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新婚当晚,苏轼不顾世俗眼光,在洞房花烛夜写下《南乡子》,将新婚妻子的美丽比作"豆蔻梢头二月初",没有浓情蜜意的誓言,也无旖旎缠绵的描写,却以几句看似平淡的诗句,道出了情感的深沉与人生的豁达。展现出他对爱情与文学的双重热忱。
新婚当晚,苏轼不顾世俗眼光,在洞房花烛夜写下《南乡子》,将新婚妻子的美丽比作"豆蔻梢头二月初",没有浓情蜜意的誓言,也无旖旎缠绵的描写,却以几句看似平淡的诗句,道出了情感的深沉与人生的豁达。展现出他对爱情与文学的双重热忱。
唤鱼池畔初相遇
北宋嘉祐元年,春日的青神书院内,一树梨花正开得灿烂。十九岁的苏轼随父亲苏洵拜访书院山长王方,这是他第一次踏入这座闻名蜀地的学府。
"子瞻,快来见过王山长。"苏洵向身后招了招手。
苏轼上前一步,恭敬行礼:"晚生苏轼,见过王山长。"
王方捋须微笑:"早闻苏家公子才华横溢,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他转头对身旁的小童道,"去唤小姐来,让她带苏公子参观书院。"
不多时,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从回廊传来。苏轼抬头,只见一位身着淡绿罗裙的少女款款而来,阳光透过梨树枝叶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约莫十六七岁年纪,肤若凝脂,眉目如画,手中还握着一卷诗册。
"弗儿,这位是眉山苏家的苏轼公子。"王方介绍道,"你带苏公子去看看咱们书院的'唤鱼池'。"
王弗微微欠身:"苏公子有礼。"
苏轼一时竟看得有些出神,直到父亲轻咳一声才回过神来,慌忙还礼:"王小姐。"
两人沿着石板小径向书院后园走去。春日的风拂过王弗的发梢,带来一丝若有若无的幽香。
"听闻苏公子诗文俱佳,不知可否为这'唤鱼池'题诗一首?"王弗在一方清池前停下脚步,池水清澈见底,几尾红鲤悠然游弋。
苏轼望着池中倒影——那里不仅有游鱼,还有王弗清丽的容颜。他略一思索,提笔在池畔的石碑上写下:"清泉石上流,唤鱼池畔游。不知鱼乐否,但见水悠悠。"
王弗轻声吟诵,眼中闪过惊喜:"好诗!苏公子果然名不虚传。"她从袖中取出一方绣帕,"这是我昨日所作小诗,请公子指教。"
苏轼接过绣帕,只见上面用娟秀的字迹题着:"池边新种小桃枝,春来几度花开迟。愿得一心人相伴,不负春光不负诗。"
他心头一热,抬头正对上王弗含羞带怯的目光。那一刻,梨花瓣飘落在两人之间,仿佛命运撒下的花瓣雨。
洞房花烛题新词
嘉祐二年冬,苏轼与王弗在两家父母的见证下喜结连理。婚礼当日,眉山城内张灯结彩,苏府上下喜气洋洋。
夜深人静,新房里红烛高烧。王弗已卸去凤冠霞帔,只着一件素白中衣坐在床沿。烛光映照下,她如瀑的青丝披散在肩头,更显得肌肤如雪。
苏轼却没有立即上前,反而走到书案前,研墨提笔。
"夫君这是..."王弗疑惑地轻声问道。
苏轼回头,眼中满是柔情:"今日得与娘子结为夫妻,心中感慨万千,不吐不快。"
王弗会意,起身走到他身旁,为他添香磨墨。只见苏轼笔走龙蛇,在宣纸上写下《南乡子》:
"寒玉细凝肤,清歌一曲倒金壶。冶叶倡条遍相识,净如,豆蔻花梢二月初。年少即须臾,芳时偷得醉功夫。罗帐细垂银烛背,欢娱,豁得平生俊气无。"
写罢,苏轼将词递给王弗:"娘子请看,可还满意?"
