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嫁衣自动收紧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06-06 12:17 2

摘要:镇口老槐树的枝桠如枯骨般刺向天际,树皮皲裂处渗出暗红汁液,像极了胭脂混着血水。

暮色四合,青石镇笼罩在一片惨白的雾霭里。

镇口老槐树的枝桠如枯骨般刺向天际,树皮皲裂处渗出暗红汁液,像极了胭脂混着血水。

更夫王二狗缩着脖子敲响梆子,铜锣声惊起寒鸦,扑棱棱掠过镇东那座荒废十年的苏家绣坊。

绣坊朱漆大门上的铜环早已锈蚀,却在今夜无风自动,发出“吱呀”的呻吟。

门缝里渗出缕缕猩红雾气,裹着细碎金线,在青砖地上凝成朵朵曼陀罗。

更夫的梆子“当啷”坠地,他分明看见门内影影绰绰晃着个穿红嫁衣的女子,可待要细看时,那抹红影已化作流光,顺着青石板路飘向镇西。

苏绣娘猛地睁开眼,冷汗浸透鸳鸯戏水的锦被。

窗外月华如霜,照得妆奁上那件未完工的嫁衣泛着妖异红光。

这是她为阿姐绣的嫁衣,金线银丝绣的并蒂莲在烛火下竟似活物,花瓣随着夜风簌簌颤动。

她颤抖着指尖触上嫁衣,突然听得“嗤”的一声,衣襟处竟渗出鲜血,转眼将整件嫁衣染作赤红。

“阿姐!”绣娘踉跄着扑向妆台,铜镜里却映出张陌生面孔——镜中人唇若涂丹,眉心缀着粒朱砂痣,正是十年前溺亡在绣池的阿姐苏红绡!

她尖叫着后退,后腰撞上黄花梨木衣柜,柜门应声而开,露出里面层层叠叠的红绸。

那些红绸突然如活蛇般缠上她四肢,最里层赫然是件正在渗血的嫁衣,衣摆处金线绣的鸳鸯正用喙啄食血珠。

镇东破庙里,瞎眼老道盘坐在蒲团上,手中桃木剑突然发出蜂鸣。

他枯瘦的手指掐算片刻,猛地吐出口黑血:“血嫁衣现世,百鬼夜行!”话音未落,庙门外传来环佩叮当,十八盏幽蓝灯笼浮在半空,灯笼后跟着顶猩红轿辇,轿帘上金线绣的百子千孙图正在渗出黑血。

绣娘赤脚奔逃在青石板路上,嫁衣红绸已缠至脖颈。

她记得今晨给阿姐上坟时,坟头那株野蔷薇开得格外艳丽,花瓣上滚动的露珠分明是血。

此刻那些血珠正顺着嫁衣纹路蜿蜒而下,在她脚边汇成个血色八卦。

身后传来细碎脚步声,绣娘回头望去,只见十八个纸扎童男童女抬着红轿,轿中新娘的盖头被夜风吹起一角——赫然是她自己的面容!

“姑娘留步。”清冷男声自檐角传来,绣娘抬头望去,但见月华凝成道人影。

那人青衫磊落,腰间悬着枚残缺玉珏,手中拂尘一甩便斩断缠着绣娘的红绸。

纸扎童男童女突然发出尖啸,轿中新娘的指甲暴涨三寸,朝着绣娘天灵盖抓来。

青衫客甩出三枚铜钱,铜钱在空中结成北斗阵,将鬼新娘逼退三步。

“血嫁衣以至亲之血为引,每夜子时自动收紧一寸。”青衫客拂尘轻点绣娘心口,嫁衣上的金线突然发出哀鸣,“待七日后嫁衣合身,便是新娘魂飞魄散之时。”绣娘这才惊觉嫁衣下摆已贴至脚踝,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远处传来鸡鸣,鬼新娘的轿辇化作黑烟消散,青衫客却突然踉跄着扶住砖墙,嘴角溢出血丝。

