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和离的那一天,恰逢寒冬腊月,武定侯府门前,一层薄薄的积雪宛如银纱,静静地铺在地面上。路上行人稀稀拉拉,脚步匆匆,仿佛都不愿在这冰天雪地中多做停留。
和离的那一天,恰逢寒冬腊月,武定侯府门前,一层薄薄的积雪宛如银纱,静静地铺在地面上。路上行人稀稀拉拉,脚步匆匆,仿佛都不愿在这冰天雪地中多做停留。
白绯雪身着一件墨绿色的斗篷,那斗篷的颜色深沉而内敛,就像她此刻的心情。她随身只带了一个小小的包袱,里面装着她在这侯府三年多来的全部“家当”。
她缓缓抬起头,目光望向那灰扑扑的天际,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感慨。十二岁那年,她被接回白府,本以为从此有了安稳的归宿;十五岁及笄之时,又嫁入了这侯府,本以为能开启一段幸福美满的生活。可如今,一晃眼,三年多的时光就这么悄然流逝了。这日子啊,过得可真快,快得让她有些猝不及防。
她深吸一口气,迈着看似轻盈,实则无比沉重的步子,准备跨过侯府那道高高的门槛。就在这时,一道小小的身影如离弦之箭般从她身旁窜了出来,展开双臂,死死地拦住了她的去路。
“娘,您要去哪!”稚嫩的声音带着一丝惊恐和不解。
白绯雪低头一看,原来是她那五岁的嫡子黎浩宇。确切地说,是她的外甥。嫡姐当年难产离世,只留下了这么一根独苗。为了照顾这个孩子,作为庶女的她才有幸在及笄之后嫁入侯府做了续弦。
那时候的她,心里满是欢喜。她曾偷偷心悦过黎紫宸,可当黎紫宸求娶嫡姐后,她便将那份心思深深地埋在了心底。没想到,命运竟会如此弄人,让她有了嫁入侯府的机会。所以,她一直尽心尽力地照料着黎浩宇,把他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对待。
“娘,云姨知书达理,我喜欢她有错吗,您就因为这个离开我和爹爹?”黎浩宇仰着小脸,稚嫩的脸上透着浓浓的不解和诧异。他大概怎么也想不明白,平日里温柔善良的娘亲,怎么会如此没有容人之心。
不远处,黎紫宸静静地站在那里,神情自若,仿佛笃定了白绯雪不会真的离开。他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屑,冷冷地说道:“你不过是个庶女,身份低微,我仍许你正妻之位,你有何不满?”
白绯雪听了这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讥诮的笑容。黎紫宸看到她这笑容,沉沉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愠色,那眼神仿佛要将她看穿。
“黎紫宸,我稀罕你这正妻之位吗?”白绯雪语气平缓,却字字清晰,声音清脆如银铃,在这寒冷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响亮。
她的思绪不禁飘回到三年前,嫁入侯府的那一天。她满心欢喜,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幸福的归宿。尽管黎紫宸对她一直不冷不热,可她依旧甘之如饴。甚至,黎紫宸说要为嫡姐守孝三年,不与她行夫妻之事,她也一点意见都没有。
那时候的她,对黎紫宸又敬又爱,满心都是对嫡姐的羡慕。她觉得嫡姐那样好的人,可惜没有福分和黎紫宸长相厮守,反倒是自己捡了个大便宜。
刚进侯府的时候,白绯雪可谓是恪守本分。她礼孝公婆,对小姑也关爱有加,把黎浩宇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事事亲力亲为。她收起了自己满身的脾气,敛去了往日欢脱的性子,努力去做黎紫宸喜欢的那种温柔小意的贤妻。她以为,自己会一直这样幸福下去。
然而,两年后,黎紫宸把陶云倾带回了府。他一脸严肃地对白绯雪说:“倾儿乃我袍泽亲妹,她父兄皆战死边关,她更是吃了不少苦头,你要好好待她。”
白绯雪当时并未多想,只觉得黎紫宸宅心仁厚,重情重义。作为侯府主母,她给了陶云倾贵女的待遇,毕竟她父兄为国家牺牲,合该对她多一分敬重。
可谁能想到,半年前,他们竟然做出了苟且之事,滚到了一张床上。那一刻,白绯雪只觉得自己的世界崩塌了。原来,黎紫宸所谓的不沾床笫之事,只是针对她一个人而已。所谓的守孝三年,不过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这事怪我,是我酒后情难自禁,毁了倾儿清白。”黎紫宸自责不已,可他那语气神态,分明满是对陶云倾的愧疚和维护。
好一个情难自禁!白绯雪只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一样,被他们耍得团团转。而她,仿佛成了这个侯府里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此事过错在我,我该对倾儿负责,给她一个名分。”黎紫宸接着说道。
白绯雪心里想着,作为宗妇,自己应当大度一些,有容人之量。于是,她垂下眼眸,木然地说道:“既然侯爷有意,择日便将云倾姑娘纳入府中吧。”
她本以为,遂了黎紫宸的心愿,他会高兴。可没想到,黎紫宸却蹙起了眉头,眼中的愠色越来越浓。“倾儿乃将军府嫡女,即便家破人亡成了孤女,也改变不了她是嫡女的事实,怎能入府为妾!”
