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人们常说,每个人心里都藏着一个秘密。可有些秘密,需要等待十八年才能揭开。回想起那个雨打芭蕉的夜晚,二婶握着我的手,将那封发黄的信递给我时的情景,仿佛就在眼前。
人们常说,每个人心里都藏着一个秘密。可有些秘密,需要等待十八年才能揭开。回想起那个雨打芭蕉的夜晚,二婶握着我的手,将那封发黄的信递给我时的情景,仿佛就在眼前。
我叫王明亮,今年45岁,在县城开了家小五金店。说起我们村,就得从那条蜿蜒的土路说起。土路两边种着高大的香樟树,树下常年落满厚厚的落叶。每到夏天,蝉鸣声此起彼伏,听得人心里发慌。
二婶的房子就在土路尽头,一座老式的砖瓦房,门前种着几株腊梅。记得小时候,每到腊月,满院子都是腊梅的香气。二婶说,这是三叔当年特意从十里外的苗圃挖来的,就为了让她在寒冬也能闻到花香。
那是2005年的夏天,天气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二婶病了,躺在床上已经一个多月。村里人都说她是想三叔想病的。三叔为了躲债,十八年前的那个深夜离开了村子,从此杳无音信。
"明亮啊,你过来。"二婶虚弱的声音从里屋传来。我放下手中的活计,走进屋里。屋里昏暗潮湿,一股浓重的中药味扑面而来。二婶躺在那张老旧的木板床上,脸色蜡黄,眼窝深陷。
"这个信,你替我保管好。"二婶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黄色的信封,用颤抖的手递给我,"等你三叔回来那天,你再打开。"
我接过信封,沉甸甸的,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想问问二婶,可看她眼里含着泪,终究没敢开口。
"你三叔他,一定会回来的。"二婶喃喃自语,目光透过窗户,望着远处的香樟树。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仿佛在应和她的话。
那时候村里都在传,三叔是被高利贷逼得走投无路。有人说他去了广东,有人说他偷渡去了国外。唯独二婶始终相信,三叔只是暂时离开,总有一天会回来。
人们都说二婶傻,为了一个欠债跑路的男人守了这么多年。可二婶从不辩解,依旧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她种着院子里的花,养着几只老母鸡,把三叔的房间收拾得一尘不染。
"这病要是能治好,也不知道要花多少钱。"村里人私下议论。可二婶却说什么也不肯去医院,执意要等三叔回来。
我把信封用油纸包好,放在自己房间最隐蔽的抽屉里。那一年的秋天,二婶走了。走的那天,天上下着濛濛细雨,腊梅树的枝条在风中轻轻摇晃,仿佛在为她送别。
二婶的葬礼很简单,村里人帮着操办。看着二婶躺在那里,脸上带着淡淡的笑,仿佛只是睡着了。我知道,她是带着遗憾走的,带着对三叔十八年的思念走的。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我结了婚,有了孩子,从村里搬到县城开了家小五金店。可那封信,始终放在我家最重要的地方。每年清明,我都会回村里给二婶上坟,顺便看看那封尘封的信还在不在。
村里的变化很大。土路修成了水泥路,香樟树砍掉了一半,新盖起来的楼房一栋接着一栋。老一辈的人渐渐离开,年轻人都往城里跑。可二婶的房子还在那里,门前的腊梅树依旧年年开花。
十八年里,关于三叔的传言渐渐少了。有人说在广西见过他开饭店,有人说在云南见他做生意发了财,还有人说他早就不在人世。我不知道哪个是真的,只记得二婶临终前的那句话:"你三叔他,一定会回来的。"
2023年的冬天格外冷。那天晚上下着大雨,我正准备关店,一个穿着破旧棉袄的老人站在店门口。他浑身湿透,白发苍苍,目光却异常明亮。
"请问,王家村怎么走?"老人问。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心里猛地一跳。虽然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太多沧桑,可那双眼睛,那说话的语气,跟记忆中的三叔一模一样。
"三...三叔?"我颤抖着喊出这两个字。
老人愣住了,仔细打量着我的脸:"你是...明亮?"
我一把抱住他,眼泪夺眶而出。三叔也哭了,肩膀不停地颤抖。雨水打在我们身上,分不清是泪还是雨。
"二婶呢?"三叔推开我,急切地问。
我沉默了。看着三叔急切的目光渐渐暗淡下来,我轻声说:"二婶,走了十八年了。"
三叔腿一软,跪在了地上。雨水打湿了他的白发,顺着脸颊流下来。他像是一下子苍老了十岁,佝偻着背,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那天晚上,我带三叔回了村。二婶的坟前,三叔跪了整整一夜。他絮絮叨叨地说着这些年的经历,说自己为了还债走南闯北,说自己不敢回来连累二婶,说好不容易攒够了钱,却为时已晚。
天亮的时候,我把那封尘封了十八年的信从家里取了出来。三叔接过信的时候,手在发抖。信封已经发黄,但依然完好无损。
我永远记得三叔拆开信时的表情。信里是一张发黄的借条和一张老照片。借条是二婶写的,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今收到王氏翠花(二婶)交来现金三万元整,此前王某欠下的赌债已全部结清,双方再无债务纠纷。"落款是二婶离世前三个月的日期。
原来,二婶早在十八年前就替三叔还清了债。她卖掉了陪嫁的金首饰,还借遍了所有能借的人,就为了帮三叔还清债务。可她什么都没说,就这样默默地等了十八年。
照片是三叔和二婶年轻时的合影。照片背面,是二婶颤抖的字迹:"阿福,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我等你。"
三叔瘫坐在地上,泪如雨下。我扶他起来,可他的腿像是灌了铅,怎么也站不起来。
人们常说,这世上最遥远的距离,是你在我心里,可我在你千里之外。可二婶用十八年的等待,证明了爱情最长的距离,不过是咫尺天涯,不过是一句"我等你"的承诺。
来源:缤纷青山EfQyg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