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当她见到林自立和林外公外婆时,脸上立刻绽放出欣喜的笑容,“爸妈,自立,你们来了,快,快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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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盗门从里面被缓缓地打开,林红玉的身影出现在门后。
当她见到林自立和林外公外婆时,脸上立刻绽放出欣喜的笑容,“爸妈,自立,你们来了,快,快进来。”
林红玉热情地将房门敞开,邀请大家进屋。
林自立凝视着妈妈,已经有两个月左右没有相见了,与在医院时相比,她略显消瘦,但精神状态还好,林自立稍稍放下心来。
林外公和林外婆自踏入房间后,就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满心欢喜地望着女儿,他们也有将近三个月未曾见到女儿了。
“爸妈,你们怎么才来看我啊。”林红玉坐在沙发的另一侧,娇嗔地对父母说道。
林外公脸色一沉,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出院了,你也不回家看看,反倒责怪我们不来看你?”
林红玉撒娇的表情瞬间凝固,她还不习惯父亲以这样的口吻与自己对话,她委屈地看了妈妈一眼。
林外婆也并未偏袒她,开口说道,“红玉啊,你都四十岁的人了,哪有让长辈来看晚辈的道理。”
林红玉张了张嘴,似乎觉得他们所言不无道理,自己也难以辩驳。屋内的氛围瞬间变得有些微妙,众人都沉默不语。
林自立的目光落在妈妈右手边的沙发角落里,一本小说静静地躺在那里——《六个梦》。林自立视力极佳,他清晰地看到了作者——琼瑶两个字。
看来,妈妈依旧每日沉浸在小说的世界里。
林外婆沉默片刻后,还是坐到了林红玉的身旁,轻轻拍了拍她的大腿,想要劝说下这个总是不听话的女儿。
林自立见妈妈毫无动静,没有给外公外婆倒杯茶水,便只好自己站起身来。
在屋里寻觅一番后,他终于在饮水机下方发现了一次性杯子。
他取出杯子,为外公外婆分别倒上一杯热水,然后贴心地放置在他们面前。
林外公望着四十岁了还不懂事的女儿,又瞧了瞧外孙,无奈地摇了摇头。哎,这个女儿为人处世,还赶不上一个十多岁的少年。
……
或许是林红玉与社会脱节太久,她的思维和观念与别人都不同。
在她心中,王建民就是天,王建民说啥,她便听啥,让她干啥,她就干啥。
所以,现在林外婆的苦口婆心,似乎并未起到任何作用。林外婆劝说无果后,林外公也直接放弃了她,懒得再去劝导。
林自立更加忧心忡忡,妈妈总不能一直窝在家里,沉迷于小说,一辈子与社会脱节吧。
最关键的是,这样的妈妈,很容易被王建民拿捏。
“妈,你要不要去找份工作,多结识些朋友?”林自立小心翼翼地问道,毕竟上次他提及此事时,林红玉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果不其然,妈妈再次拒绝了林自立的提议,这次的理由是,她没空,每天要操持家务,打扫卫生,还要照顾王建民。
这番话落入林自立耳中,犹如一根根钢针,刺痛着他的心。
林外公更是气得七窍生烟,他双眼圆睁,对着林红玉怒吼道:“都十多年了,没有你照顾他王建民,他难道就饿死了?他就活不下去了?”
林外婆同样气恼,但这个女儿实在是打不得、骂不得,她只能拉起林红玉的手,苦口婆心地劝道:“红玉啊,王建民这十多年来,对你们母子不闻不问,他根本不值得你对他这么好。”
林红玉却反过来劝解林外婆:“妈,这些事,王建民都跟我说了,当时他是有苦衷的。”
林外公被她气得吹胡子瞪眼,怒声呵斥道:“他能有什么苦衷?他打你妈,打自立,难道也是有苦衷吗?谁能逼迫他动手打人?”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林红玉竟然开口说道:“建明说了,那次是他冲动了,没控制住力道,不小心打伤了自立。”
原来,王建民早就有所准备,提前给林红玉打了预防针,而最为关键的是,林红玉居然相信了他的这番说辞。
话不投机半句多,林外公和林外婆见劝不动这个傻女儿,也感到气馁无比。他们决定回家,只要林红玉能够好好地活着,其他的事情,他们也实在是无力再去管束了。
林外公和林外婆站起身来,准备向林红玉告辞。
林红玉有些不好意思地扯了扯衣角,低声说道:“自立……你能不能给我点钱。”
林红玉的这句话,让即将踏出房门的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
林外公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开口说道:“你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找一个学生娃儿要钱?”
林红玉支支吾吾地解释道:“我这不是……没有工作嘛。”
“没有工作就去找工作!你既然选择了跟着王建民,没钱了就找他要啊,你找自立要什么钱?”
林外公顿时火冒三丈,若不是担心她会再次变得疯疯癫癫,他真恨不得要揍她一顿。都怪自己以前小时候对她教训得太少,才导致她如今变成了这副模样。
林红玉撇了撇嘴,再也不敢吭声了。
她确实找过王建民要钱,但是王建民每个月只给她三五百块,一旦用完了,多要几次他就会不耐烦。
林红玉害怕他生气,也就不敢再向他要钱了。
林自立也没有说话,他不敢轻易开口。妈妈的消费观念实在是太吓人了,给她再多的钱都会被花得精光。
反正自己已经把江国华和钟智勇的电话留给了她,如果她真的遇到了困难,会向自己求助的,林自立倒也不怎么担心。
直至他们全部人都离开了小区,林红玉对林自立此次遭绑架一事不闻不问,对他身上的伤口更是漠不关心。
林外公心灰意冷地朝着公交车站台走去,往日里那笔直的腰板此刻也弯了下来,仿佛在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自立啊,你别怨恨你妈妈,她……她如今是被鬼迷了心窍,等她看清了王建民的真面目,就会好起来的。”林外婆轻拍着林自立的后背,宽慰着这个孩子。
林自立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容,微微点头,他早就习惯了这种爹不亲娘不爱的生活。