“在下沈清秋,忝为茅山弃徒。”他抹去血迹,露出腕间狰狞的锁链状疤痕,“要解这血嫁衣,需得找到当年替你阿姐缝制寿衣的绣娘。”绣娘浑身剧震,十年前阿姐下葬时穿的寿衣,正是她亲手交给镇西王婆的。

可王婆早在三年前就暴毙家中,尸体被发现时双手还保持着穿针引线的姿势。

两人来到王婆旧宅时,正是月上中天。

腐朽的门轴发出垂死呻吟,堂屋供桌上摆着个未完工的纸人,纸人脸上用朱砂点着双诡异的丹凤眼。

沈清秋突然将绣娘护在身后,拂尘扫过供桌,暗格里滚出个乌木匣子。

匣中红绸包裹着枚金针,针尾刻着“苏”字,正是当年阿姐出嫁时用的定情信物。

“原来如此。”沈清秋将金针置于掌心,针尖突然迸发出幽蓝火焰,“你阿姐并非溺亡,而是被这金针刺入百会穴,魂魄困在寿衣里成了衣煞!”绣娘想起阿姐下葬那日,王婆执意要给寿衣多缝七根金线,说是什么“锁魂针法”。

此刻那些金线在记忆中化作血色锁链,勒得她喘不过气。

地窖里传来细碎的绣花声。

沈清秋掐诀点亮符咒,幽蓝火光中,王婆的尸体正坐在绣架前穿针引线。

她手中的红绸分明是件嫁衣,每绣一针便从指尖渗出血珠。

绣娘突然发现嫁衣上的并蒂莲与自己绣的那件一模一样,只是花蕊处多了七根金线,金线尽头连着个纸扎的小人。

“她要用你的魂魄补全衣煞。”沈清秋甩出符咒封住地窖出口,纸人却突然睁开眼睛,嘴角咧到耳根,“好妹妹,你终于来了。”王婆的尸体机械地转过头,眼眶里爬出两条血蜈蚣,“当年你爹嫌我开价高,偷偷换了金针……如今该用你苏家女的血来还债了!”

血嫁衣突然暴涨,将绣娘整个人裹成蚕蛹。

沈清秋咬破舌尖喷出血雾,玉珏碎片化作流星击向纸人。

地窖四壁渗出黑血,汇聚成河朝着绣娘涌来。

王婆的尸体在血河中浮沉,手中金针化作蜈蚣群扑向沈清秋。

千钧一发之际,绣娘想起阿姐生前最爱的那支翡翠簪子,此刻正硌在她腰间。

“阿姐!”绣娘将簪子狠狠刺入嫁衣心脏位置,翡翠应声而裂。

地窖深处传来凄厉惨叫,王婆的尸体突然炸成血雾,血河中浮起七具穿着嫁衣的女尸。

沈清秋趁机掷出桃木剑,剑身燃起三昧真火,将女尸连同嫁衣烧成灰烬。

最后一缕黑烟消散时,绣娘看见阿姐的虚影从灰烬中升起,朝她露出温柔笑意。

天将破晓时,绣娘在绣坊废墟里挖出个铁盒。

盒中除了当年那根金针,还有封血书:“红绡吾妹,当你看到此信时,姐姐已成衣煞。

爹为省银钱请王婆用邪术害我,却不知这血嫁衣会反噬苏家血脉。

速将金针沉入绣池,永远别再碰绣活……”

沈清秋的玉珏在晨光中彻底碎裂,他望着绣娘将金针抛入池水的背影,忽然轻笑出声:“沈某本该魂飞魄散,倒因这血嫁衣多赚了十年阳寿。”话音未落,他化作万千光点消散在风中,唯有半片玉珏落在绣娘掌心,上面浮现出细小刻痕——分明是未绣完的并蒂莲。

