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蒋止丞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我伸向门把的手蓦然顿住，只觉得额头青筋暴起。
睡了京圈最拽的太子爷蒋止丞的第二天。
他的白月光回国了。
走到包厢门口，我无意间听到他和他兄弟的交谈。
「许愿回来了，你和那个严家大小姐打算怎么办？」
等了半晌，蒋止丞终于暗哑着嗓子轻飘飘说了句：「没想法。」
听到这话我转头就走。
得，你不用本小姐负责，本小姐还不伺候呢。
可是后来，我在朋友圈官宣了新男朋友。
他眼眶绯红守在我家门口整夜，像是没人要的可怜小狗。
「严如星，我第一次都给你了，你就这么对我？」
1
「没想法。」
蒋止丞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我伸向门把的手蓦然顿住，只觉得额头青筋暴起。
喝多睡觉之后，被男方跑路的，我严如星应该还是第一人吧。
事情还要回到几天前。
我闺蜜王琪琪过生日，众多好友都来捧场。
生日宴现场，彩带纷飞，音乐劲爆，人头马不要命地喝。
到最后我喝得太多了，就打算在别墅找一间空卧室睡觉。
之后的记忆我就断片了，只依稀记得我跨坐在蒋止丞身上。
他仰着那张如描如画、清俊痞气的脸。
漆黑的乌瞳水润润的，丹凤眼尾泛红，被我欺负狠了也只是皱着眉头，可怜地闷哼。
等我早上再醒来，只留下满室狼藉，蒋止丞不知道去哪里了。
我发蒙地坐在床上，空气里还遗留着他的玉龙茶香味道。
醒过来神，我哀嚎地倒在床上，怎么就惹上蒋止丞了。
我和蒋止丞从小就认识。
严格地说，我们两个是并不熟悉的青梅竹马。
我看不惯他臭屁中二，他看不惯我大小姐脾气。
他一直喜欢他保姆家的女儿，纯洁善良的许愿。
按照他的话说，许愿就是唯一纯白的茉莉花。
而我是残暴吃人的霸王花。
但是蒋妈妈并不喜欢许愿，直到许愿出国读书，他俩也没谈上恋爱。
鉴于两家关系，我纠结了两天，问了蒋止丞朋友他的地址，便过来打算说个明白。
还没等进去，就听到许愿要回来的消息，还有他无所谓的「没想法」。
我按了按突突跳的太阳穴，吐了一口气，转头就走。
得，你不用姐负责，姐还不伺候呢。
2
没过几天，琪琪就给我发了消息，说张野在夜色开了个派对，给许愿接风洗尘，问我要不要去。
我一听，就来了兴趣。
张野，蒋止丞的头号情敌，初中的时候两人还因为许愿打架。
我去拉开蒋止丞时，被吓了一跳。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蒋止丞脸上有那么狠厉的神情。
这种凑热闹的场景，当然少不了我这个无所事事的富二代了。
收拾打扮了一下，我就开着我新提的兰博基尼去了夜色。
路上没注意，撞了一个送外卖的大学生。
男生看着我车上的擦痕，抹着眼泪跟我说对不起。
我把他扶起来，看他胳膊上的擦伤，询问道：「你没事吧，用不用去医院看看？」
男生连忙摆手说「没事」，然后看向我兰博基尼的擦痕。
我不在意地挥挥手：「别害怕，不用你赔。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哪里不舒服打电话给我。」
男生攥着名片点点头。
我看确实没大碍，便开车去了夜色。
一进夜色的顶楼包厢，震耳欲聋的音乐声震得我心脏怦怦跳。
琪琪看见我，冲我挥了挥手。
我踩着迪奥小羊皮底的高跟鞋，冲着我们那堆姐妹团走去。
怡珊轻笑一声说道：「张野弄的排场够大啊，京圈朋友都找来了。」
