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2004年，我在沈阳市外国语学校读高中。某沈阳教育留学中介机构与丹麦有合作，来我们学校招生。那一批招了7个人。很幸运，我是其中的一个。而且，我是年龄最小的。那一年，我才17岁。

我，36岁沈阳人，在丹麦哥本哈根生活十几年了。

我是独生子女，不过从小爸妈对我很严格，总是对我说：“靠谁都不如靠自己，学到的东西都是自己的。”

小时候，爸爸经常出差，都会带上我，也把我锻炼得很独立，胆子也比较大。

那时候，我奶奶就说：“这孩子长大了不着家的。”果然不到18岁，我就出国了。

(刚到丹麦的我)

2004年，我在沈阳市外国语学校读高中。某沈阳教育留学中介机构与丹麦有合作，来我们学校招生。那一批招了7个人。很幸运，我是其中的一个。而且，我是年龄最小的。那一年，我才17岁。

到丹麦不久，我就找到了一份兼职，4星酒店的客房清洁员，每天要打扫20个房间。

白天要上课，我一般从下午三点半做到晚上十二点。每次结束的时候，都感到筋疲力尽，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幸运的是，我享受到了一个好政策。丹麦的税很高，当时，中国和丹麦有一个协议，中国的留学生只要交8%的税务管理税，所以我省下了不少税钱。

几年后，这个政策就取消了。不管收入多少，中国留学生和丹麦人一样，都要交46%的税。

就这样，我一边求学，一边勤工俭学。除了第一年的学费是父母资助的，后面几年的学费和生活费，基本上都是自己打工解决的。

后来，我认识了我的先生，换到一家旅行社工作。

（我和我的先生）

我先生大我六岁，我们俩是在哥本哈根的一个酒吧里认识的。

他曾经是新加坡游轮上的健身教练，常跑台湾、日本、马来西亚等地。后来合同到期，他回到沈阳，在某酒店健身娱乐部，一直做到了经理，到达了职场天花板。

他有个高中同学在丹麦，回国聚会时，他们相谈甚欢。2006年6月，他就来了丹麦，比我晚两年。

在酒吧，他看到我和女友说中文，就过来跟我们聊天，发现大家居然都是沈阳人，而且我们念过同一所高中，两家挨得很近，真是太巧啦！

当时，他的高中同学在丹麦经营北欧第一家华人旅行社。挺过2003年非典，从2004年开始，北欧旅游业井喷式发展，火爆了很久，我先生也加入了他的旅行社。

丹麦、瑞典和挪威三国陆路相连，我先生每天开车带团来回跑，又是司机，又是导游。虽然很辛苦，慢慢地积累了很多经验和资金。

（游客在我家体验当地人的生活）

婚后不久，我们就创办了自己的旅行社，到现在已经17年了。

我们完全是白手起家，双方父母都没有给我们帮助。

我们的主要客户是国内来的观光团，或一些自由行的散客。有时候，也接待一些政府团、商务考察团。

起初，我们的生意很好。渐渐地华人旅行社越来越多，大家就开始竞争。

比方说，我们和国内旅行社合作。以前，国内旅行社按每个游客300欧元给我们，其他旅行社就收280欧元，或270欧元。

我感觉到了危机，地接服务大同小异，不过是安排游客的食宿住行，介绍和体验当地的风土人情。如果没有自己的优势，只能眼睁睁地被拖入价格战。

起初，我想建立自己的车队。当时几乎所有的旅行社，都是接到订单以后，再去当地车行租车。如果我们自己有车，就能随时待命，及时出发。

（接待国内剧组）

然而，经过了解发现，拥有一辆载客巴士在丹麦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各种理论考试很难，法律上有很多约束。

比如，每辆载客巴士的行驶时间，每天都有限制，还与发动机相连。超过当天驾驶时数，巴士就不能启动。忙的时候，还是不得不租车。不忙的时候，巴士维护也是一笔很大的支出。思来想去，我只好放弃了这个打算。