十年后清明,青石镇来了个游方绣娘。

她只接丧葬绣活,却从不收钱,只求主家在坟前供盏清茶。

有人说在月圆之夜见过她对着绣架自言自语,指尖金线翻飞时,隐约能看见个红衣女子在旁指点。

而镇东绣池的莲花每年都开得格外艳丽,花蕊深处藏着点点金芒,像极了谁未绣完的嫁衣。

暮春的绣池起了白雾,绣娘指尖金线突然凝滞。

池中莲花无风自动,最艳的那朵绽开时,竟抖落片残破的龙凤呈祥绣帕——正是沈清秋消散那夜,她悄悄缝在他衣襟里的。

金线无端发烫,绣娘望着水中倒影,鬓角不知何时生出一缕银丝,在晨光里泛着冷铁般的色泽。

更夫王二狗第七次看见绣娘在子时出镇。

这次她提着盏青瓷灯笼,灯焰竟是幽蓝色,映得青石板路上的苔痕都成了血痂。

王二狗壮着胆子跟到乱葬岗,却见绣娘立在座新坟前,坟头石碑刻着“沈清秋之墓”,碑前供着件未完工的玄色道袍,衣襟处金线绣的并蒂莲只开了半朵。

“沈郎,你终究还是食言了。”绣娘将金针抵在心口,针尖却突然转向坟茔。

地底传来锁链拖拽声,七道血痕自坟头裂开,露出下面青铜浇筑的八卦阵。

阵眼处悬着半块玉珏,正是沈清秋留给她的那枚,此刻正渗出黑血,在玉面蚀出细密纹路,竟是幅舆图。

绣娘咬破指尖在舆图上一点,血珠瞬间被吸食殆尽。

整座乱葬岗突然震颤,坟包接二连三炸开,白骨化作萤火冲天而起。

她看见阿姐的骸骨捧着那支翡翠簪子,骸骨眼眶里燃着两簇青焰,朝着舆图指引的方向深深叩拜。

当第一缕天光刺破云层时,绣娘脚下的土地已化作漩涡,将她与青瓷灯笼一同吞没。

再睁眼时,绣娘躺在青铜巨鼎之中。

鼎身刻满饕餮纹,鼎内液体却是温热的,泛着淡淡莲香。

鼎周立着七十二盏人鱼膏长明灯,灯焰皆呈倒悬之势,将她的影子投在穹顶星图上。

星图中央悬着口冰棺,棺中男子眉目如生,腰间玉珏与她掌心那半块严丝合缝——正是沈清秋。

“你终于来了。”清冷女声自星图深处传来,绣娘转头望去,但见九重纱幔后端坐着位红衣女子。

她发间金步摇缀着七颗鲛人泪,泪中封着七个不同朝代的新娘,此刻皆随着女子抬手动作发出悲泣。“本宫等这双能绣活物的手,等了整整千年。”

鼎中液体突然沸腾,绣娘看见自己的皮肤下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金线纹路。

那些纹路正顺着血管游走,所过之处血肉化作丝帛。

红衣女子抚过冰棺,棺中沈清秋的眼皮微微颤动:“他倒是痴情,宁可魂飞魄散也要保你轮回。

可惜啊,这往生镜照见的不是前尘,而是……”

话音未落,整座地宫突然地动山摇。

绣娘腕间金线突然暴涨,将缠着她的血线尽数斩断。

她望着自己逐渐透明的手掌,突然明白沈清秋当年为何执意要她别再碰绣活——这双能引动天机的手,本就是往生镜的钥匙。

穹顶星图开始坍缩,红衣女子的华服寸寸剥落,露出下面森森白骨,原来她才是真正的衣煞。

“快走!”沈清秋的魂魄突然从冰棺中坐起,残破的玉珏化作流光裹住绣娘。

地宫深处传来锁链崩断声,九条玄铁锁链自地底升起,每根锁链上都锁着个穿嫁衣的女子,她们的面容竟与绣娘有七分相似。“她们都是苏家先祖……”沈清秋的魂魄开始消散,“当年你祖上为炼长生衣,将九代嫡女的魂魄缝进了……”

绣娘突然挣脱玉珏,金线在掌心凝成利刃。

她割开手腕,将心头血抹在鼎身饕餮纹上:“阿姐说过,苏家欠的债,该由苏家人还。”饕餮纹吸收血液后睁开猩红兽瞳,整座地宫的煞气如百川归海般涌入鼎中。

红衣女子发出非人的惨叫,她身上的嫁衣开始逆向生长,从华服变回寿衣,又从寿衣化作裹尸布。

沈清秋的魂魄突然凝实,他抓住绣娘即将消散的手:“往生镜能改天命,但需以命换命。”绣娘望着鼎中逐渐成型的青铜古镜,镜面映出的不是她此刻模样,而是阿姐大婚那日的场景——原来当年阿姐是自愿赴死,只为斩断苏家与衣煞的因果。

