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瑜:与蒋经国之间及其它

B站影视 内地电影 2025-06-05 03:51 2

摘要:我与蒋经国先生之间有过一些接触,按老传统说,就是既有师生之情,又有僚属之谊,时间都短暂,且都以“喜剧”开场,以“悲剧”结束;其中有些横向的东西,所以名之日“及其它”。

引子

#本文摘自《江西文史资料选辑》第十九辑(1986年6月),作者方家瑜,原标题《与蒋经国之间及其它》

正文

我与蒋经国先生之间有过一些接触,按老传统说,就是既有师生之情,又有僚属之谊,时间都短暂,且都以“喜剧”开场,以“悲剧”结束;其中有些横向的东西,所以名之日“及其它”。

蒋经国先生从苏联归国后,他老子把他安排在江西,当保安处副处长,管军事;一九三八年江西省主席熊式辉举办地方政治讲习院,蒋先生担任军事训练总队长,管军事教育。我在这里学习,算是他的学生和士兵。在注册分班(营、连)之初,他亲自分配,在注册表上签了个“蒋”字,经知情人介绍,我才知是蒋经国,不禁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荣誉感”。所谓军事教育,无非是些基本动作,编列队,或由教官讲些“步兵操典”中的东西,还在黑夜搞过几次“旅次行军”。军训的目的是在实行军事管理,很严,蒋先生常亲自督促检查。我们怕的是“旅次行军”,不仅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紧急集合,而且要全副武装在田埂小路上行进,不准说话,不准有武器装备的碰击声,真象是上前线去杀敌似的。有的人不适应,跌下水田成了泥人还得爬起来继续前进。这是个人小事,重要的是影响进军,不能按时到达集合的地点;等在那里检查的蒋先生要训斥教官。为了不挨克,我们连的教官后来想了个办法,就是在行军时叫大家把白衬衫领子露在草绿色军服的外面,后边的人望着前边的白色行进就比完全黑古龙冬好多了。这个“创造”居然使我们连在一次行军中成绩最好:到得早,又没有“掉队”的,教官受到表扬,乐滋滋的。

有军训当然有武器,就是每人一支步枪。全院一二千人,不过就是一两个团的“兵力”吧。这点步枪在一个省来说该算不了什么,而我们领的武器不知怎的就那么捉襟见肘,一些枪都是老掉了牙,我竟领到一支俄国“毛瑟”,不但比我身高差不了多少,而且重达十一斤。我当时对枪还无知识,但它那么重使我犯愁了,想换一支又不敢说,只好扛着它回营房。如果不是同学捉我“老憨”,我在军训中恐怕就要被它拖垮。

枪领回后,教官指定几个懂枪的同学为大家擦拭、检查,然后交给每个人,登记缺少的零件去报告教官。有同学告诉我,说我的“毛瑟”掉了“来复线”,要我报告教官。教官瞪了我一眼说:“你大概是老憨吧?摸摸你肚子里有肠子没有!”于是从我手中接过“毛瑟”,这才感到它不同寻常,用手拈了拈,平举了一下,身子也不免要往后倾,然后喃喃地说:“这俄国佬的玩艺真够呛。”他又拿枪给我比了一下说:“扛着它跟我走!”谢天谢地,总算给我换来了一支“汉阳造”,连捉弄我“老憨”的同学见了也羡慕不已,赶快给我擦拭,又用白布垫在枪机空位上教我看“来复线”。原来它是一条约一毫米多宽舒缓盘旋在枪瞠的线,特别亮,弹头就是靠它从枪瞠中旋转进发出来,发挥它的杀伤力。我从这领悟到;与其说枪弹是打进人体或物体,还不如说它是钻进人体或物体;因为它有钻劲,所以穿透力比直射强。武器发明家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我们的军训和军事管理虽然比较严,但蒋先生当时提出了“理智服从”,即不盲从,不准军事教官打骂人。我们把这“理智服从”和他的平易近人、作风朴素归因于他是从苏联归来,故对苏联产生了好印象。这大概是蒋先生始料不及的,更是与熊氏的训练目的背道而驰的。