白绯雪眉眼微沉,语气中带着一抹讥讽:“怎么,还要我让出主母之位给她吗?”
黎紫宸见她这副神态,与以前温柔顺从的模样截然不同,心中满是诧异。他嘴上却说道:“虽然倾儿身为嫡女,但考虑到你为侯府的付出,我也只得求娶倾儿为平妻,你与她不分大小,一般无二。”
他这话里,隐隐带着告诫,更多的是对“倾儿”的心疼。白绯雪只觉得,自己这几年收敛起来的脾气,险些就要压不住了。
她俏脸微寒,冷冷地说道:“这么说,倒是我占了便宜。所谓平妻,说好听点叫平妻,说难听点就是妾,你的‘倾儿’愿意吗?”
黎紫宸恼她说话带刺,辩解道:“倾儿出身将门,同一般循规蹈矩的闺阁女子不同,她率性而为,不会在意这些名分,更淡名薄利。”
白绯雪听得出,他就差把“一般循规蹈矩的闺阁女子”换成她的名字了。对陶云倾那浓浓的维护,是她从未得到过的。她一直以为,世子生来就是淡漠的性子,却原来只是对她淡漠罢了。
那是他们二人唯一一次产生如此大的分歧。
……
眼下,黎浩宇挡在白绯雪的去路前,两人僵持不下。就在这时,一个丫鬟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
“世子爷,云倾姑娘旧疾复发,头疼难忍,您快去看看吧。”丫鬟说着,还有意无意地看了白绯雪一眼,眼底闪过一抹挑衅之色。
黎紫宸微微蹙眉,看向白绯雪,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出口。倒是黎浩宇先开了口。
他稚嫩的脸上满是担忧,大声说道:“云姨怎么样,快去请大夫!”
末了,他生气地对白绯雪说道:“娘,您怎么不知轻重,非要这般闹下去吗,云姨旧疾复发难受得紧,您还在这里折腾!”
说着说着,他竟哽咽了起来:“云姨这样顶好的人,怎么会受这样的折磨,我恨不得以身替之。”
以身替之啊!白绯雪看着这个自己从小养大的孩子,口口声声要为别的女人以身替之,尽管她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决定,可心中仍旧难掩酸涩。
她虽是在黎浩宇两岁半的时候才嫁入侯府,可在这之前,她时常以姨母的身份过来陪伴他。因为黎浩宇自娘胎出来,就患有癫症。病发时狂躁不已,幼年时还会自伤,稍稍年长后便开始伤人。侯府自上至下,无人愿意照料他,都嫌他避他。
每次从侯府回来,白绯雪的手背和手臂上都是抓痕咬痕。嫁入侯府后,更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可白绯雪毫不在意,每每在黎浩宇发病时,她都衣不解带地拥着他入睡,给他施针医治。
在她精心照料下,黎浩宇从数日发病一次,到一月发病一两次,症状也不再如以往那样难以自控。那时候,他总是乖巧又满眼孺慕地叫着她“娘亲”。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孩子不再同她亲近,甚至话里话外都隐含着对她身份的轻视。有一次,陶云倾来到她院前,目光上下打量着她,还不等说话,黎浩宇便欢快地朝她扑了过去。
“云姨~”小小身影透着欢喜。
“宇儿乖不乖,等一下,我还未向你母亲见礼。”陶云倾嘴上这么说,身形却一动不动。
黎浩宇撇嘴,不屑地说道:“一个庶女而已,比不得云姨身份高贵,不必同她见礼。”
白绯雪只觉得呼吸一滞,整个人仿佛溺在水中,无法呼吸。
黎紫宸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将陶云倾护在身后,大声说道:“倾儿心思纯净,你不要让她沾染后宅这些腌臜之事!”
那一刻,白绯雪的一颗心彻底沉入了深潭。她隔着门,看着黎紫宸抱着儿子,携着陶云倾离去,仿佛他们才是一家人。浓浓的情绪在心头翻涌,可渐渐地,又归于平静。她的眼中,只剩下一派死寂。
……
因为担心陶云倾,黎浩宇的眼泪大颗大颗地跌落下来,转而开始怨怪白绯雪瞎折腾,吓着他的云姨了。
他的话音才落,眼底的血丝便迅速蔓延开来。没有征兆的,他发病了。
黎浩宇如今已经能够自控不去伤人,可这代价却是加倍的痛苦。这个时候,只有白绯雪能够缓解他这锥心蚀骨之痛。
“娘……我、我癫症犯了。”黎浩宇痛苦地呻吟着,声音中带着一丝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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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昔岁月里,只要黎浩宇稍有不适,白绯雪总会第一时间将他紧紧拥入怀中。她那轻柔的细语,如同春日微风,抚慰着孩子的心灵;手中的银针,恰似灵动的精灵,精准地择机施针,为他缓解病痛。
然而这一次,无论黎浩宇如何声嘶力竭地呼唤,白绯雪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眼神中没有一丝波澜,仿佛一潭死水。黎浩宇望着她那双陌生的眼睛,恍惚间脱口而出:“娘?”