琪琪笑着说道：「他追哪个女孩不是这么大的排面？还没习惯？」
我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怡珊突然碰了我一下。
「喏，蒋止丞许愿一起来的。」
我抬头看去，正好对上蒋止丞看我的视线。
蒋止丞眼神慌乱一瞬，便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去。
我心里一尬，也撇过头瞄了一眼多年不见的许愿。
许愿依旧五官柔美，头发长了不少，柔顺地披在身后。
穿着一身白色纱裙，浅笑嫣然地跟张野和熟识的朋友打着招呼。
没一会，张野便带着她走到我们这边来了。
3
「如星，好久不见。」
许愿弯着唇，声音娇柔。
我在外卖点了个乳酸菌饮料，轻轻撩了一下微卷的长发，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张野嬉皮笑脸跟我搭话：「大小姐，怎么不去那边打会牌？」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蒋止丞坐在不远处的牌桌。
右手指尖轻点着桌面，正聚精会神地看着这边。
我不由嗤笑一声，看来许愿不能离开他视线一刻啊。
我眉眼冷淡，说了句：「没劲，不去。」
张野看我兴致缺缺，识时务地说了句：「得嘞，那小的先告退了。」
张野带着许愿离开，怡珊翻了个白眼，冷笑一句：「许愿回来了，不够他忙叨的。」
我和琪琪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明白了什么。
我又抬眼看了一眼蒋止丞，男人穿着黑色衬衣，随意靠在椅子上，便是通身的华贵气度。
看着牌桌，眉眼间满是疏离傲气，我甚至怀疑那天是不是一场无厘头的春梦。
许是我盯得太久，蒋止丞转过头来瞧我。
我连忙转过头暗骂一句：「搞什么啊，严如星。」
一道清冽、局促的男声此时蓦然响起：「你好，你的外卖到了。」
我闻声看过去，一个清秀白皙的男生穿着外卖员的衣服。
不安地站在我面前，手里还拎着我的乳酸菌。
男生眨着黑白分明的清澈双眼，像是误入森林迷路的小鹿。
只是这个小鹿怎么越看越熟悉。
男生此时也突然瞪大双眼，我和他不约而同地说了一句：「是你！」
竟然是刚才跟我撞车的那个外卖员。
我弯起嘴角，接过乳酸菌：「好巧。」
男生红着脸，腼腆地说道：「我加了您的微信，您还没通过，车的擦伤我一定会负责的。」
琪琪在旁边玩味地接道：「你想怎么负责？」
男生的面庞越发通红，磕磕巴巴地说道：「我一定会赔给你的。」
我轻笑一下，余光扫到蒋止丞，他面色铁青，冷冷地看着我，活像我欠他八百万。
我轻皱眉头，暗道一句：「莫名其妙。」
便转头安抚这个男生：「不用你赔，本来也是我没注意。」
「阿丞，你去哪？」
许愿柔声唤了一句。
4
蒋止丞没理她，冷着个脸径直走出包厢。
「谁又惹这个祖宗了？」琪琪见状小声嘟囔一句。
随后又咧起嘴角，调侃起男生：「弟弟你脸怎么这么红，张野，你这空调风速开得不够大吗？」
男生默立在我身前，羞怯局促地低着头，耳尖连带着脖子都红了。
我看他害羞慌张的样子，笑骂了一下琪琪：「行了，别逗他了，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社牛。」
四下扫了眼，我估计今天这场面，应该是没有我预想中张野和蒋止丞剑拔弩张的样子了。
顿时感觉有些索然无味。
我拎起包包，对着琪琪怡珊她们说道：「你们慢慢玩，我先走了。」
「这就走了？」
「约了美容院做水灿光。」
