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女儿和女婿带着小孙子去幼儿园参加亲子活动,临出门前,女儿还叮嘱我:"爸,您就歇着看电视,别累着自己。"
记账本里的真相
那是去年春节后的一个周末,我去女儿家帮忙收拾卫生。
老伴说她要去市场买菜,准备晚上全家一起吃顿饭。
女儿和女婿带着小孙子去幼儿园参加亲子活动,临出门前,女儿还叮嘱我:"爸,您就歇着看电视,别累着自己。"
我摆摆手,"我这老胳膊老腿还能动弹,你们放心去吧。"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钟表滴答的声音伴着我擦拭家具的动作。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客厅的地板上,像是给这个小家添了一层金边。
这是女儿结婚后买的第一套房子,九十平米,不大不小,但收拾得干干净净。
我曾经担心过女婿能不能照顾好我的掌上明珠,如今看这个家,倒是多虑了。
从客厅擦到书房,随手整理女婿桌上散乱的文件,一本黑皮记账本映入眼帘。
这本记账本我见过,是女婿参加工作那年,我送给他的礼物。
当时他刚从财经大学毕业,我想着送本记账本,寓意着"钱途"无量。
没想到他居然一直用到现在,还真是个念旧的娃儿。
翻开一看,密密麻麻记录着家庭收支,字迹工整,数字清晰,一丝不苟。
这孩子做事就是认真,连买盒牙膏都要记下来。
目光忽然被一行字吸引住——"2月5日,月月借岳父母退休金3800元"。
手指微微发抖,心头一惊,这是什么意思?
往后翻去,类似记录延续了整整一年,加起来竟有四万多。
手上像是被针扎了一下,记账本差点掉在地上。
我退休前是建筑工地的小包工头,老伴儿在纺织厂做工,两人的退休金加起来每月不过六千出头。
扣除日常开销和买药钱,能剩下的就那么点儿,却也总想着接济女儿一家。
没成想,在女婿眼里,这都成了"借"的款项,还要按月记录。
冬日的阳光依旧温暖,我却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脑海中浮现出女婿那张总是笑呵呵的脸:"爸,您和妈的退休卡都交给我们统一管理吧,省得您们来回跑银行,我们也好照顾您二老。"
当时我没答应,只是每月从卡里取出一部分钱补贴他们家用。
如今看来,这钱在他心里怕是从来没当作是我们的心意,而是笔"借款"。
记忆翻滚,想起女儿上学那会儿,我和老伴省吃俭用,早出晚归,就为了能供她念完大学。
瓦匠的活计不轻松,搬砖的手上茧子层层叠叠,磨破了又长,长了又磨破。
老伴在纺织厂的车间里,耳朵都被机器轰得半聋。
就连女儿大学毕业那年,我们攒了四年的钱,给她买了台电脑当礼物。
那时候一台好点的电脑要五六千,几乎是我们半年的工资。
女儿看到电脑时,眼睛都亮了,抱着我和老伴直掉眼泪,说等她工作了一定好好孝顺我们。
这些年每月那点退休工资,我们留着看病养老,剩下的能给多少就给多少。
却不想成了账本上的一笔笔"借"字,像是钉在我心口的一根刺。
"钱是王八蛋,咱老百姓的情意才值钱",这是我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没想到在女婿眼里,我们的心意也要用冰冷的数字来计算。
我坐在书房的椅子上,感觉腿有些发软。
窗外的天空不知何时已经阴沉下来,乌云密布,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这天气,跟我此刻的心情倒是挺般配。
独自一人坐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站起身来,把记账本放回原处。
走出书房,在客厅踱来踱去,心中五味杂陈。
鬓角的白发不知何时已經爬满了頭頂,岁月不饶人啊。
我默默走到玄关,拿起搭在衣架上的外套,从口袋里摸出那张退休卡。
这张小小的塑料卡片,承载着我和老伴大半辈子的心血。
就在这时,钥匙转动的声音传来,女儿推门而入。
"爸,您这是要干啥?"她看见我手里的退休卡,眼神有些疑惑。
"没什么,我得把卡拿回去了。"声音比我想象的要沙哑,带着点说不出的苦涩。
她愣了一下,脸上浮现出困惑的表情:"怎么突然..."
