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女儿家度过了十五年平静安稳的晚年生活后,七十三岁的林秀雅未曾想到,一纸拆迁通知会将她深藏心底的亲情裂痕彻底撕裂。当老房子的补偿款与安置房指标成为争夺的筹码,两个多年“查无此人”的儿子突然携妻带子登门,将虚伪的孝道与贪婪的算计层层剥开。这场骤然降临的亲情审判里
在女儿家度过了十五年平静安稳的晚年生活后,七十三岁的林秀雅未曾想到,一纸拆迁通知会将她深藏心底的亲情裂痕彻底撕裂。当老房子的补偿款与安置房指标成为争夺的筹码,两个多年“查无此人”的儿子突然携妻带子登门,将虚伪的孝道与贪婪的算计层层剥开。这场骤然降临的亲情审判里,有人十五年如一日默默反哺,有人半生索取终露獠牙,而当血缘与良知正面交锋,一位风烛残年的母亲,正用苍老的手掌捏碎最后一丝温情的假面。
本内容纯属虚构
我在女婿家安安稳稳住了十五年。
外孙女陈思思都从抱在怀里只会咿咿呀呀的小丫头,长成了亭亭玉立、马上要考大学的大姑娘。
这十五年,我那两个亲儿子,王建军和王建民,对我这个当妈的,别说探望,连句囫囵的拜年话都未必有。
可我老家那套快塌了的老破小,房本上还是我名字的单位福利房,一说要拆迁,赔偿款和安置房指标还没影儿呢,他们俩倒是猴急猴急地拖家带口堵上门了。
一个赛一个亲热,一口一个“妈,这钱得分”,一口一个“妈,房子得给我们兄弟俩留着,您老了也得有个着落不是?”
我看着他们那副几十年不变的贪婪嘴脸,再想想这十五年女儿晓燕和女婿陈明对我的悉心照料,心里那点仅存的母子情分,算是彻底凉透了。
我端起晓燕刚给我泡好的胖大海菊花茶,慢悠悠呷了一口,润了润有些发干的嗓子。
然后,我抬起眼皮,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
“哦?分房分钱?”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有儿子了?”
清晨六点,窗外天还蒙蒙亮。
我被外孙女陈思思房间里传来的窸窸窣窣声叫醒了。
这孩子,高三了,学业重,每天起早贪黑的。
我披上衣服,趿拉着拖鞋,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
客厅里,女儿晓燕已经在厨房忙活了。
豆浆的香气和煎鸡蛋的滋滋声混在一起,是这个家十五年来不变的晨曲。
“妈,您怎么起来了?不多睡会儿?”晓燕端着一盘刚出锅的葱花饼,看到我,嗔怪道。
她穿着朴素的家居服,头发随意挽在脑后,眼角有几丝和我年轻时一样的细纹,那是岁月和操劳留下的痕迹。
“醒了就起来了,帮你打打下手。”我说着,就要去拿碗筷。
“哎,不用您,妈,您快去洗漱,思思马上出来了,早餐都好了。”晓燕把我往洗手间推。
女婿陈明也从他的书房出来了,他昨晚似乎又加班到很晚。
他穿着熨烫平整的衬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戴着副金丝边眼镜,看起来斯文又可靠。
“妈,早。”他笑着跟我打招呼,声音温和。
“早啊,陈明。”
很快,一家人围坐在餐桌旁。
晓燕给我盛了一碗小米粥,上面撒了点我爱吃的肉松。
陈明把一个剥好的鸡蛋放进我碗里。
思思叽叽喳喳地跟我说着学校里的趣事,说她的模拟考成绩又进步了多少。
我听着,脸上笑着,心里暖洋洋的。
这样的日子,真好。
吃完饭,我习惯性地帮着收拾碗筷。
晓燕总说:“妈,您歇着,我来就行。”
陈明也会说:“妈,您看会儿电视,我们来。”
十五年了,在女儿女婿家,我过得舒心,自在,有尊严。
不像当年。
老头子王大志走了快二十年了。
他刚走那会儿,我大病一场,身体垮得厉害。
我想着,我有两个儿子呢。
结果,大儿子王建军皱着眉头说:“妈,不是我不孝顺,您也知道,我家就那么点地方,孩子又小,闹腾得很,您这身体需要静养,我那儿实在不方便。”
他老婆李莉,那个尖嘴猴腮的女人,在一旁撇着嘴,没说话,但那表情比说了更难听。
二儿子王建民,比他哥稍微老实点,但也揣着自己的小九九。
他挠着头,一脸为难:“妈,张芳(他媳妇)这不是刚怀上嘛,医生说胎不稳,也得静养,家里实在腾不出手照顾您。”
张芳挺着刚显怀的肚子,靠在王建民身上,娇滴滴地说:“妈,您多理解理解我们。”
我当时心就凉了半截。
老头子在的时候,对这两个儿子比对我这个老婆子和闺女晓燕上心多了。
有什么好东西,都先紧着儿子。
结果呢?