站起身跟男生说道：「走吧，楼下有门禁，正好我送你。」
出了门，就看见蒋止丞单手懒懒地撑在天台栏杆处，指间猩红，点燃一根香烟。
长长的眼睫盖住他眼底的情绪，整个人显得沉默清冷。
他抬头与我的视线在空中交会，看了我一眼，又看向我身后的男生。
眼中死水般的冷寂让我指尖轻颤，下意识抓紧包包的带子。
随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进电梯。
进了电梯我才沉沉吐出一口气，又恼怒地暗暗想着：「有毛病吧，人家都没想法，我这么不自然干什么。」
清冽如泉的少年音忽地响起。
「姐姐，我在三楼下就好了。」
我仔细瞧了一下电梯的镜壁里男生的身影。
男生眼睛很大，双眼皮褶皱深邃，眼睫毛忽闪忽闪的，头发是毛茸茸的栗色。
眉宇间满满的少年感，一副乖巧单纯的样子。
鬼使神差，我轻声问了一句：「你被人骗过吗？」
男生似是没听清，疑惑地问：「什么？」
问完我就后悔了，总不能因为人家形象单纯就这么揣测吧，再者说跟我有什么关系。
「没什么，不好意思。」
男生茫然地看着我。
三楼很快就到了，他抿着唇微微笑了一下，点了下头出了电梯。
我把车开到了修理厂，又去了美容院，回到家已经晚上十一点了。
点开微信，通讯录有男生的好友申请。
通过之后男生很快地回复了一句：【姐姐你好，我叫黄瑞霖。】
我回复了一句：【严如星。】
【下午的时候看你胳膊擦伤蛮严重的，还好吗？】
便把手机扔在沙发上，洗澡去了。
洗完澡出来，黄瑞霖已经发了几条消息，大概意思就是他没事。
还有个可爱小狗的表情包。
我看着表情包不由轻笑，随手回复两句说了晚安。
5
夏日炎炎，轻风微拂。
我和琪琪约着去度假村避暑。
前几天我让爸爸在拍卖会给我拍了个清代点翠碧簪。
坐在化妆镜前，娴熟地拢起垂在胸前的长发，盘了个典雅的中式发型。
满意地照了照镜子，拎着搭配的香奈儿山茶花cf，开车出了门。
进了度假村就看见张野和蒋止丞在打着高尔夫。
蒋止丞似有所感回头看了我一眼，神情冷淡坦然。
我回想起那句「没想法」。
再看他现在的样子，应该是真的不在意那一晚荒唐吧，我想。
虽然还是有睡了多年死对头的慌张尴尬，却仍心下大定般长长舒了一口气。
我刚坐在室内沙发上，蒋止丞和张野就把球杆递给球童走了过来。
我侧着身子，对着琪琪。
所以没看见身后蒋止丞的目光。
「风象三子，哪个不渣啊，对吧小星？」琪琪刷着手机说着。
「勿cue，我可不渣。」
琪琪闷笑：「你还不渣，大小姐，我咖啡店那个金发老外还跟我打听你什么时候会去。」
「呀！他上面说处女座天生完美主义，做事细致，我跟天蝎座最配。我那个crush好像就是天蝎！」
琪琪拿着手机兴奋地给我们看。
蒋止丞优雅散漫地靠在沙发上：「星座套狗身上都能中两条。」
琪琪叉着腰，气鼓鼓地怼道：「你不说话能死吗？」
转头瞥见我间的簪子，眼睛泛光：「小星，你这个簪子好绝！」
我扬起嘴角，勾唇一笑，还没等说话。
蒋止丞看了一眼，嗤笑一声慢悠悠地说。
「什么审美啊？
「丑死了，严如星，你把它别腰上当暗器还能帅点。」
我血压一下飙升，双手攥拳，咬着牙恶狠狠说道：「全世界就你审美好行了吧。」
蒋止丞看我生气，张嘴想说什么。
我瞪了他一眼，转头去了吧台。
琪琪用水果叉，叉了个草莓：「你俩就不能有一分钟是不吵架的？老惹她干什么。」
张野也叉了个草莓，挑着眉看着欲言又止的蒋止丞，毫不客气地拆台道：
「如星审美不好，那小时候她送你小猪佩奇的杯子你还跟我嘚瑟那么久？说什么这是世界上最帅的杯子。」
蒋止丞脸色阴沉，没好气地说道：「那是因为我喜欢小猪佩奇。」