送别外公外婆后,林自立迟疑了一下,还是前往了批发市场,给妈妈挑选了两件羽绒服和两条厚实的裤子。
南城的冬季,最冷时也不过零度左右,这些衣物足以让妈妈抵御严寒了。
刚才林自立留意到,妈妈身上穿着好几件上次购买的衣服,想必是感到寒冷,又没有衣服,只能穿了一件又一件。
林自立知道妈妈的尺码,精心挑选了一件藏青色和一件驼色的羽绒服,裤子选的都是黑色。
羽绒服价格不菲,这些衣物总共花费了五百多元。
林自立提着选购好的衣服,再度折返王建民家中。
他没有丝毫停留,将衣服交给妈妈后,便打算离开了。
临走之前,林自立又突然想起,他们竟然忘记了询问妈妈过年回不回家。
林红玉想了一会后才说道:“晚上我会问问建明,如果我们要回去,我会给你们打电话。”
舅舅的电话号码,林自立也抄写给了妈妈,但是她却从来没有往家中打过,导致林外公和林外婆对她担心不已。
不出所料的回答,让林自立有些灰心,他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离与钟智勇他们约定的时间还早,林自立随便走进一家面馆,点了三两面。
左手胳膊上的伤口愈合迅速,偶尔仍有些许刺痛,但已无大碍。
林自立沉默地吃着面,暗自盘算着自己剩下的钱财。
这次前往西双版纳和瑞丽游玩,花费了大约五千余元,在瑞丽住院的费用,都是他们自行支付。
钟一鸣原本打算要替林自立结清,但林自立执意不肯,坚持付清了自己的那一份,办理出院手续的全程,王建民都未曾露面。
此外,这趟旅程往返都坐的飞机,这笔开销也不小,所以总的开销远超他计划的两千块,再加上今天给妈妈买了衣物,林自立的银行卡里仅余五万五千多了。
好在这笔钱数额也算可观,如今无需每月支付母亲那五百块的住院费,学校的补助,自己每月还能再攒下两百块。
如此多的钱闲置在银行卡中,林自立感到太浪费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继续买土地了,自己没时间去寻找,只得等有机会时再问问舅妈他们了。
吃过面后,林自立依着钟智勇提供的地址,径直前往钟智勇家。
这是林自立首次造访钟智勇家,他家坐落于南城最为优越的小区,小区仿若城市中的一片绿洲。
即便现在已经是冬季,此地依旧绿树成荫,繁花似锦,清新的花香与青草香在空气中交织弥漫。
楼栋间宽敞而整洁,道路两旁矗立着高大的树木,营造出一种宁静祥和的氛围。
林自立轻轻敲开房门,郭文玲面带微笑将他迎进屋内。
钟智勇则宛如一位悠闲的大爷,舒适地躺在沙发上,受伤的那条腿搁在茶几上,嘴里咀嚼着零食,手中紧握着遥控器,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
“老三,快来,快过来。”一见到林自立,钟智勇难掩兴奋之情。
“你腿怎么样了?”林自立一边关切地询问,一边将买来的水果放置在茶几上。
“早就没事了。”钟智勇为了让别人相信,还特意用力抬起受伤的腿,“只是我妈不让我下地走动。”
郭文玲关好门,热情地为林自立拿来牛奶和水果,恰巧目睹了钟智勇的举动。
她没好气地拍了拍他,嗔怪道:“还说早就没事了,医生是怎么说的?你再这样,我可要给你爸打电话了。”
在钟家,钟智勇只怕他爸爸,对妈妈并不惧怕。
听到要给爸爸打电话,钟智勇只得无奈地闭上嘴巴,林自立也不禁笑了起来。
“自立,阿姨正在烤蛋糕呢,等会儿你们一定要尝尝我的手艺。”
郭文玲对林自立很是喜爱,她欣赏这个孩子的品性,赞叹他那坚强的意志力。更对这个孩子对待自己儿子的态度倍感欣慰,他确确实实是将自家儿子视为兄弟。
正因如此,郭文玲也心甘情愿地对他关怀备至。
林自立笑着道谢:“谢谢郭姨。”
没过多久,江国华和赵亮也相继到来,大家都满心欢喜,尤其是赵亮,更是夸张地给了林自立一个大大的拥抱。
“林哥,你们可真是把我吓坏了。”赵亮当时确实被吓得不轻,电视中的情节竟然会在林自立他们身上真实上演。
“我们也受惊不小,好在现在一切安好。”钟智勇此刻回想起来,仍是一脸的后怕。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赵亮说出了一句他父亲常挂在嘴边的话。
“那我们要不要去买张彩票,试试手气?”江国华半开玩笑地说道。
“还是算了吧,哪有那么容易中奖。”钟智勇深受父亲的影响,对彩票根本不抱希望。
林自立微笑着看着他们自由自在地聊天、吹牛,心中也十分愉悦。
他能够明显地感觉到,江国华真的变了。他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是长久以来束缚被打破后所展现出来的。
又聊了一会儿,赵亮突然开口:“林哥,下学期你能不能继续给我补课?”
这学期没有了林自立的辅导,赵亮感到自己仿佛失去了方向。他按照老师的教导学习,可一旦老师教的内容学完,他就茫然不知所措了,不知道自己发力的重点在哪里,具体该怎样发力。
在迷茫过后,结果自然不言而喻,成绩不仅没有入学时好,甚至还有所退步。再这样下去,他真的担心三年后自己会退步到何种程度。
他与父亲商量后,决定请林自立继续给自己补课。赵小军自然是满口答应,但他也不确定林自立是否还愿意。
毕竟,朝阳村拆迁后,家家户户都分到了几十上百万,林自立现在也不缺钱了,不知道他是否还看得上那每小时十五块的补课费。
林自立望着赵亮那充满期待的眼神,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自己在最艰难的时刻,是赵叔和赵亮他们伸出了援手,给了自己一份工作。
就当作是报答这份恩情吧,而且给赵亮补课的同时,自己也能顺便复习,反正都是高中的知识,高考也是要考的。
看到林自立同意了,赵亮兴奋得手舞足蹈。
钟智勇撇了撇嘴,调侃道:“老三,你啥时候也给我补补课,我也想进步。”
钟智勇的话语,使得江国华和林自立都有些惊讶,他的成绩不错啊。
但是,钟智勇的神情逐渐变得凝重起来,他转头望向屋外,只见母亲正在厨房里忙碌,并未留意客厅内他们的交谈。
于是,他压低声音说道:“我以后不想跟着父母去做生意了,我将来要考上一所好大学,我要从政。”
这次营救林自立等人的经历,钟一鸣在归家后,已经向钟智勇讲述过了。
当他听闻父亲讲述当时所有人的忧虑与恐惧,乃至求救无果时的那种无助感,还有宁愿倾尽所有财富却也无能为力的无奈。
而杨英邦和章局长他们所拥有的权力,在那一刻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此时此刻,钟一鸣才深切地领悟到,纵使拥有财富,也并非无所不能,唯有既有钱财又握有权力,才称得上无所不能。