最后还是女儿晓燕,当时她刚结婚没两年,跟陈明商量了一下,二话不说就把我接到了他们家。
她说:“妈,您别听我哥他们瞎咧咧,有我跟陈明呢,我们给您养老。”
陈明也拍着胸脯说:“妈,您就安心住下,这儿就是您家。”
这一住,就是十五年。
逢年过节,儿子们最多一个电话,有时候忙起来,电话都忘了打。
仿佛我这个妈,早就不存在了。
我心里明白,这两个孽障,是巴不得我早点自生自灭,别给他们添麻烦。
晓燕总劝我:“妈,您别多想,有我跟陈明呢。”
我拍拍她的手,眼眶有些湿润:“妈知道,妈不糊涂。这人心啊,处久了,比镜子照得都清楚。”
这天下午,我正在阳台给我的几盆兰花浇水。
电话响了,是街道办打来的。
一个声音听起来挺年轻的同志,客客气气地说:“请问是林秀雅女士吗?关于您在解放路那套老房子的事情,想跟您沟通一下。”
解放路的老房子?
我愣了一下,那是我跟老头子结婚时单位分的福利房,后来房改,产权落在了我名下。
老头子走后,儿子们谁也不愿意去住那破旧的小房子,一直空着,我都快忘了它的存在了。
“哦,是的,我是林秀雅。那房子怎么了?”我问。
“是这样的,林女士,您那片区域已经被划入最新的城市改造计划,要进行拆迁了。根据政策,您可以选择货币补偿,也可以选择回迁安置房指标,或者两者结合。”
拆迁?
我有点意外,这真是天上掉馅饼了。
那套老破小,我本以为就那么荒废下去了。
“具体怎么补偿呢?”我追问。
对方详细解释了补偿标准,说初步估算,货币补偿大概能有七八十万,如果选择安置房,可以在指定地段选一套九十平米左右的新房。
挂了电话,我还有点懵。
晓燕下班回来,我把这事跟她一说。
她眼睛一亮:“妈!这是大好事啊!那老房子终于派上用场了!这下您手里宽裕了,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不用再省吃俭用了。”
陈明也替我高兴:“是好事,妈。这笔钱和房子都是您名下的,您自己拿着,以后想怎么安排都行,不用顾虑我们。”
我心里盘算着,这笔钱和未来的房子,确实能让我晚年更有底气。
也能稍微补贴一下晓燕他们,毕竟他们照顾我这么多年,经济上肯定也有压力,虽然他们从没在我面前提过半个字。
“这钱啊,妈得好好想想怎么用。”我笑着说。
晓燕说:“妈,您说了算,我们都支持您。”
我点点头,心里暖暖的。
“天上掉馅饼的事不常有,但这馅饼真掉下来了,也得看接的人是谁。”我心里嘀咕。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不,应该说,这“好事”要是跟钱沾边,那传播速度比病毒还快。
我还没想好怎么跟两个儿子“知会”一声,他们倒先闻着味儿找上门了。
街道办电话打来的第二天晚上,大儿子王建军的电话就追过来了。
他那破锣嗓子,隔着电话线都震得我耳朵嗡嗡响,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热情,甚至带着点谄媚。
“妈!哎呀,我的亲妈哎!您老身体还好吧?儿子这几天忙,没顾上给您打电话,您可别生气啊!”
