她难过。
我几乎要被他眼里的愤怒淹没，心脏传来闷闷的钝痛。
我不为自己辩解，拭去脸颊温热的泪。
［好，我道歉。］
许是看见我哭了，程明淮也没有再留，而是主动拉着我离开。
［以宁，曼曼她一直都是孩子脾气，你迁就点她，好不好？］
他瞥见我红肿的手：［回家我帮你涂些药。］
我没有说话，连个眼神都不想给他。
手背被烫伤的疼痛，丝毫比不上我心里的万分之一。
当车子驶离医院，开到凌京和锦城交界的乡间小道。
程明淮的车载蓝牙响起，备注在屏幕上跳跃着。
【唯一挚爱。】
程明淮有些慌乱地挂断电话，可是对方不依不饶地继续打过来。
我装作没看见，心里猜着他还能坚持多久。
果然，车子还未开进凌京，程明淮猛地一脚踩下刹车。
他不敢看我，
［以宁，我还有这些事情，你下车，自己回去吧……］
我没想到，程明淮竟然真的会把我抛弃在荒无人烟的小路。
见我没动，他竟然伸手松开我的安全带。
［我给你叫个车，你下去吧以宁。］
［听话，好不好？］
他的声音越来越急，而我却只觉得浑身越来越冷。
我感到一股剧痛从心脏向全身蔓延，让我彻底无法继续支撑。
不只是漫长的路，在他的眼里，我分明还是一个失明的残疾人。
我被他推搡着下了车，车子从身侧扬长而去。
双眸轻阖，泪水滚落。
我拨通了国外好友念念的电话：
［念念，你上次提到的进修名额还有吗？我想去。］
4.
程明淮一连几天没有回来，倒是给了我办护照的机会。
期间他没有给我发来一条信息，陈曼曼的朋友圈倒是不断。
程明淮像护花使者一样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为她做饭，为她织衣，她的任何要求他都无条件满足。
不知道过了几天，程明淮清晨突然回了家，而明天就是我启程飞往巴黎的时候。
我自己做了饭，平静地坐在餐厅里。
［以宁，你怎么起的这么早？］
程明淮从门外赶进来，只怔愣了一瞬，然后冲过来捧起我的手。
上面是由于刀工不熟练的细微伤口，还有热油蹦出来溅到的烫伤痕迹。
［你都看不到，怎么自己做饭，一会周姐就过来了。］
［受了这么多伤，你痛不痛？］
他的演技太过精湛，如果不是知晓真相，我恐怕还被蒙在鼓里。
［我没事，就是想到好久没下厨了。］
周姐已经接到了我的通知晚上再来，估计那时候，我已经离开凌京了。
趁他去找创口贴的时候，我看到了陈曼曼给他发来的短信。
【明淮哥，我醒来没看见你好害怕，你快回来。】
果不其然，回来的程明淮刚一看见短信，立马准备离开。
［以宁，公司有些事情，我要赶过去一趟。你在家里等我，今天我早点回来陪你。］
他温柔地摸了摸我的发顶。
［程明淮，再见。］
他听见我异样的话语感到有些古怪，不过也只是回眸望了一瞬，便笑着回应我。
［以宁，你等我回家。］
门落了锁，我松了口气。
等他吗？
从今以后再也不会了。
我简单地收拾了行李，把家里有关于我的一切东西打包好，联系废品站收走。
最后把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放在茶几上。
坐在驶向机场的出租车上，我收到了陈曼曼的信息。
【凌以宁，本来明淮哥怕你多心想回去陪你的，不过还是被我一条信息叫回来了。高见立下，你还是要点脸快点离开他吧。】
下面是一张图片，没休息好的程明淮正趴在她的膝上浅眠。
我没有回复。
提着行李箱上飞机时，我停下脚步，回头望了最后一眼。
从此以后，天高水远。
我和程明淮，永不相见。
来源：一遍真命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