“原来我们都错了。”绣娘将金针刺入眉心,魂魄化作万千金线涌入古镜,“要解的从来不是血嫁衣,而是苏家血脉里流淌的贪念。”古镜发出龙吟般的震颤,镜中浮现出沈清秋被茅山逐出师门那日的场景——他本可飞升,却为镇压衣煞自毁道基,将魂魄封入玉珏等待轮回。

红衣女子在金光中灰飞烟灭时,绣娘的魂魄已薄如蝉翼。

沈清秋拼尽最后灵力将她推出地宫,自己却永远留在了即将闭合的镜界里。

绣娘躺在乱葬岗的晨雾中,看见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她空荡荡的掌心——那里本该握着半块玉珏,此刻却开出一朵并蒂莲,花瓣上金线绣着“永生”二字。

三年后清明,青石镇来了个疯道士。

他总在绣池边徘徊,腰间悬着半块残玉,逢人便问可曾见过穿金线嫁衣的姑娘。

这日他醉倒在苏家旧宅,忽听得墙内传来细碎的绣花声。

道士踉跄着翻过断墙,却见满院莲花开得正艳,每朵花蕊中都坐着个穿嫁衣的女子,她们的面容交替变换,最终都化作绣娘的模样。

“沈郎,你终究还是来了。”绣娘的声音自四面八方传来,金线从莲花中升起,在空中织就件流光溢彩的嫁衣。

道士伸手去接,嫁衣却化作万千金蝶。

他追着金蝶跑到绣池边,看见水中倒影里,自己的道袍不知何时变成了玄色,衣襟处的并蒂莲正缓缓绽放。

子夜时分,更夫王二狗又看见绣娘提着青瓷灯笼出镇。

这次她身后跟着个青衫男子,两人并肩走在开满曼陀罗的黄泉路上。

男子腰间玉珏完整无缺,每走一步,玉中便绽开朵金线莲花。

绣娘鬓角的银丝不知何时已消失不见,她回头朝王二狗嫣然一笑,唇间朱砂痣红得似要滴出血来。

十年后,有个游方画师在酒肆听说书人讲这段往事。

他醉醺醺地拍案而起,笔走龙蛇间,宣纸上竟显出个地宫场景。

画中绣娘与沈清秋并肩立在往生镜前,镜面映出的却是万家灯火。

说书人突然噤声,指着画中某个角落——那里有朵并蒂莲,花瓣上金线绣着个极小的“绡”字。

又逢清明,绣池莲花突然全部凋零。

花根处却生出无数金线,在池底织就幅巨大的星图。

有道士认出这是茅山失传的“往生阵”,阵眼处摆着两枚合为一体的玉珏。

当第一滴春雨落入池中时,金线突然暴涨,将整座青石镇笼在光茧里。

晨光刺破云层时,人们发现镇口老槐树的年轮里嵌着片金线莲花,花瓣上还凝着滴未干的血珠。

而千里之外的茅山禁地,镇派之宝往生镜突然发出轰鸣。

镜中映出的不再是前世今生,而是无数穿嫁衣的女子在时光长河中穿梭,她们手中的金线交织成网,网住个青衫男子的魂魄。

每当男子要消散时,总会有片金线莲花没入他胸口,花瓣上绣着的“绡”字便亮起微光。

百年后,有个采药童在深山发现座古墓。

墓中冰棺里躺着对男女,男子道袍上的并蒂莲已开至荼蘼,女子嫁衣上的金线却愈发璀璨。

童子伸手触碰冰棺的刹那,整座古墓突然化作流光冲天而起。

夜空中浮现出幅巨大的金线绣图,图中绣着青石镇的百年兴衰,最后一针落下时,所有穿嫁衣的女子都朝着绣图盈盈下拜。

从此人间多了个传说:每逢战乱饥荒,总会有件缀着金线莲花的嫁衣出现在难民中。

穿上它的女子会绣出活物,或是能解百毒的锦鲤,或是能唤甘霖的青鸟。

只是当晨光初现时,嫁衣与女子都会化作金线消散,唯余片莲花花瓣,花瓣上绣着的“永生”二字,在风中发出环佩般的清响。

夜雨砸在青石板上,溅起的水花裹着腥气。

