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虽说关耗子施了魔法,把那黑猴小姐迷得晕晕乎乎,但问题是人家爹娘一直不松口,可就在这次会面中,洪妈妈给耗子露了一个笑脸,而且除此之外,他还在洪家“巧遇”了洪老爹,而且还留了饭,在饭后,洪老爹还与他到书房里谈了谈话,哎呀,进入洪家的书房,这是第一次呀!
关耗子最近也太得意了,所以有些忘形。
前两天他去miss洪家,本来他与洪小姐的事情一直推进的很费力,洪妈妈对他可一向没什么好脸。
虽说关耗子施了魔法,把那黑猴小姐迷得晕晕乎乎,但问题是人家爹娘一直不松口,可就在这次会面中,洪妈妈给耗子露了一个笑脸,而且除此之外,他还在洪家“巧遇”了洪老爹,而且还留了饭,在饭后,洪老爹还与他到书房里谈了谈话,哎呀,进入洪家的书房,这是第一次呀!
其实作为正儿八经的娇客,这一步早就应该走到了,之所以耗子老在人家宅子外面徘徊,还不是因为洪家这决心下不了。
如今那边一听说关耗子跟的那个老魏扛了将,而且据洪老爹在南京那边打听,这老魏家世根基不凡。他唯一的长辈叔叔,据说在东北军旧部里有一些影响。如今少帅早就不知道给塞到哪个防空洞里去了,群龙无首,接下来呢,极峰那里自然是要提调东北军的。无论是清共还是剿匪,反正还得倚仗这些投诚官员呢,于是,极峰的手法就是,打的打,拉的拉。而老魏他叔叔,就幸运的成为了后一种人。
乱世里什么也没有枪杆子来的稳当,就这样随着老魏的扛将。鸡犬升天,就连一向上不了大台面的关耗子,现在也摇身一变成了金丝鼠,能够堂而皇之的坐在精巧的小书房里,和洪老爹一块儿享受雪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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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这就是男人的世界呀!江山美人,爱情前程,钞票官爵,勋章权柄……这些东西都复杂的交织在一起。如同那粘稠稠的八宝粥一般。
虽说关耗子对黑猴小姐一点男女兴趣都没有,但是他也知道,和小艺再怎么亲昵,那也只能是地下鸳鸯,真正要想走到台前,靠的还得是金装老丈人,这就是体面。
所以既要有里子,又要有面子,既要落实惠,又要想荣誉,哎呀,耗子自己都佩服自己了。你说说我,一个北平的混混,小的时候,甚至于还跟着王爹跑到天桥帮人家小戏班子收票呢,哎呦我这样的人,居然摇身一变,和国府大员在一起称兄道弟了,这哪说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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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一得意就容易猖狂,对。老魏那句话说得对,人生得意须尽欢!
关耗子这会儿躺在皮沙发上,把一条腿舒服的挂在沙发背上,也就是仗着他腿长,若是包子小姐还挂不上呢,他仰着脸跟那享受着电风扇吹来的微风。
西门子的黄铜电扇上撒上几粒花露水,然后呢,在旁边摆个大花瓶,里面插着茉莉花,哎这有钱人是真会享福。自己那妹子,关文娴。小的时候土了吧唧的,能为二尺花边和人家小贩吵得破口大骂,就这么一个现成的洋车行内掌柜人才,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些享福的道道呢?真高级!