我还尝试过在其他方面做一些突破，均以失败告终。大同小异的地接模式，真的很难建立自己的优势。

那时候，我们已经买了第一套房，经济上有一定压力。旅行社有淡旺季，淡季没事干也不行。我先生便和两个朋友合伙开了一家餐馆，有一百多个座位，在当地算是有一定规模的中餐馆。

我从开始就不看好这次合作。这两个朋友，都是他来丹麦后才认识的，经常在一起吃吃喝喝，并不意味可以一起做生意。但我老公的性格，想干啥就干啥，我想拦也拦不住。

（我们的中餐馆）

果然合作不久，因为意见不合，其中一个退出了。不过，这个合伙人的退出，并没有影响我们的生意。

有一天，来了个当地记者，用餐后很满意，写了一整版文章介绍我们餐馆。这家报纸在当地发行量很高，车站、商场等很多地方都免费可取。丹麦人喜欢读报，看到报道，纷纷慕名而来。顿时我们餐馆知名度大涨。

因为我们有旅行社的资源，开始做国内游客的团餐。旅游业繁荣的时候，一个中午，我们要接待四五百个游客。餐馆里只有一百来个座位，每次都要排好时间，争分夺秒的翻台接待。

生意忙了，另一个合伙人却不乐意了。因为他是厨师，经常跟我们叽里咕噜地抱怨他每天是多么的辛苦。

可是，我先生要带团，还要负责餐馆很多事情，也不轻松。

（我在中餐馆帮忙）

当时，我刚生完老二，带两个孩子也很累。旅行社很多琐碎的工作，都落在我的身上。餐馆经常缺少人手，每次我都要像救火队员一样，冲去端盘送水，忙个不停。

生意好，有钱赚，虽然大家各有怨言，勉强都能坚持下去。

不过后来，生意就开始走下坡路。

因为国内的游客们人多又吵，当地人觉得用餐环境不好，渐渐地就不来了。丹麦冬天很冷，游客非常少，一定要有当地人光顾，才能维持生意的。

夏天，游客非常多，有些中餐馆也做起了团餐，我们又被拖入价格战。比方说，每份游客餐我们收10欧元，他们就收9欧元，还有收8欧元的。

我们的中餐馆规模大，房租工资加起来不便宜，价格战根本撑不住。后来就开始亏钱，越亏越多，最后只好贱卖了。

这个生意，我们一共亏了一百多万。

（丹麦的第一套房子）

这次失败，对我先生打击很大。还没等他恢复过来，疫情来了，北欧旅游业全面停摆，他愁的几乎得忧郁症。

说起来，我这个人还是有些居安思危的意识。当时旅行社和餐馆生意都红火的时候，我请了一个助理，分担了大部分旅行社的工作，开始研究当地和国内的保健品市场。

丹麦虽小，却是世界上当之无愧的生物制药强国，很多全球顶级的药企都在丹麦。丹麦的很多保健品在国内很受欢迎。于是，我和国内的闺蜜合作，开始尝试做保健品海外代购。

最早寄的是一些邮政小包裹。我忙着跑商店、打包和发货，一天算下来，挣不了什么钱。有时候断货，要跑好几家店，才能凑齐客户的订单，还要倒贴汽油钱。

我先生想不通我为什么要做这件事，他不仅不支持我，还说我在瞎折腾。

（我和我的家人）

其实，我也有很大的心理落差。旅行社游客多，消费高，每次带团能挣不少。现在，我做海外代购，每天肩扛手提，跑断腿，发一堆小包裹，挣不了多少钱，还遭受了不少误解。有亲友觉得我在国外一定混得不好，不得不做这个养家糊口。

可是，我看好国内的保健品市场。丹麦人口少，市场小，在当地不管做什么行业，都没有太大的发展空间。但是，丹麦有世界上最好的保健品资源，而国内有14亿人口，这是一个多么庞大的市场！

我这人能吃苦，有韧性，还有一点小小的野心。

坚持发了一段时期邮政小包裹，幸运不期而至。不久，我在当地找到一个直接的货源，开始做批发。批发的利润比邮政小包裹低，但是量大啊！

丹麦鼓励出口贸易，很多产品出口后，都能享受到退税的政策。有些生意，我甚至平进平出，只拿那点退税就好了。由于价格便宜，服务又好，找我订货的人越来越多，市场慢慢打开了。