陈九斤缩在老槐树的虬根里,裤脚被雨水浸得能拧出半碗血水。

三天前他给王寡妇家迁坟,刨出个贴满黄符的樟木箱,箱盖启开的刹那,十八盏幽蓝灯笼突然从地底钻出来,照得满山坟茔都泛着青光。

“作孽啊……”陈九斤哆嗦着摸出半块硬饼,就着雨水往嘴里塞。

忽听得身后传来环佩声,细碎得像是有人拖着金线嫁衣在走。

他猛回头,只见雨幕中浮着个红影,湿透的裙裾拖在地上,竟在青石板上犁出道道血痕。

那红影转过身来,眉心朱砂痣红得发黑,分明是王寡妇那死了三十年的闺女!

陈九斤连滚带爬往山下跑,却见每户人家的窗纸上都映着个穿嫁衣的影子。

更夫老张头家传出婴儿啼哭,可他婆娘去年就难产死了。

陈九斤撞开院门时,正看见老张头抱着个血糊糊的襁褓,那襁褓上绣着的并蒂莲正在吸吮婴儿的脐带血。

“九斤哥,你看这娃娃多俊。”老张头咧嘴笑,牙缝里钻出条金线,“王家丫头托梦说,要凑齐九十九个婴孩的血,就能……就能……”他话音未落,襁褓突然炸开,无数金线如毒蛇般缠上陈九斤的脖子。

千钧一发之际,檐角铜铃无风自动,震得金线纷纷坠地。

陈九斤逃到镇东破庙时,天已蒙蒙亮。

供桌上的关公像满脸血泪,手中青龙偃月刀断成两截。

他刚要跪下求神佛保佑,却见刀刃上凝着粒朱砂痣——与昨夜女鬼眉心那颗一模一样。

供桌底下突然伸出只苍白的手,死死攥住他的脚踝。

“别出声。”是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带着江南水乡的软糯。

陈九斤低头看去,只见个穿月白衫子的姑娘蜷在桌底,发间银簪刻着朵半开的金线莲。

她袖口沾着朱砂,指尖还在往下滴血,在青砖地上画出个残缺的符咒。

庙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混着纸幡猎猎作响。

姑娘突然咬破舌尖,将血抹在陈九斤眼皮上。

他再睁眼时,庙外景象令他肝胆俱裂——十八顶猩红轿辇悬在半空,轿帘上绣的百子千孙图正在蠕动,那些娃娃的脸分明是镇上刚出生的婴孩!

“我叫苏绣娘,苏州苏家的末代传人。”姑娘将银簪塞进他手里,簪尾突然弹出三寸金针,“金线锁魂,银针破煞。

子时三刻,去乱葬岗找沈清秋的坟。”她话音未落,庙门已被阴风掀开,轿中新娘的盖头被吹起一角——赫然是苏绣娘自己的面容!

陈九斤在乱葬岗找到那座新坟时,月亮正悬在柳树梢。

坟头插着半截招魂幡,幡面用金线绣着“往生”二字。

他刚要动手挖坟,脚下土地突然塌陷,露出个青铜地宫入口。

地宫石壁上刻满饕餮纹,每只兽瞳都嵌着颗鲛人珠,映得通道里血光粼粼。

转过第七道弯时,陈九斤听见织机声。

幽蓝磷火中,七十二具骷髅正围着台青铜织机劳作,它们指骨间穿梭的竟是活着的金线。

织机上的锦缎已成大半,绣着青石镇的街巷图景,只是每户人家屋顶都坐着个穿嫁衣的女子,那些女子的面容随着织机转动不断变幻。

“沈郎,你说这往生锦要绣到何时?”有女子声音从锦缎深处传来。

陈九斤循声望去,只见织机后转出个红衣男子,他眉眼与苏绣娘有七分相似,腰间玉珏却与那日坟头供着的残片严丝合缝。

男子指尖金线突然暴涨,缠住陈九斤的咽喉:“第九十九个活人,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生死关头,陈九斤摸出苏绣娘给的银簪。