张野撇撇嘴：「你这两天没解决生理需求吗，怎么这么躁，见谁怼谁。」
琪琪站起身接道：「别管他了，地球爆炸了，他的嘴还在呢。」
6
晚上我和琪琪去了我表哥新开的酒吧。
酒吧五光十色的灯光，虚幻眩晕地转。
最新潮牌全都穿在身上的三个说唱歌手，在保安的护送下走到舞台上。
楼下的观众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着舞台。
响天震地欢呼声顶着场子的天花板。
我举着酒杯，慵懒地看着台下炸场的说唱歌手们。
「小星，那个弟弟好眼熟。」
琪琪指着一个隔着我们两桌，穿着服务员衣服的俊秀男生。
他侧颜精致完美，贵气得连服务员制服都穿得像出来拍戏的顶流明星。
我微眯杏眸，仔细辨认了一下，不太确定地喊了一声：「黄瑞霖？」
男生本不苟言笑的表情，在转头看见我的瞬间眼眸微弯，嘴角勾起，露出个灿烂笑容。
明明看起来是个经验很丰富的俊丽长相，笑起来却意外地甜糯可爱。
琪琪瞪大眼眸，也认了出来，有些不可置信地说道：「你这就勾搭到手了？可以啊，这个仙品。」
我哽住一瞬回道：「什么啊？」
「他长得不是你喜欢的类型吗？」
我一时凝噎住，黄瑞霖走近我：「姐姐，你怎么在这？」
琪琪凑近我，悄声说了一句：「我终于知道男生看甜妹是什么感觉了。」
然后大咧咧地回复黄瑞霖道：「这酒吧是你姐姐家产业啊。你这又是在干吗，上次是外卖小哥，这次是酒吧服务员，每天解锁新职业吗？」
黄瑞霖笑笑说道：「课余时间跟同学一起兼下职。」
「行了，一会我跟经理说声，你坐着陪我们玩会。」
琪琪手拍着旁边的椅子，黄瑞霖有些惊讶无措地看着我。
我看了下他胳膊依然可怖的擦伤，点点头：「坐吧，休息下。」
黄瑞霖绕过琪琪，坐在我旁边。
抿着唇，小心翼翼地瞟了我好几眼。
他俩闲谈间，怡珊和张野到了，张野手里还提着我要的乳酸菌。
7
张野把乳酸菌拿给我，看着我旁边的黄瑞霖挑了挑眉，吹了个口哨。
「怎么着大小姐，你新男朋友爱玩制服诱惑。」
我一个眼风冷冷扫过去，张野立马端坐噤了声。
琪琪见怪不怪哈哈大笑。
黄瑞霖面色绯红，我吸了口乳酸菌，突然来了逗小孩的兴致。
「你怎么这么容易脸红呀？」
黄瑞霖愣愣地看着我，乌润含光的双眸仿佛不掺杂任何杂质，满满当当倒映着我的身影。
我看他呆萌柔软，脸色绯红的样子，强行按住想揉头的冲动。
「我把许愿叫过来吧，她刚回国也没什么朋友。」
张野掏出手机说了一句。
怡珊怼道：「她回国有没有朋友关你屁事。」
「不是，我发现，魏怡珊，你怎么对许愿敌意这么大啊，都是朋友。」
「行啊，那我把阿丞也叫来一起玩吧。」
「阿丞被他家老爷子叫去海城了，哪有空来陪你玩。」
我和琪琪对视一眼，默契地坐得离他俩战场远了一点。
没一会，张野就出去接了许愿进来。
许愿一身纯色碎花连衣裙，咬着唇躲避着周围的肢体接触，紧紧地跟在张野身后，清纯的模样跟酒吧的气氛割裂开来。
怡珊不屑地冷哼一声：「非要把好学生找来玩，看给人家吓得。」
我手指轻轻转动，懒倦地卷着胸前秀发。
等了有一会，张野终于带着许愿穿过人海，走过来了。
许愿跟我们几个浅笑着打了个招呼，目光顿在黄瑞霖身上几秒，又移开了。
琪琪打了个哈欠，调侃道：「野少有什么娱乐项目安排一下。」
张野摇了下骰子：「真心话大冒险怎么样？」
琪琪眼睛一下就亮了，坏笑地看了下黄瑞霖和许愿：「我觉得可以，要玩就玩点胆大的，在座的应该没有玩不起的吧。」
许愿略显怯懦地看了眼张野，黄瑞霖则是一脸乖软地看着我。
好像我说玩，他就玩，我说不玩，他也不玩的样子。
我举止娴雅、神情悠闲地抬起手：「不玩，我玩不起。」
8
琪琪顿时垮下了脸：「不是吧小星，你别坏气氛啊。」
