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在鲁迅手稿木刻版画间，回望左翼文化

摘要：2025年是左联、社联等左翼文化团体成立95周年。6月6日，“时代强音——中国左翼文化运动文物史料展”在上海鲁迅纪念馆对外展出。从《前哨》《巴尔底山》等刊物文献，到鲁迅手稿《为了忘却的记念》以及木刻版画，油画等，该展览以200余件（组）展品，回顾了左翼文化

2025年是左联、社联等左翼文化团体成立95周年。6月6日，“时代强音——中国左翼文化运动文物史料展”在上海鲁迅纪念馆对外展出。从《前哨》《巴尔底山》等刊物文献，到鲁迅手稿《为了忘却的记念》以及木刻版画，油画等，该展览以200余件（组）展品，回顾了左翼文化运动的发展历程。

展览现场

发轫于上海的左翼文化

走进上海鲁迅纪念馆的大厅，观众便可跟随立体造型墙，从上方的旧影及文字简述中了解到左翼文化的发展脉络。

入口处的三张照片分别是景云里，三德里和丰乐里。景云里4号曾是大江书铺，由陈望道、施复亮、汪馥泉、冯三昧等人成立，是当时上海左翼文化运动的一个据点；三德里曾是麦拿里创造社出版部旧址，该创造社首先拉开“革命文学”论争序幕，批判个人主义文艺，提倡无产阶级文艺；丰乐里32号曾是蒋光慈、钱杏邨（阿英）、孟超、杨邨人等于1928年1月发起成立的太阳社，提倡无产阶级革命文学。

展览现场，展墙上印有景云里，三德里和丰乐里的照片，下方展柜呈现的是创造社、太阳社的刊物。

二十世纪二十年代末，在国际无产阶级运动蓬勃发展的背景下，在中国革命进入低潮、中华民族处于救亡图存的关键时期，左翼文化运动在上海兴起。以鲁迅为代表的一批革命文艺家、进步知识分子汇集到上海，构成了左翼文坛的主干力量，并组建多种多样的革命文化团体，传播马克思主义，提倡无产阶级革命文学，积极探索中国革命的道路及无产阶级文化发展的方向。

展览现场

左翼文化发轫于上海，而对于人才集聚的现象，上海鲁迅纪念馆研究馆员、原上海鲁迅纪念馆副馆长乐融在《中国左翼文学运动发轫上海及历史背景》一文中写道：

在上世纪20年代出现大批文化人南下又逐渐来到上海的现象，其中最主要的几个来源：

第一个来源，是北京的一大批人辗转来到上海，以鲁迅、林语堂、沈尹默为代表。有些是原本在各地，后来一度到北京就学，然后1926年至1927年北京政治环境恶化后又来到上海，冯雪峰、丁玲、柔石、胡也频等都是这样。第二个来源是从各地辗转来上海的。如郭沫若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第三个来源是一大批从海外归来的文化人，也没有更合适的地方可去，便也选中了上海。1927年前后从日本回国的有茅盾、夏衍、彭康、沈起予等，还有后期创造社的李初梨、冯乃超等一批人；从欧洲回国的有巴金、黎烈文、成方吾等……除了以上这些文化人之外，还有从苏联回来的蒋光慈、瞿秋白，以及一批共产党人如陈独秀、邓中夏、恽代英等，此外，还有徐志摩、胡适等一些来来往往于上海至各地的文化人，此时上海汇聚了中国文化界的精英。”

展览展出的《红旗日报》

1930年9月18日，关于中国左翼文化总同盟（简称文总）的成立准备会在上海召开。10月，文总在上海正式成立。在展墙上，观众可以看到当时的《红旗日报》对《左翼文化总同盟成立准备会》的报道。

左翼文化组织

随着左联、社联、美联、剧联、语联、记联、教联，以及电影小组、音乐小组等左翼文化组织相继成立，它们介绍与传播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倡导无产阶级革命文化，培育进步文化队伍，创作反映时代精神的文艺作品。

澎湃新闻记者了解到，此次展览联合了馆内的两个特展厅，分“发轫于上海”“左翼潮涌”“时代强音”和“深远影响”四个部分，在展出的200余件（组）展品中，等级文物130余件（组），一、二级文物达70余件（组）。策展人、上海鲁迅纪念馆研究员乔丽华表示，展览的前半部分以时间顺序，讲述了左翼文化组织的相继成立。

展览现场，《巴尔底山》第1卷第1号

其中，1930年3月2日在上海成立的中国左翼作家联盟（简称左联），也是左翼文化运动发展中的核心力量，在团结引领进步作家和革命文艺青年中发挥了重要作用。这一展区里，《巴尔底山》是难得一见的展品，刊载了《记左联第一次全体大会》。由鲁迅、冯雪峰主编的《萌芽月刊》刊登了《左翼作家联盟底成立》。

同年5月20日，中国社会科学家联盟（简称社联）成立，通过出版书刊、举办讲座、创办学校和补习班，宣传马克思主义和各种社科知识，推动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6月至8月，左联和社联在环龙路166号（今南昌路234号）举办“文艺暑期补习班”，由冯雪峰、王学文等负责，鲁迅、陈望道、潘汉年、茅盾、夏衍等都曾到该班授课。