我捏着电话,心想,你何止这几天忙,这十五年你都忙。
“有事说事。”我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哎,妈,瞧您说的。儿子这不是关心您嘛。”王建军顿了顿,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妈,我可听说了,咱们家解放路那老房子,要拆迁了?是不是有这回事啊?”
果然。
“是有这么回事。”我淡淡地回应。
“哎呀!那可真是太好了!大好事啊!妈,您可得好好把握住!那片地段以后肯定值钱!这回咱们家可要发了!”他声音里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兴奋。
我没接话。
“妈,您打算怎么弄啊?要钱还是要房啊?我跟您说,要我说,肯定是要房,房子保值啊!到时候……”
我直接打断他:“这事街道还没最后通知,八字没一撇呢。”
“哎,妈,您可得上点心!这可不是小事!”王建军还在那头喋喋不休。
我懒得听他废话,找了个借口挂了电话。
刚放下电话没五分钟,二儿子王建民的电话也紧跟着来了。
他比他哥稍微沉得住气一点,但那点小心思,隔着电话线我也看得一清二楚。
“妈,睡了没?”他声音闷闷的。
“没呢,有事?”
“妈,我……我听大哥说,老家那房子……要拆了?”他说话还是那样,有点懦弱,有点试探。
“嗯。”
“那……那赔多少钱啊?或者给多大面积的房子啊?”他终于问到了点子上。
我听着电话那头虚伪的关切和掩饰不住的贪婪,心里一阵阵发冷。
这十五年,我生病住院,他们在哪儿?我过生日,他们在哪儿?甚至老头子祭日,他们都未必记得烧柱香。
现在一听说有钱有房,比谁都积极。
“具体方案还没出来。”我依旧是那副冷淡的腔调。
“哦,哦,妈,您有什么消息可得第一时间跟我们说啊,我们也好帮您参谋参谋。”王建民小心翼翼地说。
“知道了。”我啪地挂了电话。
平日里不烧香,急来抱佛脚。可惜啊,我这尊佛,早就不受这种掺了砒霜的香火了。
第二天上午,我正在客厅看电视,晓燕上班去了,陈明也出去了。
门铃响了。
我透过猫眼一看,是王建军的老婆,李莉。
她手里提着一兜子看着就不怎么新鲜的水果,脸上堆着假笑。
我皱了皱眉,还是开了门。
“妈!我来看看您!”李莉一进门就咋咋呼呼的,声音尖细,像指甲划过玻璃。
她自顾自换了鞋,把水果往茶几上一放,就开始东张西望。
“建军说您一个人在家,我怕您闷,特意过来陪您说说话。”她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坐下,那双滴溜溜转的眼睛,像是在评估这房子的价值。
我那大孙子,王建军的儿子,都快上初中了,我拢共也没见过几面,更别提她这个儿媳妇主动上门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有事就直说吧,不用拐弯抹角。”我没什么好气。
李莉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像抹了猪油一样滑腻起来:“妈,瞧您说的,我这不是关心您嘛。建军说您那房子拆迁能赔不少钱呢,以后您就是小富婆啦!我们做儿女的,也能跟着沾沾光不是?”