他的这一想法,不经意间脱口而出,在无形之中影响到了钟智勇,因此短短数日,他便改变了主意。
其实不止是钟智勇改变了想法,江国华在听完钟智勇的话后,也开口道:“我以后要成为一名警察。”
江国华的转变,令林自立感到有些惊讶,要知道,就在两个月前,江国华还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绝不会成为警察。
面对兄弟们惊愕的目光,江国华只是微微一笑,并未做任何解释。
当初他之所以拒绝从警,无非是将对父亲的怨恨转嫁到了这份职业上。
但是现在的他已经知晓了事情的真相,对父亲的怨恨也随之烟消云散。自幼生长在警察世家的他,对警察这一职业怀有与生俱来的热爱与敬畏,因此,选择它也是水到渠成之事。
小伙伴们情绪高涨,憧憬着未来的理想,时光在不知不觉间悄然流逝。
其间,郭文玲为他们端来了精致的蛋糕,还有家中各式各样的零食和水果。众人谈兴甚浓,吃得也格外开心。
最终,时针指向下午五点,这场短暂的聚会落下帷幕,钟智勇依依不舍地送别了大家。
毛家这边, 自从王浩强昨日回家后,他就像变了个人,曾经痴迷的电脑游戏,如今也提不起丝毫兴趣来了。
他就那样一个人呆呆地坐在沙发上,似乎陷入了沉思。
毛婷婷无暇顾及他,此次外出,她请了几天的假,如今儿子平安无事,她便匆忙赶回单位销假。
照顾王浩强的重任,自然就落在了毛永忠两位老人的肩上。
其实,王浩强内心有些迷茫,这次逃离基地的经历,让他重新审视了林自立、江国华和钟智勇他们几个人。
曾经的他,对三人结拜之举不屑一顾,觉得那不过是小孩子的把戏,一旦遇到大难,必然各自纷飞。
但是,这一次的情况显然跟他想象的不一样,他们并未抛弃行动不便的钟智勇,甚至也没有舍弃曾经不受欢迎的自己。
没人知道,当时王浩强被蛇咬伤后是何等的绝望,他以为自己必定会被他们遗弃。
毕竟,若换作是他,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但出乎意料的是,林自立和江国华并未离他们而去,而是一人背负一个,艰难地朝着目的地前行。
那一刻,王浩强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更是被深深感动。
尤其是林自立,他自身本就有伤,伤口还在不断流血。
“浩强,在想什么呢?发什么呆呀。”毛凯龙推门而入,见外甥一言不发,神情呆滞,便伸出右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毛凯龙今日是特意来看望王浩强的。
王浩强回过神来,见到是毛凯龙,轻声唤了一句舅舅。
“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别再放在心上。”毛凯龙摸了摸王浩强的额头,轻声安慰着他。
门再度被推开,毛婷婷拿着钥匙,开门走了进来,她刚刚下班回家。
“凯龙,你来啦。”毛婷婷将手中的钥匙挂在门后的墙上,一边换鞋一边说道。
“姐,我来看看浩强。”毛凯龙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紧挨着王浩强。
毛婷婷走到王浩强身旁,卷起他的裤腿,查看了一下他腿上被蛇咬伤的部位,放心地说道:“好得差不多了。”
毛凯龙也凑过头去瞧了瞧,只见两个小孔,不过已经结痂了,“这就是被蛇咬的地方吗?幸好这蛇没毒。”
毛婷婷笑着点了点头,弟弟的话,她深表赞同,幸亏蛇没毒,不然即便逃了出来,也难以活命,当时那种危急的情形,根本来不及施救。
“洗洗手,准备吃饭了。”毛永忠到厨房转了一圈,见饭菜已然备好,只等毛婷婷下班归家,便可开饭。
饭桌上,毛婷婷再次向大家讲述了王浩强他们逃离基地的经历,此经历源自他们逃脱后向警察的陈述。
她已讲述数遍,因为弟弟没听过,所以她又讲了一遍。
听完姐姐所言,毛凯龙咂咂嘴,道:“林自立那小子还真是能干,听你这么说,这次他们能逃出来,还得多亏了他和江国华。
上次在朝阳村与我们打架时就可以看出来,这小子就是那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
毛凯龙的话,王浩强深以为然,“林自立确是执着,在学习上更是如此。”
毛永忠这一年来常听他们提及林自立这孩子,也了解不少,如此倔强且执着的人,长大后必定有所成就,至少比王建民强上许多。
“婷婷,要不要给浩强和浩骏改姓。”用过饭后,毛永忠突然提了一嘴。
现在女儿已经与王建民离异,王浩强本就与王建民无血缘关系,当初让王浩强随王建民姓王,主要是期望王建民能将孩子视如己出。
而今既已离婚,将姓改回自是理所当然,更何况,王建民现今对这两个孩子亦是不闻不问,分文抚养费也未给。
王浩强倒也罢了,毕竟二人无血缘关系,但是王浩骏呢,还是他的亲生儿子,他不仍是不管不顾吗?
不过一想到林自立,众人也就释然了,王建民又不是第一次如此对待自己的亲生骨肉。
所幸王浩骏有个坚强的母亲,他的日子才不会如林自立那般艰苦。“改,我巴不得将姓改回。”王浩强巴不得与王建民毫无干系。
王浩骏则满不在乎地扒拉着饭,边吃边道,“我无所谓。”
反正跟谁姓都一样,自己的父母终归是自己的父母。
毛婷婷颔首轻点,“行,过些日子我去政务中心,把他们的姓氏改了,都随我姓毛。”
此提议得到了众人的一致认可。
吃完饭放下碗筷,毛凯龙擦了擦嘴,说道:“我听说王建民将他前妻接过去了。”
这个消息对于毛永忠和毛婷婷来说,都是首次听闻,二人都面露惊愕之色。要知道,王建民的前妻,不是精神失常,一直在精神病医院吗?
毛凯龙也不卖关子,他在得知此消息后,特意去打听了一番,这才归家告知众人。
“去年十月份就出院了,王建民便将她接回了家,如今拿她当免费的保姆使唤呢。”
毛凯龙的话语中满是对王建民的鄙夷,更夹杂着对林红玉的讥讽,这得是有多缺男人,才会如此迫不及待地往上贴。
“林自立呢?他也回王建民家了吗?”毛婷婷问道。
“他倒是没去,他外公外婆听说后,也差点被他妈给气死。”毛凯龙说着自己打探来的消息。
“这孩子倒是挺有骨气的,只是可惜了,摊上这么个爹,如今又遇上这样的妈。”毛永忠连连摇头,惋惜地说道。
王浩强却不觉得可惜,他现在对林自立颇为钦佩,“林自立那么努力,哪怕摊上这样的爹妈,以后肯定也会有出息。”
毛婷婷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们俩兄弟咋就不跟林自立学学,他摊上这样的爹妈,都晓得努力。”
王浩骏忽地笑着冒出一句:“可我们没摊上那样的妈呀。我们没他那么倒霉!”
