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林妍对着浴室镜子涂完最后一抹口红，满意地抿了抿嘴唇。Dior最新款的哑光999，正红色，衬得她肤色更加白皙。她理了理身上那套价值上万的定制西装，拿起玄关处的爱马仕包包，准备出门。

《经济适用婚姻》

文/师玉樽

林妍对着浴室镜子涂完最后一抹口红，满意地抿了抿嘴唇。Dior最新款的哑光999，正红色，衬得她肤色更加白皙。她理了理身上那套价值上万的定制西装，拿起玄关处的爱马仕包包，准备出门。

"早餐在桌上，趁热吃吧。"陈昊从厨房走出来，手里还拿着锅铲。他穿着那件穿了至少三年的格子睡衣，头发乱蓬蓬的，眼角已经有了细纹。

林妍皱了皱眉："不吃了，今天早会。"她瞥了一眼桌上简单的白粥和煎蛋，"跟你说过多少次，我不爱吃这些。"

陈昊的笑容僵在脸上："那你想吃什么？我明天..."

"不用了。"林妍打断他，"我公司楼下有家不错的轻食店。"她看了眼手表，"对了，物业费该交了，你记得处理一下。"

"好。"陈昊点点头，声音低了下去。

林妍头也不回地关上门，高跟鞋在楼道里发出清脆的声响。七年前结婚时，她月薪五千，陈昊六千五，差距不大。现在她是年薪百万的市场总监，而陈昊还是那个月薪八千的小职员。七年，足够改变很多事情。

电梯里，林妍的手机震动起来。是闺蜜张莉发来的消息：「周末聚会别忘了，带上你们家陈昊啊，好久没见他了。」

林妍回复：「带他干嘛？他又不懂我们聊的话题。」

张莉很快回过来：「好歹是你老公啊，给点面子嘛。」

林妍没再回复。面子？她早就受够了每次朋友聚会时陈昊那副局促不安的样子，受够了介绍"这是我丈夫"时别人眼中闪过的诧异——他们看起来确实不般配，她光彩照人，他平凡普通。

公司早会上，林妍雷厉风行地否定了三个提案，把市场部的新人训得抬不起头。会议结束后，助理小心翼翼地问："林总，您中午想吃什么？我帮您订餐。"

"一份凯撒沙拉，不要面包丁，酱汁单独放。"林妍头也不抬地说。她想起早上陈昊做的煎蛋，油腻腻的，看着就没胃口。

晚上九点，林妍回到家时，陈昊正在沙发上叠衣服。看到她进门，立刻站起来："吃饭了吗？我给你留了..."

"吃过了。"林妍把包往沙发上一扔，"跟你说多少次了，我的真丝衬衫要手洗，你怎么又扔洗衣机？"

陈昊拿起那件衬衫，有些无措："我...我忘了..."

"算了。"林妍疲惫地摆摆手，"明天帮我送到干洗店吧。"她看了眼茶几上的账单，"这个月信用卡怎么又超支了？"

陈昊低下头："妈生病了，我给她买了些营养品..."

"你妈生病为什么不跟我说？"林妍声音提高了几分，"又拿我们的钱去贴补你家？"

"我们的钱？"陈昊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林妍从未见过的情绪，"林妍，这些年，你分的'我们'和'你家'越来越清楚了。"

林妍愣了一下，随即冷笑："不然呢？房贷车贷都是我付的，你每个月那点工资够干什么？"

陈昊没再说话，默默收拾好叠好的衣服，转身进了卧室。

周末的聚会上，林妍喝了不少酒。张莉新交的男朋友是某投行高管，谈吐不凡，举手投足间都是精英气质。林妍忍不住拿他和陈昊比较——同样是男人，差距怎么就这么大？

"林妍，你们家陈昊怎么没来？"有人问道。

"他啊，"林妍抿了一口红酒，"在家洗衣服呢。除了干家务，他也没什么特长。"

桌上有人尴尬地笑了笑。张莉在桌下踢了林妍一脚，但林妍已经停不下来了。

"你们知道吗？上周他们公司团建，去的是农家乐。"林妍夸张地比划着，"农家乐！现在谁还去那种地方团建？我上次团建是在马尔代夫！"

