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不装了！凭低关税直抢印度饭碗，莫迪 “印度制造”这手玩脱了

摘要：在全球保护主义辩论甚嚣尘上之际，印度，这个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却因其异乎寻常的关税政策而备受瞩目。面对中美贸易战升级和全球供应链重塑的机遇，印度能否最终抓住良机，对其贸易方针进行彻底反思和改革，成为比中国或美国更可靠的全球贸易伙伴？

在全球保护主义辩论甚嚣尘上之际，印度，这个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却因其异乎寻常的关税政策而备受瞩目。 面对中美贸易战升级和全球供应链重塑的机遇，印度能否最终抓住良机，对其贸易方针进行彻底反思和改革，成为比中国或美国更可靠的全球贸易伙伴？

2022 年 7 月 25 日，印度人民党 (BJP) 的一名支持者在斯利那加举着印度国旗。塔瑟夫·穆斯塔法/AFP VIA GETTY IMAGES

4月2日，唐纳德·特朗普总统宣布对美国贸易伙伴征收前所未有的全面关税，此举不仅加剧了全球经济不确定性，更导致美国及其他地区股市暴跌。与此同时，中国持续面临全球“中国+1”战略带来的阻力，各国都在寻求供应链多元化，减少对中国制造业的依赖——随着中美贸易紧张局势的升级，这一担忧日益加剧。

印度拥有巨大的规模和长期潜力，理应抓住这一机遇，设定一个大胆的新目标：成为比中国或美国更可靠的全球贸易伙伴。然而，要实现这一宏伟目标，印度需要对其贸易政策方针进行彻底的反思和改革。

特朗普经常称印度为世界“关税之王”，这并非完全不符事实。印度确实是一个“关税异类”。如果重新开启的贸易保护主义辩论能够帮助印度认识到其贸易政策的适得其反，那么特朗普最终可能会给印度乃至全世界带来巨大的好处。

特朗普的关税被经济学家保罗·克鲁格曼称为“史上最大贸易冲击”。计入截至5月中旬宣布的所有关税调整，全球最大进口国美国的平均有效关税为17.8%（假设进口国在美国进口中所占份额保持不变）或16.4%（假设需求转向低关税国家）。后者是自1937年以来的最高税率。

这些行动正在扰乱世界经济，导致一些合作伙伴（尤其是中国）采取报复措施，并迫使世界其他国家寻找其他需求来源。这反过来又加速了不涉及美国的贸易伙伴关系谈判。大多数国家还将加大力度维护和改革基于规则的国际贸易体系。无论未来关税格局如何演变，自2024年11月以来，企业面临的“不确定性税”已大幅增加：2025年1月的全球经济不确定性指数已高于1997年以来的任何时候，而且此后肯定会进一步上升（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表示，贸易政策不确定性“高得惊人”）。

虽然需求侧多元化战略脱离美国是近期现象，但将供应链从中国转移的努力自21世纪初就已存在，并在第一轮中美贸易战和新冠疫情期间获得了显著发展。中国利用贸易武器来获取政治分数并无助于自身利益：例如，因钓鱼岛（中国称其为钓鱼岛）争端而限制对日本的稀土出口，以及在澳大利亚呼吁调查新冠疫情起源后削减澳大利亚的需求。中国正在进行的贸易战（在中国宣布对美国征收报复性关税后进一步加剧）以及对稀土更普遍的出口管制，也使各国对卷入这场交火保持警惕。最后，中国不透明的出口补贴使其频繁成为反倾销税的目标，并促使各国努力寻找其他供应来源。

看来，这个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印度，已经准备好在世界贸易中扮演更重要的角色。然而，印度却因其缺乏自信的贸易方式而受到阻碍。2015年至2022年间，印度的简单平均关税从13.4%升至18.1%。 尽管2023年将降至17%，但其关税税率仍明显高于与其争夺“中国+1”市场份额的国家：越南的平均关税为9.4%，其他东南亚竞争对手的关税在8-10%之间。印度提高的关税（尤其是汽车和服装等许多最终产品的高关税）增加了出口商和消费者的成本，并鼓励企业向受保护的国内市场销售。高关税也使印度容易受到合作伙伴向世界贸易组织投诉的影响。

此外，2022年后，印度的质量控制令（QCO）数量激增：国内外生产商必须满足的质量标准。这些QCO目前涵盖100多个行业，通常不透明，会刺激游说，并导致进口清关严重延误；经济学家称之为“非关税壁垒”。

保护主义的抬头令人回想起印度的过去。1947年独立后，印度领导人选择了进口替代工业化战略，该战略基于高进口保护（援引了幼稚产业理论），并强调国家在经济“制高点”——例如资本货物以及钢铁、化工和卡车等其他核心行业——中发挥主导作用。这种经济民族主义是对大英帝国开放经济模式的回应，并在领导独立斗争的印度国民大会党（Indian National Congress party）的领导下，在四十多年的时间里得到了培育。