被毛家人念叨着的王建民,此刻正同冯国良坐在饭店里商谈事情。
自从资金到位后,他们的天立公司已经注册成功,冯国良历经两个多月的辛勤努力,各项资质也都顺利办理妥当。
“王局,城西那块地,后天就要招标了,我们公司拿下的把握有多大?”冯国良一边说着,一边给王建民盛了一碗汤,轻轻放在他面前。
他们今日的此次会面,便是为了这块土地的招标而来,这也是他们公司成立后的首个开发项目。
王建民接过汤,满怀信心地说道:“放心吧,目前对这块地感兴趣的公司不多,除了我们,也就只有香港那家公司了,他们标书上的底价我已经打探清楚了。”
听闻王建民的话,冯国良心中安稳了许多,既然知道了对方的底价,他们只需比其略高一点点,就可以成功拿下这块土地了。
但是,王建民却对自家公司的资金状况有些不放心,“冯总,资金怎么办?这块地面积不小,足足有六十多亩,至少需要五百多万甚至六百万才能拿下。”
他们的天立公司刚刚成立,账上资金仅有两百万,也没有固定资产可作抵押,王建明想不明白,冯国良究竟有什么办法筹得资金来买下这块地。冯国良笑着抿了一口汤,而后缓缓开口说道:“王局,您就放一万个心吧,这种事情,我心中有数。
只等宣布我们中标后,会给我们十五个工作日结清款项。我早已联系好一家拆借公司,等过完年,直接从他们那里借几百万短期周转一下,等土地到手后,我们马上再去银行办理抵押贷款,贷款下来后便归还拆借公司的钱款。”
在行业内,大家都是这样操作,所以冯国良丝毫不觉担心,只是拆借公司的利息稍高了些许,不过他们借款时间不长,花费也不会太多。
王建民闻言点了点头,心中的大石总算落地。
正事谈罢,二人又开始闲聊起来。
“王局,您听说过昌盛公司没?”冯国良举起酒杯,与王建民轻轻一碰,而后开口问道。
王建民在脑海中仔细搜索了一番,对于这家公司,他感到陌生,也从未有所耳闻,于是缓缓摇了摇头。
冯国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后,满是钦佩地说道:“这位老板很有眼光,他去年过年前就跑到朝阳村拿下一块地,用于建设商业地产。今年又去金马村拿了一块地,修建休闲山庄。”
“朝阳村那边不是规划修建工业园区吗?”王建民好奇地说道。
“没错,他的商业地产就是依托工业园区而建的,唉,只可惜被他抢占了先机。”冯国良愤愤不平地说道。
都怪自己获取消息的时间晚了一步,等自己准备出手时,土地早已被他人抢走,就连香港那家公司也嫌弃手中拿到的土地太少,丝毫没有再出让的意思。
“昌盛公司的老板,据说是南城本地人,之前一直在深圳发展,在南城这边的业务不多。如今他把深圳的生意都放下了,全心全意回来发展。”
“好像叫钟……,钟一鸣。”
冯国良一个人不停地说着,王建民只是一边喝汤,一边静静地聆听着。
当他听到钟一鸣这三个字时,瞬间就与钟智勇的父亲联系了起来。
“叫钟一鸣啊,我认识他,他是我儿子同学的父亲。不过,我之前并不清楚他是从事房地产行业的。”王建民缓缓说道。
冯国良面露喜色,“听说他刚转行过来,但是您认识他呀,那真是太好了,日后我们看看是否有机会与这家公司合作。这位老板的确很有眼光。”
王建民对冯国良的话饶有兴致,在此之前,他一直认为钟一鸣只是个普通的生意人,若说有何特别之处,无非就是稍微比其他生意人多点钱罢了。
没想到啊……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才分开。
在回家的路上,王建民静静地坐在出租车上,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林自立的那几位同学。
杨依依自不必说,这也是他愿意与林自立修复关系的主要缘由。
江国华呢,以往自己一直觉得他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同学,可此次的瑞丽之行,让王建民见到了江老爷子,更领略到了杨英邦对江老爷子的尊崇,看来江家也不容小觑,只是目前与自己并无任何利益牵扯。
至于钟家,钟智勇家竟然也是从事房地产行业的,在朝阳村有一个商业地产和一个休闲山庄,单是这两个项目,完工后资产定然几千万了。
真是没想到啊,林自立这小子远比自己当年出色,而这两人竟然都是他的结拜兄弟,有着过命的交情。
这个儿子,即便日后不依赖女人,也必定会有所成就的。
王建民首次懊悔当初自己为何要和他把关系弄得如此僵,不行,必须要修复,而且要尽快修复。
回到家后,望着身着新衣的林红玉,王建民好奇地问道:“你买新衣服了?”
林红玉这个女人,会有钱买衣服?王建民记得昨天自己刚从瑞丽回来时,她还念叨着没钱呢。
林红玉喜不自禁地扯了扯身上的羽绒服,说道:“是自立给我买的,说这是羽绒服,比棉衣可暖和多了。”
王建民开口问道:“自立今天来了?”
林红玉嘴角含笑,轻轻点头,“嗯,他和我爸妈今天都来了。”
王建民扫视了一圈客厅,屋内陈设如旧,唯有茶几上的那几本小说略显突兀,其他与往昔毫无二致。
他面露不满之色,埋怨道:“怎么没留他们吃饭?”
林红玉微微一怔,随即辩解道:“我留了,可他们不愿意啊。”
林红玉满心委屈,只觉自己身处夹缝之中,左右为难。
她觉得父母对王建民心存成见,而王建民心地善良,一心想要与他们处好关系,但是他们一直都不愿接纳。
“建明,我们过年回家吗?”林红玉忽地想起,林自立问自己的问题。
马上就要过年了,如果和王建民一同回家过年,让父母亲眼看到建明的诚意,或许他们就不会对他这么大的敌意了。
王建民心有所动,回林家过年,倒是与林自立修复关系的绝佳良机。
况且如今林家已不在朝阳村,自己即便厚着脸皮去林家,也不会有熟人瞧见,更无人会嘲笑自己了。
“回吧,回去过年。”王建民不假思索地应道。
说完后,王建民又想起昨日林红玉提到的没钱了,不想让林家人知道自己苛待林红玉,还是要出点血了。
所以他从钱包中取出五百元,递给林红玉,同时不忘嘱咐一句:“红玉,平日里还是要节俭些,我每月工资也不高。”
林红玉顺从地点了点头,欣然接过钱,脸上绽放出欣喜的笑容。
金马村林家,所有人都在等待林自立回家后才开饭。
晚饭是特意为林自立单独炖的鸡汤,他感到有些难为情,坚持要外公外婆和小表弟也一起吃。
孙凤兰不耐烦地说道:“别再推让了,家里现在不缺钱,这鸡汤就是专门炖给你补身子的。”
舅妈的话让林自立不再好意思推辞,他端起碗,乖乖地喝着鸡汤,轻声说了句:“谢谢!”
的确应该感谢舅妈他们,从他们身上,自己才真切地感受到了家人的关怀。
而在王建民和林红玉那里,自己连口水都喝不上,更别说鸡汤了。
今天去见林红玉所发生的一切,孙凤兰想必也从外公外婆那里听说了,她免不了又对林红玉一通数落。
饭桌上的几人对此早已习以为常,默默地吃着饭,听着她一个人在那边数落着……
晚饭后,林振东主动去洗碗了。
林自立想起自己银行卡里的钱,以及中午的打算,他将凳子拖到舅妈身旁。正在看电视的舅妈瞥了他一眼,又将目光移回电视屏幕。
“舅妈,您知不知道附近哪里还有土地出售?”林自立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外公听到后又责怪自己乱花钱。
孙凤兰转过头看着他,哈哈大笑起来,这次就算不想让外公听见也听见了。
“哈哈,别想了,现在这附近的土地又涨价了。”孙凤兰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就打破了林自立的幻想。
林自立有些发懵,才短短半年左右,又涨价了?