王弗轻声诵读,脸颊渐渐染上红晕:"夫君将妾身比作'豆蔻梢头二月初',未免太过抬爱了。"
"句句发自肺腑。"苏轼握住她的手,"初见娘子时,便觉'寒玉细凝肤'五字最是贴切。今日终得与娘子结为夫妻,方知何为'欢娱,豁得平生俊气无'。"
王弗眼中泛起泪光:"妾身不才,但愿此生能伴夫君左右,红袖添香,共赏诗文。"
窗外雪花悄然飘落,新房内却暖意融融。这一夜,苏轼没有像寻常新郎那样急不可耐,而是与王弗谈诗论词直至东方既白。两颗热爱文学的心,在这洞房花烛夜找到了最完美的共鸣。
宦海浮沉见真情
婚后第三年,苏轼在科举中一举夺魁,名动京师。然而好景不长,父亲苏洵的突然离世让他不得不中断仕途,回乡守孝三年。
守孝期满后,苏轼重返官场,被任命为凤翔府判官。临行前夜,王弗为他整理行装。
"夫君此去,务必谨言慎行。"王弗将一件厚实的披风放入箱中,"朝中局势复杂,新法推行引发诸多争议,夫君切莫轻易表态。"
苏轼不以为然:"为官者当以民为本。若见不公,岂能缄默?"
王弗轻叹一声,从妆奁底层取出一本手札:"这是妾身整理的朝中各派关系及凤翔府要员背景,夫君可随身携带,遇人遇事时先翻阅参考。"
苏轼翻开手札,只见里面密密麻麻记录着朝中大臣的派系、姻亲、门生关系,甚至还有各人的性格喜好。他惊讶地抬头:"娘子何时准备的这些?"
"自夫君中进士起,妾身便开始留意。"王弗温柔一笑,"妾身虽不能随夫君同赴任所,但愿以此方式略尽绵力。"
苏轼深受感动,将妻子拥入怀中:"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在凤翔任上,王弗的手札果然帮了大忙。每当有官员来访,苏轼必先查阅手札,了解来人背景后再应对,避免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他每月都会给王弗写长信,分享为政心得与创作新诗。
一次,苏轼因反对过度征收青苗钱而得罪上司,面临弹劾。危急关头,他想起王弗在手札中的提醒,立即给朝中与父亲有旧的范镇写信求助,最终化险为夷。
回家省亲时,苏轼特意为王弗带回一支凤翔特制的紫毫笔:"若非娘子远见,为夫恐已遭不测。这支笔虽不贵重,却代表为夫的感激之情。"
王弗接过笔,轻声道:"夫妻本为一体,夫君的安危就是妾身的安危。"
幽梦还乡泪千行
治平二年五月,一场突如其来的高热袭击了王弗。尽管苏轼请遍名医,王弗的病情却日渐沉重。
临终前,王弗将年仅六岁的儿子苏迈叫到床前,又让侍女取来一个锦盒交给苏轼。
"夫君..."她气若游丝,"盒中是妾身这些年来记录的夫君诗文...以及一些拙见...望夫君...日后刊印诗集时...能作参考..."
苏轼紧握她的手,泪水模糊了视线:"娘子别说了,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王弗苍白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微笑:"今生得遇夫君...是妾身最大的福分...只恨...不能伴君到老..."
她的手渐渐冰凉,最终在苏轼的怀抱中永远闭上了眼睛。那一年,王弗年仅二十六岁。
十年后,熙宁八年的一个雪夜,被贬密州的苏轼独自在官舍饮酒。窗外北风呼啸,屋内一灯如豆。
醉眼朦胧中,他似乎看见王弗正坐在窗前对镜梳妆,一如当年模样。
"弗儿?"他踉跄起身,伸手想要触碰,却只抓住一片虚空。
梦醒时分,泪水已浸透衣襟。苏轼提笔蘸墨,在悲恸中写下《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写罢,他伏案痛哭。窗外,雪落无声。
人间有味是清欢
元丰二年,"乌台诗案"爆发,苏轼因诗文被指诽谤新政而锒铛入狱,险些丧命。最终被贬黄州,成为一名没有实权的团练副使。
在黄州的艰苦岁月里,苏轼垦荒东坡,自号"东坡居士"。每当夜深人静,他总会取出王弗留下的锦盒,翻阅那些已经泛黄的纸页。
"弗儿,今日我又作了一首新词。"他对着虚空轻语,仿佛妻子就坐在身旁倾听,"'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你可喜欢?"
锦盒底层,还珍藏着那方绣有王弗诗作的绣帕。三十多年过去,上面的字迹依然清晰:"愿得一心人相伴,不负春光不负诗。"
苏轼抚摸着绣帕,老泪纵横:"弗儿,我这一生,终究不负你所托..."
建中靖国元年,六十五岁的苏轼在常州病逝。临终前,他让儿子将王弗的诗集与自己的合葬在一起。
"死后愿同穴..."这是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千年之后,当人们吟诵《江城子》中"十年生死两茫茫"的凄美词句时,依然会被这段穿越生死的爱情所打动。苏轼与王弗的故事,如同他们共同题写过的那池春水,历经岁月冲刷,依旧清澈见底,映照出爱情最本真的模样。
来源:霖汐月