蒋经国当时是不是只管军事教育而不管政治思想呢?管,而且管得很“妙”。他发了一本印好栏目的“日记本”,要我们天天写,可以记事,写想法,提意见,并经常亲自审阅、签名。他越阅签,我就写得越起劲,以为这就是“学业”之一,是“成绩”。谁知“咎由自取”,毕业后,人家都“荣归故里”,获得一官半职,而我和熊炳根同学,还有些听说是武汉大学转来的同学都无音讯,要不是向民政厅长吴希白一再“请愿”,几乎是连家也归不成。“请愿”结果总算“分配”一个职务,而去报到后却不被承认,以失业而告终。算是我第一次接触蒋先生的小小“悲剧”。

蒋经国为熊式辉搞政治讲习院的军训,熊是不敢说什么的。但听说从一件事情上也暗暗不满。有一次,熊以院长身份去给我们“训话”,我们列队等候迎接,许久才来。他全副戎装,将军领章闪闪发光,板着没有血色的脸孔,在三番军乐声中检阅我们(三番军乐据说是迎接将领的最高军礼)。我们进入礼堂列好队,他又在军乐声中登上讲台“训话”。内容无非是“民族至上、国家至上、军事第一、领袖第一、抗战必胜”,以及应服膺党、国之类。早晨喝了两碗稀饭的我们,在操场上已候了许久,又站着听“训”,有的同学支持不住,倒下去休克了。“训练了这么久,怎么还这样弱不禁风!”军训失败不言而喻了。事后据说这是我们缩短学习期,提前“毕业”的原因之一。是否确凿,留待佐证。讲习院虽然未使我得到官禄,但有些先生是使我终生难忘的。

如许德珩、罗隆基、王造时、潘大逵、孙晓村、雷洁琼;特别是许德珩先生的爱国深情溢于言表。有次,他给我们讲《日本侵华史》时,要一位同学讲对《田中奏折》的理解,不知这位同学是过于紧张还是满不在乎,竟不慎把“东三省”讲成“满洲”。先生气得大骂:“你是亡国奴!不配在这里听课!”事后,有不谙事的同学议论:大学教授、学者怎么也破口伤人?我以为先生骂得太应该了。

过了一年多,我和蒋经国先生有了第二次接触。那是一九四O年刚过,我和十几位从战地下来的青年要到重庆去学习,路过赣州市,因旅途发生困难,去找蒋先生求援。由于我们是来自战地,又是去重庆学习,他不但在三青团省团部接见了我们,还弄了只木船送我们到吉安。赣州三青团的那些青年,有说有笑,有唱有跳,几乎每人手上或口袋里都有书,我真羡慕极了。然而这却又给我种下“祸根”,造成与蒋先生接触的第二次“悲剧”。

我们到了吉安,说是在这里集合去重庆的人早已走了,我们无法前进,又举目无亲,囊空如洗,有的同伴只好卖掉衣被回家或另找出路,还有几位实在走不了,不在就地找到生路,那就只有成为饿殍。几经打听,知道吉安三青团有个“战区流亡青年招待所”,只有去要求“招待”。他们说要经过考试才接收。结果只取了我和李俊臣二人。那个“所”是间潮湿阴暗的小房子,放着四张竹床,已有二人,还有两张竹床正好安排我二人:这就是“考试”的秘密”。但我二人有了安身之所,“饱食终日”,还有马路可逛,该是“得其所哉”了。

吉安三青团里的人看我们活得自在,就叫我们天天去扫地抹桌子,帮伙房买菜;后来又“考”我的文化水平和唱歌水平,“深为满意”,指派我到他们办的学校去教书,还帮搞宣传工作。“所”里的人以为我有了“出路”,表示羡慕。看了赣州三青团人的“生龙活虎”,再看看吉安三青团人的嘻嘻哈哈,花天酒地,我们看不惯;“工作”累又一文不给,我几乎忍无可忍,要走之心甚切。正好又碰上讲习院同班同学吉安人老黄愿资助我走,于是和李俊臣商定不告而别。如真是这样,那也就没什么“悲剧”的回忆,而我们却并不是“不告”,而是买好船票要走之前,写了一封信留下来把吉安三青团的人大大挖苦了一番,以出胸中之愤。偏偏船又延误启碇时间,让三青团人追上了。宣传股长欧阳星(解放后在二中),组织股长周兴,分团干事长杨实我都来到码头,说要我们回去“算帐”。我说有帐就在这里算,硬是不回去。“那就上警察局。”“上警察局就上警察局,我们犯了什么法?”其实警察已经来了;我和李被关进“看守所”,幸好没跟小偷流氓关到一处,而是和吉安专员夏承纲的侄少爷关在一间,不过他睡床,我们睡地。