她搓着手,眼睛里闪着精光。
“沾光?我病倒在床上的时候,你们怎么不来沾沾晦气?”我心里冷笑,嘴上却只是敷衍,“再说吧,拆迁的事,八字还没一撇呢。”
“妈,话可不能这么说。这钱啊,早晚都是建军建民兄弟俩的。您可不能偏心眼,都给了晓燕啊。她一个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哪有资格分娘家的财产?”李莉开始旁敲侧击,字字句句都透着算计。
我端起茶杯,喝了口水,压下心里的火气。
“我的东西,我乐意给谁就给谁,轮不到你来教我做事。”
李莉被我噎得脸一阵红一阵白,但很快又换上另一副嘴脸:“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您年纪大了,这钱啊,还是得我们这些做儿女的帮您看着点,免得您被人骗了。”
“哦?怕我被谁骗了?被晓燕和陈明骗了?他们要是想骗我,这十五年有的是机会,用得着等到现在?”我反问。
李莉讪讪地笑了笑:“妈,我不是说晓燕他们……我是说,外面坏人多。”
“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这不孝子孙突然献殷勤,图的也不是我这个人,图的是我那还没到手的拆迁款。”我心里门儿清。
我懒得再跟她废话,直接下了逐客令:“我累了,要休息了。你自便吧。”
李莉脸皮再厚,也知道待不下去了,悻悻地提着她那兜水果走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这还只是个开始。
果然,李莉前脚刚走没多久,下午,二儿子王建民和二儿媳张芳也联袂登场了。
他们倒是比王建军和李莉会做表面功夫,提的水果看着新鲜不少,还外加一箱牛奶。
张芳嘴甜,一进门就拉着我的手,一口一个“妈,您最近气色真好,看着比以前还精神呢。”
王建民则在一旁憨笑着点头附和,时不时插一句:“妈,那拆迁款和房子的事,您心里有谱了吗?我跟大哥都商量了,这事儿啊,肯定都听您的安排。”
话是这么说,可他那双不停闪烁的眼睛,里面的算计和渴望藏都藏不住。
张芳接过话头:“是啊妈,建军哥说得对。您是我们亲妈,您的事就是我们的事。这拆迁是大事,您可得拿稳了主意。我们做儿女的,肯定都向着您。”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配合得倒是默契。
我看着他们俩,心里明镜似的。
这哪是来看我这个老太婆,分明是来探我的底,顺便表表他们的“孝心”,好像他们多替我着想似的。
“建民啊,你和你哥,这么多年,也‘辛苦’了。”我意味深长地说,特意在“辛苦”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王建民没听出我的弦外之音,还以为我是在夸他,嘿嘿笑了两声:“妈,不辛苦,应该的。”
张芳则更会说话:“妈,只要您老人家身体好,比什么都强。钱财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当然了,这拆迁款也不是小数目,您可得好好规划规划,别让外人占了便宜去。”
她这话,明着是为我着想,暗地里不就是在指桑骂槐,说晓燕和陈明是“外人”吗?
我心里冷笑一声。
“行了,你们的心意我领了。拆迁的事,我自己有数。你们要是没什么别的事,就先回去吧,我这儿也清静。”我直接端茶送客。
王建民和张芳对视一眼,张芳脸上的笑容有点挂不住了。
王建民赶紧打圆场:“妈,那……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您有什么事,随时给我们打电话。”
“嗯。”我应了一声,连送都懒得送他们到门口。
嘴上抹蜜,心里藏刀。这孝顺的戏码演得再好,也掩盖不了他们骨子里的自私和贪婪。
看着他们带来的水果牛奶,我一点胃口都没有。
直接让晓燕下班回来都处理掉,要么送人,要么扔了。
晓燕看着我阴沉的脸色,大概也猜到了几分,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消停了两天,到了周末。
王建军打来电话,说要和王建民一起,带着老婆孩子,来“看望”我,顺便“商量商量”拆迁的大事。
我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有些事情,总要摊开来说清楚。
也好,让他们把丑恶的嘴脸一次性暴露个够。
于是,我答应了。
周六中午,晓燕特意多做了几个菜。
陈明也推掉了一个应酬,留在家里。
思思去同学家做作业了,倒是省了让她看这场闹剧。
门铃一响,浩浩荡荡进来了两大家子人。
王建军和他老婆李莉,带着他们那个瘦得像豆芽菜的儿子王小虎。
王建民和他老婆张芳,也带着他们那个胖乎乎的女儿王小娟。
两个孩子一进门,就被李莉和张芳按着头,不情不愿地喊了声:“奶奶好。”
然后就各自缩到父母身后,好奇又警惕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家。
我看着这两个所谓的孙子孙女,心里没什么波澜。
这些年,他们何曾在我膝下承欢过一天?