我仰头，干脆利落地说道：「不玩。」
张野皱着脸：「求你了大小姐，陪我们玩会儿吧。」
我偏头，熟视无睹。
琪琪咬咬牙说道：「你玩我就送你，我珍藏的那个爱马仕包。」
「雾面短吻鳄皮那个？」
「对。」
「好。」
「我玩。」
生怕琪琪反悔，我连忙正襟危坐，一副已经沉浸游戏的严肃神情。
黄瑞霖眼带笑意，目光不自觉地跟随着我的动作。
也不知是不是酒吧的灯光太迷幻，我竟看出几分宠溺的隐晦意味。
游戏开始，怡珊率先转动酒瓶。
酒瓶的朝向竟晃晃悠悠地定在了许愿的位置。
许愿嘴唇微张，娇柔地「呀」了一声。
怡珊轻蔑地笑笑，有几分针对的意思：「你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啊？」
许愿像是被恶狼盯住的小白兔，咬着唇说：「真心话吧。」
「你初夜还在不在？」
琪琪张大嘴巴，随后好整以暇地看着许愿。
张野蹙着眉头：「不是魏怡珊你……」
「怎么？玩不起？」怡珊冷声打断。
张野闭着嘴巴不再说话，许愿状似不经意地看了我一眼，随后咬着唇涨红了脸。
而我们也仿佛在她的沉默中知道了答案。
琪琪捂着嘴巴询问道：「啊？跟谁啊？」
众人各自遐想着，张野首先排除了，而跟她最有可能也最亲近的也就剩蒋止丞了。
许愿垂着头，害羞得似乎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我手指撩过胸前柔腻清凉的发丝，内心平静无波。
许愿开始转动瓶子，瓶口慢慢停止，对准了黄瑞霖。
黄瑞霖选了真心话。
许愿脸上的红晕似乎还没从上个问题消散。
思考了半天，轻咬朱唇，眨着柔媚双眸软声问道：「这里有你喜欢的人吗？」
黄瑞霖下意识看向了我，在场的哪个不是人精。
没等黄瑞霖回答，便是此起彼伏的起哄声音。
红晕很快就从许愿的脸上，转移到了黄瑞霖脸上。
暧昧的气氛四散开来。
我内心有瞬间悸动。
伸手去够果盘里的小番茄，一个没拿稳，小番茄像坐过山车般顺着桌面弧度滚落。
我忙伸手去接，却有一支骨节分明的手掌比我更快地托在我手下面。
温热的触感转瞬即逝，鼻间满是岩兰草的气息。
「小心。」
黄瑞霖轻声说道，看我拿稳了，立马松开我的手，坐直了身体，冷白色的面庞一片绯红。
琪琪夸张地抱着自己，脸上满是嗑到CP的表情。
我理了下头发轻咳一声，试图缓解微妙的气氛，可惜收效甚微。
很快轮到琪琪转动瓶子，这一次准确无误地指向了我。
琪琪一声欢呼，兴致勃勃地问：「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我想了一下她们前几轮的死亡问题，义无反顾地选了大冒险。
琪琪转动眼珠，看了看黄瑞霖，我内心顿感不妙。
9
果然下一秒，琪琪就张口：「你跟弟弟挽着胳膊自拍一张发朋友圈，配文：把普通的日子过得浪漫，我的意思是和你。」
张野看热闹不嫌事大，拍着手朗声说：「要所有人可见哦。」
我狠狠闭了闭眼睛，咬着后槽牙，硬生生忍下了想揍人的冲动。
「王琪琪，明天你就把爱马仕给我送过来。」
琪琪坏笑地看着我。
我侧头看了下黄瑞霖，他呼吸紧绷，耳朵发热，琥珀色双眸定定地看着我。
我掏出手机，倾身靠近他，迟疑了一下。
看他紧张的样子满含歉意地说了句：「你别紧张，冒犯了哈。」
虚虚地挽住他僵硬的胳膊。
黄瑞霖自我靠近就像被定住了一样，眼珠子都不敢乱动，浑身紧绷地坐着。
我举着手机，仰头看了看他棱角分明的下巴：「笑一下。」
黄瑞霖才回过来神，面对着屏幕，眼里慢慢荡起笑意。
和他们玩到凌晨，终于拖着我疲惫的身体回了家。
却在门口看到本该在海城的蒋止丞。
10
