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乡村连环画《风吹唢呐声》

B站影视 内地电影 2025-06-08 08:35 2

摘要:他喜爱奖状。找他做事,只要用手比划奖状的样子,他就跟你走。现在,他的奖状成堆,珍贵的褒奖和廉价的欺骗混在一起。碰到新交的朋友,就一张张铺给你看。

原著:韩少功;改编:肖翔

绘画:博综、雨青

一支小小的唢呐,吹出一个沉重的乡村故事……

哑巴吴德琪,在吴冲生产队,敬重他的人不多,需要他的人却不少,需要他的汗水,也需要他带给人们的笑。人们都说他是个好社员。

在村里,常常有些人觉得哑巴好支派,就把把犁耪田、进榨房的重活塞给他。他不知道什么吃亏不吃亏,随喊随到。

他喜爱奖状。找他做事,只要用手比划奖状的样子,他就跟你走。现在,他的奖状成堆,珍贵的褒奖和廉价的欺骗混在一起。碰到新交的朋友,就一张张铺给你看。

他与大哥德成住在一起。德成是这个小山冲的“怪气人”“百里能手”从小跟叔叔开屠场,贩牛,烧窑。他脚路宽、见识广,但终究是只蚂蚁。好几次,哑巴帮人家做事,德成赶来一把拖住他就走,破口大骂主家。

嫂子来得晚,是远方一个标致女子,叫二香。接亲那天要“闹茶”,这是一种带着远古野蛮痕迹的乡俗。“闹茶”刚开始,哑巴“嗷一一”的一声挤进人群,用身子护着嫂嫂,手中的唢呐象一把挥舞的利斧。

要闹茶的人,兴味索然地散了。二香红着脸向哑巴投去感激的目光。她对正在计算收到的礼钱的丈夫说:“你弟弟,心好!”

“割尾巴”象水浸麻绳步步紧了。村村寨寨充满超支户的叹息,进钱户也只拿到白工分。新来的办点干部决定:拆掉兰老信等超支户的几间屋,给进钱户决算兑现。

动手拆房这天,哑巴才知道这个决议。聋子不怕雷,他摸着扁担上前,拖住老队长,指指屋,“呵咦,呵咦”一个劲摆手,不让拆。

德成是进钱户见德琪阻拦拆屋,就跑到大队部,把办点干部喊来了。干部沉着脸,低声喝道:“照行决议,拆屋“

队长无可奈何‘拍拍哑巴的肩,指指树上的广播匣子:「上头有命令哩」。他叫哑巴干活去。哑巴呆了,象被淋了盆冷水。

哑巴一跺脚,回家了。德成恨他丢了工分,指着哑巴的背影大声骂道:你猪样的家伙、到哪里去?等下看老子的!

中午,德成走进哑巴房里,把蚊帐猛地一掀,见哑巴正在摆弄唢呐,一把抢过来,做了个担砖的动作,吼道:“担砖,去担砖”!

哑巴眨眨眼,印花被子一拉蒙住头,不理睬德成,德成气得咬牙切齿:“好,你这猪样的,老子,老子的饭不能让你白吃!”

直到晚饭时,哑巴还空着肚子。他记不清这是第几次被哥哥夺了饭碗。他提着唢呐,无精打采地在地坪里转游。

他想到队长家里捞一餐,队长的笑脸在他看来是友好的。但他远远看见队长的堂客在塘边刮鼎锅,知道他家口粮也很紧,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走进猪场,在灶房里翻出了两个瘦条条的红薯,顾不得已经苦烂,用袖口抹了抹,忙往口里塞去。

他被几个也是为红薯探头进来的小孩子发现了。孩子们大嚷「贼老倌」把他扯出猪场,要去见干部。哑巴摆出笑脸,做出吹唢呐的手势。孩子们高兴了。

一个年龄最大的孩子,要他用鼻子吹。哑巴摇摇头。孩子们闹起来了,有的爬到他背上有的扯住他的衣角,有的还抢走了他的唢呐。

正在这时,嫂嫂来了,一把抓住哑巴,象抓住自己的孩子,拉着就走。

嫂嫂把哑巴安顿在椅子上,端来了饭菜,还有一个黄油油的荷包蛋。「嗷一嗷!」哑巴想感谢,嫂子没有看他。

哥哥与嫂嫂吵架了,不许她给哑巴饭吃,还动手打她。嫂嫂气哭了,包起几件衣服回娘家了。哑巴看在眼里,隐隐地感到这件事与自己有关,他又恨又悔。

邻居都来了,队长也来了,走到哑巴面前,打了一串手语,说他哥哥脾气丑,要他明天搭班车接嫂子回来。

嫂子接回来了,但这是后来队长亲自接回来的。哑巴为了让哥哥对嫂子有张笑脸,发狠地做事,寒冬天只穿一件夹袄。

哑巴的希望落了空。他刚要去泼菜,办队干部带着人把家粪收得一干二净;鸡刚生蛋,办队干部带着人来“割尾巴”收鸡鸭。哥哥当着干部赔笑脸,转背就骂娘,摔东西,出去喝闷酒。