我对他们,也实在生不出多少祖孙情分。
饭菜上桌,一开始还算平静。
王建军和王建民你一言我一语地问着我的身体情况,李莉和张芳则在一旁虚情假意地给我夹菜。
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
晓燕和陈明默默吃饭,偶尔插一两句场面话。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王建军终于按捺不住了。
他放下筷子,清了清嗓子,一副要主持大局的模样。
“妈,今天我们兄弟俩带着媳妇孩子都来了,就是想跟您好好商量一下老家房子拆迁的事。”
我抬眼看他,没说话,等着他的下文。
“这拆迁款,我和建民商量过了,”王建军看了王建民一眼,王建民立刻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咱们都是王家人,这钱,理应由我们哥俩分了。您年纪大了,手里拿那么多钱也不安全,我们替您保管着,您需要用钱了,跟我们说一声就行。”
他这话一出口,饭桌上的气氛顿时凝固了。
晓燕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想说什么,被我用眼神制止了。
陈明也皱起了眉头,但碍于身份,不好先开口。
李莉立刻帮腔:“是啊,妈!建军说得对!自古以来,家产都是儿子的,哪有给闺女的道理?您跟着晓燕住了这么多年,也该让我们当儿子的尽尽孝了。这钱给我们,以后我们轮流接您过去住,保证把您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她说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仿佛我住在晓燕家,是占了多大便宜似的。
张芳也柔声细语地补充:“妈,大嫂话说得糙了点,但理是这个理。您放心,我们肯定会孝顺您的。这房子嘛,如果要安置房指标,也应该写我们建军建民兄弟俩的名字,以后也是我们轮流照顾您。”
王建民低着头,扒拉着碗里的饭,默不作声,这就算是默认了他哥嫂的说法。
我气得手都有些发抖。
轮流住?说得比唱得还好听!
这十五年,他们何曾想起过我这个妈?
现在一有利益,就跳出来争抢,还打着“孝顺”的旗号。
“哦?你们打算怎么分啊?”我冷笑一声,“我这老太婆还没死呢,你们就开始惦记着分我的东西了?是不是连我这把老骨头埋哪儿都替我规划好了?”
王建军脸色一变:“妈!您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们这不是为您着想吗?”
“为我着想?”我声音陡然拔高,“为我着想,就是要把我的棺材本都刮干净?为我着想,就是要把我扫地出门,让我连个安身立命的地方都没有?”
人还没走,茶就想凉。
这算盘打得,阎王爷听了都得给他们鼓鼓掌!
李莉见我不松口,立刻换了一副嘴脸,开始翻旧账,数落我的不是。
“妈!您可不能这么偏心啊!我们可都是您亲生的!”她尖着嗓子喊道,“当年建军结婚,您才给了多少东西?就那么几件旧家具,还有两千块钱!连个像样的彩礼都没有!害得我在婆家多没面子!”
我气得心口疼。
当年家里的情况,她不是不知道!
老头子刚走没几年,家里本就没什么积蓄。
王建军自己不争气,在外面跟人瞎混,欠了一屁股债,是我东拼西凑给他还上的!
结婚的钱,还是我找晓燕她爸生前的老战友借的!
“还有晓燕出嫁!”李莉越说越来劲,唾沫星子横飞,“您可真是大方!金项链,金耳环,金戒指,一样不少!陪嫁的家电也都是新的!您恨不得把家底都掏空了给她!怎么?儿子是捡来的,闺女才是亲生的?”
二儿媳张芳也小声嘀咕,但声音刚好能让所有人都听见:“就是啊,妈。我们建民结婚的时候,您也说手头紧,彩礼钱都没给够。晓燕上大学那会儿,您倒是舍得,学费生活费,一样没落下。我们建民比晓燕还大呢,那时候怎么没见您这么疼儿子?”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颠倒黑白,混淆是非。
硬生生把我塑造成一个重女轻男、一碗水端不平的恶婆婆,一个偏心闺女、刻薄儿子的狠心母亲。
我气得浑身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晓燕眼圈都红了,终于忍不住开口:“大嫂,二嫂,你们怎么能这么说妈!当年大哥结婚是什么情况,你们不清楚吗?大哥做生意赔了钱,是谁拿出养老钱替他还的债?二哥工作丢了,是谁托关系给他找的新工作?妈为这个家操了多少心,你们都忘了吗?”
“晓燕!你少在这儿挑拨离间!”王建军一拍桌子,冲着晓燕吼道,“这是我们王家的事,你一个嫁出去的闺女,有什么资格插嘴!”