一个血气方刚的青年对这种遭遇似乎并不害怕,但三青团的人终日“劝降”倒是伤脑筋的事,尤其是那位自称丁队长的人,成天絮絮不休,什么“悔过”呀,“自新”呀,劈头盖脑地来。对这两个词的政治含义我当时一点不懂,以为象学生一样,做错了什么,悔恨一下过失,从头起步就是了。心静下来,也觉得要走就走,何必挖苦人,是有些不对,但无论如何又不甘向杨实我等低头,只好写封信给学校的刘渠,要他为我们申说,因为我们认为他是唯一正派的人。

丁队长们总算给了我们两天安静;我们以为杨实我等会有个“回心转意”,让我们出去,结果还是夏少爷耳朵灵,告诉我们说是可能去蹲大牢,还好心地告诉我们要“争取”进“乙监”(监狱中有甲、乙、丙、丁监,除按男女分监外,就是根据犯人可否有“油水”来分)。果然,我们被铐着手锒铛于吉安街头,送到了吉安县政府看守室。在收发先生展视“公文”时,我偷看了一眼,“罪名”是:“思想犯,政治嫌疑犯。”即对现实不满者或共产党嫌疑的别称。我们当时涉世甚浅,对那现实不甚了了,何来“不满”?仅仅知道共产党是要打土豪,分田地,实行无产阶级专政,怎么敢当共产党这美名?他们岂不是无头苍蝇瞎撞一气。管它什么,既来之则安之,可怜的是“看守室”无囚粮,若不是李俊臣的老同学送来几个烧饼,我们就将奄奄一息。为了肚皮,我们巴不得赶快进大牢;第二天也就如愿以偿;典狱长看到我两人一表学生模样,以为是有“油水”之徒,分我们进“乙监”。听说“乙监”,我和李会心地笑了。

“乙监”,由三道木栅门进去;进一层锁一层。里边是个长方形的院落;中间是天井,两边有十间以木栅隔开的“号房”,另一端是厨房连厕所。白天,各号房门打开,囚犯们可以“自由往来”,晚上关着,一名狱卒在外看守。每个号房住八人,上下双人床,中间有张小木桌。真正管我们的不是狱卒,而是各号子中的无期徒刑犯“老龙头”。因为各号子之间只以木栅隔开,晚上相互谈笑也可以,连狱卒都不干涉。我当时想:这真是患难与共的地方,彼此间都称难友,该是最富有人类同情心的地方。这里是生活的最底层,体验一下自有一番乐趣。一九四二年,我以狱中生活为题材,写了个中篇小说就取名为《生之乐园》。

一进监狱,有些难友过来和我们攀谈,一听我们坐牢的“罪名”,不禁长吁短叹;我分在二号子,难友来为我提行李,摊铺盖,我顿感这里确是“富有人类同情心”的地方。可一夜过去,臭虫往脸上落,手抓臭虫满掌是血;尿桶就在床边,那滋味是够受的。后来的事实证明:那里是当时社会的缩影,有钱能使鬼推磨。十号子里八个铺位只住了四个人,三个“官”,一个“勤务兵”。天天鸡肉鱼鸭,“夫人”来了还可到监外住“优待室”,作牛郎织女之会。他们中有位胖官叫傅梧刚,一进监就关心我,问长问短;甚至我二号子的老龙头也呼我为“少爷”。可是两三天来,看我和李只能吃糙米饭加老盐水芥菜的囚饭而且不厌,老龙头犯疑了,甚至骂我不识相,小气鬼,幸好十号子的人叫他不要小看人,他才又道歉说“有眼无珠”。第二天,十号子的浙江温州人老张,问我有没有钱,我说口袋里空空如也;问我家里能不能接济,我说不敢告诉家里,免得父母伤心、操挂。他于是告诉我“监规”:要给同号难友请吃,要交“捐”。请吃,难友得了实惠;交“捐”,则是狱官们的勒索。那种“捐”是连国民党反动政府都还未曾想到的:剃头捐、报纸捐,实际是剃头自己掏钱,根本无报可读;还有马桶捐加卫生捐,实际是我们造的肥料狱吏收农民的钱;至于灯捐、火捐、水捐……不一而足。每项捐没有标准,全凭你“慷慨解囊”,少则不行,多多益善。“不交不行么?”我问老张。“不是行不行,恐怕你吃不了那苦头。”

“苦头?”

