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写《聂绀弩的朋友圈》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06-05 05:44 2

摘要:我不想说聂绀弩是什么家什么人,只想说他是我家乡湖北京山人,是我家乡的骄傲,是家乡的一座文笔峰,是楚天的一颗文曲星。说来惭愧,我在高中毕业那年,也就是十九岁的时候才知道聂绀弩之名。记得当时是从梁羽生《笔不花》的几篇文章中了解到,聂绀弩是梁羽生的好朋友。那正是武侠

作者:张在军

《聂绀弩的朋友圈》丛书名:叙旧文丛作者:张在军福建教育出版社出版

追星编年谱

聂绀弩(中)与黄永玉(左)陈海鹰

我不想说聂绀弩是什么家什么人,只想说他是我家乡湖北京山人,是我家乡的骄傲,是家乡的一座文笔峰,是楚天的一颗文曲星。说来惭愧,我在高中毕业那年,也就是十九岁的时候才知道聂绀弩之名。记得当时是从梁羽生《笔不花》的几篇文章中了解到,聂绀弩是梁羽生的好朋友。那正是武侠小说、武侠剧的黄金时代,梁羽生的大名在学生中如雷贯耳。爱屋及乌,我想梁的好友也绝非等闲之辈。也是从梁文中知道,聂绀弩是名作家、老报人,甚至编发过梁羽生的处女作。我不得不对聂绀弩这人刮目相看,想进一步了解他的作品和身世。有些时候事情就是那么凑巧,想什么就会来什么。不久,我买到一本薄薄的聂绀弩诗集《散宜生诗·拾遗草》。数月后,又购得一本厚厚的聂绀弩纪念文集《聂绀弩还活着》。特别是后者,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封面设计者是漫画家丁聪,书名题字者是书法家启功;翻开里面,剧作家夏衍作序,至于作者队伍,更是不乏廖沫沙、周而复、端木蕻良、秦似、吴祖光、黄永玉、黄苗子、舒芜等大名鼎鼎的文化人士。仅凭这强大的纪念阵容,我就感觉聂绀弩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待读罢《聂绀弩还活着》这本书,我比较清晰地了解了聂绀弩的传奇人生。他,武可为将,文可为相。我为家乡能有这么一位了不起的文学前辈而自豪。从此,我展开了一场三十多年的跨世纪“追星”之旅。二三十年来,我在大江南北东奔西走为稻粱谋之余,将购置聂绀弩的相关书籍视为人生一大乐事。为求得一本聂绀弩传记,哪怕生性腼腆也厚着脸皮联系作者;为买一些民国版本,多次参加网上竞拍活动,哪怕阮囊羞涩也一掷千金。所以,寒斋与聂绀弩相关的各种书籍资料,吹点牛可以说是“后宫佳丽三千人”。我一边搜罗相关的书籍资料,一边蠢蠢欲动想写点什么。偶尔在报刊发发千字文,小打小闹一下,总觉得没什么意思。正如韩石山老师的戏言:“这道理,跟做强盗有几分相似,天天偷鸡摸狗,谁认你是个角儿?要干就得干一票大的。”想到韩老师那么推崇他的乡党李健吾,不遗余力为李健吾作传,甚至因此从文学写作转向现代文学研究,我也想“干一票大的”。

聂绀弩与萧红、端木蕻良、塞克等人在西安(1938年)

2004年,我在给一位同样崇敬聂翁的老领导的信中说:“您正在筹划写作研究著作《聂绀弩评传》,我举双手赞成,并祝愿您能早日完成。其实,我也有个梦,花一辈子的时间,为聂绀弩编几部研究文集,建一个网站,编一部年谱,写一部传记。”那时我已过而立之年,还一事无成,做点白日梦也无可厚非。嘴上在说大话,手中依旧写小文章,各种时评、杂文、随笔、散文一箩筐,不提也罢。忽然有一天看到韩石山老师的创作经验谈,大意是说要写人物传记最好先编年谱(其实是梁启超《中国历史研究法》里面的观点),并以《李健吾传》《徐志摩传》为例进行了具体分享。因为有了年谱,写起来才能前后关联,左右逢源。我瞬间灵光一现,决定上马聂绀弩年谱的编撰工程。这大概是2008年的事儿。满怀信心卷起袖子加油干,干了一两年,干不下去了。原因自然是低估了编年谱的难度。不过我也明白了,这个工程是长期的,也许三年五年,也许十年八年,绝不可能一蹴而就。恰好这时,我又鬼使神差地踏进了另一个全新领域,开始抗战时期的大学西迁研究。这一踏进去就是十年。十年间,我基本上放弃了先前的杂文随笔写作,全心致力于抗战文化研究,从西南写到东北,从西北写到东南,再从东南写到华北,大有写遍中国之势。尽管如此,我却时刻不忘初心,隔三岔五地把年谱稿拿出来修修补补。至于何时完工,完全不知道。转眼来到了2020年,这是我的本命年。新春佳节,我闭门不出,趁机完成了年谱初稿,约三十万字,脑海中忽然想起聂绀弩的一句诗:“三十万言三十年。”

另类的传记

聂绀弩夫妇与秦似(中)、彭燕郊(1982年)