白绯雪神色平静得近乎淡漠,缓缓开口:“我已与侯爷和离,从今往后,我不再是你娘。”说罢,她不再理会蹲坐在地上、满脸惊愕的黎浩宇,甚至连一旁的黎紫宸都未曾多看一眼,毅然决然地大步向外走去。
黎紫宸望着那熟悉的眉眼,心中却涌起一股莫名的慌乱。那眼神,陌生得让他觉得仿佛有什么东西正悄然脱离自己的掌控。侯府瞬间乱作一团,可谁也没有注意到,白绯雪出府后,一辆低调奢华的马车早已等候多时,将她悄然接走。
马车离开侯府,一路朝着城东疾驰而去。约莫一盏茶的工夫,便在一座府邸前稳稳停下。白绯雪抬头望去,只见鎏金的“昌运公主府”牌匾高高悬挂,散发着威严的气息。
白绯雪下了马车,向门人说明来意后,便被恭恭敬敬地请入府中。昌运长公主,那可是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姐姐,白绯雪虽早有耳闻她的传奇事迹,却还是第一次得见真容。
水榭亭台间,一位雍容华贵的身影正坐在石凳上,逗弄着一只可爱的波斯猫。她嘴角微微上扬,眼中满是慈爱,仿佛这世间的一切烦恼都与她无关。长公主看上去不过四十岁左右,谁能想到她如今已年逾六十。岁月虽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但依然能看出她年轻时必定是花容月貌,倾国倾城。
当长公主看到白绯雪时,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白绯雪赶忙在亭外叩拜行礼,长公主轻声说道:“你就是丘师的关门弟子啊,瞧瞧这模样,生得倒是标致,眉眼间透着一股国泰民安的气质。”说罢,便赐座给白绯雪。
“丘师可好?”长公主关切地问道。
白绯雪恭敬地回答:“师父安好,劳烦公主殿下挂念。”其实,白绯雪与师父一直保持着书信往来,也正因如此,惹得黎紫宸心中不快。他始终觉得白绯雪的师承不过是三教九流,还曾直言让她断了与师父的来往。
长公主轻叹一声,感慨道:“当年一别丘师,至今已有四十余年。丘师人中之凤,一身本领,从不局限于后宅那一方小小的天地。虽未上过战场,却当得起巾帼英雄之称,实乃大女子也。”
白绯雪微微一怔,总觉得长公主这话里似乎另有深意。抬眼间,恰好看到长公主扫过她时,眼底那一抹不以为意。她心中顿时有了些许猜测,今日能拜见长公主,想必也是因为师父的这层关系。
白绯雪听说过长公主和师父之间的事情。当年师父游历至京城,治好了困扰长公主多年的不育之症,让长公主得以诞下一子一女,人生圆满。长公主以此为契机,希望能留住师父这位奇人。毕竟,若真能留住她,新登基的皇帝不仅名声大振,还能稳固朝堂,借助丘师的学识能力,大盛的国力说不定能更上一层楼。
想到这里,白绯雪觉得或许能借助师父的这层关系达成自己的心愿。于是,她干脆直言道:“公主殿下,小女冒昧求见,实则有事相求。”
长公主眼底闪过一抹了然,问道:“可是要我为你主持公道?”长公主虽不理会世事,但并不代表她对一切都一无所知。武定侯府的那点事,明眼人都能看出个所以然来。虽然这个关门弟子与丘师相比,云泥之别,全然局限于后宅的那些琐事,但看在往日丘师的恩情上,她还是愿意帮忙的。
岂料白绯雪却摇了摇头,说道:“小女已同武定侯和离,嫡姐的恩情也已还清,如今已是自由之身。”
长公主顿感讶异,询问之下才知道,白绯雪今早便拿了和离书离开了侯府。想不到她竟如此果断!长公主不禁心中暗赞。
“那你所求何事?”长公主倒是有些好奇了,难不成是让她惩戒武定侯黎紫宸?