蒋止丞倚靠在车子上，一身西装，低着头点燃指尖香烟。
他似乎是等了很久，眼眶微微泛红，周身一股落寞寂寥的味道。
我站定在原地，四处环顾，确认了一下确实是我的别墅。
「呃……你在这里干吗？」
我狐疑地问道。
蒋止丞顿了一下，抬起漆黑眸子默不作声地定定看着我。
我们就这样对视着默立片刻。
在我按捺不住，拔腿想跑的时候。
他终于沉沉开口，嘶哑着嗓子说道：「那个男的是谁？」
我呆愣一瞬，明白过来他说的是我朋友圈的照片。
心里蓦然有些烦闷。
「你和他在一起了？什么时候的事？」
「关你什么事？」
「关我什么事？」
蒋止丞低声笑道，站直了身体，一米八八的个子，带着上位者与生俱来的强势和压迫感向我走来。
我呆愣在原地，看着危险的他步步走近。
眼前一暗，熟悉的玉龙茶香气息。
蒋止丞捏着我的脸颊，逼我正视着他。
他忽然自嘲一笑：「原来我和你的那些过客，也没什么区别。」
我瞪大眼眸，看着他的眼里失控与破碎。
似是被烫到一般突然惊醒，死命挣脱着他的束缚。
「蒋止丞你发什么疯！放开我！」
蒋止丞唇角翘起，但眼中并无笑意。
「从我意识到喜欢你开始，没有一刻我是不疯的。」
他轻柔地讲出这句话，眼里却满溢着不顾一切汹涌感情。
我震慑地看着他漆黑的噬人瞳孔。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蒋止丞面庞隐在忽暗忽明的光影里，他视线牢牢地盯着我，放纵着眼底的痴迷和欲求。
「严如星，我第一次都给你了，你就这么对我？
「为什么就不能看看一直在你身边的我呢？
「为什么，你就不能只属于我一个人呢？」
蒋止丞靠近我的耳边，面庞线条锋利又脆弱。
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地传进我的耳朵里。
我只觉得全身力气都被抽干，心脏骤停，忘记了呼吸。
我眼眶微热，呆呆地看着最熟悉又最陌生的他。
「是你自己说的没想法！」
我大口呼吸，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琪琪生日宴之后，我去找过你。
「要我把你和你朋友的对话复述一遍吗？
「许愿回来了，你和那个严家大小姐打算怎么办？
「我听得清清楚楚，你说的没想法。」
蒋止丞一动不动，青白的手背筋络突起。
头顶的路灯照着他的苍白的脸，通红的眼，似是有眼泪滚落脸颊。
「蒋止丞，我感受不到一点你的喜欢。」
「不是这样的，我不是没想法，我跟许愿也不是……」
他声音沙哑，一字一顿，裹满绝望。
我只觉得神经绷断，耳边轰鸣，再也承受不住。
狠狠甩开他的手打断他接下来的话，逃命似的转身离去。
11
回到家后，还没平复好心情，就收到了黄瑞霖给我发的消息。
我思索了一下，终是熄灭了屏幕没有回复。
我不是傻子，今天种种，就已经察觉出他的心意了。
可我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理。
解决心乱如麻的办法就是，远离心乱如麻。
之后的几天，我没有回复黄瑞霖的消息，避开所有能见到蒋止丞的地方和圈子。
琪琪看出我不对劲，约我出来谈心。
我们坐在包厢，服务员过来送酒。
那个服务员看见我惊喜地叫了一声：「是美女姐姐？」
我皱着眉头，面色不悦。
服务员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解释道：「我是黄瑞霖的同学，之前在黄瑞霖手机屏保看见过你照片。」
琪琪左看看右看看问了声：「对哦，今天怎么没看到那个弟弟？」