林广全笑着解释道:“自从钟老板在金马村这边买地修建休闲山庄后,陆续又有几波人想来买地。”
林外公紧接着说道:“金马村这边的村干部们这才回过味来,他们当初卖掉的那几块地,虽说价格比他们的心理预期要高些,但还是卖亏了,如今都捂紧了不卖喽。”
孙凤兰也没心思看电视了,他们家多亏听了林自立的话,抢先一步又买了两块地,日后肯定能发大财。
她满脸喜色地说道:“自立,你是不知道,听说政府还要继续开发这边,等朝阳村那边的工业园区建成后,往南城方向还要盖房子,建设大型社区。”
“对对对,上次我在南城碰到张茂盛,他拉着我一个劲儿地说后悔,早晓得就该跟我们一样,多买几块地。”林广全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哼,跟我们一样?当时也不知道是谁,死活拦着我不让我买。”一提起这事儿,孙凤兰就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被他拦着,自己肯定还能多买几栋房子,或者多买几块地。
林广全嘿嘿一笑,哪敢还嘴啊。
林外公和林外婆也笑了起来,林外公笑着说道:“还是自立脑子灵光,当初他买下那个破油坊的时候,我可是担心了好一阵子呢。”
林外婆也连连点头表示认同,她笑着对林自立说:“对对对,你买下那个油坊后,你外公每晚睡觉都唉声叹气的,就怕那个油坊砸在你手里。”
林自立笑了笑,正想开口,舅舅的手机突然响了。
一个陌生的号码在手机屏幕上闪烁着,孙凤兰好奇地说:“这么晚了,谁会打电话来呀。”
她还以为是工地上谁临时又要加订蔬菜呢。
林广全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了林红玉的声音:“喂……”
“是姐。”听到林红玉的声音,林广全扭头对大家说了一句。
“姐,我是广全。”林广全应道。
“哦,广全啊,你跟爸妈说一声,我要回家过年。”林红玉在电话那头说道。
“好……好的……”林广全的话还没有说完,电话那头就传来了“嘟嘟嘟”的忙音。
林广全愣了一秒,才回过神来,心中暗自嘀咕:“算了,林红玉向来如此,只顾着自己,也不管别人是否听清楚了。”
“红玉她说什么?”林外婆一脸关切地问道。
“哦,没啥,她要回家过年。”林广全开口回答道。
这话可把林外婆高兴坏了,上午被林红玉气得冰凉的心又瞬间暖和了过来,她开心地说道:“这才对嘛,一家人,过年就是要团团圆圆的。”
孙凤兰却翻了个白眼,在她心里,这个家有没有林红玉都一样,反正她啥忙都帮不上,只希望她别拖后腿就好。
林自立倒是十分开心,毕竟在妈妈心目中,这个家还是非常重要的,她选择了和大家一起团年。
接下来的日子,林家人便开始忙碌地准备年货了。
朝阳村工业园区那边的建设已经停工,工人们带着一年的辛勤成果,纷纷回家过年。
孙凤兰和林广全的小吃摊,以及送菜的工作,也都暂时停业。
林外公外婆,领着林广全和孙凤兰,开始在家里进行大扫除,炸酥肉、炸肉丸子……林自立则负责给林振东补课以及自己学习。
并不是他们二人不愿帮家里操持家务,而是孙凤兰坚决不许。
她好不容易抓到林自立能给儿子补课的契机,岂会轻易放过。林自立倒是不以为意,给表弟补课,肯定要比做家务轻松许多。
不过,林自立与林振东在学习之余,也会主动帮外公外婆分担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毕竟两位老人年事已高。
这一天,钟一鸣的电话突然打来,让林自立前往公司一趟。
不知是何事,林自立接完电话后,便匆忙赶往南城。
昌盛公司的办公地点,依旧是他上次暑假打工的地方,林自立轻车熟路地来到办公室。
公司里的其他人都已经放假了,办公室内只有钟一鸣、郭文玲和钟智勇三人,正翘首以盼等着他。
见到林自立,钟智勇欣喜若狂地起身,一瘸一拐地迎上前去。
“你的腿能下地走路了?”林自立关切地问道,赶忙扶住钟智勇,唯恐他恢复得不好,以后成了瘸子。
“自立,别管他,这小子不听话。”郭文玲对这个儿子气恼不已,全然不听话,听闻今日可以出门,简直乐坏了。
“自立,快坐。”钟一鸣热情地招呼着林自立。
原来,他们让林自立来,是来参加昌盛公司的第一次股东大会。
钟一鸣身为公司的董事长兼总经理,并未因林自立和钟智勇年纪尚小而轻视他们。
完全依照正规的年底总结流程,将几位股东邀请至现场,一来向大家汇报这一年的工作情况,二来也借此机会培养培养两个孩子。
股东只有三个人,分别是林自立、钟一鸣以及钟智勇。
经由钟叔的一番讲述,林自立与钟智勇对公司这一年的所作所为、所取得的成果以及投入的项目有了更为清晰的了解。
尽管这些内容他们在上次来公司实习时也曾接触过,然而其中许多量化的数据,他们却是一知半解。
此时,他们二人方才知道,公司这一年的成果有哪些:公司今年成功从银行获取了两笔贷款。
其中,第一笔贷款主要用于朝阳村昌盛大厦的建设,目前该大厦的建设进度已完成了三分之一。
第二笔贷款则主要投入到休闲山庄的建设之中,原本所需资金并非如此之多,不过在赵经理的协助下,他们多贷出了不少。
休闲山庄的建设进展很是顺利,初步预计在国庆节便可投入使用。山庄内设有会议厅、茶楼、住宿以及饭厅,能够承办宴席并举行各种级别的会议。
提到这座山庄,钟一鸣很是信心满满,只因现在在山庄还没有投入使用之时,就已有众多人催促他尽快开业。
毕竟,在整个南城,还没有一家像这座山庄这般集多种功能于一体的场所,既高端大气又上档次。
在讲述完公司这一年的发展后,钟一鸣又说起了公司未来的规划。
这段时间,他内心非常的矛盾,公司未来必定要朝着房地产方向发展,然而在这个转型过程中,是否要带上林自立,这是他最为犹豫不决的地方。
毕竟,这可是一块诱人的大肥肉,足以让所有人,哪怕是亲人也可能反目成仇。
他实在不甘心将自己的所有劳动成果白白分给林自立。
毕竟,当初林自立入股时,所出资金还不到一百万,而自己带他参与了昌盛大厦和休闲山庄这两个项目,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虽说这两个项目当下尚未见到收益,但是这两个项目一经投入运营,便会产生源源不断的现金流,且这现金流并非短短一两年,而是长达数十年,终将远超林自立当初的投入金额。
钟一鸣阐述了公司未来的转型方向,即将迈入房地产领域。
说完后,他将目光投向林自立,开口问道:“公司的这两个项目完成后,未来将在三年内转型房地产,自立,你对此有何看法?”