金针刺入玉珏的刹那,整座地宫剧烈震颤,织机上的锦缎无火自燃。

红衣男子发出非人的惨叫,他脸上的皮肉如融化的蜡般剥落,露出底下森森白骨,骨缝里嵌着密密麻麻的金线,每根金线都连着具悬在空中的嫁衣女尸。

“原来是你……”男子化作白骨的手突然抓住陈九斤,“苏家欠的债,终究要……”话未说完,地宫穹顶传来裂帛声。

无数金线莲花自裂缝中垂落,花瓣上坐着穿各朝嫁衣的女子,她们齐声唱着童谣:“金线牵,银线连,九十九个新娘填……”

陈九斤再醒来时,正躺在苏绣娘的绣坊里。

满屋红绸无风自动,案头那件未完工的嫁衣自动飞起,金线在空中织出幅星图。

苏绣娘从星图中走出,她鬓角多了缕银丝,指尖金线却比往日更亮:“你见着的沈清秋,是地宫幻化的衣煞。”

“那真身在哪?”陈九斤刚要起身,却发现浑身金线缠绕。

这些金线正顺着毛孔钻入血脉,在他胸口凝成朵并蒂莲。

苏绣娘将银簪抵在他心口,簪身突然浮现出细小刻痕——正是那日地宫织机上的锦缎纹路。

“在往生镜里。”她突然扯开衣襟,心口处嵌着半块玉珏,与陈九斤怀中的那半合成完整圆月,“沈郎为镇压衣煞,将魂魄分作九十九份,每份都封在件嫁衣里。

如今要取回他的魂魄,需得……”

话音未落,窗外传来婴儿啼哭。

苏绣娘脸色骤变,金线突然将陈九斤捆在绣架上。

她割破指尖,以血为墨在窗纸上画符,符成刹那,无数穿嫁衣的婴孩从地底钻出,它们眼眶里爬着金线蜈蚣,嘴角还沾着新鲜血肉。

“它们在找往生镜的钥匙。”苏绣娘将银簪刺入自己眉心,金线从她七窍涌出,在空中凝成面古镜,“这镜子能照见前世今生,但每次开启都要……”她突然呕出口黑血,血中浮着粒朱砂痣,“都要以苏家女的魂魄为引。”

陈九斤这才发现绣坊地面在蠕动,青砖缝隙里钻出无数金线,这些金线正将整座绣坊编织成巨大的茧。

苏绣娘的肌肤开始剥落,露出底下泛着金属光泽的丝帛:“我本该在十年前就死了,是沈郎用往生镜将我的魂魄缝在金线里。

如今镜魂苏醒,需要新的宿主……”

窗外传来震天动地的锁链声,七十二道玄铁链自地底升起,每根锁链上都锁着个穿嫁衣的苏家先祖。

她们齐声尖叫,金线从眼眶中喷涌而出,在空中织成张血色大网。

苏绣娘突然将陈九斤推进古镜,镜面泛起涟漪时,他看见无数个自己在镜中世界穿梭——有穿着寿衣的老者,有抱着婴孩的妇人,还有无数个穿嫁衣的自己。

“记住,往生镜照见的是执念。”苏绣娘的声音在镜中回荡,“沈郎的执念是我,我的执念是苏家血脉,而你的执念……”她突然化作万千金线消散,只留下一件流光溢彩的嫁衣落在陈九斤怀中。

嫁衣内衬绣着幅地图,终点指向镇西那口枯井。

当陈九斤从枯井爬出来时,正撞见老张头抱着个血襁褓在跳大神。

他身后站着十八个纸扎童男童女,每个童男手中都捧着件嫁衣,嫁衣上的金线正贪婪地吮吸着襁褓中的血气。

老张头突然转头,他的脸变成了苏绣娘的模样,嘴角却咧到耳根:“就差最后一件了……”