白绯雪语气平静而坚定:“小女奉师命前往边关协助许将军抗击胡人。但女子出行本就不易,世人眼光更是诸多束缚,行事多有不便。小女欲求长公主手谕,以便能方便行事。”
大盛女子地位相较于其他国家要高一些,这背后离不开面前这位昌运长公主的努力。她创办女学,谏言启用女官,鼓励女子也可征战沙场。如今,女官逐渐替代宦官掌管宫中事务,几十年来,前朝宦官势力已被彻底拔除。
长公主怔忪片刻,眼底划过一抹惊喜,嘴上却问道:“有本宫在,你在京城也可安然度日,为何要去那驻边艰难之地?”
白绯雪轻叹一声,随即嘴角泛起一抹浅笑:“小女糊涂了几年,如今已然清醒,不想再虚度光阴。除了师命难违,小女也想倾尽自己的绵薄之力,愿天下太平,四海晏然。”
“惟愿天下太平,四海晏然。”白绯雪的这句话,让长公主有些恍惚,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奇女子。在大盛危难之际,她义无反顾地站出来,力挽狂澜。危难过后,她却拂去一身荣华,潇洒离去。任凭皇帝三请四邀,都不愿再走到人前享受那富贵。后来,她与伴侣再次结庐于周山脚下,悉心教导三个徒弟。
“有你们是大盛的福气。”长公主眼角闪过一抹泪意,再不同刚才那般淡然疏离,她拉着白绯雪的手,又是感慨又是欣慰,“本宫叫你一声绯雪,北地驻边大将乃许宴舟,二品镇国大将军,仁义正直,只是脾气臭了点。有本宫在,你且放心地去。”
有了长公主这句话,白绯雪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
与此同时,武定侯府却是一片混乱。青山苑中,黎浩宇蜷缩在床榻上,冷汗湿透了衣襟,浑身战栗不止,手脚不受控制地抽搐着。
大夫在旁边战战兢兢地把脉,冷汗不停地从额头滚落:“侯爷,世子的病一直是夫人相看的……老朽,老朽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黎紫宸怒喝一声:“废物!”
一个华服美人焦急地坐在榻边,眼中满是心疼:“看着宇儿这么难受,我这心里就像被剜掉了一块肉似的。”
这华服美人容貌秀丽,宛如一幅绝美的画卷。只是那浓眉高鼻,虽破坏了这份“秀丽画卷”的柔美,却多了一抹英气。这抹英气,将她与那些固守成规的闺阁女子区分开来。
门外也传来阵阵议论声。
“夫人当真狠心,抛下公子头也不回就走了。”
“倒是陶姑娘,从早上一直陪着公子到现在,尽心尽力,也难怪公子更喜欢陶姑娘了。”
黎紫宸听着这些议论,竟也没有反驳,心中越发觉得白绯雪的心冷硬如铁!说走就走,连孩子病发了都不顾!
他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越想越气,猛地一拍桌子:“还没把她找回来吗?”
门外慌乱间,一个小厮连滚带爬地进来,直接滑跪在地上:“侯爷,夫人……夫人上了一辆马车就不见了,听人说是往白家方向去了。”
陶云倾神色浅淡地听着,心中暗自得意。看来这白绯雪是回娘家了,这一次,她可是彻底把黎紫宸的心给推远了。看她还怎么跟自己争。
无人看到的角度,陶云倾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她手里还拿着帕子,刚要给黎浩宇擦汗,手腕突然被紧紧握住。
陶云倾还未反应过来,一阵剧痛便从手腕传来。只见黎浩宇紧闭双眼,死死咬住她的手腕,面容狰狞如煞。陶云倾吃痛惊呼,扬手就要打下去。
可她突然反应过来黎紫宸还在,高扬的手迅速落下,脸上露出痛苦之色,闷哼了一声。
黎紫宸果然心疼不已,大喊道:“倾儿!”
黎浩宇犯病的时候,咬合力惊人,又毫无控制,陶云倾的手腕上瞬间鲜血淋漓。黎紫宸急忙捏住黎浩宇的下巴,强行让他松开,心疼地捧着陶云倾的手,怒吼道:“大夫呢!还不快来包扎!”
