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围裙兜里的手机震得手发麻，我蹭掉手上的鱼鳞，摸出来一瞧——是条银行短信："尾号8765账户转出58000元，当前余额123.5元。"

围裙兜里的手机震得手发麻，我蹭掉手上的鱼鳞，摸出来一瞧——是条银行短信："尾号8765账户转出58000元，当前余额123.5元。"

盯着屏幕上的数字，后槽牙咬得咯咯响。这是我攒了大半年的年终奖，上个月发工资特意存进这张副卡，就为了年底带小宝去迪士尼。陈立总说忙，今年说什么都不肯请假，我还想着等他松口呢。

"芸姐，鲈鱼快卖光了，得补货！"水产区的小张探出头喊。我把手机塞回围裙最里层的口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今天周五，陈立说加班，可我下班路过小区门口时，明明看见他那辆破捷达停在树下，副驾驶坐着个扎马尾的姑娘，红羽绒服衬得脸白生生的，像刚剥壳的荔枝。

晚上十点半，我煮了他爱吃的番茄鸡蛋面。陈立推开门时，身上飘着股陌生香水味，甜得发腻，像兑了水的蜂蜜。

"今天怎么这么晚？"我把面碗推过去，假装碰了碰他倒扣的手机——屏保还是儿子三岁时的照片，可最近他总把手机扣着，洗澡都带着。

"调度室临时查账，忙疯了。"他夹起一筷子面，眼睛盯着新闻联播，"对了，你副卡是不是没设限额？今天给客户转钱，系统提示余额不足。"

我捏着筷子的手顿住："那是我存的年终奖，说好了带小宝去迪士尼的。"

"迪士尼？"他突然笑出声，"小宝都上小学了，还玩那套？我同事说三亚现在暖和，带他看海多好。"他划开手机，屏幕亮着张酒店大床房照片，床头摆着两杯椰子汁，"我跟小夏商量了，她刚好有年假，我们带小宝一起——"

"小夏是谁？"我的声音在抖。

他抬头看我，眼神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就...公司新来的实习生，帮我整理报表呢。"

我猛地站起来，围裙带子"啪"地崩断。去年冬天他阑尾炎住院，我在医院守了七夜，给他擦身子换尿袋；上个月他说出差，我翻行李箱时摸到半盒没拆封的避孕套——原来不是给我备的。

"陈立，你当我是傻子吗？"我抓起茶几上的相册，翻到结婚照那页，"2008年我们挤十平米出租屋，你说等买房就给我买金镯子；2015年交首付那天，你在售楼处哭成泪人；2018年小宝出生，你在产房外抽了半包烟...这些你都忘了？"

他别过脸："我每天累得跟孙子似的，你就不能体谅？"

体谅？上周三凌晨两点，他说加班，小宝烧到39度，我抱着孩子在雨里等了二十分钟出租车；上个月交房贷，我数着超市发的购物卡换现金，他说"老婆辛苦了"，转头就给小夏买了三千块的项链。

"钱明天就转回来。"他终于抬头，"我就是想让小宝见见世面，至于吗？"

"不用了。"我从抽屉里拿出房产证，"这房子我卖了。"

他"腾"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声响："疯了？这是小宝的学区房！"

"学区房？"我冷笑，"你拿我的钱养别人，还想让小宝给你养？"

签卖房合同时，中介小王直咂嘴："姐，这房装修才三年，您这价卖亏了。"我盯着房产证上"林小芸 陈立"的名字，突然想起领证那天，他说"以后房子写你名"，结果下来非得说"夫妻共有，写谁名不都一样"。

手机在包里震动，是陈立短信："敢卖房我就带小宝搬去我妈那儿，你这辈子别想见他！"

我关了机，揣着存折去了云南。大理古城的民宿老板娘秀秀是过来人，她扫我一眼说："姑娘，你眼睛里有团火，烧得人不敢靠近。"

跟她去菜市场买饵丝，看她挑菌子的手又快又准。听她讲前夫出轨时，她抱着女儿在雨里跑了三站路，在小旅馆住了半个月："后来我想通了，日子是过给自己的，不是过给别人看的。"

苍山脚下遇到个骑电动车的老爷子，硬塞给我两个鲜花饼："闺女尝尝，我孙女做的，比你家那口子强。"咬一口，甜得刚好，像极了2008年冬天，陈立在夜市给我买的烤红薯，热乎气儿糊在冻红的脸上。

第三个月回上海，手机里137个未接来电，全是陈立的。开机第一条语音："芸芸，我错了，小夏说图我钱，我跟她断了。房子别卖了，小宝说想妈妈了..."

我删掉所有消息，去学校接小宝。他扑进我怀里，脸上沾着水彩印："妈妈，爸爸说你去旅游了，可我画了幅画想给你看。"展开皱巴巴的画纸，三个手拉手的人，中间穿红裙子的是我，旁边穿蓝外套的爸爸，扎羊角辫的他。

"妈妈，"他仰起脸，"你以后能每天陪我写作业吗？"

我蹲下来，帮他擦掉脸上的颜料："好，妈妈以后每天都陪你。"

回家路上路过老小区，楼下玉兰树开花了，粉白的花瓣落了一地。摸了摸口袋里的存折，卖房的钱够在云南再住十年。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那天没收到那条转账短信，现在是不是还在等陈立回家？可生活哪有那么多如果，就像秀秀说的："人这一辈子，总得为自己活一次。"

你们说，如果是你，会选择原谅吗？还是像我这样，把日子重新过一遍？

来源：西柚文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