1933年，上海美专MK木刻研究会成员合影

1930年7月，左翼美术家联盟（简称美联）成立。在成立六年间，在实际斗争中锻炼和培养出一批左翼美术的骨干盟员，在团结进步美术工作者、宣传无产阶级文艺思想、反文化“围剿”等方面发挥了积极作用。1932年，美联先后成立春地美术研究所、野风画会等美术或木刻社团。乔丽华告诉澎湃新闻，“美联多以版画为媒介来传播艺术思想。当时因参与革命活动，一些组织成员很容易被捕。春地美术研究所的主要成员有于海、李岫石、艾青等。艾青最早是美术青年，被捕后才成为了诗人。”

展览现场，《怒吼吧！中国》剧照

展览现场，《南国》月刊

1931年1月，左翼戏剧家联盟（简称剧联）在上海成立，以提倡“戏剧的大众化”为特色，为中国无产阶级戏剧运动开拓了道路。这一板块中，观众可以看到剧联初期的重要刊物《南国》，由田汉任主编。同年12月，左翼世界语者联盟（简称语联）在上海成立，标志着中国世界语运动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它把世界语同中国革命紧密结合起来。

展览现场，夏衍的收音机

展览现场，石凌鹤致姚辛信

展览现场，语联的相关刊物

展览现场，世界语《北平新文字》

1932年的3月与4月，相继在上海成立了左翼新闻记者联盟（简称记联）和左翼教育工作者联盟（简称教联），而到了1933年，党的电影小组在上海成立，拍摄了一批宣扬反帝反封建的左翼电影，在大众中有很好的宣传作用。

展览现场，鲁迅《为了忘却的记念》手稿

展览现场，鲁迅《无题》

展览现场，殷夫《孩儿塔》手稿

左翼文化的成就展示

在“左联”成立大会上，鲁迅发表了《对于左翼作家联盟的意见》重要讲话，总结了中国革命文学发展的历程、经验和教训，提出了中国左翼作家联盟的基本方针和策略，并给予了告诫和要求。他的这篇讲话，是当时左翼文艺运动中极具重要意义的文件。展柜里的陈逸飞油画作品《鲁迅在“左联”成立大会上讲话》描绘的正是这一场景。

陈逸飞创作于1972年的油画《鲁迅在“左联”成立大会上讲话》，

乔丽华告诉记者，展览后半部分着重以近现代文物展示的形式讲述了左翼文化运动所取得的丰硕的理论和创作成果。在文学方面，有鲁迅《二心集》《伪自由书》《花边文学》，茅盾《子夜》，洪灵菲《前线》，柔石《二月》，胡也频《光明在我们的前面》，钱杏邨《暴风雨的前夜》，巴金《死去的太阳》，丁玲《母亲》，萧红《生死场》，萧军《八月的乡村》，郭沫若《创造十年》等。

《毁灭》译文誊清稿

展柜中，《毁灭》是苏联作家法捷耶夫1925年至1926年间创作的描写红军游击队事迹的长篇小说。1929年下半年，鲁迅根据日本左翼作家藏原惟人的日译本进行转译，题作《溃灭》，署名“隋洛文译”。1930年1月，这部译作开始在《萌芽月刊》上登载，至第二部第四章时，月刊遭国民党当局查禁。1931年9月，鲁迅将译本更名为《毁灭》，由大江书铺出版发行。

《前哨——纪念战死者专号》

在期刊的展示中，《前哨》具有重要的意义。它是中国左翼作家联盟机关杂志，自第二期起改名为《文学导报》。1931年2月7日深夜，包括柔石、殷夫、李伟森、胡也频、冯铿左联五烈士在内的24名青年革命者，戴着叮当作响的镣铐，高唱着《国际歌》，走向就义的刑场。作为左联盟主和旗手的鲁迅感到极度悲痛，吟诵出《无题》（“惯于长夜过春时”）这首“郁怒哀切”的诗，表达了他“怒向刀丛觅小诗”的战斗意志。

展览现场，《现代版画》

展览现场，《现代中国木刻选》

在美术方面，则以鲁迅倡导的新兴木刻为原点，启发了一批青年木刻家对于版画的创作。展品包括《一八艺社1931年习作展览会画册》《现代中国木刻选》，野穗社《木版画》，木铃社《木铃木展》，无名木刻社《木刻集》，上海MK木刻研究会《木刻画选集》《木刻纪程》（壹）等。

其中，《木刻纪程》（壹）是鲁迅编辑的第一本中国现代木刻期刊，具有里程碑的意义，共收录何白涛、陈烟桥、陈铁耕、黄新波、陈普之、张望、刘岘、罗清桢八位青年木刻家的24幅作品，题材包括人物、风景、静物等。

《木刻纪程》（壹）

展览现场，胡一川《到前线去》约1932年

在哲学社会科学方面，有《社会科学讲座》《新经济学大纲》《大众哲学》等；在戏剧上，有田汉《田汉选集》，白薇《打出幽灵塔》，曹禺《雷雨》，夏衍《上海屋檐下》等；在电影方面，有《三个摩登女性》《桃李劫》《风云儿女》《自由神》《都市风光》等；在音乐上，有《义勇军进行曲》《渔光曲》等。主办方也在这里设置了老唱片现场聆听环节，意在让观众重温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