「黄瑞霖吗？他前几天酒精过敏，住院了。」
「酒精过敏？」
「是啊。」
我眼瞳微缩，琪琪看了我一眼也忧心道：「那天咱们好像灌了他不少酒。」
我心下不安，拎起包说道：「我去医院看看。」
到了黄瑞霖病房时，他正阖着双眼，左手输着液。
我轻轻走到他身边。
黄瑞霖半梦半醒间，听到声音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虚弱地说：「姐姐？」
随后就要挣扎着起身，我连忙把他按下：「别动，输着液呢。」
黄瑞霖似是不敢相信，怔怔地看着我。
我给他掖了掖被角，柔声问道：「饿不饿？」
黄瑞霖眼泪忽地淌了下来：「姐姐，你来了。」
他眼睛缠满血丝，喉咙好似沙砾磨过般，却仍然坚持一字一字说着：「姐姐，你来看我了吗？」
我看着他湿漉漉的双眸，只觉得心脏发软。
「嗯，我来看你了。」
「你不回我消息，我以为……我以为……」
黄瑞霖无助地蹭着我的手，哑着嗓子软绵绵地哽咽着。
像迷路了困在原地的小狗，终于等到主人来接一样。
乖顺得让人舍不得丢掉。
「对不起。」我揉揉他的栗色软发。
他眼眶红透，浸着含糊的哽咽，小心翼翼攥紧我的衣袖，指尖煞白。
「以后不会了。」
我听见自己说道。
12
张野和魏怡珊到夜色顶楼时，就看到蒋止丞一个人喝着闷酒。
吧台上，堆满散乱的空酒瓶。
张野一把抢过蒋止丞手里的酒瓶，怒气冲冲地说道。
「我靠，你不要命了！」
蒋止丞脊背微弯，眼尾都染着糜烂堕落的红。
「你他妈到底在作什么？」张野低声咒骂道。
「给我。」他声音嘶哑，充耳不闻张野的低骂声，只抢着酒瓶。
魏怡珊看不下去了，皱着眉头厉声说道：「你就算喝死小星也不在乎，早干吗去了？」
「一个两个不是都喜欢许愿，现在在这装什么痴情？」
张野看着魏怡珊的脸色，摸了摸鼻子，小声说了句：「也没有很喜欢吧……」
「初中的时候，你和蒋止丞为了许愿打架，我没记错的话，你手都打骨折了。」
张野瞪大双眼，张大嘴巴：「那次根本不是因为许愿好不好。是我跟班里男生开玩笑说如星脾气大没人会喜欢，被这小子听到了。」
「后来许愿哭着劝架，传着传着就变成我俩因为许愿大打出手。」
蒋止丞听到「如星」两个字，勉力睁开惺忪的双眼。
紧接着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
「摩羯座和水瓶座是最配的吧？」
张野跟看傻子一样看着蒋止丞：「喝得脑子都不好使了？」
「呵呵……呵呵……」蒋止丞垂着头低声笑着。
张野和魏怡珊对视一眼，张野没办法，弯下腰劝慰道。
「如星那狗脾气你还不知道，她谈恋爱就没超过三个月的，这次跟那个小奶狗我估计也一样。
「兄弟，听哥一句劝，是你的就是你的。
「你俩这么多年情分，还比不过刚认识几天的吗？」
蒋止丞仰头，短发凌乱，喉结滚动了一下，苦笑了一声。
「我知道啊，她也没多喜欢黄瑞霖。
「我嘴硬，不会表达自己，越在意她就越拿话刺她。
「结果把她越推越远……」
蒋止丞自顾自地说着。
「不是她的错。
「是我口是心非爱说反话，是我靠伤害她印证我自己的重要性，是我不想自己落了下风。
「是我自己说的没想法……
「明明，我差一点就抓住她了。」
蒋止丞牵动嘴角，扯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没关系，只要她能幸福。」
张野看着自己的好友，沉默地叹了一口气。
「可是阿丞……你流泪了。」
13
正月初一的时候，我和黄瑞霖刚从冰岛回来。
和他们小聚了一下。
给琪琪怡珊带了蓝宝石和毛绒玩具，给张野带了手工艺品。
至于蒋止丞……