然而，近期进口壁垒的增加——旨在推广总理纳伦德拉·莫迪的“印度制造”计划，并重振相对于其他经济领域处于衰退状态的制造业——却忽视了印度1991年后经济成功的经验。当时的宏观经济危机为印度政策制定者提供了政治空间，使其能够放宽繁琐的贸易、工业、金融和外汇政策。平均关税从1990年的81%稳步下降到1997年的29%，到2010年又降至9%。这对贸易的影响显而易见：商品贸易占GDP的比重从1988年的11%上升到2012年的43%的峰值。

在过去十年中，随着印度关税的上升，人口仅为印度7%的越南已成为印度的强劲竞争对手。越南的制成品出口量已经超过了规模大得多的亚洲其他国家。两国都进口大量化学品作为生产投入。但越南化学品的平均进口关税仅为3%，而印度为10.3%。此外，超过50%的化学品免税进入越南，而在印度，这一数字仅为0.2%。其他关键投入也存在这种模式，这意味着印度企业始终要比越南竞争对手支付更高的原材料成本，这使得它们在全球市场上的竞争变得更加困难。

印度的关税制度也一直是其与主要贸易伙伴达成全面自由贸易协定（FTA）的一大障碍。例如，印度与欧盟的谈判始于2007年，至今仍未结束，主要原因是双方在关税削减问题上存在分歧。虽然印度已与澳大利亚和阿联酋签署了贸易协定，但这些协议属于“早期收获”，未能达到全面自由贸易协定中的承诺。未能达成全面贸易协定对印度的出口增长具有重大影响。相比之下，越南已与欧盟和英国签署了自由贸易协定，这使越南企业能够享受到比印度企业更显著的优惠幅度，例如在服装领域，两国间的关税差额可高达12%。

高关税和其他贸易壁垒也会削弱国内市场竞争，并滋生保护主义。低关税可以约束大企业的寻租行为，在产业集中度不断上升的背景下至关重要：印度非金融领域最大的五大企业集团的份额从1991年的10%上升到2021年的近18%。然而，低关税带来的约束在印度却缺失，该国的关税在2015年至2022年间上调。

特朗普在4月2日宣布对印度征收26%的关税，尽管双方正寻求在今年晚些时候尽早完成双边贸易协定（BTA）。印度希望，尤其是在90天的暂停期之后，达成的BTA能帮助其避开美国征收的惩罚性关税。

然而，最重要的、也是最积极的长期影响，可能比新德里和华盛顿签署的任何双边贸易协定都更具深远意义。对印度而言，反思其贸易方针并非为了安抚特朗普，而是为了修复一个损害其出口潜力、削弱其作为“中国+1”重要竞争者地位、限制其达成全面自由贸易协定的能力、并阻碍其更广泛经济抱负的体系。

事实上，人们越来越认识到印度贸易政策的负面影响及其错失的机遇，并呼吁重新审视其关税和非关税壁垒。或许印度官员也开始意识到这一点。5月6日，印度与英国结束了自2022年以来一直在筹备的自由贸易协定谈判。这是印度迄今为止与任何国家签署的最雄心勃勃的协议。

印度的经济潜力对世界其他国家至关重要。美国仍然是世界最大的消费国，占世界进口商品需求的13%，尽管这一比例已从2000年的18.9%下降。与此同时，自2018年中美贸易战爆发以来，中国在全球商品出口中的份额持续增长，从2017年的12.7%增长至2023年的14.1%。

印度幅员辽阔，人口年轻，人力资源基础雄厚，被称为“中国+1”空间中显而易见的“加一”。印度在全球商品出口中所占份额目前仅为1.8%（价值4320亿美元），在全球商品进口中所占份额则为2.8%（价值6720亿美元），毫无疑问，印度拥有提升这一份额的潜力。例如，到2023年，印度的商品贸易占GDP的比重仅为31%，而中国的贸易峰值在2006年曾达到64%，这表明贸易增长空间巨大。我和同事TG Srinivasan、Baran Pradhan在社会和经济进步中心即将发表的一篇论文显示，到2022年，印度的商品出口额可能会增加4400亿至5160亿美元，商品进口额可能会增加2440亿至3010亿美元。将这些数字与2022年的实际数字相加，印度的商品贸易额（出口和进口）将分别接近1万亿美元。

尽管中美贸易休战可能只是暂时的，但世界经济已遭受重大损失，未来可能还会进一步恶化。各国正在寻求与秉持开放和可预测贸易政策精神的伙伴达成双边协议——这需要寻找更可靠的供应和需求来源。只要印度摒弃其保护主义倾向，就能在这两方面取得进展，真正抓住全球贸易的巨大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