“嗯,苦头。先是把有屎有尿的马桶故意不倒,晚上放在你床头边,大家都对着你拉,这是第一步。”

“还有第二步吗?”

“那就更够你受的了。把你双手反捆起来吊,叫做‘鲤鱼扳弓‘,还要打;一次不行再来。”

我猛一惊悸,大概是脸色都变了,老张于是安慰我说:“不要怕,你万一不肯告诉家里,我给你想办法。”他还告诉我他的未婚妻黄淑贞是我的同乡。

“啊!她就是我的同班同学。”这样,我们除了难友关系还有私谊。不多天.他家寄来一大笔钱,也给了我一个不小的数目。我抖起来了:请客请“双份”,“捐簿”上提笔就写。“老龙头”咧开了嘴,“少爷”不迭地叫,并立刻“命令”难友老赵赶快烧开水烫臭虫,告诉我说要吃什么只管吩咐老赵去办,鱼肉猪肝天天有。我真过起“少爷”生活来了。十号子的“官”们又把他们为难友承担的摇笔杆子的事统统交给我,使我顿时身价大增,连难友们的麻将桌上也少不了我一份,我真有点“乐不思蜀”了。然而日本“皇军”的飞机天天在上空飞,并在不远处下了“蛋”,我们的监狱就在县政府旁边,如果有个“不肖炎黄子孙”用小镜子照一下我们那里,恐怕就一切解脱了。

生命的威胁使我不能不拿起笔来向蒋经国先生申诉,提起我和他的“因缘”来排除吉安三青团给我的“罪名”。真灵,不到十天,三青团省团要吉安分团“立即开释”,我们也接到了“副本”。我和李不禁雀跃,全监难友也喜气洋洋。只有曾在火线上立过战功的坦克手在暗泣,他是以“违抗军令”被“寄押”在这里的。还有老张,不仅不以为喜,反而引起伤感;他是以所谓“克扣”,“寄押”在这里的。他曾告诉我“完全是敲诈不成的栽赃。”他们这种“寄押犯”如果没有“关子”(后门)就得坐穿牢底。

喜,很快成了忧,一个多星期不见“开释”。我问社会经验丰富的“傅科长”,他说,这种“不执行”是常事,上面那样说,下面可以驳,不通“关子”,拖十年八年有的是。

蒋先生下的“立即开释”的命令虽然未曾使我得救,但也使我懂得了一点“人生、社会”。我鼓起勇气写信给父亲找“关子”,并再向蒋先生申诉。结果还是“关子”灵,我一位有权势的同乡救了我,使我在一九四一年的“五一”获得自由,至于蒋先生是否再下令“开释”就不得而知了。

转眼到了一九四二年六、七月,我受《赣南民国日报》之聘去当记者,与蒋经国先生算是有了第三次接触,而且又因为他,使我几乎又造成一次悲剧。

我接到邀请电报后不能立即成行,因为我已几个月没领到工资;如果不是一位朋友硬从妻子手上捋下一个金指环,我就走不了。

“新赣南”是多么迷人:“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人人有屋住,人人有工做,人人有书读。”被帝国主义者诬蔑为“贪、庸、愚、弱”的中国老百姓,有了这些还想什么呢?我向往,不顾烈日炎炎从安福步行到吉安。感谢我的朋友吉安县卫生院院长陈德赝,在霍乱猖獗之中帮我度过了难关,安全到达赣州。当时在吉安的人大概还会谈虎色变:倒路死的霍乱病者随处可见;幸存者不能不庆余生。