就在此时,她的目光扫过茶几,看见上面摊开的记账本,脸色一下子变了。
"爸,您看了志强的记账本?"
我点点头,不愿多说什么。
她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急忙跑过来拉住我的手:"爸,您误会了..."
我抽出手,语气平静但坚决:"没误会,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借',是吧?"
"不是您想的那样!"女儿急切地解释着,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这孩子从小就爱哭,上学迟到哭,考试没考好哭,就连第一次带女婿回家,紧张得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
看她哭得这么伤心,我心里也不是滋味。
"行了,别哭了,爸不怪你,只是这卡我得拿回去。"我拍拍她的肩膀,语气软了几分。
女儿使劲摇头,拉着我坐在沙发上:"爸,您听我说,那不是借,是志强记着呢,说一定要还给您和妈。"
"还?为啥要还?这是爸妈的心意,不用还。"我皱起眉头。
"您每月给我们的钱,志强都记着呢!他说咱们家不兴白拿父母的钱,一定要攒够了还您。"女儿抹着眼泪解释道。
我愣住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女儿见我面露疑惑,赶紧起身去书房拿来记账本,翻到最后一页,递到我面前。
一行工整的字迹映入眼帘:"岳父母资助合计:45600元,计划明年春节前全部归还。我们要做一个自立自强的家庭,不给老人添负担。"
这字迹我熟悉,是女婿的笔迹,一板一眼,像他这个人一样踏实。
我呆呆地看着这行字,一时说不出话来。
原来,女婿嫌单纯记数字太简单,非要写成"借",是为了提醒自己这笔钱一定要还。
"爸,志强从小家里条件不好,他爸早逝,妈妈一个人把他拉扯大,吃了很多苦。"女儿解释道,"他心里总放不下那个结,觉得不能再让您和妈为我们操心了。"
我沉默着,记忆中浮现出女婿家访那天的情景。
那是个夏天的午后,我们去了郊区的一个小村子,女婿的家是村里最矮小的一间砖房。
他妈妈是个瘦小的女人,手上的老茧比我还厚,煮了一锅玉米棒子招待我们。
那天回家的路上,老伴握着我的手说:"这孩子不错,虽然家境不好,但有股子韧劲。"
"爸,您知道志强为什么每月加班到深夜吗?为什么周末也不休息?"女儿的声音将我的思绪拉回现实。
我摇摇头,不知道她要说什么。
"他想在小区附近给您和妈买套小房子,让您二老以后住得离我们近些,方便照顾。"女儿眼里噙着泪水,"这一年多来,他省吃俭用,就是为了攒首付。"
这话像是一道闪电劈中了我,心头一阵酸涩。
我们老两口从没说过要搬来和女儿住,甚至从没想过要买新房子。
老房子虽小,但住了三十多年,街坊邻居都熟悉,去哪儿都方便。
没想到女婿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事。
回想起来,每次去他们家,女婿总会问我和老伴腿脚怎么样,是不是爬楼累,要不要装个电梯。
我总以为是客套话,没往心里去。
窗外,天空开始飘起小雨,雨滴打在玻璃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女儿接着说:"上个月他刚和中介看了几套房子,说再攒半年,首付就够了。"
我的目光落在记账本上,突然发现每个月的收支表最后都有一栏"房子基金",一月比一月多。
原来女婿一直在为这事攒钱。
这时,门口又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女婿推门进来,手里抱着几袋青菜和肉,身后跟着我那刚上幼儿园的小孙子。
"爷爷!"小家伙一看见我就跑了过来,扑进我怀里。
女婿放下东西,看见我们的表情有些不对劲,目光落在茶几上的记账本,脸一下子涨红了。
"爸,您...看了我的账本?"他支支吾吾地问道。
我点点头,心里的情绪已经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了。
女婿放下东西,搓着手,满脸通红:"那个...爸,我是想着..."