李莉也跟着嚷嚷:“就是!妈偏心你,你当然向着妈说话了!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指着王建军和李莉,气得嘴唇都在哆嗦:“你们……你们还有没有良心!”
“建军赌博输了钱,是谁半夜三更去派出所把他领回来的?是我!怕你们脸上无光,我连晓燕都没告诉!”
“建民做生意赔了本,是谁拿出我跟你们爸攒了一辈子的积蓄,偷偷塞给他让他去还债的?是我!怕张芳跟他闹,我让他瞒着所有人!”
“晓燕上大学,那是她自己争气,考上的重点大学!她读书的钱,一部分是学校的奖学金,一部分是她自己勤工俭学挣的!我给她的那点,跟你们俩闯的祸比起来,算得了什么?”
“你们一个个,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嘶哑。
这些陈年旧事,我本不想再提。
没想到,他们竟然能无耻到这种地步,反过来倒打一耙!
记忆真是个好东西,可惜有些人选择性失忆,只记得别人的“错”,忘了自己的“过”。
他们一个个被我说得哑口无言,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王建军梗着脖子,还想狡辩:“那……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再说了,儿子花父母的钱,天经地义!”
“天经地义?”我冷笑,“那父母老了病了,儿子赡养父母,是不是也天经地义?这十五年,你们谁尽过一天‘天经地义’的孝道?”
女婿陈明一直沉默着,此刻终于忍不住了。
他放下筷子,脸色严肃地开口:“大哥,二哥,还有两位嫂子。”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妈在我们家住了十五年。这十五年里,妈身体不舒服,大病小情,都是我和晓燕在照顾。过年过节,你们除了偶尔一个敷衍的电话,什么时候真正关心过妈?”
“现在妈老家的房子要拆迁了,有了一笔补偿款,你们就眼巴巴地凑上来了,张口闭口就是分钱分房,不觉得亏心吗?不觉得臊得慌吗?”
陈明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直插王建军和王建民的心窝。
王建军被戳中了痛处,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毛了。
“陈明!你算老几啊?!”他指着陈明的鼻子骂道,“这是我们王家的家事!有你一个外人说话的份儿吗?我妈住你家,那是你作为女婿该做的!别以为你照顾了我妈几天,就能多分我们王家的财产!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
李莉也立刻尖声附和,阴阳怪气地说:“就是!谁知道你们安的什么心!指不定就是看上我婆婆这点拆迁款了,想哄骗我婆婆的钱,好给自己女儿多留点家当吧?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她这话,简直是诛心之论!
晓燕气得浑身发抖:“李莉!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们什么时候图过妈的钱了?妈在我们家住了十五年,我们什么时候跟妈提过一个钱字?”
“谁知道呢?人心隔肚皮!”李莉撇着嘴,一脸不屑。
我看着女婿被他们这样毫无道理地围攻和羞辱,气得心口一阵阵绞痛。
“都给我住嘴!”我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碗筷都震得跳了起来。
“陈明要是图我的钱,图我的房子,他还会让我这个老婆子在他家安安稳稳住上十五年?他早就有的是办法把我的老底都掏空了!”
“你们呢?你们这两个所谓的亲儿子!除了会像吸血鬼一样趴在我身上吸血,还会干什么?”
“陈明比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的亲儿子,强一百倍!一千倍!”
真心实意当驴肝肺,虚情假意反倒成了座上宾。
这世道,真是黑白颠倒,是非不分!
那天晚上,我被气得血压飙升,头晕眼花,晚饭都没吃几口。
晓燕不放心,坚持要带我去医院检查。
陈明也二话不说,开车送我们去了最近的社区医院。
还好,医生检查后说只是情绪激动引起的暂时性血压升高,开了点降压药,叮嘱我注意休息,保持情绪稳定。
从医院回来,已经快十点了。
晓燕扶着我躺在床上,给我掖好被角,眼圈红红的。
“妈,您别生气了。为了那些人生气,不值得。钱和房子,咱们都不要了,只要您身体好好的,比什么都强。”她声音带着哽咽。
我拉着晓燕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这孩子,总是这么善良,这么替我着想。
“傻孩子,妈不是气钱,妈是气他们太没良心,太不是东西了!”