原谅我的小哭包太爱吃醋了，所以没有给他带纪念品。
饭桌上，黄瑞霖专心致志地给我布着菜。
琪琪和我小声八卦着我旅游这半年发生的八卦。
「许愿她爸不是个赌鬼吗，为了还债想把她嫁给一个五十多老头子。
「许愿就和她妈商量想碰瓷阿丞，结果被蒋伯母发现了。」
我听到这儿，悄悄看了一眼八卦主角蒋止丞。
他似乎比半年前更瘦了些，五官越发凌厉。
「然后呢？」
「然后蒋伯母就报警了呀，许愿小白花形象在圈子里彻底臭了。
「前一阵听说跟海城的一个富二代好上了，但是听说那个富二代嗑药，还被人撞到过多人活动,啧啧啧。」
一个剥好的虾仁放到我的碗里。
我漫不经心地夹起来,随口嘟囔一句：「想喝乳酸菌了。」
黄瑞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瓶乳酸菌,插好吸管递给我。
「我猜你回来就想喝这个。」
我吸了一口,顿时眯起眼睛,原地飞升地喟叹。
蒋止丞默默看着对面的互动。
眼里的光亮逐渐黯淡。
饭局结束后，我裹着大衣站在饭店门口，等着瑞霖开车过来。
身后传来皮鞋的脚步声,走到我身后站定。
「过得还好吗？」蒋止丞的声音极具辨识度。
「还不错。」我淡淡答道。
身后的人沉默着，我亦没有回头。
黄瑞霖开着车驶到我面前。
我打开车门上去，黄瑞霖倾身给我系上安全带，忽然亲了我一下。
我被他亲得发蒙,看着车外隐约的人影。
好笑地捏着他的脸说：「这你都能吃醋。」
黄瑞霖任凭我捏着脸,精致俊丽的五官在我手里变形。
他酸溜溜软绵绵地控诉。
「饭桌上他一直盯着你看。
「你刚刚还跟他站在一块。」
说着他就压上来密不透风地抱紧我,尾音颤抖：「姐姐，你不能这么欺负我。」
我推他的手一顿，还有没有天理了？
「我哪里欺负你了？」
「你因为他凶我。」
「我有凶你？」
「你有！」黄瑞霖黏糊糊地蹭着我的颈窝,我被他蹭得发痒，笑着用力去推他。
谁知道他越搂越紧,带着哭腔说道。
「你为了他凶我，还推我,你不疼我了。」
此刻，一位雄鹰一样的女人，在黄瑞霖不断的撒娇和控诉下。
慢慢软了力道，心脏不断地加温，烧热。
我摸着他的后颈,放缓声音：「好啦，我错啦,我们先回家好不好？」
黄瑞霖眷恋地在我的颈窝厮磨,慢吞吞地抬头。
「那你保证离他远一点。」
「好,我保证。」
黄瑞霖的眼睛瞬间闪亮,又亲了我一下,才握住方向盘。
我看着他满足的侧脸,转头轻笑出声。
外面的风景，飞速地向后倒退。
恍然间，我突然想起我们的第一张合照文案。
【把普通的日子过得浪漫，我的意思是和你。】
番外
张野最近发现,蒋止丞又疯了。
他这个从小不可一世的好兄弟，外人眼中的矜贵淡漠的霸道总裁,公司女孩子眼中清冷克制的老板。
实际是个想知三当三的疯批。
在蒋止丞拆开第三盒烟的时候,张野拦住了他：「阿丞，你冷静一点我求你了。」
蒋止丞眉眼一片冷寂，无一丝波澜：「我很冷静。」
「很冷静地想当三？」
张野一脸便秘表情地看着坐在老板椅上、沉稳儒雅的蒋止丞。
「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
「人家如星现在幸福着呢，你这是干吗啊？就不能再等等，等他俩分手？」
「我已经等一年了。」蒋止丞揉着眉心,靠在老板椅上。
「薛宝钗等了十八年，人家说什么了吗？」
张野狰狞着脸，苦大仇深地劝道。
「怎么办，我真的放不下她。」
张野无语地解锁手机屏幕,点开怡珊琪琪的三人小群。
手指飞速滑动，打下一行千年真理。
【md，恋爱脑真烦。】
来源：冰淇淋说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