"我都知道了。"我打断他的话,看着这个腼腆的大小伙子,心里忽然有些愧疚。
女婿比女儿大两岁,高高瘦瘦的个子,为人老实,话不多。
初来我家那天,他瘦瘦高高的,怯生生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一本《家庭理财学》,说是大学时最喜欢的一本书,想送给我和老伴。
那时我心里还犯嘀咕,这孩子是不是太死板了,送书也送这种枯燥的。
如今想来,他是真把理财当回事,也真心想照顾好一家老小。
"志强,坐。"我指了指沙发,示意他过来坐下。
小孙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一旁嚷嚷着要吃饭。
女儿赶紧把他带到厨房去,留下我和女婿面对面坐着。
"爸,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女婿急切地解释,"我就是记着,想着攒够了钱都还您。"
"我知道,我不是怪你。"我叹了口气,"只是没想到你一直记着这些。"
"那不一样,您和妈这些年辛苦了,本来就该享清福,还要接济我们..."
"接济?那是我们心甘情愿的。"
"可是,我作为一个男人,不能总靠岳父岳母啊。"女婿语气里带着倔强,"我爸走得早,是我妈一个人含辛茹苦把我拉扯大,供我上大学。我知道养儿养女不容易。"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那点芥蒂彻底消散了。
窗外的雨下大了些,雨水冲刷着玻璃窗,模糊了外面的世界。
我家就在市中心的一个老小区,女儿家在新开发的高档社区,两地相隔十几公里。
每次来看她们,要换两趟公交,老伴儿有时候嫌累,就不常来。
如果真能在附近买套房子,确实方便不少。
但我不愿意女婿为此背上房贷的压力。
"志强啊,爸明白你的心意,但是买房这事,还是算了吧。"我语重心长地说,"我和你妈住的老房子虽然是筒子楼,但习惯了,邻居都熟悉,住着舒坦。"
女婿执拗地摇头:"爸,您不知道,那个老小区准备拆迁了,听说赔偿不多,到时候您和妈上哪儿去住?"
这个消息如同一盆冷水浇在头上,我愣住了。
老小区的拆迁传闻已经有几年了,但一直没有定论,我也没太当回事。
没想到女婿打听得这么清楚。
"真要拆?"我喃喃自语。
"嗯,街道办已经开始做动员工作了,听说明年就要签协议。"女婿说,"我这不是着急嘛,想着赶紧在附近给您和妈买个安身之处。"
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
在这个城市,房子早已不是我们这代人能轻易买得起的了。
即使拆迁有补偿,再买套房子,差额也是天文数字。
女婿又说:"我工资不高,但这两年业绩还行,年底能有些奖金。再加上您这些年给的钱,首付应该够了。"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五味杂陈。
本想给孩子们减轻点负担,没想到钱又回到了买房子上面。
这时,厨房里传来菜刀切菜的声音,还有老伴和女儿的说笑声。
小孙子跑出来,拽着我的衣角:"爷爷,妈妈说让您教我写毛笔字。"
我摸摸小家伙的头:"好,等会儿爷爷教你。"
抬头看女婿,他的眼神里满是期待和忐忑。
我忽然明白了什么,拍拍他的肩膀:"志强,你是个好孩子,爸爸理解你的心意。"
他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羞涩的笑容。
"不过,买房的事,咱们从长计议。"我接着说,"我和你妈这辈子没啥追求,能看着你们过得好,就是最大的幸福。"
女婿点点头,眼里闪着光:"爸,您放心,我一定会让您和妈过上好日子,不会让您失望的!"
