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厨房抽油烟机嗡嗡作响,我颠着锅铲炒西蓝花,油星子在锅里噼啪蹦跳。婆婆王桂兰剥蒜的手突然顿住,"咔"地把半头蒜拍在菜板上:"小芸啊,我跟你陈远说过,等我和他爸走了,房子车子存款,都是你们小两口的。"
厨房抽油烟机嗡嗡作响,我颠着锅铲炒西蓝花,油星子在锅里噼啪蹦跳。婆婆王桂兰剥蒜的手突然顿住,"咔"地把半头蒜拍在菜板上:"小芸啊,我跟你陈远说过,等我和他爸走了,房子车子存款,都是你们小两口的。"
油星子啪地溅到手背,我条件反射缩了缩手。窗外阳光透过纱窗斜照进来,照见婆婆鬓角的白发,还有她指节上细密的裂痕——那是三年来给乐乐洗尿布、搓小衣服磨出来的。
"妈,您说这干啥呢。"我关了火,把菜盛进白瓷盘。客厅传来"哗啦"一声,是乐乐玩拼图时碰倒了玩具车。我应了声"妈妈来收",余光瞥见婆婆正盯着我手腕上的银镯子——那是去年过年她硬塞给我的,说是陈远奶奶传下来的老物件。
"我是怕你们年轻人瞎琢磨。"婆婆把蒜往碗里一倒,"上回楼下张婶说,有媳妇嫁了十年,婆婆走前还攥着金镯子不撒手,娘俩闹得跟仇人似的。我才不整那套。"
我蹲下身捡玩具车,塑料轮子卡进地板缝里,得用指甲尖抠。指甲盖被硌得生疼,像被人轻轻掐了一下。三年前乐乐出生时,我在医院疼得直哭,婆婆在走廊跟陈远嘀咕:"头胎是闺女,要不...再要一个?"陈远红着脸说"妈您别瞎说",她拍着大腿笑:"我就那么一说,小芸身子金贵。"
后来出了月子,我想请个月嫂搭把手,婆婆拍着胸脯说:"我带大俩孩子,还带不了一个小娃娃?你上班去,乐乐我给你带得白白胖胖的!"可等乐乐三个月总夜醒,她又非说"孩子饿了就得喂",我白天上班累得眼皮打架,她倒嫌我"惯孩子"。有天我实在绷不住:"妈,现在讲究科学喂养..."她"哐"地把奶瓶墩在桌上:"科学?我带陈远那会儿,米汤泡馍就喂大了,不也长到一米八?"
"小芸?"婆婆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她正往玻璃罐里装腌萝卜,那罐子是陈远他爸生前装蜂蜜的,罐口还粘着块干硬的蜜渍。"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财产不留给你们留给谁?"
我直起腰,乐乐正抱着我的腿啃手指,奶香味混着口水味钻进鼻子——像极了她小时候刚喝完奶的样子。记得在医院那会儿,护士把皱巴巴的小丫头抱给我,婆婆凑过来看了眼,转身就跟陈远说:"要不...送老家让你婶子带?"陈远急了:"妈,小芸刚生完,您说这干啥?"她抹着眼泪说:"我也是为你们好,城里养孩子多金贵啊!"
"妈,我们真没图您的东西。"我把乐乐举到腿上,她立刻揪住我的头发乱扯,"您和爸身体硬朗,比啥都强。"
婆婆没接话,低头擦着玻璃罐。阳光里浮着细尘,我瞥见她后颈星星点点的老年斑,突然想起上周收拾她房间时,在床头柜最底层翻到个红布包。里面有张泛黄的全家福,是陈远十岁时拍的,还有张存折——余额187654.32元,开户日期是去年春天。
"对了小芸,"婆婆突然抬头,"下周末你二姨家表弟结婚,你跟我去随个礼。"说着从围裙兜里摸出个塑料袋,"这是你上次说想吃的糖蒜,我腌了两罐,一罐你带回去,一罐我留着慢慢吃。"
我接过糖蒜罐,玻璃凉丝丝的。想起上周家庭群里,二姨发表弟结婚请柬时晒了盘糖蒜,我随口夸了句"这糖蒜看着真脆",没想到婆婆记在了心上。她总这样,嘴硬得像块老树皮,可做的事软得像块热豆腐。
那晚陈远在客厅逗乐乐玩,我窝在卧室刷手机。刷到个婆媳关系的短视频,女主播举着话筒说:"婆婆说财产是你们的?记住,一定要回怼'那我先给您养老送终,再分也不迟'!"评论区有人点赞"解气",有人摇头"太刻薄"。
我关了手机,客厅传来乐乐的笑声。陈远举着她转圈圈,婆婆扶着沙发背站在旁边,眯眼笑着。墙上两个影子叠在一起,像片歪歪扭扭的云。
第二个周末去二姨家,婆婆在停车场下车时扶着腰直哼哼。我蹲下去帮她揉腰,指尖触到她裤腰里鼓囊囊的——是个布包,硬邦邦的,摸着像存折。
"妈,您腰又疼了?"我抬头问。"老毛病了,不碍事。"她拍开我的手,"赶紧走,别让你二姨等久了。"
表弟的婚礼热热闹闹,二姨拉着婆婆的手直夸:"你家陈远有出息,小芸也实在。"婆婆笑得眼角堆起褶子:"都是俩孩子自己争气。"
晚上回家,婆婆在副驾驶打盹。路过菜市场时,她突然惊醒:"小芸,前面那家酱牛肉刚到的,你不是爱吃吗?"