想到这里,关耗子又佩服起了自己的二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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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一点他倒是琢磨错了,这些细腻的温柔乡小伎俩还真不是关二小姐琢磨出来的,在这个家里其实还暗藏着另一个翘楚人物呢,那就是 八大胡同吉兴班老花魁:林黛香。
早年间,堂子里的官人起名字时都爱参考红楼梦,把那里面的十二钗名字颠来倒去的用,什么林晓红,路迎春,这不显得又精细又雅致嘛,所以如今被称为老姨奶奶的这位小脚老太太,当年的花名就叫林黛香。
12岁便被卖到班子里逐日迎客奉承的林黛香,最初就叫小香,她是一个当红头牌的精细丫头,负责拎着银水烟筒,搭着衣服包袱,跟着姑娘一块儿出堂差。到后来呢,慢慢的过了豆蔻年华,也就自己挂了名牌,挑了门户。至于后来嘛,做了几年生意,嫁了两回人,兜兜转转,林黛香终于和自己的心上人终成眷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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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事儿,作为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奶奶,她是不便于跟自己的孙辈讲的。
要说关家这几个孩子里,林黛香最宠的就是包子小姐,怎么瞧怎么稀罕,最疼的就是大少爷关耗子,怎么看怎么敬重,而和自己最能说的到一块儿去的就是关二小姐了,除了是祖孙之外,这俩人似乎还挂着半个同行。嗨,什么堂子良家,其实那界限都并不分明。只要是打算在男人手里讨生活,那琢磨的就都是一件事儿。
所以这会儿关耗子嘴一瓢,很快三个妇女就像是三只猫头鹰一样,都把脑袋转过来了,她们瞪着六只大眼,赶紧追问老魏得了什么隐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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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这会儿,关耗子才意识到自己还没喝呢,就飘了,这话怎么能说秃噜口呢?他在老魏面前指天跺地的发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下不告妻儿老小上不告家中父母。
于是耗子赶紧把身子坐直了,哼哼了两声,他拽了拽自己小褂,准备编瞎话……
哦,就是老魏在战场上腿受过伤,平时呢,要是有个阴天下雨的,有些疼,那四姨奶奶得给她捶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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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这话,关大少嫌弃的看了一眼包子小姐:
哎三儿,你这大暑假里的怎么也不写作业,不看书啊,成天跟我们这扯闲篇儿。你那大学功课跟得上吗?回头一开学,人家洋教授一讲课,你俩眼一摸黑怎么办?给你请的那个英文教席来没来?你五哥给你布置的那些单词,你背没背?
跟旁边张着大嘴,开心瞧热闹的包子小姐一听说“五哥留的作业”,顿时如被雷击,当场就撂了脸,如同煞了气的皮球,包子灰心的说:
哦。我还没背呢,昨天五哥回来晚,没检查我功课,我。我昨天的单词还没背完呢。
说完这话,她把手里的冰淇淋小勺扔到了桌子上,随后如丧尸游魂一般,拖着两条小短腿,恋恋不舍的一步步往楼上挪。
去快去,别跟我们这凑哈哈,你一个女学生还成天张妈儿似的,瞎管闲事儿,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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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包子小姐的身影消失在大楼梯的拐弯处,唰的一下,留下的两只猫头鹰又瞪起眼了,她们明白,这是把有的听众给淘汰下去了呀,那接下来的秘闻,就更劲爆了。肯定全是电台不让播的呀!
只见这会儿老奶奶和关文娴一左一右,如同三明治一般,早把耗子夹在中间了,俩人异口同声道:
你说你说。你赶紧说。
不过耗子这会儿倒拿起糖来了,他真的犹豫了,该不该吐露这个秘密。这不合适吧?
可随之,非常内行的老奶奶已经开始猜测了:
哎,是不是老魏打过606,得过什么黄梅疮啊?可我看他头不秃,脸上虽说有两个红点,但也不像是大糟疮呀!
奶你别瞎掰。哥,你快说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关耗子一见此事也藏不住了,于是只好叹了口气,对这两个八卦妇女说:
嗨,奶。前一阵儿我不是找你讨那些什么什么的药吗?我那会儿不就告诉你,不是给我吃,是给我一个朋友找的。其实那朋友就是老魏。不过这事也真不怪能他。不是他跟外边浪荡得了什么疮。是他以前受伤的时候,止疼药打的太多,什么都杜冷丁啊,就全给他招呼上了。他们家那个叔叔,也是个没文化的,光知道进口药好,可不知道这药还有副作用呢。
如今呢,老魏倒是把美人娶上了,但这心里却一直打鼓。其实,在娶美人之前,他就发现这个问题了。你想想都三十多了,他能一直素着吗?
老魏好像是逛了两回馆子,但全吃不下去。他自己在底下也疑惑,还跟我那儿探讨呢,我说就两种情况,一种呢是你思想高尚,另一种呢,是你功能低下,背不住两种都有。
本来嘛,老魏那人又挑食,心气儿又高,呵。什么爱呀,什么情啊,湿啊干呀的,成天念叨着,可真遇上了梦中天鹅,结果再一试呢,完了,真不灵。
挺大的人,都说三十而立,可他就是立不起来了,把他给愁的,不过这事儿就算亲爹亲妈,也不好说呀,于是他就找我,我呢,这不就找奶奶来了。哎奶,你上哪儿给他弄的药啊?