赣州城,“新赣南”的心脏,蒋经国先生坐镇的地方,城市的整洁,摊头读书的小贩,穿麻草鞋、蓝制服、佩戴“公仆”证章的公务员,多么新鲜;见到蒋先生穿蓝工装,戴鸭舌帽,步行来去,比之死气沉沉、官僚十足、大腹便便者,还能不令人起敬?至于“卖清汤捉赌”,因“塞狗洞”使一位年青秘书成了枪下鬼,以及“集团结婚”的阳奉阴违,等等,许多人已经道及,我要回忆的不过是些拾遗补缺罢了。

读《新赣南家训》是“新赣南”人“有书读”的具体内容。那其中“青菜豆腐最营养,山珍海味坏肚肠”最耐人寻味。不知作者是谁,他的寓意怎没被蒋先生悟出?要不就是有意标榜人们应该节俭度日。

蒋先生是主张节俭的,为了号召人们“节约救国”、“节约抗战”,他特地请当时江西省主席都昌人曹浩森去“训话”。我留下的印象是曹氏主张不用肥皂。他举例说:“我的洗脸毛巾可以用很久不坏,就是不用肥皂洗,你们的毛巾容易坏,就是爱用肥皂洗。”曹主席的节约论可说是别致的了。

我在“新赣南”断续地呆了近三年,其间做了一次冒险的事。那是一九四三年十一月间,我离开《大同报》不肯回《赣南民国日报》去,我住在旅社中读《新赣南三年建设计划》。为了想让非“新赣南”人知道蒋经国在“新赣南”的功过是非,我想写一篇《“新赣南”三年建设面面观》,并且收集了不少资料。动笔前,我在蒋先生的“民众接见日”去见他,说明意图,他居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也没叫我写好送去检查。我以《云南日报》驻赣记者名义发往该报,幸亏董祚楷兄把它“束之高阁”,不然下场将不知如何。在这以后不久,我又成了蒋先生《青年日报》驻泰和、吉安的特派记者。这是该报总编辑李白江的主见(李在上海徐汇)。这独立作战的特派记者,是记者向往的,可我却几乎又因蒋先生而丢掉饭碗。

一九四四年春夏之间,国民党江西开全省代表大会,改组省党部,蒋经国当选执行委员。这是“新赣南”报纸的重要新闻,也是俯拾可得的新闻,但《青年日报》却没有。为什么?《青年日报》负责人漆高儒叫我把新闻交三青团电台发往赣州,而三青团电台不明说不发,却暗地里压下。漆回赣州,知道此事后迁怒于我而推诿己责,来电报叫我“速回赣州”。我以为是回去谈工作,立即去了。漆一见面就问我:“脚踏车没带回?”我说还要去的,何必带回。事后知道:如不是那辆脚踏车漆就不必叫我回来而直接去电“解聘”。我一回去,没有蒋经国当选新闻的真相大白,他怕我闹起来使他不好下场,甚至“弄巧成拙”,同时有人说项,他只好把我留下来编“地方新闻”。以易起为首的三青团一帮人的采访部(易于一九五一年在南昌被镇压),对我施加压力,说我编的新闻不能显出他们的“新闻意图”,迫使我去编电讯新闻,就象曹禺在《日出》中所说:“太阳出来了,我们要睡觉。”半夜干到天亮,一碗稀饭一个蛋;而这一个蛋据说还是蒋先生体念我们“夜忙人”的艰苦。不到半年,日军由粤北沿粤赣公路直下赣州,蒋先生在“与赣州共存亡”演说后悄然飞赴重庆。我受汤允夫先生之托,执掌他的大中职业学校,先离报社。不久,漆高儒领着报社人员、机器,逃至于都,濒临绝境,想卖机器吃饭。我和张里去了瑞金,为满足“难民”们对战事消息的需要,便“赤手空拳”地搞了一张八开的《青年报瑞金版》,接着漆高儒率人马、运机器到瑞金出真正的《青年报》。我于一九四五年“五一”与蒋经国的“事业”完全告别。

我这回忆太鸡零狗碎,不成体统,但我想:今日新中国的青年,该可以从中领略到一些旧中国青年的什么,该可从一个小侧面了解一点旧中国。诚如是,那我写此回忆也就不算多余的了。

一九八六年春于南昌

资料来源:

《江西文史资料选辑》第十九辑(1986年6月)

来源:自然与社会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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