陶云倾面色如纸般苍白,额头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然而她仍紧咬着下唇,用力地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一丝虚弱却又不失坚定:“定贤哥哥,我真的没事,这点小状况和战场上那些惊心动魄的场面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当务之急,还是先把姐姐找回来给宇儿瞧瞧吧,宇儿此刻难受得紧。”
她这副故作坚强的模样,让黎紫宸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涟漪,眼神里满是动容。陶云倾似乎察觉到了黎紫宸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抬了抬刚刚包扎好的手腕。果不其然,黎紫宸的目光瞬间被那缠着纱布的手腕吸引住了。可没过多久,他的神色却变得复杂起来,嘴唇微微动了动,缓缓说道:“我……这就去把人找回来。”说罢,竟真的准备转身离去。
陶云倾看着黎紫宸即将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神色瞬间冷沉了下来,心中暗自恼怒:这黎紫宸,怎如此轻易就要走?不行,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万一事情有变,我的计划可就全泡汤了。想到这里,她连忙起身,说道:“不然我带着浩宇一起去吧,这样姐姐就能直接给浩宇施针了,也免得来回折腾。”
黎紫宸一听,觉得这话颇有道理,当下便多派了一辆马车。于是,黎紫宸先行一步,陶云倾则带着黎浩宇随后赶到。
一路上,黎紫宸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一幕幕血淋淋的画面,然而这些画面并非陶云倾的,而是白绯雪的。他几乎都要忘记了,每当浩宇病情发作、无法自控的时候,都会疯狂地撕咬抓挠,而白绯雪每次都会因此受伤。可奇怪的是,他似乎从未见过白绯雪露出痛苦的神情,每次她都会扬起那明媚的笑容,轻声安慰他:“放心,宇儿没事了。”而他呢,一开始还会露出关切的模样,可时间一长,竟渐渐习以为常,对那些狰狞的咬痕和抓痕视若无睹。
想到这里,黎紫宸的心仿佛被一把锋利的刀子划开了一道口子,丝丝拉拉地疼着,连带着脚步也变得沉重起来。他心中不禁暗自自责:我究竟是怎么了?为何如此对待白绯雪?
马车缓缓停在了白府门前,黎紫宸刚一下车,便看到白府大门敞开,白参议脸上堆满了笑容,快步迎了出来,热情地说道:“贤婿过来怎么不提前打声招呼呢,我也好让人好好准备一番,快快请进。”
黎紫宸微微颔首,神情淡漠,跟着白参议走进了府中。世人皆知“通政司惟掌文书而已”,白正身为正五品参议,并无实权,在这偌大的京城中,不过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掉进水里都激不起半点水花。然而,就因为他有武定侯府这门姻亲,地位便水涨船高,不仅周围同僚对他的态度大为转变,收到的官宦勋贵的宴请也日益增多。白正这几年的舒服日子,全都是仰仗着黎紫宸。
“贤婿来得正好,正好我得了几坛好酒,一会你可要好好品尝品尝。”白正满脸堆笑,那笑容比以往更加灿烂,看来是已经知晓了白绯雪的所作所为。
黎紫宸看着白正那虚伪的笑容,心中一阵厌恶,冷冷地说道:“白大人不必客气,浩宇发病哭着要找白绯雪,我才不得已过来。等浩宇恢复了,她要何去何从,就随她心意吧。”
白正那还算儒俊的脸上瞬间呆住了,小心翼翼地问道:“绯雪何事惹恼了贤婿?她年方十二才被接回府,是我们没有好好教养她,若是……”
黎紫宸一听,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心中暗道:白绯雪没回白府!白正见状,心中一惊,几经询问,才惊愕地得知,白绯雪居然和黎紫宸和离了,而且还是主动提出的!
“这个孽女!”白正气得猛地一拍桌子,又惊又怒。
黎紫宸眉头紧蹙,心中思索着:如果白绯雪没回白府,那她又能去哪里呢?
白正拍着胸脯保证道:“贤婿放心,若是白绯雪不乖乖回来磕头认错,我是绝对不会让她进白府大门的!”
黎紫宸神色淡然地说道:“她若是磕头认错,好好操办宴席,我也不是不能原谅她,毕竟这么多年,她将浩宇照顾得还算不错。”
白正连忙再三保证,生怕黎紫宸不信。
二人正说着话,管事匆匆来禀,说白绯雪回来了。黎紫宸垂下眼眸,遮住了眼底复杂的情绪。
白正一听,顿时怒不可遏,大声吼道:“她还有脸回来,告诉她,和离之女不得归家!”他心中打定了主意,要逼白绯雪回去向黎紫宸认错。毕竟娘家不让进门,她只能回去向黎紫宸低头。
此时,白府门外,白绯雪身披墨色大氅,身姿笔直地站在那里,宛如一棵傲雪的青松。因为涉及边关要事,长公主的手谕也不是说给就能给的,需要禀明圣上。长公主一刻也不敢耽搁,立刻进了宫,而白绯雪则来到了白家。在拿到手谕之前,白绯雪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她要取回一样东西——姨娘的随身玉佩。
然而,管家却以“和离之女不得归家”为由,将她拒之门外。白绯雪心中一阵悲凉,却仍平静地说道:“我可以不进府,我只想取回姨娘随身玉佩。”
驻足观望的行人见此情景,纷纷窃窃私语起来。近些日子,武定侯府的传闻可不少,都说武定侯夫人善妒自私,没有容人之量,容不下将军孤女。
“看这样子是被武定侯休了。”
“若我成了下堂妇,早就一条白绫吊死自己了,怎么还有脸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这里。”
“这是白参议家的庶女吧,听说十二岁才被接回来,无人教养,不懂规矩,必然是德行有失才会被侯府赶出门来。”
寒风呼啸而过,白绯雪的身姿显得愈发单薄,却依旧挺拔。她任凭冷风拂过脸颊,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心中暗自思忖: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可我白绯雪岂会就此退缩?