哑巴不光恨自己,也恨起办队干部来了。看见从他面前走,就指着干部的背影竖小指头,表示谴责。哑巴再不去参加郡众会了。从此,在密集的人群里,少了一张笑脸,少了一支嘹亮的唢呐。

溪水暖了又寒,浊了又清,时势变了。德成搞长途贩运,财大气粗,开始喜欢背手挺胸,讲话盛气凌人,对二香沉下脸的时候更多了。

一天,晚饭上桌,德成扒了一口,脸色一沉:“妈妈的,饭都煮不好,你有什么用?要你收账,你脸皮子软;要你出工,又抢不到活公分……”说完,把饭碗摔到地上,一甩手到大队部看戏去了。

好半天,二香才低下身子去一块一块捡起碎碗片,捡到最后一块时,一颗泪珠落到了手上。哑巴给嫂嫂倒了半碗茶水,在水里还放了两颗香糖。二香不想喝。

哑巴看见嫂嫂眼里的泪花,急了,忙取来唢呐,一仰一俯地吹起来,吹着阳光,吹着欢笑,吹着祖先....音符一个个象花开了,象星星亮了,象满山野杨梅红了,又甜、又酸、又涩.....

唢呐声使二香心发慌,脸发白,她想躲避哑巴,扬起眉,慌张地叫起来。“你不要吹了,去看戏吧,呵?不要吹了,我要烧水.....

哑巴懂得人们的脸色,他以为自己刚才又做得不好,畏怯地朝门边退去,唢呐“”地掉在门边。

嫂嫂终于哇地一声哭了“我命苦呵!你大哥恨我,嫌我,经常打我,说我不会持家,说我是教不变的牛马....我以为有了个娃儿,他就会好一点,可人家最丑的女子,也生男生女,我没有,我烧过香,还没有......”

哑巴一颗泪珠滴在二香的手上。呵,他听懂了!二香突然感到一种昏眩。哑巴手忙脚乱,把嫂嫂扶上了床,摸摸她的额头,烫得很。他敲开邻家的门,找来邻家娱姆照看嫂嫂。他跑出门去找哥哥。

哑巴和老队长在冲尾小寡妇的木屋里找到了德成,他正在打牌。队长告诉他二香病了,他满不在乎,打出一张牌:“打吧,她那是老毛病,死不了的。”

站在德成身后的哑巴,再也忍不住了,猛然把椅子一抽,德成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哑巴又提着桌子角一掀,把牌、酒盅都掀翻在地上。

德成抓起扁担朝哑巴劈去,哑巴呼地举起一辆土车,威严地逼视着德成。他多想为这次惩罚说几句话呵,但他说不出,一切理由和判决,一切真理、原则和法律,都只能放在他心里。

两兄弟分家了。哑巴只分到一张床,一担脚箱,借了一间队屋栖身。二香去看过哑巴几次,送了新布鞋,送了糯米。

二香每次从哑巴那里回来,都要遭到德成的毒打,还要听到他放出一通不干净的话,二香不怕打,只怕流言。她含着泪暗暗做好鞋,做衣,却又拆掉。她不敢把这些东西送到哑巴那里去了。

第二年春天,二香终于决计与德成离婚了。回娘家那天,她到队屋来向哑巴告别。可是屋里不见哑巴的人影。

二香向送行的姐妹们一鞠躬,走到队长面前说:“我走了请队上多照看德琪。他鼻子容易出血,三伏天莫让他晒得太厉害。他那件祆子已经不能再穿了,该给他做新的了......”

她沿着弯弯曲曲清凉洁净的石板路,向山坳口走去。渐渐地,黑影变小了,到山坳口的尽头,黑点停住了,象是在向这边打望......

傍晚,从队屋窗口飞出了唢呐声。唢呐声象是在回忆,象是在怀念,象是在向人们倾诉什么,使人们想到:那善与美的星光,怎样照耀着人类世世代代的漫漫长征,穿过黑暗,指向完美......

来源:清泉石上游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