陈九斤转身就跑,怀中嫁衣却突然发烫。

他跑到绣池边时,池水已变成血红色,无数金线莲花从池底升起,花瓣上坐着穿各朝嫁衣的女子。

这些女子齐声唱着:“金线牵,银线连,九十九个新娘填……”唱到最后一句时,她们突然同时指向陈九斤怀中的嫁衣。

血池中央浮起面古镜,镜中映出的不是陈九斤的面容,而是沈清秋被锁在往生镜中的场景。

他道袍上的并蒂莲已开至荼蘼,每片花瓣都嵌着个婴孩的面容。

当陈九斤靠近古镜时,沈清秋突然睁眼,他眼中流出的不是泪水,而是金线:“快走!

镜魂要借你的手……”

话音未落,陈九斤手中的嫁衣突然暴涨,将他整个人裹成蚕蛹。

他听见无数个苏绣娘的声音在耳边低语,看见无数个自己在镜中世界轮回。

金线顺着毛孔钻入心脏时,他突然明白苏绣娘说的执念是什么——他真正想救的,从来不是沈清秋,而是那个在雨夜给他递银簪的姑娘。

“以我魂魄为针,以我血肉为线。”陈九斤咬破舌尖,将心头血抹在古镜上。

镜面突然炸开万千金线,这些金线却不像往日那般暴戾,而是温柔地缠绕住他的四肢。

他看见自己的身体逐渐透明,化作无数金线涌入血池,与池底的莲花融为一体。

最后一道天光刺破云层时,青石镇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只是镇西枯井里多了件嫁衣,衣襟处的并蒂莲在月光下会缓缓绽放。

有醉汉说曾在子夜见过个穿月白衫子的姑娘,她发间银簪刻着朵半开的金线莲,总在绣池边徘徊,像是在等什么人。

十年后,有个采药童在深山发现座古墓。

墓中冰棺里躺着对男女,男子道袍上的并蒂莲与女子嫁衣上的金线莲交缠成双心。

童子伸手触碰冰棺的刹那,整座古墓突然化作流光冲天而起。

夜空中浮现出幅巨大的金线绣图,图中绣着青石镇的百年兴衰,最后一针落下时,所有穿嫁衣的影子都朝着绣图盈盈下拜。

从此人间多了个传说:每逢中元节,总会有件缀着金线莲花的嫁衣出现在绣池边。

穿它的女子会绣出活物,或是能解百毒的锦鲤,或是能唤甘霖的青鸟。

只是当晨光初现时,嫁衣与女子都会化作金线消散,唯余片莲花花瓣,花瓣上绣着的“永生”二字,在风中发出环佩般的清响。

而千里之外的茅山禁地,镇派之宝往生镜突然蒙尘。

镜中映出的不再是前世今生,而是无数穿嫁衣的女子在时光长河中穿梭。

她们手中的金线交织成网,网住个青衫男子的魂魄。

每当男子要消散时,总会有片金线莲花没入他胸口,花瓣上绣着的“绡”字便亮起微光。

有守夜弟子说,曾在月圆之夜见过个邋遢道士。

他总在镜前徘徊,腰间悬着半块残玉,逢人便问可曾见过穿金线嫁衣的姑娘。

这日他醉倒在镜室,忽听得镜中传来细碎的绣花声。

道士踉跄着扑向古镜,却见满镜莲花开得正艳,每朵花蕊中都坐着个穿嫁衣的女子,她们的面容交替变换,最终都化作苏绣娘的模样。

“沈郎,你终究还是来了。”绣娘的声音自镜中传来,金线从莲花中升起,在空中织就件流光溢彩的嫁衣。

道士伸手去接,嫁衣却化作万千金蝶。

他追着金蝶跑到镜室门口,看见门外晨光里站着个穿月白衫子的姑娘,她发间银簪刻着朵半开的金线莲,正对着他浅笑嫣然。

来源:嘻嘻讲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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