管家立于台阶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白绯雪,一脸不屑地说道:“和离之女怎好讨要娘家物什。”他一口一个“和离女”,若非有人授意,一个管家怎敢如此放肆?
白绯雪眸子冷沉如冰,声音平缓却有力地说道:“玉佩乃我师门信物,并非参议府中之物。父亲为朝廷命官,想必不会因为一块玉佩为难和离女吧。”她的声音中带着一抹淡漠疏离,让人听了不禁心生寒意。
白正自诩清流,最是注重名誉,若非想要逼迫白绯雪回去,又怎会出此下策?管家有些拿不定主意,正要进去请示老爷,就看到另一辆华丽的马车缓缓行至白府前。
车上下来一位秀丽的美人,身后的婆子怀里抱着一个小公子。陶云倾人还未到跟前,眼泪却先簌簌地落了下来,哭得梨花带雨:“雪姐姐,都是云倾不好,云倾给你赔不是了。你不要再同侯爷闹别扭了,求你回府吧,求你看看浩宇。”
众人顺着陶云倾的视线,目光纷纷落在蜷缩在婆子怀里的黎浩宇身上。只见黎浩宇身体偶尔会战栗一下,小脸苍白如纸,嘴唇没有一丝血色,眼皮轻颤,小小的一只看上去可怜极了。
围观之人的眼神瞬间变了,不需要陶云倾再多说什么,看向白绯雪的目光中便充满了鄙夷。
“她这是连孩子都不要了!”
“心真狠啊,这样的人怎配为人母!”
“我就说,白家为什么不给她出头,谁会给这种妒贤嫉能之人撑腰。”
“陶姑娘不愧是将军嫡女,和这上不得台面的庶女简直是天壤之别。”
“在外野了十余年,谁知道骨子里是个什么样的。”
人们天生同情弱者,可笑的是,他们既不会伸出援手,更不会去了解事情的真相,只会妄加揣测,然后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怨怪旁人。站在参议府门前的白绯雪,承受着四面八方投来的猜疑和议论,刻薄的言语如同一把把利刃,刺进她的身体。
白绯雪面色沉沉,身姿依旧挺拔,腰板笔直如松。她的目光扫向一旁的陶云倾,刚好看到她脸上尚未敛尽的得意之色。白绯雪心中冷笑一声,开口问道:“陶姑娘是以什么身份求我?武定侯府的客人,还是……武定侯的妾?”
陶云倾眼底划过一抹恼恨,脸上却露出一副屈辱之色,哽咽着说道:“雪姐姐不必如此羞辱我,侯爷顾念父兄旧情照顾我,本没有其他意思,也不是雪姐姐所想那般,是雪姐姐误会了。”
众人听闻“父兄旧情”,立刻想起她的父兄皆战死于沙场,而她本人也曾是上过战场的女中豪杰。如今却要因这后宅的腌臜之事,被一个庶女编排欺辱,顿时议论声四起,皆是指责谩骂白绯雪的。
白绯雪心中明白,陶云倾这是笃定自己会顾忌黎紫宸,不会将她俩那点事当众说出来。可今日不同往昔,白绯雪冷笑一声,说道:“误会你俩无媒苟合,私相授受?”
陶云倾蓦然睁大双眼,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中满是惊恐。
“我不止一次见你深夜进了侯爷书房,府中丫鬟小厮都看到过,难道也是我误会了,你和侯爷探讨国家要事一直到清早?”白绯雪步步紧逼,毫不留情。
陶云倾面色涨得通红,又羞又恼,大声喊道:“你、你不要胡说,你血口喷人!”
白绯雪挑了挑眉,继续说道:“讨论国家要事叫水做什么?有时还数次。莫不是讨论得太投入,口渴了?”她的话太过露骨,陶云倾羞愤难当,只觉得周围聚集过来的异样目光如芒在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时,一个虚弱稚嫩的声音响起:“不许你这么说云姨。”黎浩宇半睁着眼,死死地瞪着白绯雪,眼中满是愤怒。
她不管他就算了,还要欺负对他这么好的云姨。
陶云倾像是抓到救命稻草,眼泪涌下来,“我今日来只是求你再看看浩宇,却不曾想被你如此污蔑羞辱,我活不下去了!”
说着,她作势要往白府门前的狮子上撞,被赶来的黎紫宸一把抱进怀里,满眼怜惜做不得假。
二人亲密的举止惊得周围人双目圆睁。
再蠢的人也能看出他们之间并非陶云倾所言清白,想到刚刚还在怜悯她,一个个心中顿时如同吞了苍蝇。
什么将军嫡女,居然是个无媒苟合私自爬床的贱人!