面对着大孙子的提问,旧年的风流场中林黛香,今日德高望重老奶奶,这老脸上还略略的有些泛红了。
她只得干咧着嘴,谦逊地说:
嗨,好多贵人都有这种毛病,我认识的几个老姐们也让我帮着讨过药方。我,我那还剩点不就给你了。嘿嘿,这完全是误打误撞,误打误撞。
别误打误撞啊,奶奶。您这是积德行善呀。
你看大孙子就是大孙子,对老奶奶的这种行径给予了非常正面的评价,这大孙子正色对老花魁说:
老魏现在激动的恨不得天天给我磕一个, 他说就这药,他是真好使,不过呢,也有美中不足。据老魏说,虽然翻身立起个来了,但是很费劲,而且站不了多长时间,他就又稍息了。
嗨!两个女听众也很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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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抻着脖子听秘闻的五奶奶,这会儿烦气了,她白了哥哥一眼,便站起身来往外走。嘴里叨咕着:
你们无聊不无聊。这都是什么呀?听着怪腻烦的。
哎你别走啊,娴儿,过来过来,这还有你的正事儿呢,社交女王,懒得理关耗子。他站起身来,从旁边拿了一支薄荷锭,在太阳穴那抹着。一边抹一边懒懒的说道:
这里有我什么事儿啊?我懒得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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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这种闺房内的机关手法,关文娴向来很讨厌,
她总觉得自己是个大小姐,要是跟老奶奶似的,剜着心眼子琢磨这些,那简直太掉价了,所以她要和哥哥保持一段距离。
不过既然说过了口。关耗子这会儿也就停不下嘴了,于是他干脆信口开河起来:
哎,也别说,奶奶,老魏把你给的这神仙药一服用,再让那见多识,广手段高超的四姨奶奶这么一伺候。得。老魏这下成仙了!
呵呵呵,老奶奶捂着嘴跟那羞答答的听着,不过接下来一个更让人振奋的消息传来了。原来老魏开始着手规划自己的新生活了,嗯,他缺个宅子,宅子已经相好了,那接下来呢,由谁来买单呢?
说到这儿,耗子又卖了个关子:
哎,关文娴,我给你 相相面。告诉你,不出24小时,尼信不信吧,得有人给你送一笔财来!
送什么财?我现在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就在屋里坐着哦,哪有人给我送财啊。
怎么没有。那当然有了。老魏前天把北平商会副会长于传堂的孙子给绑了票,扔的军队的号里去了。你琢磨琢磨,那余家人能坐得住吗?
关耗子说这话的时候,得意洋洋地仿佛得了手的土匪强盗一般。
哼,这是什么世道?你们这帮邱八大爷回来接收,就弄得昏天黑地的。哦,人家做买卖做的好好的,随随便便他一句话就给人抄了家,凭什么呀?
社交女王这会儿俨然是工商界女代表附体了,跟这慷慨激昂的演说着。
谁知这话关耗子还不爱听了,他啪的一拍沙发扶手道:
凭什么?就凭老子流了血,就凭老子打过仗,甭废话,老二,你屁股坐在哪条板凳上?哎,我实话对你讲,那姓于的他们家若是来了人,你可别松口。我们魏将军传下话了。5000美金,外加一套宅子。少一分也不行,当然了,你也得把关中校的好处费给我谈出来,怎么着呵呵,咱也得过手三分肥,我的尺寸是两千。
2000大洋啊。
放屁,揣着明白装糊涂,这年头谁要大洋,搬都不方便搬,要票子。要2000美金。
什么。关文浩,你现在的尺寸都这么宽了。
那当然了,老魏说了,就冲我给他找的那些药,他光要宅子把美金全给我,他都干。现在你不知道呵呵……
关耗子这会儿又来神了,他一蹦一跳的来到妹子面前,说:
我和赵心茉现在就是俩抬轿子的,我们俩齐心合力,这么一抬,呵,老魏坐在轿子上可美了。
那天老魏还说了,等过个一年半载的瞅个机会,要给我加个花儿呢,呵呵。上校指日可待,等以后老魏再往上拱一拱。瞧着吧,你兄弟也能扛将了!