林自立心中颇为忐忑,就内心而言,他自然是愿意搭乘这班大船,可自己却没有足以登船的船票。
从近来南城的规划亦可看出,房地产行业前景广阔,公司又不缺资金,在这个行业必定能够如鱼得水。
林自立稍作思索,认为属于自己的自当获取,不属于自己的,定然不会去争抢,仅昌盛大厦和休闲山庄便已足够。
主意既定,林自立开口说道:“钟叔,公司转型乃是好事。只是我的股份,在目前这两个项目结束后便可退出了,仅保留昌盛大厦和休闲山庄的股份即可。”
林自立的这番话,让钟一鸣如释重负,他满含赞赏地看了林自立一眼,股份退出由其主动提出,远比自己提及要好,此子确实懂得进退。
只是林自立的话,却令钟智勇紧紧皱起了眉头。他倒是成熟了许多,并未在此直接提出反对意见。
钟一鸣笑着转换了话题:“股份的事情,以后我们再说,现在还未到那一步。今日这场股东大会仅有我们几人,虽说不够正规,却也有了个形式。接下来我给你们看看今年的资产负债表……。”
这些经营数据,林自立看得云里雾里,全都是专业的会计知识,他仅凭自己的数学知识来理解,自然是一知半解。
不过结论倒是清晰明了,今年铁定是没有利润的,这一点大家都心中有数。
……
首次股东大会结束后,钟一鸣设宴款待众人,虽说名义上是请股东们吃饭,实际上也就是他们的家人和林自立而已。
考虑到年轻人偏好麻辣口味,他们选择了吃火锅。林自立和钟智勇吃得酣畅淋漓。
饭后,钟一鸣掏出两个红包,其中一个递给了林自立,另一个递给了钟智勇。
两人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这个红包有何深意。
“收下吧,这是公司给你们发的年终奖。”郭文玲微笑着说道,似乎担心他们不收,又补充了一句,“公司所有人都有。”
原来是这样,林自立放心地收下了红包。他将红包捏在手心,感觉厚厚的,然后小心翼翼地放进了裤兜里。
回家后,林自立掏出红包一数,竟然有足足一千块,他心里明白,这恐怕是钟叔借年终奖的名头给自己钱花吧。
强忍着心中的感激,林自立将里面的钱收好。
这边,钟一鸣开着车,载着老婆和儿子踏上了回家的路。
一路上,钟智勇几次欲言又止,直到进了家门,他才终于憋不住了,一瘸一拐地走到父亲面前。
“爸……”钟智勇站在钟一鸣面前,显得愤怒,但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情绪。
“坐下说吧。”钟一鸣心里清楚自己儿子的性子,对于中途将林自立踢出局的做法,他肯定是不会赞同的。
这孩子,终归还是没有林自立那么通透。
钟智勇的腿伤尚未完全痊愈,一直站着也不是办法,他便在钟一鸣对面坐了下来,一脸不满地看着父亲,开口说道:“爸,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打算让林自立退股的?”
钟一鸣点了点头,毫不掩饰地回答道:“没错,我的确有这个打算。”
钟智勇不满地质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这不是过河拆桥吗?”
钟一鸣差点被这个傻儿子气笑了,他反问道:“我这叫过河拆桥?昌盛大厦有林自立三分之一的股份,休闲山庄也给了他同样的份额,这难道还叫过河拆桥?”
钟智勇一时语塞,仍不死心地狡辩道:“可你开发房地产却让他退股,这就是过河拆桥。”
钟一鸣冷笑一声,说道:“那我要是重新注册一家房地产公司,自己百分百控股,是不是就不算过河拆桥了?”
钟智勇顿时哑口无言,钟一鸣无奈地摇了摇头,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叹息道:“你呀你,连好聚好散的道理都不懂,林自立可比你看得清楚多了。”
钟智勇心有不甘,继续说道:“爸,我们不能凡事都以金钱和利益来衡量,我们也要讲感情啊,爸,这难道不是您以前教导我的吗?”
钟一鸣无奈地回答道:“我还教过你,亲兄弟也要明算账。”
“爸,以后您的生意我不想接手了。”钟智勇突然说道。
钟一鸣一愣,有些恼怒地说:“你这是在威胁我?”
钟智勇缓缓地摇了摇头,“不是的,爸,这次被绑的事情,让我改变了想法,我要努力读书,我要考上好大学,我要走仕途。”
钟一鸣冷笑道:“仕途哪有那么容易?你想走就能走得通?”
钟智勇也毫不退缩,他反问道:“做生意就算赚再多的钱又怎样?在瑞丽的时候,您不也一样束手无策吗?”
这一番话,怼得钟一鸣哑口无言。
钟智勇并没有停下,接着说道:“不管您赚再多的钱,我们一家人也还是一天吃三顿饭,睡自己的床,不会因为您赚得多了,我们就一天吃六顿饭,每个人睡三张床。
可是,因为你们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赚钱中去,让我小时候成了留守儿童。”
“你现在还在怪我们?”钟一鸣瞪大着双眼,难以置信地说道。
钟智勇缓缓地摇了摇头,“我没有怪你们,我只是说出自己的想法,我想表达的是,人不能只看钱,不能因为钱,失去其他重要的东西。”
钟一鸣笑着摇了摇头,“你呀你,还没被社会狠狠教训过。”
儿子能跟自己说出这番心里话来,钟一鸣还是挺高兴的,但是父子俩,显然谁也无法说服对方。
“股份的事情,先放一放,以后再说。”钟一鸣不想跟儿子过多争执,打算采取拖延战术。
钟智勇也不想再谈下去,他只是不想再沉默下去,他要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而已。
时间转瞬即逝,很快就到了除夕这一天。
在南城,有个习俗,就是除夕当天,中午十二点全家人要一起团聚。
这一天清晨,林家所有人就早早起床了。
林广全负责抓鸡、杀鸡、给鸡拔毛,孙凤兰杀鱼、片鱼,林外婆则准备了足够家里人吃五天左右的米饭……。
酥肉和肉丸子前几天就已经做好了,今天直接拿出来做菜即可。
炖鸡、酥肉、咸烧白、鱼、粉蒸肉、大肘子……
林自立和林振东则负责剥蒜、择菜,打打下手,大家都忙得热火朝天,唯有林外公,时不时地到马路上张望,等待着林红玉的到来。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林广全去房间里取出早就准备好的鞭炮,打算十二点一到,就准时放鞭炮。
“红玉怎么还没到,时间都快过了。”眼见着林外公独自一人归来,林外婆不禁焦虑地念叨起来。
桌上摆满了丰盛的饭菜,只等时间一到,放完鞭炮,全家人便能开饭了。
孙凤兰满心烦躁,以往林红玉生病无法操持家务倒也罢了,如今她病已痊愈,不仅不早些归家帮忙,连饭点都到了还不见人影。
“别管她,到点咱们就开饭。”孙凤兰没好气地嘟囔道。
林广全瞄了眼时间,还有五分钟,他摸了摸裤兜里的打火机,将准备好的鞭炮拆开摆放整齐。
“爸妈,我们回来了。”
忽然,林红玉的声音传来。
然而,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王建民双手提着礼物,竟与林红玉并肩站在了一起。
十二点已经到了,林广全拿着打火机点燃了鞭炮。
林外公和林外婆瞥见王建民的刹那,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只有孙凤兰,在堂屋里四下张望一番后,目光锁定在墙角的扫帚上,她一个箭步冲过去,抄起扫帚,就朝着王建民身上打去。
王建民自从踏入林家的那一刻起,便时刻留意着孙凤兰的一举一动。
在林家,他谁都不惧,唯独对孙凤兰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疯女人心存忌惮。
此时,目睹了她的举动,王建民吓得向后退了一步,躲到了林红玉的身后,企图以林红玉作为自己的盾牌。
林自立看到这一幕,并未因此而放松警惕。
他深知王建民这个男人,可不是什么君子,一旦动手,无论是女人还是孩子,他都会打的。
于是,他赶忙紧跟一步,站到了舅妈身后,提高了警惕,如果王建民敢动手,他也将毫不犹豫的还手。
林红玉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得瞠目结舌,她原本期待着众人会热情地欢迎他们,然而现实却是被所有人厌弃。
还没等她开口制止,林广全的鞭炮便响了起来……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震耳欲聋的鞭炮声此起彼伏,鞭炮的碎屑四处飘散。
手持扫帚的孙凤兰被吓得不轻,望着屋外的“贱人”,她停下了脚步。等鞭炮放完了再好好收拾他们!