当真辱没将军府的门楣,那些战死沙场的陶家将士,若是知道她是这等不知羞耻之人,怕是要气的诈尸吧。
黎紫宸将陶云倾护在怀里,隔绝那些异样的目光,心疼地说道:“你何必委屈自己来求她。”
陶云倾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我看不得浩宇如此难受,浩宇到底是雪姐姐的嫡子,她不会见死不救的,只要能救浩宇,我受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垂眸轻泣,哀哀戚戚,心中却松了口气,忍不住抬眼瞥了白绯雪一眼,眼含得意。
面对千夫所指,侯爷毫不犹豫出现护他于身后。
白绯雪,还看不明白谁才是侯爷心尖上的人吗?
黎紫宸心疼,黎浩宇也心疼起来。
他从婆子怀里挣扎着站到地上,看向白绯雪的目光气恼厌恶。
“我病了是云姨陪着我哄着我,现在云姨为了我放下嫡女身段,低声下气求你,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看着病弱的小童嘶哑着嗓音诉说嫡母的不闻不问,甚至是……苛责,众人心中刚刚涌起的对白绯雪的那丝惭愧烟消云散。
若非苛责,堂堂侯府家的公子爷,怎会如此瘦弱。
情绪激愤之下,黎浩宇脱口而出,“你不配做我嫡母,我宁愿云姨做我娘亲!”
黎紫宸眉头拧紧,对婆子冷喝一声,“少爷病糊涂了,还不赶紧带上车!”
当众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一旦给黎浩宇扣上一顶不孝不悌的帽子,他这辈子就完了。
白绯雪眸色淡淡,“我也没有你这么狼心狗肺的儿子。”
说完,她挽起衣袖,露出一小截手臂,入目的不是白皙柔嫩,而是一道道一块块狰狞的疤痕。
众人皆尽哗然。
养尊处优的世家贵女最是注重这些外表仪容,别说这么多伤痕,就是一道浅浅的印记都要用尽手段褪去。
堂堂侯府夫人怎么会受这么多伤!
黎浩宇倏然瞪大双眼,第一次见到这些触目惊心的痕迹,他便清楚笃定地知道,这些痕迹都是他留下的!
“四岁前你犯了癫症根本无法自控,我这两个胳膊被你撕咬抓挠成这样,这才不到一年光景就被人哄得忘干净了?”
黎紫宸心神微震,那满胳膊的伤,纵横交错,一直延伸进衣袖遮掩处。
她、她却从未嚷过一句疼!
白绯雪放下衣袖,再抬眸,眼底的情绪已经散在这深冬里。
“我就当这些年的付出喂了狗,既然你不认我,从今往后,我们再无关系!”
黎浩宇愣在原地,有些茫然,又有些惶恐。
他每次病发,只知道找到娘就会好,却不知道自己竟然给白绯雪咬得这么深,这么狠!
那些狰狞的伤疤,真的是他弄的吗?
黎紫宸也怔怔看着白绯雪。
再多的回忆,都比不过此时此刻,亲眼所见来的震撼!
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黎紫宸甚至有些希望所有的事情一笔勾销,他一定会好好对待白绯雪。
陶云倾演戏演到一半,怎么也没想到白绯雪会直接撸袖子展示伤口,如此直接,如此……
不知羞耻!
眼看着黎家父子有了动摇,陶云倾见状,随即两眼一翻晕倒过去!
父子二人再顾不上白绯雪,急忙将她带上马车。
临走,黎紫宸神色复杂,还是忍不住回头,道:“你想好了,只要你认个错,侯府还是你的家。”
她如此胡闹,他还肯亲自来寻人,自问已经给足了她面子。
然而他并未在白绯雪脸上看到惊喜,那轻蹙眉头的模样,似是在嫌他。
黎紫宸愣了一下,觉得应该是他看错了。
白绯雪等这个台阶,怕是等了许久,果然,他见白绯雪笑了。
不得不说,她的姿容是一等一的,黎紫宸晃了下眼,已经准备伸手拉人上马车了。
“有句话,我想对侯爷说很久了。”
黎紫宸的手一顿,下意识问道:“什么话?”
白绯雪轻启红唇,一字一顿地说道:“滚!”
“你!”
“白大人!你教的好女儿!”
黎紫宸被当众落了面子,寒着脸离开了。
啪!
迎接白绯雪的,是她的父亲白正抡圆胳膊的一巴掌。
白绯雪被打得偏过头去,没多会脸颊便高高肿起。
“孽女,和离这么丢脸的事你也做得出来,还不滚回侯府去向侯爷磕头认错!”
白绯雪后退一步,和他保持距离,目光仿佛淬了冰,“我若不去呢。”
她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彻底激怒白正。
“你要是不去,我白家就没有你这样的女儿!去,给我拿笔墨纸砚。”
白正竟当场给白绯雪写下绝亲书!