那天晚上,灯火通明,饭桌上欢声笑语。
女婿难得喝了点酒,举起杯子,神情腼腆:"爸,妈,这些年您二老不容易,我这人不会说话,就想着用行动证明我能照顾好您闺女,也能尽一份孝心。"
老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慈祥地笑着,说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
望着女婿坚毅的面庞,我忽然想起他曾说过的一句话:"叔叔,我没什么大本事,但我会踏踏实实过日子,不会让您闺女受苦。"
如今看来,这个承诺他做到了。
晚饭后,我们全家坐在客厅看电视,小孙子窝在我怀里,一会儿就睡着了。
女婿小心翼翼地把他抱到卧室,又回来坐在我身边,执着地说:"爸,房子的事我已经考虑很久了,不是一时冲动。"
我点点头:"我知道,但是不着急,等拆迁的事情定下来再说吧。"
他还想再说什么,被我摆手制止了。
有些事情,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决定的。
老伴见我们神神秘秘的,好奇地问:"你们爷俩嘀咕什么呢?"
我笑了笑:"没什么,男人之间的话题。"
这个回答显然不能让她满意,但她也没再追问。
夜深了,我和老伴准备回家。
女儿和女婿送我们到楼下,雨已经停了,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清香。
月亮从云层后露出脸来,洒下柔和的光辉。
老伴在前面和女儿说着话,我和女婿落在后面。
"爸,对不起,我不该背着您记那个账本。"女婿低声说,眼睛里有愧疚。
我拍拍他的肩膀:"傻孩子,这有什么对不起的,爸爸反而要谢谢你。"
他愣了一下,不明白我的意思。
"谢谢你这么认真地对待每一分钱,谢谢你记着我们的好,更谢谢你对我闺女这么好。"我真诚地说。
女婿眼圈红了,使劲点点头。
我从口袋里掏出那张退休卡,塞到他手里:"拿着吧,爸爸信任你。"
他惊讶地看着我,然后郑重地接过卡,像是接过了什么重要的信物。
"我会好好保管的,一分钱都不会乱花。"他郑重承诺道。
"我知道,你比我会理财。"我笑着说。
回家的路上,老伴挽着我的手,轻声问:"怎么了?今晚特别安静。"
我摇摇头,不知从何说起。
她也不追问,只是紧了紧挽着我的手。
这么多年,她早已习惯了我的沉默,也知道什么时候该问,什么时候不该问。
晚风轻拂,路灯下我们的影子被拉得老长。
我忽然想起那本记账本最后一页的话,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我们这个小家,依然守护着最珍贵的东西。
那不是金钱,不是房子,而是相互信任和理解。
回到家,我打开老旧的衣柜,从最里层拿出一个红色的小盒子。
里面有一本发黄的存折,是我和老伴这些年存的"棺材本"。
原本打算百年之后留给女儿的,如今想来,不如趁我们还在,好好用在刀刃上。
"老头子,你找什么呢?"老伴走过来问道。
我回头看她,笑了:"找咱们的小金库呢。"
她疑惑地看着我:"怎么突然想起这个?"
"我在想啊,与其等我们百年之后给孩子们留遗产,不如现在就帮他们一把。"我慢慢说道。
老伴了然,点点头:"你是说房子的事?"
原来她早就知道了,只是没说破。
这个家,果然没有秘密。
"嗯,孩子们不容易,咱们能帮就帮一把。"我把存折放在桌上。
老伴拿起存折,看了看余额,沉思片刻,说:"够首付了。"
我笑了,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轻松感。
窗外,夜色如水,万家灯火点缀着这座不眠的城市。
每一盏灯背后,都是一个家庭的故事。
而我们的故事,就在这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日子里,继续书写着。
第二天一早,我收到女婿发来的信息:"爸,我想过了,您的退休卡还是您自己保管吧。我和小玲商量好了,以后每月固定给您二老生活费,您别嫌少。"
看到这条消息,我笑了。
这孩子,还是放不下那份倔强。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在桌上的存折上,金黄一片。
我打开手机,回复道:"好,听你的。下周日来家里吃饭,爸妈有事和你们商量。"
收起手机,我心里暖暖的。
误会消除后,反而让我更加了解了这个女婿。
在这个浮躁的年代,能有这样一个真诚踏实的年轻人,是我们全家的福气。
一个家庭的财富,不只是银行账户上的数字,还有那些看不见摸不着,却最为珍贵的东西。
"记账本"背后,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与爱。
来源:幽默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