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望着那两个黄灿灿的大肉包,我心里一阵发酸。记得小时候,每到生日这天,二舅都会骑着他那辆永久牌自行车,带我去镇上吃包子。那自行车后座上绑着个蓝布包,里面装着舅舅从学校带回来的作业本,车铃叮叮当当响着,在乡间小路上颠簸。
人们常说,一个人的成长需要经历许多困难和挫折。但有时候,长辈的良苦用心,往往要等到我们长大后才能真正明白。
我叫张建国,今年刚满40岁,在县城开了家小超市。那天早上刚开门,天还蒙蒙亮,街对面卖包子的王大姐就端着热气腾腾的肉包子进来了。
"建国啊,今儿个你生日,这是婶子给你带的寿包,快尝尝。"王大姐笑呵呵地把包子放在柜台上。
望着那两个黄灿灿的大肉包,我心里一阵发酸。记得小时候,每到生日这天,二舅都会骑着他那辆永久牌自行车,带我去镇上吃包子。那自行车后座上绑着个蓝布包,里面装着舅舅从学校带回来的作业本,车铃叮叮当当响着,在乡间小路上颠簸。
说起我二舅,村里人都知道。他是村小学的老师,教了一辈子书,膝下无儿无女。从我记事起,他就格外疼我这个外甥。那时候家里穷,上学要交学费,二舅总是偷偷塞给我妈钱,说是他的退休工资够用了,让我好好读书。
"你这娃娃,脑瓜子灵光,就是性子急,得学会沉得住气。"二舅常这么说。他总爱考我学校里教的课文,答对了就奖励一颗水果糖。那糖是从镇上供销社买的,裹着亮晶晶的彩纸,在阳光下闪着光。
那年腊月,二舅突然查出胃癌晚期。医生说最多还能撑半年,但二舅硬是靠着顽强的意志,又活了快一年。记得他弥留之际,特意叫我去医院,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红木小匣子。
那匣子是老物件了,上面的雕花都磨得不太清楚,但依稀能看出是喜鹊登梅的图案。二舅的手已经瘦得皮包骨头,却仍是稳稳地把匣子递给我。
"这匣子,等你到了40岁再开。"二舅的声音很轻,但语气却异常坚定,"答应舅舅,一定要等到40岁。"
那时我不懂,为什么偏偏要等到40岁?但看着二舅恳切的目光,我还是点了点头。谁知这一等,就是十五年。
这十五年里,我经历了太多起起落落。最开始,靠着二舅留给我的两万块钱,我在县城开了家小卖部。生意还算红火,一年下来能挣个小几万。后来认识了媳妇小芳,两人一起打拼,又添了个儿子。日子过得踏实,虽说不富裕,但也能让家里人过上安稳日子。
转眼到了2008年,听说做汽配能挣大钱,我就跟几个朋友合伙开了家汽配店。开始确实赚了些钱,但好景不长,没过两年就赔得精光。不仅欠下一屁股债,连小卖部也保不住了。
那段日子特别难熬。小芳带着儿子回了娘家,债主天天堵在门口要钱。晚上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总觉得二舅在看着我。有时候会梦到小时候,梦见自己坐在二舅的自行车后座上,车轮碾过石子路,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日子就这么熬着,转机在2012年出现了。高中同学老刘找到我,说镇上要建个农贸市场,问我要不要一起做。我一听就心动了,但又怕再次失败。那晚上我摸出二舅的木匣子,在煤油灯下端详半天,想起二舅生前常说的话:"人这辈子,有些坎得自己迈过去。"
下定决心后,我跟老刘合伙做起了农贸市场。开始几个月特别难,有时连水电费都交不起。但我学乖了,不敢再铺张,每天天不亮就去批发市场进货,晚上打烊了再把账目核对清楚。
就在生意刚有起色时,老刘突然人间蒸发了。他把我们的营业款都卷跑了,还欠了供货商十几万。那天晚上,我蹲在马路牙子上抽了一整包烟,烟头扔了一地。要不是路过的王大姐拉我回家,我真想一头撞死算了。
日子还得过,我硬着头皮去找供货商商量。本以为会碰一鼻子灰,没想到老板们看我态度诚恳,同意让我分期还债。那时候我才明白二舅常说的:"做人要实在"是什么意思。
咬牙又熬了两年,总算把债还清了。小芳见我改了性子,也带着儿子搬回来了。看着儿子放学路过我摊位时,总爱眼巴巴地看着新上的零食,我就想起小时候二舅给我买糖的情景。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的生意也慢慢有了起色。去年镇上旧市场拆迁,我用补偿款在县城租了间门面,开了这家小超市。虽说赚得不多,但起码能养家糊口,让儿子安心读书。
每次整理库房,看到那个红木匣子,我就在想里面装的是什么。有时候真想打开看看,但一想到临终前二舅的嘱托,又忍住了。
就这样到了今年,我的40岁生日。早上刚开门,就收到王大姐送的寿包。中午时分,儿子放学回来,献宝似的从书包里掏出一张生日贺卡。看着歪歪扭扭的字,我眼眶有点发热。
晚上,我打发小芳和儿子早点睡,独自坐在店里的灯光下,把那个陪伴了我十五年的红木匣子轻轻打开。
里面是一本发黄的笔记本,还有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是年轻时的二舅,穿着蓝色中山装,站在学校门口。翻开笔记本,扉页上工整地写着:"送给我的外甥建国,等你到了不惑之年再看。"
一页页往下看,原来这是二舅的教学日记。里面不仅记录了他的教学心得,更多的是对生活的感悟。最后一页写道:"人到四十,经历过大起大落,尝过人情冷暖,才能真正读懂生活的滋味。建国,你是个聪明孩子,就是性子太急。等你到了四十岁,希望你能明白:人生就像煮米饭,火候太大会夹生,太小会成糊,要掌握好这个火候。"
我捧着日记本,泪水模糊了视线。记得小时候,每次我做错事,二舅都会说:"不急,慢慢来,总会好的。"现在我终于明白,他让我等到40岁的良苦用心。
这些年,我就像那锅夹生的米饭,经过时间的温火慢炖,终于熟透了。
来源:缤纷青山EfQyg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