（疫情前，旅游社伙伴们在我家聚餐）

后来，我开始试水电商。第一年的双11，才卖了一万多块钱，但我可开心了。通过这次尝试，我觉得在国内做电商大有作为。

我让闺蜜在沈阳租办公室，租仓库，招兵买马，从一个网店开始，慢慢地复制了好几家网店。

为了发货及时，我又在沈阳设立了保税区仓库，彻底打通了从丹麦到国内的产品链和供应链。

可能是我的步子迈得太快了，闺蜜很担心。她说我们赚钱的速度，完全赶不上我们花钱的速度，是不是该谨慎一点？

说实话，一直往里面贴钱，我也心疼。期间，还发生了两件大事，这个生意差点就黄了。

因为我们申请了商品出口退税，数额比较大，当地税局就盯上了我们，动不动就上门来查我们的销售记录，要确保我们的商品都卖到中国去了，而不是用在当地的销售合着来骗取退税。

（不服输的我）

做我们这行，资金量大，周转要快。有时候查账的时候，资金不能动，给我们的运营带来了很大的影响。

他们查了好几次，发现我们确实是把保健品都卖到中国去了，享受退税理所当然，终于停止了对我们监控。

不知道是不是树大招风，不久，当地的卫生局也来查我们。查过之后，他们不让我们继续出口奶粉。我说，这是丹麦的名牌奶粉，为什么不能出口？他们说，出口奶粉需要资质，请提供进口国的证明文件，否则要罚款。

我们第一次听说出口奶粉还要有资质，自然拿不出他们需要的文件。第一次检查，我们就被罚了三千多克朗，相当于三千多人民币。

我赶紧到处打听怎样才能取得这个资质，找了很多渠道和关系，都没有在国内找到哪家单位可以为我们出具这样的证明文件。

我们又不能把奶粉停掉，那样会流失掉很多客户，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卖。

（沈阳公司团建）

当地卫生局很耐心，坚持不懈，隔三岔五就来检查。我们一直拿不出证明文件，每次都要被罚款，有时候四五千克朗，有一次被罚了一万多克朗。

做点生意太难了，我难过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最终，我们找到了丹麦奶粉在中国的总代理，直接从他们的保税区仓库出货。如此一来，我们的利润极其微薄，但实在找不到比这更好的办法了。

俗话说得好，机会总是光顾有准备的人。2019年底，疫情突如其来，肆虐至今。各国封城锁国，国际航班急剧减少，几乎所有的海外代购都很难发货到国内，但我在国内的保税区仓库收发货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反而获得了很多商机。

一是很多海外代购纷纷找我拿货，从保税区仓库直接发货给国内的客人；二是疫情后，大家特别重视健康保养，越来越多的老百姓开始购买国外的保健品。

新媒体时代，任何新闻或热点，传播速度飞快。有一次，好像是某个院士在采访中，提到辅酶Q10具有抗氧化、抗肿瘤和提高人体免疫力作用，对染疫转阴后的康复有很大的帮助。第二天，我们保税区仓库里，所有的丹麦辅酶Q10保健品就被订购一空。

北欧旅游业停摆以后，我先生焦虑了很长时间。他在外面跑惯了，突然哪里也去不了，也没有活干，没有收入，每天胡思乱想，特别迷茫。

后来，我的销售噌噌地上去了，他就来给我帮忙，一边感叹，这生意从无到有，从小到大，真不容易，幸好你一路坚持下来了。

目前，我的北欧保健品贸易已走上了正轨。今年双11，仅之前的预热销售，四个小时就卖了25万。2023年，销售额应该有一千多万吧。

比起国内庞大的市场，这点销量算不了什么，我不认为自己获得了成功。但是回顾自己从留学到创业，19年来，一直在努力。

就像那首歌里唱的：“人生好比海上的波浪，有时起，有时落; 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爱拼才会赢！”

【口述：程溪萌】

【编辑：跳舞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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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章根据当事人口述整理，真实性由口述人负责。本账号友情提醒：请自行辨别相关风险，不要盲目跟风做出冲动决定。）

来源：芥蒂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