林红玉同样被吓了一大跳,她转身扑进了王建民的怀中,满心期盼王建民能够保护自己。
王建民更是惊恐万分,他还以为身后有其他人想要袭击自己。
等到他回过神来,发现是鞭炮时,林红玉已经紧紧地依偎在自己怀中了。
他望着堂屋里众人的表情,搂着也不是,不搂也不是。
最终,他还是将林红玉紧紧地搂在了怀中,堂屋里的所有人都气得纷纷扭过头去。
直至鞭炮声结束,孙凤兰全然不顾那刺鼻的硫磺味,也不顾空气中弥漫的灰尘,捡起刚才被自己丢在一旁的扫帚,再度朝王建明猛扑过去。
林自立依然紧紧跟随在舅妈身后,只是这一次,他的手中多了一根树根。
孙凤兰的一举一动都被时刻留意着她的王建民瞧在眼里,他用力推开林红玉,如刚才般再次躲在了她的身后。
王建民口中还不住地叫嚷着:“红玉,红玉,你瞧瞧,你瞧瞧你的家人,他们还是不原谅我。”
林红玉此时才从鞭炮的轰鸣声中回过神来,望见孙凤兰的举动,她竟毫不犹豫地将王建民护在身后,同时伸手去抓孙凤兰的扫帚,她坚信孙凤兰绝不敢对自己动手。
孙凤兰的确不敢主动打林红玉,然而怎奈她自己主动送上门来,扫帚在惯性的驱使下,狠狠地抽打在林红玉的手上。
林红玉的手掌瞬间变得通红,她满心委屈地望向堂屋里的几人,嗔怪地说道:“爸妈,你们看她,她这是什么意思呀。”
她实在想不通,明明是父母让他们回家过年的,他们不仅回来了,还带了礼物回来,可迎接他们的却不是欢迎。
林外公和林外婆气得不想说话,他们只是希望女儿回家过年,但不希望王建民也来。
敢情那天他们对林红玉苦口婆心说的那些话,她全都当作了耳旁风。
孙凤兰手持扫帚,不依不饶地要打王建民,王建民左躲右闪,总算避开了扫帚的袭击。
可怜的林红玉,主动上前阻拦,结果替王建民挨了好几下。
此时,林广全放完鞭炮进了屋,他同样厌恶王建民,见他不敢还手,确定自己妻子安全后,便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堂屋。
王建民这次来的目的是为了同林家修复关系,他的确是不敢还手,只能在林红玉身后东躲西藏。
林振东看着热闹,竟然从过年的零食中抓出一把瓜子,拖来个小凳子坐下,边嗑瓜子,边看着母亲的“表演”。
林红玉气急败坏,家里人难道就没把她当亲人看待吗?
一个个非但不劝孙凤兰,反而对王建民横眉冷对。
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他们就不能为了她的幸福,原谅王建民吗?
尤其是林自立,此刻竟然还握着根棍子,站在堂屋里,他究竟想干什么?难道还敢打自己的父亲?
想不通的林红玉真的受不了了,她冲着林自立大喊道,“林自立,快拦住你舅妈,把这疯婆子拦下!”
无人能帮自己,林红玉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她认为,他们是一家人,他应该能不计前嫌。
然而,林自立注定让她大失所望,听到林红玉的话后,他纹丝不动,仿若未闻。
远处,看热闹的村民们也逐渐现身,他们兴高采烈地朝林家奔来,大过年的,连团圆饭都顾不上吃了。
“先都进来再说!”林外公见此情形,气得火冒三丈。
王建民不要脸,他们林家还要脸,以后他拍拍屁股走了,这里的村民只会笑话他林家不会教女儿,更会笑话她女儿倒贴男人。
所有人都走进了堂屋,孙凤兰也手持扫帚走了进来。
等他们全部进入后,林广全“哐当”一声,将堂屋的大门紧紧关上。
还没走近的村民们,见没了热闹可瞧,只得失望地转身离去。
林家的堂屋里,林外婆气得胸口发疼,大过年的,女儿竟带这么个东西回来气人。
她揉了揉发闷的胸口,看着满满一桌饭菜,再不开饭,等会饭菜都凉了。
林外婆开口说道:“先吃饭吧,有什么事等吃过饭后再说。”
听到她的话,孙凤兰急了,她高高举起扫帚,说道:“不行,我做的饭菜,拿去喂狗,都不给这个畜生吃。”
林红玉见孙凤兰如此不讲道理,连妈妈的话都不听,心中更是气恼:“这是林家,是我爸妈的家,我带我男人回来,还要你同意?”
“我呸……,他算你哪门子男人。”孙凤兰气得差点背过气去,碰上这么个不明事理的家伙。
“林红玉,十多年前,你就拖累林家被这东西害惨了,如今,你还想再来祸害林家,门都没有。”
林红玉急得满脸通红,“我怎么祸害林家了?你不了解情况就别瞎说,在我们林家,你才是个外人。”
“哼,我是外人?你问问他们,谁会说我是外人?”孙凤兰冷哼一声,指了指屋内的一圈人。
林红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所有人看向自己的眼神都充满了不满,看来他们把自己才当作外人的吧!
林红玉环顾四周,见无人挺身而出为自己撑腰,不禁心生失望,最终只得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林自立。
“自立,你来评评理,王建民是不是外人,他是你父亲,你是否渴望我们一家人团聚?”林红玉将最后的一线希望寄托在林自立身上。
林自立紧紧握了握手中的棍子,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王建民,面无表情地说道:“不,他不是我父亲;他跟我们团哪门子的聚?”
听到林自立如此冷酷无情的话语,王建民也慌了神,他可以无视孙凤兰的态度,但如今,他不得不重视林自立的态度了。
“自立,当初爸确实有难言的苦衷,这一切,我都已向你妈妈解释过了,如今我已经离婚,我真心地希望我们一家人能够团聚。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王建民的言辞,显然比林红玉要高明许多。
此时的他,满脸恳切,再加上那副英俊忠厚的面容,活脱脱就是一个知错欲悔改的模样。
此刻,林红玉也开始随声附和,“是啊,自立,你爸他已经知道错了,我们才是一家人,没有哪个孩子不希望父母幸福,不盼望一家人团圆的。”
林自立嘴角泛起一抹冷笑,“不,有,我就是这样的孩子,我不希望你们过得好,更不期待这所谓的家庭团聚。”
林自立的这番话,彻底击碎了王建民和林红玉最后的幻想,林红玉无奈之下,只得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父母身上。
她转头望向父母,一脸委屈地哭诉道:“爸,妈,你们看看自立,如此忤逆不孝,也不知道是何人教导,竟将他养成这副模样。”
林红玉的话语,似乎要将林自立变成这般模样的缘由,归咎于自己的父母或是弟弟一家。
听了林红玉的话,孙凤兰被气得笑了起来,她手指着林自立,冲着林红玉与王建民说道:“他为啥有娘生无娘教,你们还不清楚吗?”