哎呀,孤王酒醉桃花宫,王美玉生的好面容……
关耗子这会儿早就没有什么国军校官的品性了,他又恢复了那个天桥小混混的模样,翘着脚跟那儿唱起了下流蹦蹦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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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如今随着国府还朝。一众大员回归之后,就坐在轿子上天天颤颤巍巍,美美哒哒,跟那又数票子又收地契,大搞五子登科。但问题是他们的这份美,是建立在很多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基础上啊!
就说最初国府刚接收沦陷区的时候,把那沦陷区的储备券给定的低低的,把国统区的法币给抬的高高的,这里面的差价就让北平,上海,天津,武汉这种大城市的老百姓哭爹喊娘。
明摆着自己手里的票子毛了,可接下来呢,随着法币的推广,又一层民脂民膏被刮走了,老百姓简直是朝不保夕,入不敷出。当然,各位工商富户也难逃接收大员的魔爪,毕竟他们身上是有油有肉的,所以按级别大小,每个大佬都分到了几头肥猪的指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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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果然没有出关耗子的意料,四个小时之后在晚上掌灯之时就有人打过电话来了,打电话的人是马太太,她在不咸不淡的扯了两句之后直入主题:
哎,薇薇安,我有个小姐妹,家里出了事儿,我想带她去你府上讨扰讨扰,能不能让你五奶奶出面,给抚平一下?对了,这个事儿呢?正好归北平行辕的魏将军管。薇薇安你兄弟不是跟他挺熟吗?你给搭个线吧,尺寸随便开,我呢,就是个中人,他们家现在是两眼一抹黑,孝敬不上,这不拎着猪头,满世界找庙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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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晚上下班回来的时候,老五被通知走了后门,太太把他轰到了包子小姐的房间里吃饭去了,这俩人又跟那吃上了过水面。
在涕里秃噜之间,包子小姐把今天自己哥哥下午来做客,以及魏元佑将军的新计划,跟老五和盘托出,弄得老五也是怒气冲天。健眉倒竖。他把筷子一撂,拍着桌子说道:
你说这像什么话,这像什么话?日本人来了,坑害一道。咱们自己人来了,一道坑害。哎,这帮接收大员简直不让人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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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楼下饭桌上呢,一个哭哭啼啼的小媳妇,也根本没有心思吃东西了,这会儿山珍海味也入不了口啊。
她拿着个白丝帕子捂在脸上,跟那呜呜的哭,一边哭一边管。关文娴叫小姨,真是纳了闷了,这都从哪论起的?
小姨,您疼疼我。呜呜,我这是刚结婚呀。怎么就把我先生给抓走了呢?日伪期间,他虽然做了个什么商会的联络员,但一点坏事都没干过呀。完全就是被他们逼的出来跑腿。
那会儿我公婆跟着跑到了重庆北平这边,就剩太公公太婆婆了,他们又成天跟那儿装病,哎呦呦的不肯出门,所以这些事儿只能我先生跑了,呜呜呜,这不就落人口实了,呜呜呜,现在现在他在大牢里生死未卜啊,我们刚结婚不足百日啊!
坐在他旁边的马太太一见此景,赶紧上来劝慰,又拿眼角撇着社交女王,那意思是你倒说句话呀!
关文娴呢?此时也少不得虚情假意的也跟着长吁短叹,然后拉着那小媳妇的手,赶着管她叫妹子,说是自己一定去打听打听,明天一早就走,去北平,尽量去求见魏将军。
可这里面具体什么事儿,我也不摸门儿。具体什么结果嗯,也不好说呀!
成成。我知道,小姨妈,现在办事得要银子,我们准备了,这是我的私房钱。只要能救人,其他的一切都好说。
说这话的时候,小媳妇从身后拎过来一个丝绒绣花手包,就这么一拎,关文娴立刻琢磨出来了,这里面起码两根大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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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伙,不讲理的钱真是好挣呀!
晚上的时候,两根大黄玉就已经被老奶奶掂在手里了,沉甸甸的20两黄金呀,这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弄到手了,你说说这要是奶奶当初,得开多少盘子呀?
行了行了,对这一点社交女王向来不太高兴,老把她和堂子里的姑娘比,不过这会儿她的不高兴,老奶奶一点都没看出来,因为金子闪了老花魁的眼,她这会儿连眼角纹全都撑开了。
但站在梳妆台边,用手跟那轻轻捻着花瓶里晚香玉的社交女王,此时脸上却冷若冰霜。
二丫头你怎么了?挣了钱还不开心啊?
哼,我有什么开心的。银子谁不想挣?但问题是钱难挣,屎难吃!
