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那夜，南唐皇宫传出撕心裂肺的哭声。宫女们都说，皇后是思念早夭的皇子伤心过度而亡。只有铜镜映出小周后转身时，唇角那抹得逞的冷笑。
"姐姐，你安心去吧，陛下我会照顾好的。"小周后俯身在周娥皇耳边轻语，手指却死死掐住姐姐的手腕。
那夜，南唐皇宫传出撕心裂肺的哭声。宫女们都说，皇后是思念早夭的皇子伤心过度而亡。只有铜镜映出小周后转身时，唇角那抹得逞的冷笑。
江南的春天来得早，桃花刚冒出骨朵儿，柳条便迫不及待地抽了嫩芽。周家两姐妹站在回廊下，一个抚琴，一个看花，倒映在池塘里的影子都是极好看的。
"姐姐，听说官家要把你许给六皇子了？"小周后捏着一枝半开的桃花，眼睛却盯着姐姐周娥皇抚琴的手指。
周娥皇指尖一顿，琴音便断了。"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你倒先知道了。"她脸上飞起两朵红云，比手里的桃花还要娇艳三分。
小周后撇撇嘴，把桃花枝折断了扔进池塘。"六皇子生得俊，又有才情，姐姐好福气。"
这话听着是夸，可周娥皇分明看见妹妹眼里闪过一丝不甘。她只当没瞧见，重新拨动琴弦。琴声如流水，却掩不住小周后踩着重步离开的声音。
那年周娥皇十九岁，嫁入王府那日，金陵城万人空巷。小周后站在送亲队伍里，看着姐姐凤冠霞帔的背影，指甲掐进了掌心。她与姐姐生得七八分像，凭什么姐姐能嫁皇子，她却要等着配个寻常官宦子弟？
"姐姐命好。"小周后常常这样想，想得多了，心里便长出一根刺来。
李煜与周娥皇成婚后，当真是琴瑟和鸣。一个填词，一个谱曲；一个作画，一个题诗。小周后借着探望姐姐的名头，三天两头往王府跑。她比姐姐活泼，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说话又俏皮，总能逗得李煜开怀。
"六哥，我新学了支舞，跳给你看好不好？"小周后总这样称呼李煜，仿佛她才是那个与他亲近的人。
周娥皇在绣架前抬起头，看见院子里妹妹正拉着丈夫的袖子撒娇。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落在小周后脸上，那张与自己相似的面容因兴奋而泛着红晕。周娥皇垂下眼睛，针尖刺破了手指。
后来李煜即位，周娥皇成了皇后。小周后来得更勤了，有时干脆在宫里住下。她总说："姐姐一个人寂寞，我来陪你说说话。"可更多时候，她是去找李煜的。
"陛下，看我新谱的曲子如何？"小周后坐在琴前，指尖翻飞。她特意穿了件浅绿色的衫子，衬得肌肤如雪。
李煜点头称赞，却没注意到屏风后周娥皇悄然离去的背影。那日之后，周娥皇便常常称病不出，倒让小周后得了更多与李煜独处的机会。
命运有时候就像江南的梅雨，说变就变。周娥皇生下皇子那日，整个金陵城都挂起了红灯笼。小周后站在产房外，听着里面婴儿的啼哭声，脸上的笑容僵得像戴了面具。
"姐姐有福气。"她对前来道贺的命妇们说，手里的帕子却绞得死紧。
小皇子五岁那年，小周后提议去栖霞寺祈福。"听说那里的菩萨最灵验，保佑孩子平安康健。"她摸着孩子的头说，眼睛却看着周娥皇。
周娥皇染了风寒，不便出门。"妹妹费心了。"她把孩子交给乳母，再三叮嘱要照顾好。
那天的雨下得突然。小周后带着小皇子在佛殿里上香，横梁掉下来时，谁也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孩子连一声都没来得及出，就被压在了下面。小周后站在雨中，看着人们慌乱地搬开木头，雨水混着泪水从她脸上滑落。
"都是我的错..."她跪在姐姐床前哭诉，"我该看好他的..."
周娥皇病得更重了，整日昏睡，偶尔醒来也是泪流满面。小周后衣不解带地照顾，人人都夸她姐妹情深。
那是个没有月亮的晚上。小周后端着药碗走进寝殿，周娥皇正望着帐顶发呆。
"姐姐，喝药了。"小周后轻声说。
周娥皇摇摇头，"我这病...怕是好不了了。"
小周后放下药碗，忽然笑了。"姐姐知道横梁为什么会掉吗？"她凑到周娥皇耳边，声音轻得像羽毛，"因为我让人把它锯断了一半。"
周娥皇猛地睁大眼睛，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
"姐姐别急，"小周后抚摸着她的长发，"你很快就能见到你的孩子了。至于陛下...我会替你照顾好的。"
周娥皇的手指抓住床单，又慢慢松开。天亮时，宫女发现皇后已经没了气息，脸上凝固着惊恐的表情。小周后趴在床边哭得昏天黑地，谁也没看见她嘴角那一闪而过的笑意。
周娥皇的"遗书"是三天后呈到李煜面前的。小周后红着眼睛说是在姐姐枕下发现的，上面写着希望妹妹能代替自己照顾陛下。李煜抱着"遗书"痛哭，那纸上熟悉的字迹让他深信不疑。
就这样，小周后如愿以偿地成了新皇后。她穿着姐姐曾经穿过的凤袍，住在姐姐曾经住过的宫殿，睡在姐姐曾经睡过的床上。有时候半夜醒来，她会觉得有人在看着自己，但转身又什么都没有。
好景不长。宋军的铁骑踏破金陵城门那天，小周后正在梳妆。她听见宫人们四散奔逃的尖叫，铜镜里的脸突然变得陌生起来——那分明是周娥皇的面容在对着她冷笑。
"报应..."小周后喃喃自语，抓起金簪就往脖子上刺。宫女们夺下簪子时，她已经撞向了柱子，鲜血顺着额角流下来，像极了那年栖霞寺地上的雨水。
城破后的金陵满目疮痍。有人说看见被俘的小周后趁乱自尽了，也有人说她被押往汴梁的路上投了江。总之，这个曾经费尽心机得到一切的女人，最终什么也没能带走。
只有秦淮河的水依旧流淌，带着那些无人知晓的秘密，默默向东流去。
来源：马铃薯是白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