“你若现在去,这纸绝亲书我自当焚毁,你若不去,从今往后,不要再说是白家女!”
直言了当的威胁!
白正笃定她会妥协。
白绯雪望着那封绝亲书,眼神中没有丝毫波澜,仿佛这一纸断绝亲情的文书对她而言不过是尘埃一粒。她缓缓抬头,目光坚定而冷漠,直视着白正那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庞。
“父亲,我今日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白家的名声。若我继续留在侯府,任由他们欺辱,不仅我自己颜面扫地,白家也会因此蒙羞。”白绯雪的声音清冷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击在白正的心上。
白正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白绯雪的鼻子骂道:“你这个不孝女,竟敢如此忤逆!你以为和离就能摆脱一切吗?你终究是白家的女儿,你的所作所为,都会影响到白家的未来!”
白绯雪冷笑一声,眼神中满是讥讽:“父亲,您何时真正关心过我的未来?在您眼中,我只不过是白家攀附权贵的工具罢了。如今,我既已和离,便不再是白家的棋子,更不会让白家因我而蒙羞。”
说罢,白绯雪转身欲走,却被白正一把抓住手腕。
“你想去哪里?你今日若敢踏出这个门,就永远别想再回来!”白正怒吼道。
白绯雪用力甩开白正的手,眼神中闪过一抹决绝:“我自有去处,不劳父亲费心。从今往后,我与白家,恩断义绝!”
白正闻言,脸色铁青,却也无计可施。他深知白绯雪的性格,一旦决定,便不会轻易更改。望着白绯雪远去的背影,白正只觉得一阵无力感涌上心头,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
另一边,黎紫宸带着陶云倾和黎浩宇匆匆赶回侯府,心中五味杂陈。他本以为白绯雪会像往常一样,稍作闹腾便会乖乖回来,却没想到她竟如此决绝,连孩子病发都不顾。
“爹爹,娘亲真的不要我了吗?”黎浩宇躺在床上,小脸苍白,眼中满是惊恐和不解。
黎紫宸心中一痛,却不知如何回答。他轻轻抚摸着黎浩宇的额头,柔声道:“宇儿,你娘亲只是暂时生气,等她气消了,自然会回来的。”
然而,他心中却清楚,这一次,白绯雪是真的走了,再也不会回头。
陶云倾躺在另一间房里,听着外头的动静,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容。她知道,自己终于赢了,白绯雪走了,侯府女主人的位置,迟早会是她的。
……
时光荏苒,转眼数月过去。白绯雪在边关的日子虽然艰苦,却也充实。她凭借师父传授的医术和武艺,在军中赢得了众人的尊敬和信任。她时常会想起黎浩宇,那个曾经依赖她、需要她照顾的孩子,但心中的伤痛已渐渐被边关的风沙抚平。
这一日,白绯雪收到了一封来自京城的信,信中提及了武定侯府的现状——黎紫宸因政务繁忙,身体每况愈下;黎浩宇的癫症愈发严重,无人能治;陶云倾虽悉心照料,却始终无法替代白绯雪在他心中的位置。
白绯雪看完信,心中五味杂陈。她深知,自己与黎紫宸、黎浩宇之间的缘分已尽,但那份曾经的亲情与责任,却难以轻易割舍。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白绯雪决定写一封回信,信中除了表达对边关将士的关切与祝福外,还附上了一本自己整理的医书,希望能对黎浩宇的病情有所帮助。她明白,自己与侯府的缘分已尽,但那份对黎浩宇的关爱,却永远不会改变。
信寄出后,白绯雪将全部精力投入到了边关的防务与医疗救治中。她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女子亦可顶天立地,保家卫国。
而京城之中,黎紫宸收到回信,心中五味杂陈。他望着那本医书,仿佛看到了白绯雪曾经的笑容与温柔。他意识到,自己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妻子,更是一个能与他并肩作战、共度风雨的伙伴。
岁月流转,白绯雪在边关的名声越来越响,她的事迹传遍了整个大盛,成为了无数女子心中的楷模。而黎紫宸,也在一次次的政务处理与对儿子的思念中,渐渐明白了自己曾经的过错。
多年后,当白绯雪以女将军的身份凯旋而归时,京城再次轰动。人们惊讶于她的成就,更感叹于她的坚韧与智慧。
黎紫宸带着黎浩宇站在人群中,望着那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心中百感交集。黎浩宇已经长大,望着白绯雪,眼中满是愧疚与思念。
“娘……”他轻声呼唤,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白绯雪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释然与温暖:“宇儿,长大了。”
这一刻,所有的恩怨情仇,都在岁月的长河中渐渐消散。白绯雪与黎紫宸、黎浩宇,各自走向了不同的人生道路,却都在这片广袤的大地上,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价值与幸福。
完结
来源:马铃薯是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