我眼前浮现出五年前的情景。
那年我胆囊炎急性发作,需要做手术。
晓燕第一时间通知了王建军和王建民。
结果呢?
大儿子王建军说:“哎呀,妈,真不巧,我这几天单位有个重要项目,实在是走不开啊。手术的事,就辛苦晓燕和陈明了。等我忙完了,一定去看您。”
然后,就再也没有然后了。
二儿子王建民说:“妈,您也知道,张芳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孩子还小,一刻也离不开人。我这一走,家里就乱套了。您多保重,等孩子大一点,我一定带他去看您。”
然后,也再也没有然后了。
整个住院期间,都是晓燕请了假,和陈明轮流在医院照顾我。
端屎端尿,喂水喂饭,没有半句怨言。
那时候,他们怎么不说“养儿防老”?怎么不说“儿子才有继承权”?
现在,一听说老房子要拆迁,有钱有房了,他们倒是一个个精神抖擞,比谁都能说会道,比谁都孝顺了。
雪中送炭无人影,锦上添花挤破门。
这人心呐,比三伏天的日头还要毒,比三九天的寒冰还要冷!
“晓燕啊,这口气,妈咽不下!”我攥紧了晓燕的手,眼神里透着一股从未有过的坚定。
我心里暗暗下了一个决心,这件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不能让晓燕和陈明受了委屈,更不能让这两个孽障得逞!
没过几天,大概是看我这边迟迟没有“松口”的意思,王建军和王建民又一起来了。
这次,他们没带老婆孩子,显然是准备来跟我下最后通牒的。
晓燕和陈明上班还没回来,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他们一进门,王建军就黑着一张脸,往沙发上一坐,二郎腿一翘,那架势,活像个上门逼债的土匪。
王建民则站在他哥身后,低着头,不敢看我。
“妈!我也不跟您绕弯子了!”王建军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劣质香烟,自顾自点上一根,狠狠吸了一口,然后把烟雾吐向我这边。
我被呛得咳嗽了几声,厌恶地皱起了眉头。
“今天,您必须给我们兄弟俩一个准话!那拆迁款到底怎么分?安置房到底写谁的名字?”他语气强硬,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我冷冷地看着他:“我的钱,我的房,凭什么要给你们分?”
“凭什么?”王建军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就凭我们是您儿子!就凭养儿防老!就凭这自古以来的老理儿,家产就得是儿子的!女儿,那是泼出去的水,没资格分娘家的东西!”
“我告诉您,妈!”他把烟蒂狠狠摁在烟灰缸里,身体前倾,恶狠狠地盯着我,“您要是还拎得清,就把钱和房子都给我们兄弟俩,以后我们轮流养着您!您要是犯糊涂,非要把这些东西便宜了外人,那就别怪我们哥俩不认您这个妈!”
王建民也在一旁小声附和:“妈,哥说得对,您可不能犯糊涂啊!晓燕她毕竟是嫁出去的,陈明更是个外姓人,他们能真心对您吗?到头来,还不是得靠我们这些亲儿子!”
李莉和张芳虽然没来,但想必这些话也是她们在背后煽风点火教唆的。
他们甚至扬言,如果我不把钱和房子都给他们,他们就要去街道闹,去我以前的纺织厂闹,去晓燕和陈明的单位闹,把事情闹大,让我和我女儿女婿名声扫地,让我们一家都不得安生!
我看着他们丑恶狰狞的嘴脸,听着他们无耻至极的威胁,心中那股压抑已久的怒火,反而渐渐平息下来了。
哀莫大于心死。
我对这两个所谓的儿子,已经彻底不抱任何幻想了。
我慢慢地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水,然后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得连我自己都有些意外。
“哦?不认我这个妈?”
“你们什么时候,又真正认过我这个妈呢?”
“既然你们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那行。”
我顿了顿,看着他们因为我的“松口”而露出一丝得意的表情。
“那我就‘糊涂’一回,给你们看看。”
我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一个让他们追悔莫及,也让我彻底解脱的主意。
来源:王小二故事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