我停了车,她立刻跳下车,小跑着往摊位去。路灯下,她蓝布衫的后背湿了一片。摊主称了半斤牛肉,她掏钱包时,那个布包"啪"地滑出来掉在地上。
我弯腰去捡,布包散开,里面掉出的不是存折,是张诊断书。"王桂兰,72岁,慢性肾功能不全,建议定期复查..."
"妈!"我攥着诊断书冲过去,"这是怎么回事?"婆婆的脸瞬间煞白,像被抽干了血。她抢过诊断书塞回布包,声音发颤:"就...就是查出来点小问题,医生说注意饮食就行。"
"小问题?"我喉咙发紧,"慢性肾功能不全能是小问题?您啥时候查的?"她低头抠着布包边角:"上个月...怕你们担心。"
"那您藏在米缸里的存折又是咋回事?"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可这些天的疑虑像潮水般涌上来,"您说财产都是我们的,可那存折..."
"那是我跟你爸的养老钱!"婆婆突然拔高声音,"我跟你爸商量好了,等动不了那天,去养老院。我们不图你们的钱,也不图你们伺候,就想留个体面。"她的眼泪砸在布包上,晕开一片湿痕:"上回楼下张婶说,有媳妇嫌老人拖累,把亲妈赶到储物间睡。我就想啊,要是我们老了,你们也嫌麻烦...那存折是给我们留的体面钱。"
我突然想起去年冬天,乐乐发烧到39度,婆婆大半夜裹着棉袄敲我们房门,手里攥着体温计:"小芸,我给乐乐贴了退热贴,你快看看。"她的手冻得通红,指节肿得像胡萝卜。
"妈,"我轻轻抱住她,她身上带着熟悉的肥皂香,"我们咋会嫌您?乐乐上幼儿园了,您要是愿意,我们把次卧收拾出来,您跟我们一块儿住。"
她在我怀里抖了抖,像只受了惊的老母鸡:"我...我做饭没你们年轻人讲究,还总唠叨..."
"您做的红烧肉最香了。"我吸了吸鼻子,"还有您腌的糖蒜,我同事都追着我要做法呢。"
回家路上,婆婆靠在车窗上打盹。月光漫过她的脸,我看见她眼角还挂着泪。陈远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轻声说:"我妈这辈子不容易,我爸走得早,她一个人拉扯我和妹妹..."
"我知道。"我摸了摸兜里的诊断书,"以后我们轮流陪她复查,好不好?"陈远点了点头。乐乐在后排玩玩具车,塑料轮子"咔嗒咔嗒"响。夜风从车窗缝钻进来,带着春末的暖意。
后来婆婆把存折塞给我:"这是我和你爸的养老钱,要是哪天我们用不上了,你拿这钱给乐乐交学费。"我没接,又塞回她枕头底下:"您和爸身体好好的,比啥都强。"
现在每次去婆婆家,我都会翻她的药盒,检查降压药和护肾片有没有按时吃。她还是爱唠叨:"年轻人就是不会过日子,菜买多了放坏,米缸都空了也不知道添。"但转身就会偷偷往我包里塞煮鸡蛋。
那天在厨房,她又念叨:"等我和你爸走了,这房子..."我笑着打断她:"妈,您和爸要是真走了,我和陈远给您立块大碑,每年清明都来给您烧纸。"她愣了愣,拍着大腿笑:"你这丫头,净说些不吉利的!"
窗外玉兰树开花了,花瓣飘进厨房,落在她剥蒜的手上。阳光里,她眼角的皱纹盛着光,像藏着颗没化的糖。
有时候我想,婆媳哪有天生的仇?不过是两个女人,都拼了命爱着同一个男人。一个怕被岁月遗忘,一个怕被生活辜负。要是你,遇到婆婆说"家产早晚是你们的",你会怎么回?是学短视频里的嘴替,还是像我这样,把话绕到更软的地方?
来源:情感大师一点号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