这么粗俗的话,从社交女王嘴里可是很少听见的。老奶奶琢磨着,这会儿她的心情一定很糟,于是便轻轻的点了她一下,问道:
怎么了,不都挺好的吗?有什么不随心的事儿啊?
你说我有什么不随心的事。
关文娴这会儿已经把手里的那朵小白花给扔地上了,她悠悠地说:
如今那个四姨奶奶,算是拽着龙尾巴上了天了,而我呢,还在地上呢,哼,接下来。我还得给那小婊子烧香磕头去。一天两天,不去还行,可时间长了,如若不去进见,唉,恐怕对哥哥那边不利呢。关耗子一个劲儿的催我,让我回北平去张罗个什么派对,然后隆重的请一请赵心茉。
哼让我给她把派对。我就不愿意去巴结她这种人。凭什么呀?靠给老头子捶背捏腿,靠给那当不成男人的男人,搞稍息立正。她这种小娘儿们,我看着就脏。
说到这里,社交女王举起脚丫子啪的一下把那朵晚香玉便给踩瘪了,然后呢,还得使劲碾上几下,再狠狠的脆上一口!
哎,这也是无解之题,老花魁也没招了,于是她揣着两根大条子,只好灰溜溜的走了。
心里想由着姑娘闹吧,这点火怎么也得发出来,我跟这劝也没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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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午夜里老五就被一个奇怪的声音从睡梦中吵醒了,他迷迷糊糊的跟那儿寻找着这声音的来源。呀,就在身后。
回头一看,果然是太太。社交女王这会儿哪还有什么威仪架子,关文娴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女孩,把脑袋埋在枕头里,正跟那呜呜的哭呢!
你怎么了Vivian怎么了?
老五把那热乎乎的手伸过去,轻轻的拨弄着太太的肩膀,可谁知这一拨弄让薇薇安同学更委屈了,她哭的声音更大了,不但哭,还带上小表情了,女王蹬着两只小腿,那带着蕾丝睡帽的脑袋在枕头那,胡乱拨动着,也不顾今天冷烫的新发型了。她攥着拳头,在床上一锤一锤的,嘴里委屈的念叨着:
她。一个光着脚的花子,一个纱厂的女工。一个靠伺候男人上位的玩意儿,如今居然爬到了我的头上了。居然要让我当着众人的面,为她卑躬屈膝请安叩头,我。我薇薇安 关。是上过国府画报的人呀。我和是孔夫人一块照过相的人啊。我是燕京名媛呀!
呜呜呜,你说这讲理吗?这讲理吗?她一个小老婆,上面的男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可。可这世道就是把她给捧起来了,一个娼妓粉头之流,凭什么,凭什么呀?
这倒让老五觉得奇怪了,咦,怎么一向那么肯奉承大员的社交太太,居然对赵心茉如此敏感,为什么呢?
老五纳闷的想,如今连我都想通了,这世道就是这个理,谁要是有权,他就是爹,没权的就是孙子。连儿子都当不上,那就只能卑躬屈膝上来行礼,哪有个什么王法,哪有个什么说道。如若天天要公平,要合理,那这人要么得去造反,要么你就别活,跟这儿哭有个啥用?
不过说是这么说,但老五也知道自己应该打起精神来哄太太。
于是他坐起身来,拉开了自己这边的床头灯。
哎呀,别哭了,薇薇安,这都半夜了,你还没睡呢,身子要紧啊,你说你最近刚缓上来点儿,大夫不是说了吗?流产之后,这半年的时间都得注意呀。
哎就没有老五这么劝人的,本来还没想起流产那茬,这下可倒好,前300年后500载,薇薇安全想起来了。
自己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如果此时站在自己身边的是少年将军祁志英,如果他爷爷那一派系得了势,如果他们手里的兵没在抗战中全都打光。那,那自己现在就应当像赵心茉那么得意呀。看上哪所宅子,就抢,看上谁家富,就夺。所有的人都应当围着自己奉承,哪有什么给人家捧臭脚的道理。想到这儿,她索性撒泼的大哭起来。
呜呜呜,我不想活了。呜呜呜。没活头了呀!这世道就是好人吃亏!规矩人受苦!像我这样冰清玉洁的女子!受。侮。辱!
呜呜呜……
狐巢鼠洞留香久,山中老虎爱听经!
来源:宁宁09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