在编完聂绀弩年谱之后,我才觉得有底气为聂绀弩写一部传记。尽管已有周健强、刘保昌两人各写过一本《聂绀弩传》,但我还是相信自己可以写出一部匠心独具的聂绀弩新传,或别传。可真要动手大干一场,一时又无从下笔。这时,也就是2021年初,长春《关东学刊》执行主编谢小萌兄向我约稿。写什么呢?既然是东北的刊物,就写点与东北相关的话题才好,于是我写了篇《聂绀弩和东北作家》。此文洋洋洒洒,长达三万多字,写得颇费劲。毕竟写学术论文或学术随笔,决不能信口雌黄,每一句话都要有真凭实据。除了核查原文出处,有些地方更要做一番烦琐的考据,让读者方家信服。总之,我以聂绀弩和朋友们的诗文、书信、日记等文献资料为依据,写出了聂绀弩与萧红、萧军、端木蕻良、骆宾基、辛劳等六七位东北籍作家的交往,希望读者在阅读过程中,仿佛穿越时空,置身于那些文学聚会、私人交往的场景之中。承蒙谢主编不弃,破天荒地全文刊登了这篇文章,给我这么个象牙塔之外的业余作者那么多的版面。我非常感动。感动之余,转念一想,索性把聂绀弩的朋友一个个写下去,写成一本书,应该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聂绀弩一生有多少朋友,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聂绀弩很喜欢交朋友,他交游之多之杂,现代作家中几乎无人可比。倘若你读过《聂绀弩还活着》,或者《聂绀弩旧体诗全编》,就知道我说的话绝非虚语。通过夏衍、何满子,还有彭燕郊等友人的纪念文章,可窥聂翁的交友之道。这是由聂绀弩的坦荡性格、特殊经历、传奇人生所决定的。要写聂绀弩的朋友,起码一个连的人都有,而我根据自己掌握的材料写,写了三十余人——相当于一个排。不过出版时,限于篇幅和相关规定,只保留了纯粹的文化人。聂绀弩一生跌宕起伏,与中国文坛许多作家、学人都有密切关联,如论坛95鲁迅、冯雪峰、萧军、萧红、钟敬文、邵荃麟、舒芜、何满子、黄永玉、黄苗子等。我把这些人物大体按他们与聂绀弩的结识时间先后排列,基本上各个时期的朋友都有,可以贯穿聂绀弩的整个生命历程,既展现其为人与思想,也折射出时代的风景。难怪有人把拙著当作一本另类的传记来读。说说书名吧。最初叫作《聂绀弩和他的朋友们》,出版时改了一个颇时髦的书名《聂绀弩的朋友圈》。杂文作家李更评说拙著:“朋友圈儿,这个选题很有趣,还是那些资料,但是有了新的叙述方式。”当然,在书名中冠以“朋友圈”绝非我的发明。坊间类似书籍很多,比如《鲁迅的朋友圈》《沈从文的朋友圈》《林语堂的朋友圈》《季羡林的朋友圈》等,相信以后还会有不少。“朋友圈”一词之所以这么火,应该是微信上线之后,近十年的事情。此前(包括现在),学界研究名人的“朋友圈”,多是用“交游研究”“交游考”。其实,我也是老老实实先做“聂绀弩交游考”,有了一定的基础,才写出《聂绀弩的朋友圈》。书中每一篇的题名,我也颇费心思。细心的读者会发现,每个标题都是七个字。其实很多标题都出自聂绀弩的诗文,虽是信手拈来,但也力求准确生动。比如“苍苍者天茫茫水——聂绀弩与胡风”,这一标题透着一种苍茫的历史感与深沉的情感;“何人绘得萧红影——聂绀弩与萧红”,仿佛是在追寻萧红那灵动而又充满才情的身影;“新闻记者古典编——聂绀弩与张友鸾”,希望将读者带入一个新闻与古典文学交融的世界;“绝笔留诗祭雪峰——聂绀弩与冯雪峰”,期待让读者感受到聂绀弩对友情的忠贞与对时代变迁的无奈;“黄家不乐谁家乐——聂绀弩与黄永玉”,则透着一种诙谐与亲近。有个河北读者深知我心,他撰文写道:“《聂绀弩的朋友圈》是对聂绀弩个人交游细致入微的史料梳理与生动叙事,宛如一幅徐徐展开的文学长卷,展现出独特的魅力与深厚的内涵。”“他(指鄙人)早年的杂文随笔写作,或许为其积累了敏锐的文学感知力;而近年对历史文化的深入探究,则让他在处理聂绀弩这样复杂而丰富的人物交游题材时,能够游刃有余。其出版的众多著作,尤其是《聂绀弩先生年谱初编》,无疑为本书奠定了坚实的研究基础,使读者对本书的严谨性与权威性有了更多期待。”其中不乏溢美之词,却让我明白,过去几十年的各种努力积累,并没有白费。

黄苗子夫人郁风为聂绀弩画像

又是一年芳草绿。聂绀弩逝世已经快四十年了。我们不知不觉进入了一个旷古未有的互联网时代,完全是聂绀弩所处时代无法想象的。如今不再有鱼传尺素、鸿雁传书,更无精美花笺、灵飞小楷。网络化的交往超越了时空限制,消除了“这里”和“那里”的界限,拓展了人际交往领域,让人际关系更具开放性和多元化。特别是微信朋友圈的诞生,使得居住在不同国界的人,都可以“在一起”交往。同时,不少人也意识到,网络的便利性也使现实社会中人际交往的情感更加疏远和冷漠,甚至产生信任危机。我忽发奇想,聂绀弩与朋友们的那种诚挚感情,今后还会存在吗?若干年后,后人研究撰写我们这个时代“某某的朋友圈”,还能利用那么多书信史料吗?抑或是把聊天记录、朋友圈文字当作史料吧……

来源:我的家乡在京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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