林外公和林外婆自始至终未曾说过一言,对于这个女儿,他们真的是太失望了,要不是担心她病情复发,两位老人真的想把他们赶出去。
林红玉见所有人都不支持自己,心中又气又委屈,她看向林自立,恨恨地说道:“自立,你当真不想认我们这对父母了吗?”
林自立听了这话,心凉不已,以前她患病的时候,她无论做什么自己都能予以谅解,可如今她已然康复,却一次次地挑战大家的底线,林自立不愿再忍耐了。
“妈,如果你执意要与王建民在一起,我真的就不认你了。”这句话,林自立说得异常艰难,也异常认真。在他心底,真的在犹豫,要不要下定决心。
见到林自立这般表态,林红玉愈发焦急了,自从自己康复以来,林自立对她的态度,让她能够真切地感受到,这个儿子非常在乎她,可如今这份在乎也要消失了吗?
林红玉想要抓住这份在乎,她环视屋内众人,唯有林广全坐在那里,还没表态。
她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他的身上,“广全,你帮帮姐,劝劝自立。”
林广全缩了缩脖子,面无表情地看着林红玉,“我劝不动的。”
说完后,林广全吸了吸鼻子,心中暗想,即便劝得动也不会去劝!
眼见林红玉的话林家人都不为所动,王建民再也忍不住了,他从林红玉身后站了出来,走到前方。
此时,孙凤兰也打得精疲力竭,放下扫帚,不停地喘着粗气。
王建民一脸诚恳地看着堂屋里的每一个人,语气真挚地说道:“爸妈,自立,以前的那些事,都是我的错。请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会让你们看到我的诚意。”
王建民的这番话,倒是成功地打动了林外婆。
在她的内心深处,始终希望女儿的婚姻能够幸福美满,能够与王建民重归于好,一家人团圆美满,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然而,林家除了林红玉和林外婆,其他人对王建民的话一个字都不信。
原本累得气喘吁吁的孙凤兰,听到王建民的话后,气得再次举起扫帚,朝王建民打去。
这一次,王建民没有躲闪,也没有退让,他一把抓住了孙凤兰的扫帚。
但他也不敢还手打她,只是愤怒地吼道:“你想干什么?”
孙凤兰毫不示弱,同样大声吼道:“我打畜生!你滚,滚远点!我们家不欢迎你!”
王建民厌恶地看了孙凤兰一眼,他觉得林家其他人不原谅自己,都是因为她在中间搅和。
王建民用力将手中抓住的扫帚向前一推,厉声呵斥道:“够了!你只是林家娶来的媳妇,还做不了林家的主!今天我们回家,是看望两位老人,给老人拜年,也是来看望我自己的儿子!”
王建民的力气不小,他推扫帚的时候,差点把孙凤兰带倒。好在林自立在旁边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舅妈。
孙凤兰被王建民的举动气得怒火中烧,她扔掉扫帚,怒指王建民的鼻子,骂道:“呸!你还真会装,说是来看老人和孩子的?我看你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你以前怎么不来,现在倒来了?”
她强忍着,没有把王建民觊觎拆迁款的事说出口。
毕竟,拆迁款的事,家里人都瞒着林红玉,要是现在把这事挑明,谁知道她又会闹出什么事端呢。
林红玉也觉得是孙凤兰在中间挑拨,才让家里人不待见王建民。
“孙凤兰,这是我们家的事,你能不能别捣乱?”林红玉急了,甚至想动手打她。
孙凤兰闻言,气极反笑,“滚!你们要处理家事就滚出去,别在我家闹!”
王建民没有理会她,而是一脸诚恳地看向林外公和林外婆,指着他刚才拿来的礼物说道:“爸妈,我今天本来是想一家人团聚的,既然她们不欢迎我,那我放下东西就走。”
林外公开口道:“别叫我们爸妈,我们受不起。”
王建民依然认真地说:“在我心里,你们永远都是我的爸妈。虽然当初是我不好,伤害了你们,也伤害了红玉,但我想用余生来弥补你们。”
这番话一出口,林红玉被感动坏了,她深情地望了王建民一眼,心中暗叹,这就是她心目中的好男人,有责任感,有担当。
孙凤兰冷哼一声,又想开口骂人了,演给谁看呢!
林广全拉了她一下,示意她别再闹了,再闹下去,这事今天就解决不了。
孙凤兰闭上了嘴,只是冷冷地盯着王建民,看他还要耍什么花招。
王建民见大家都看着自己,不再打骂自己了,心中暗喜,觉得此事或有转机。他旋即转头望向林自立,脸上满是悔恨之色。
“自立,以前的那些事情,都是爸爸错了,不论出于什么缘由,错便是错,现在我恳求你,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王建民言辞恳切,眼中甚至泛起泪光。
林自立则冷冷地看着他,如果他自幼生活于大人的庇佑之下,没有洞悉人心之险恶,或许现在也会为王建民的这番表演所触动吧。
只可惜,林自立自小经历了太多的白眼,更目睹无数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出卖一切。
对于王建民这类人,林自立是半字也不信的。
“自立,你倒是说句话啊,你爸都已向你致歉,难道你就不能原谅他吗?”林红玉很是感动,他们一家人,分别已有十数年,现在终于有望团聚。
林红玉的话,让林自立感到烦躁不堪,他烦躁的是,母亲竟然如此天真,还幻想着一家团聚,简直是痴人说梦,就如舅妈所言,狗是改不了吃屎的。
“你快说话呀。”林红玉再次催促道。
堂屋之中,大家都将目光投向林自立,林外婆期望他能放下心结,重新接纳王建民,一家人和和美美地生活。
林外公与林广全都很矛盾,他们既希望林红玉和林自立能够幸福,又担心王建民别有用心。
林振东倒是觉得无所谓,对他好,便叫一声爸,对他不好,就叫他有多远滚多远,何必现在就为日后之事烦心。
只有孙凤兰,紧张地凝视着林自立,生怕这孩子一时冲动,原谅了那个渣男。
林自立终于开口了,他望向王建民,问道:“你还记得那次给我写下的那份断亲书?”
王建民脸上的笑容瞬间凝滞,他怎么可能忘记,那个时候,自己为了尽快摆脱林自立,他草率地签了那份断亲书。
王建民急忙辩解道:“自立,当时爸是跟你开玩笑的,咱们是父子,断亲这事儿是万万不可能的!”
断亲?林红玉满脸惊愕,此事她从未听王建民提及。
“够了,王建民,别再说是玩笑了,我和你之间,既然已经断亲,那就再无任何瓜葛。”林自立不愿再与他纠缠,说话的口吻也越发不耐。
“我已经长大了,不需要你假惺惺地来弥补了。”
“自立,我们始终是你的父母,你不能如此对待我们。”林红玉仍不死心,继续纠缠不休。
“哼,父母,天下有你们这样的父母吗?王建民,我从小在外捡垃圾时你身在何处?我半夜饿得只能喝自来水时你又在哪里?我是被谁赶出家门的,又是被谁打成脑震荡时,我中了枪伤后,你们可曾关心过一次?”
林自立朝着王建民和林红玉怒吼,这一次,他没有流泪,只有深深的无助。难道大家各自相安不好吗?
自己已经长大了,不再需要父母了,更不需要你们假惺惺的弥补了!!!
来源:幸运柳叶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