回家路上，林妍叫了代驾。她坐在后座，想着聚会上那些成功男士的风采，再看看自己那个安于现状的丈夫，心里一阵烦躁。

陈昊还没睡，在等她。林妍一进门就闻到一股中药味。

"你又煮那个难闻的东西？"她皱眉。

"你最近总说胃疼..."陈昊解释道。

"我胃疼是因为压力大！"林妍突然爆发了，"你看看人家张莉的男朋友，再看看你！七年了，你还是个小职员，连个部门经理都混不上！"

陈昊静静地看着她，眼神陌生得让林妍有些心慌。

"林妍，"他平静地说，"我们离婚吧。"

林妍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我说，我们离婚吧。"陈昊的声音很轻，但异常坚定，"我同意离婚。"

林妍的酒醒了大半。她本以为陈昊会像往常一样低头认错，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这句话。

"好啊！"她抬高下巴，"正合我意！"

离婚手续办得出奇地顺利。陈昊几乎净身出户，只带走了自己的衣物和一些私人物品。房子、车子、存款，他都不要。

"反正都是你赚的。"签字时，他这么说。

林妍本以为离婚后自己会感到解脱，但奇怪的是，她心里空落落的。没有了陈昊的家显得格外冷清，没有人给她煮醒酒汤，没有人记得她每个月那几天的特殊需求，没有人会在她加班时发信息问"几点回来，要不要留饭"。

离婚一个月后，林妍负责的一个重要项目出了大问题。客户临时变卦，要求重新设计方案，否则就撤单。这对林妍来说不仅意味着巨额奖金泡汤，还可能影响她在公司的地位。

焦头烂额之际，她突然想起这个客户当初是陈昊介绍给她的。陈昊的大学同学是那家公司的高管，看在这层关系上才选择了林妍的公司。

犹豫再三，林妍还是拨通了陈昊的电话。

"喂？"陈昊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是我。"林妍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你...最近好吗？"

"还行。有事吗？"

林妍咬了咬嘴唇："王明那个项目出了点问题，我想...你能不能帮忙联系下你同学？"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林妍，"陈昊的声音出奇地冷静，"我们已经离婚了。"

"我知道，但这关系到我的工作..."林妍没想到会被拒绝，有些恼火，"就帮这一次都不行吗？"

"不行。"陈昊说，"而且，我要结婚了。"

林妍如遭雷击："什么？和谁？"

"你不认识的人。"陈昊轻声说，"她不像你那么优秀，赚得也没你多，但我们很合适。"

林妍握着手机，突然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什么。她一直以为陈昊离不开她，以为自己是这段关系中高高在上的一方。现在她才明白，原来被需要也是一种幸福。

"恭喜。"她最终只说出这两个字，然后挂断了电话。

窗外，华灯初上。林妍站在空荡荡的豪宅里，第一次感到如此孤独。她拥有令人艳羡的事业、收入和社会地位，却失去了那个愿意为她煮一碗白粥的人。

手机屏幕亮起，是助理发来的消息：「林总，客户给了最后期限，明天必须交新方案。」

林妍放下手机，走向厨房。她打开冰箱，里面空空如也。以前陈昊总会在冰箱里备好各种食材，现在只剩下几瓶昂贵的香槟。

她拿出一瓶，给自己倒了一杯。香槟气泡在舌尖炸开，带着微苦的甜味。就像她的生活，表面光鲜，内里空虚。

林妍想起七年前，她和陈昊挤在出租屋里吃泡面时的情景。那时候他们没什么钱，但每天晚上相拥而眠时，她都觉得无比安心。

什么时候开始，钱变得比幸福更重要了？

她拿起手机，翻出陈昊的照片——那是去年公司年会上她随手拍的。照片里的陈昊穿着不太合身的西装，对她腼腆地笑着。当时她还嫌弃他不够体面，现在却觉得那笑容如此温暖。

林妍关掉手机，喝干了杯中的酒。明天，她还得独自面对那个难缠的客户。这一次，没有人会为她托底了。

来源：城市微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